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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鯨魚座 做個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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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就像是南瓜馬車的邀請函。

水晶鞋的誘惑勢不可擋,就算明知道之後的事會如潘多拉魔盒那樣不可控不可預知,她依然滿懷憧憬。

言布布幾乎連猶豫都沒有,她將鑰匙一收,擡步就往他那邊走:“要。”

反倒是惠熠被她的果斷給搞楞了下,過了幾秒,才嘴角帶笑地說:“夜黑風高,孤男寡女獨處一室,你不害怕嗎?”

她站定在他面前,笑起來時兩顆小虎牙若隱若現:“那你會對我做什麽嗎?”

他低垂眼眸,朝著她做了個邀請的手勢,聲音裏仿佛都透著誘惑:“去了才知道。”

等進了屋,惠熠打開玄關燈,而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我家沒有女式拖鞋。”

言布布聽這話聽得嘴角忍不住向上翹。

沒有女士拖鞋,一說明他家只有他一個人,二說明平日裏應該也沒女孩子來他家拜訪。

於是,她擺了下手,彎腰拖鞋:“沒事,我穿著襪子,可以直接踩進來。”

惠熠家的客廳布置得相當簡潔,幾乎只有一張吃飯桌子加沙發和電視機,整個大色調都是由黑灰白組成的,沒有任何一點多餘的色彩。

她環顧了一圈客廳,還沒說話,就聽到他說:“讓你見笑了,我家看著多少有些寒磣。”

言布布忍俊不禁:“你家看著像沒活人在住。”

他開了空調,走進廚房:“我待在家裏的時間確實很少。”

她猜測他應該是去廚房給她倒水喝,但她不想坐在沙發上幹等,便起身沿著客廳逛了一圈,禮貌地沒進裏間。

只是,讓她感到略有些奇怪的是,他家裏所有屋子的門都是大大敞開著的,唯獨只有一間是牢牢緊閉著的,上面還掛著一把老式鎖。

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那間屋子裏應該藏著什麽他的驚天大秘密。

“想進去?”

因為想得入神,她完全沒察覺到惠熠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從廚房走出來,靜靜地來到了她的身後。

她一楞,轉過身撞進他的視線裏,臉頰不自覺有些發紅:“額……我……”

“現在進去有些為時尚早。”

他意味深長地笑了下,將手裏的水杯遞給她,“我怕你被嚇跑。”

言布布接過水杯,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他,忽然沒頭沒腦地冒了一句:“……小黑屋?”

惠熠:“……”

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瞧瞧她說的是什麽鬼話!!這話一聽,就不可能是從一個黃花大閨女的嘴裏說出來,而是一個知識豐富的小黃人!

他目光略帶深究地看了她兩眼,最後幹脆沖她豎起了大拇指。

“言布布,真是人不可貌相。”

言布布捂了下額頭:“……咱們能跳過這個社死話題了麽?我的腳趾都可以摳出三室一廳了。”

他都被她逗笑了:“你說它是……小黑屋,那就是吧。”

“……”

兩人回到沙發邊坐下,她目光一閃,看到他捏在手裏的高腳杯:“你喝的是酒?”

他點了下頭。

“……那為什麽我得喝白水?”

惠熠沖她舉了下自己手裏的杯子:“小朋友晚上不能喝酒。”

她整張娃娃臉頓時漲得通紅:“我都二十四了!我哪裏是什麽小朋友!”

“是麽?”他話說得很慢,似乎是在故意逗她,“我一直以為你連二十歲都不到。”

“我只是長得顯小而已。”言布布看著他杯子裏輕微搖晃著的酒,斬釘截鐵地說,“我也想喝酒,我酒量不差的。”

他定定看了她幾秒,忽然伸出手,將自己的酒杯輕輕遞到離她唇邊近在咫尺的地方。

她完全沒想到他會這樣操作,一時有些怔楞。但看他面色沈靜的模樣,她又覺得自己要是不接這茬,就會顯得她特別慫。

畢竟剛才吵著鬧著要喝酒的不就是她自己麽!

酒精淡淡的清香飄散在空氣中,揮發著誘人的暧昧之意。

還未品嘗,就已讓人感到微醺。

片刻後,她眼睫微顫,低下頭,嘴唇觸碰到了冰涼的酒杯。

清甜的酒味撲面而來,就在她想要伸手握住他的杯子、往上擡一下去喝的時候,他忽然把酒杯抽走了。

言布布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他。

惠熠就著她嘴唇碰到的杯沿喝了兩口,而後對著她輕輕一笑:“留到下次你再過來玩的時候吧。”

“我們來日方長。”

談完租房的安全問題,孟恬本來人已經從葛星宜房間裏出來了。

結果想了想,她又退回去幾步,壓低聲對葛星宜說:“宜宜,抱歉啊,昨晚我男朋友……”

“沒關系。”

葛星宜擡了下手示意她不用說接下去的話,沖她眨了下眼,“以後有什麽特殊情況你直接微信私我,住一個院裏,互相照應幫忙都是應該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界限。”

她吸了下鼻子,用力點了點頭:“謝謝你。”

回到屋後,孟恬拿出手機,發現江挽川剛才給她打來了電話。

因為有大清早的拍攝戲份,他今早大約五點都不到就從她這兒離開了。走的時候也沒舍得叫醒她,她迷迷糊糊之間只是感覺自己的額頭被溫柔地親吻了好幾下,一度還以為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不過,每次和他待在一起的時間,她都感覺像是在夢裏。

如果不是夢境,為什麽會如此短暫又甜蜜,還讓人萬般不舍?

