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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春鹿溪 這兒最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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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任誰看了誰都會覺得可憐的四合院小菜雞再次陷入自閉的時候, 陸京也一夜入冬了。

陸京這座城市,基本就沒有春秋兩季可言——上一秒大家還處於穿著短袖在太陽底下大汗淋漓的階段, 下一秒就得裹著厚厚的羽絨服戴著圍巾帽子手套才敢出街。

而對於沈葉迦來說,這場寒冬來得比以往的任何一年都要讓他頭疼不已。

因為葛星宜生日那天之後,言布布就以旋風之速從西廂房搬進了惠熠所在的倒座房,魏然則緊接著搬進了西廂房,甚至連商討一下的機會都沒留給他。

魏然帶著搬家師傅進院子的當晚,他在西廂房門口杵了整整三個小時。

人都快杵少了, 也沒人搭理過他。

到最後,東西搬完,他好不容易抓到要進屋的魏然, 問她道:“你要不東西先別整了,直接搬來東廂房跟我一塊兒住?包吃包住包陪.睡的那種。”

回答他的,是魏然一記響亮的關門聲。

從那天伊始, 即便他和魏然身處同一個院子,只是東西廂房之間的距離,他都再也沒能有機會跟魏然說上半句話。

他出勤早,他出門的時候魏然還沒起;等他回來, 魏然還在公司加班, 直到她深夜好不容易回來了, 也當沒看到門口跟石獅子一樣蹲守著的他。

大舅哥如此淒慘的處境, 甚至讓已經自閉到懷疑人生的俞也看了, 都能心裏勉強好受一些。

畢竟他家宜宜還是願意搭理他的, 除了不能留宿, 其他什麽都同意他做。

他甚至頭一回對沈葉迦心生了一絲作為友人的同情——沈葉迦讓他覺得,自己不再是孤軍奮戰。

好說還有個陪襯他的。

至於離開四合院回到長川的江挽川和孟恬,領完證後二話不說就出去甜蜜蜜地旅行了。

神奇的是, 江大明星雖人不在院裏,但總能得到院裏的第一手消息。

於是,當他陪著孟恬去泡溫泉的間隙裏,還見縫插針地給俞也和沈葉迦私發了微信。

江挽川發給俞也的是:“上次送你的離別禮物,我就暫時不給你買更多的了,反正你也用不到,畢竟你都沒法在人屋裏留宿。”

俞也回他:“我永生都不可能給你的電影投資。”

江挽川:“話先別說得太滿,我讓甜甜去找了宜宜。”

俞也:“……”

江挽川:“宜宜跟你說,你會不聽?”

江挽川:“錢先準備好,我過幾天就把銀行賬號發給你。”

成功把大金毛惹毛後,江挽川又轉頭去招大舅哥。

江挽川:“在東廂房住得舒服麽?”

沈葉迦:“還行吧。”

江挽川:“我當時住得確實挺舒服,畢竟甜甜和我一塊兒住,溫柔鄉的極致罷了。”

沈葉迦:“……?”

江挽川:“我想了想,一個人住應該還是差強點人意。所以我建議你可以常備把椅子坐在西廂房窗下,有時候東廂房住膩了,還可以過去睡睡冷板凳。”

最後江大明星的微信都差點兒被這兩個難兄難弟拉黑。

其實,沈葉迦不是不明白,魏然心中對他的怨憤,一時半會兒的確很難消除。

畢竟無論是他們過去在一起的時間,還是後來她回到陸京的日子,他因為一忙於工作就對她不聞不問的作為都讓她傷透了心。

在他不知道的時間裏,都是她自己默默地扛下了所有的孤獨、不安、無望和悲傷。

所以,他從現在開始,無論怎麽求、怎麽追、怎麽跪,都是應該的。

他欠她太多了。

那天她拒絕再給他一次機會後,他在西廂房外坐著、沒合眼想了一整夜,想明白了一個道理。

對他有怨憤,總比已經對他毫無情緒起伏要好。

她最後拒絕他時,眼眶是通紅的,如果她真的已經完全不在意他,她的心中也就不會再因為他起任何波瀾。

可是她有。

她在葛星宜屋裏看到他的那一刻,臉上的神情就很覆雜。

她抵觸和他溝通,卻允許他對她做親密之事。

她朝他扔東西,像以前那樣沖他發脾氣,對他冷嘲熱諷。

她還將先前對他積攢著的不滿劈頭蓋臉地朝他砸過去。

既然有怨,說明還有愛。

說明他還有戲。

沈大警官在除了案件之外的領域,想法一向豁達,也一向簡單。

他想著自己跟人姑娘在同一屋檐下,每天這麽死皮賴臉地磨,總有一天鐵杵也能磨成針。

卻沒想到,魏然那跟他不相上下的硬脾氣這回是真讓他領教了——他人都快被磨送走了,她還是跟塊鐵石頭一般紋絲不動。

別說停下來聽他說句話了,她就連正眼都不帶給他一下的。

這天,魏然難得沒有加班到太晚,早早就回到了四合院,沈葉迦蹲點成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她要進西廂房前把門給堵上了。

魏然被他那陣仗給嚇了一跳,摘下耳機,沒什麽表情地掃了他一眼。

他垂眸望著她:“吃過晚飯了麽?”

她沈默兩秒,搖了下頭。

他指了指東廂房:“上我屋去,我給你弄,或者我把食材拿到你這兒來做。”

她眸光一動,過了片刻,擡起手,用指尖戳了戳他的肩膀。

沈葉迦:“怎麽了?”

她將耳機重新戴上:“讓開。”

沈大警官瞬間變成了一個大冤種。

他蹙了蹙眉,依然不信邪地懟在門口不讓她進:“晚飯……”

“我自己弄,哪能勞煩沈大警官出馬。”她輕飄飄地說,“要是傳出去給人聽見還得了,說我壓榨使喚人民的公仆,到時候得給我直接罵上熱搜。”

沈葉迦的眉頭都快打結了。

她這時手指更用了點力:“讓開,別耽擱我時間,要是沒趕上我男神直播,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男神?”

因為分心聽她的話,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松了松,恰好給她找到機會,開門進屋。

“魏然。”他盯著她的背影,“你說清楚,什麽男神?什麽直播?”

魏然理都不理他,反手就將門給合上了。

沈葉迦剛想敲門,擡起手,便聽到身後隱約傳來了壓低著的笑聲。

他轉過頭,就見從倒座房的窗戶探出兩個腦袋,正托著腮幫沖著他笑。

沈葉迦長籲了一口氣,收回手,朝言布布和惠熠那兒走過去。

走到他們面前,他沒好氣地說:“大冬天開窗看戲,人幹事?”

惠熠沖他微微一笑,聲音裏還帶著絲暧昧的暗啞:“我們屋裏太火熱了,所以需要開窗通通風。”

沈葉迦:“……”

言布布紅著臉用手肘懟了懟自家的黑心醫生:“別再傷害迦哥了,沒看到他被咱們未女王折騰得都快要破防了嗎?”

沈葉迦揉了揉太陽穴,問言布布:“她剛說她趕著回家看男神直播,你知道她說的是誰麽?”

“當然。”言布布這時摸出手機,在屏幕上飛快地點了幾下,而後將手機遞給他,“喏。”

沈葉迦定睛一看:“這一片花花綠綠的,什麽玩意兒?”

“王者榮耀。”

“啥?”

“爆火的英雄競技類手游,很多人都在玩!你不知道嗎?”

沈葉迦搖了搖頭:“我看上去像是有時間玩游戲的?”

言布布嘆道:“迦哥,您這是跟我們有嚴重代溝。”

惠熠指了指自己:“我沒時間玩,我都知道。”

沈葉迦又問:“她喜歡玩這個游戲?”

言布布點頭:“喜歡啊!所以在網上看游戲直播的時候知道了她男神,她男神是個游戲主播,聲音巨好聽,玩王者也玩得賊溜,所以她每回都要追著看的。”

他將言布布的手機貼在耳朵邊上聽了一會兒,才將手機遞還給她,一臉不屑:“這聲音好聽?這麽娘了吧唧的。”

言布布:“好聽!我都覺得好聽!哪裏娘了,多有磁性啊!”

惠熠打量了沈葉迦幾秒,慢條斯理地道:“我覺得你現在不應該想的是怎麽阻止小未看她男神直播,你應該想的是怎麽讓小未看你。”

沈葉迦滿臉的苦大仇深:“……紮心了,兄弟。”

他怎麽不想魏然看他?

可他幾乎什麽法子都使過了——低聲下氣地求了,不要臉皮地蹲了,就差沒把自己用520粘人身上了,可魏然還是把他當空氣。

“給你支一招。”惠熠沈吟片刻,“可以試試苦肉計。”

沈葉迦瞇了下眼:“難不成我要拿警棍把自己打瘸?”

惠熠聳了聳肩:“你要來找我用手術刀給你切了,我也不是不行。”

沈葉迦:“……”

黑心腸的惠醫生這一招既損又不切實際,沈葉迦壓根就當他是在放屁。

可誰知道,人算不如天算,老天爺還真的給他送了一卦順水人情的苦肉計。

在這一年快要結束前的某天下午,魏然正在辦公桌前思索晚飯要吃什麽,就接到了言布布給她打來的電話。

還沒等她開口說話,言布布就在那邊火急火燎地大喊:“小未,迦哥受傷了!”

她一聽,握著鼠標的手一顫,差點兒把自己桌上擺著的杯子都給打翻。

下一秒,她就捏著手機快步走到了辦公室外的長廊上:“怎麽回事兒?”

“大院附近那條商業街上突然出現了一個瘋子,手裏拿著把刀,見人就捅,力氣又大動作又狠。一開始在附近的幾個民警上去攔,沒攔住都給捅傷了,還有個現在躺在ICU,最後是迦哥趕過去的時候才終於把那瘋子給制住了。”

從言布布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她的大腦就一片空白。

沈葉迦的名字和“刀”、“捅”這些字眼牽連在一塊兒,直讓她整個人如墜冰窟。

“迦哥聯絡我們將傷者送到醫院來的時候,我們才發現他也受傷了。這會兒剛給他處理完傷口,想讓他住院觀察,他死活不肯,硬說自己沒事。”

魏然捏了捏垂落在身側的手,連嗓音都是顫的:“……他現在人在哪?還在醫院麽?”

“不聽勸,已經往院子走了。”言布布深深嘆了口氣,“我和惠熠根本就攔不住他。”

“我現在就回大院去。”

她扔下這句話,便將電話掛了。

在這一刻,魏然心中所有蘊藏著的對沈葉迦錯綜覆雜的情感,都被驚濤駭浪般的擔心和焦急壓了下去。

以至於她完全忘了,她堅持了這麽多天都沒搭理過的男人,其實現在跟她毫無幹系。

她根本不應該因為聽到他受傷,就那麽地緊張無措。

回到辦公室,魏然跟老板打了聲招呼,以最快的速度叫了輛車就往四合院飆回去。

進了大院,她走到東廂房門口,剛想敲門,卻發現東廂房的門是開著的。

關心則亂。

她此時此刻根本沒心思細想,為什麽屋門敞開著,仿佛就像是特意為誰留的門。

她滿腦子想的都是,他是不是傷得很重,整個人虛弱到連門都不記得關。

魏然咬了咬牙,推門進屋就喊:“沈葉迦。”

屋子裏開了燈,卻沒聽到什麽動靜。

事後回想起來,她才發現,言布布其實在電話裏對沈葉迦受傷的描述十分含糊不清,導致了她根本不知道他傷得有多重,所以總是往最壞的方向去考慮。

聽不到聲音,就覺得他是不是疼到在家裏暈了過去。

當她屏住呼吸,一臉煞白地穿過客廳,快步走進臥室的時候,她只看到床上的被子是掀開著的狀態,而他人依然不知所蹤。

“沈……”

她再次開口叫他的名字,下一秒,卻感覺到耳後傳來了一聲細微的聲響。

緊接著,她整個人就被從後重重地擁住了。

熟悉的獨屬於某人的味道與冷冽的風一並席卷而來,她僵立在原地,就感覺到身後的男人側過臉,在她的下巴和脖頸處旋下一個又一個吻。

熱切又激進,看上去絲毫沒有半點兒虛弱的氣息。

她張了張嘴,奮力從他的懷裏掙開來,想去看看他身上的傷。

誰知她剛一動,就聽到沈葉迦倒抽了一口涼氣,從喉間傳出一聲悶哼:“……疼。”

魏然同學完全忘記了——咱們沈大警官皮糙肉厚,耐痛力強到非人,更不會在嘴上輕言疼痛博取同情。

但她確實被這一聲給唬住了,手指輕抓著他的肩膀,神情緊繃地從上到下打量他:“哪裏疼?”

“哪裏都疼。”

沈葉迦故作痛苦地眨了眨眼,鴉羽般的睫毛低垂下來,“手疼、背疼、腳疼、心疼。”

“還有……”頓了頓,他用健腰輕頂了下她,“這兒最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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