她怕他在有事,沒敢直接回電話過去,只是給他發了條消息告訴他自己剛剛在葛星宜屋裏。

過了五分鐘左右,江挽川的電話便打來了。

孟恬握著手機,打開電腦,盤腿在椅子上坐下:“你休息了嗎?”

“嗯。”江挽川說,“剛才你沒接電話,我就去洗了個澡,這會兒已經躺床上了。”

“累不累?昨晚睡那麽晚,今天又起那麽早。”

“不累。”

“你之後拍戲行程太緊的時候可千萬別過來,一般人哪扛得住這麽來回折騰。”

那邊的江挽川頓了下,低笑道:“我是不是一般人,你還不知道?”

她張了下嘴,還沒應聲,就聽到他又說:“我昨晚的表現是多麽地不一般。”

這人平時無論是拍戲、上綜藝節目還是接受采訪,給所有普羅大眾帶去的形象基本都是穩重少言,讓大家專註作品的態度,甚至在鏡頭前連開玩笑都很少。

甚至常有和他相熟的主持人,調侃他是娛樂圈屹立不倒的“老幹部”。

但事實上,他在私底下和她說話的時候,時常妙語連珠,甚至還會給她扔一些她根本接不住的情侶之間的床笫私房話。

“……江挽川,做個人吧。”

她被他這麽一說,腦海中條件反射便聯想起昨晚的一些細節,不禁揉了下不自覺開始發燙的臉。

他笑了一聲,溫柔低語:“要開始趕稿了嗎?”

“嗯。”孟恬將畫板打開,拿出筆,“還有好幾個商稿沒交,快到截止日期了,已經被編輯追殺了好久,我這兩天得專心搬磚了。”

“聽明白了,我這幾天就不過來煩你了。”他尾音上揚,帶著淺顯的寵溺,“大設計師,不要趕到太晚,起大早也比開夜車好。”

“知道啦!”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江挽川跟她約定了這周日下午派助理小葉過來接她,準備忙裏偷閑帶她去陸京近郊泡個私湯溫泉,共度一個美好的夜晚。

掛下電話,她開始專心畫畫。幾張要交的商稿風格都截然不同,有的是品牌廣告,有的是小說出版書封面,還有電影海報,要畫出甲方對應的感覺都不是易事。

但一想到周末就能和他去泡溫泉,她瞬間燃起了鬥志,決定這幾天好好閉關工作。

大約畫到十二點左右,她伸了個懶腰,起身邊刷微博,邊去廚房倒水喝。

她從大學開始就在做設計,因為年輕又有天賦,很早就在設計界打出了一定的知名度,她的微博賬號已經積累了好幾百萬粉絲。

很多擁有許多粉絲的博主一般都不怎麽看私信,但她平時比較宅,有事沒事就喜歡和粉絲聊聊天,私信箱也是經常翻看的,並且每條善意的留言都會耐心認真地去回。

結果,還沒走到廚房,她的腳步就停住了。

在翻今天的未關註人私信的時候,她忽然看到了一條很奇怪的留言預覽。

“我知道你所有的底細。”

那是個沒有頭像的賬號,一看就是個特意註冊的僵屍小號。

發信者的ID叫做mengtianbiss. (孟恬必死)

她看得有些心驚,抖著手輕點開了對方的對話框。

一打開,一連串大段大段的話立刻跳了出來。

“我知道你是誰,你長什麽樣,也知道你的父母是誰,以及你所有的生平履歷。”

“最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江挽川的女朋友。”

“你們是青梅竹馬,從高中開始就在一起了,一直到現在。”

“你知道嗎?像你這樣平庸又患有中度抑郁癥的人,根本配不上江挽川。”

“他是花了多少努力和刻苦才能走到的今天,他這麽年輕,就已經這麽出色,未來他還會更璀璨奪目。他是像光一樣的人,身邊不應該有任何黑暗和陰影阻擋他前進的步伐。”

“你不配站在他的身邊,也不配擁有他的寵愛。”

“我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如果你不和他分手,我會將你所有的底細曝光給全世界。”

“孟恬,你還有六天。”

孟恬看完這段私信的最後一個字,手一松,手機輕輕地砸落在了流理臺上。

她想要伸出手去把手機拿起來,卻發現自己的手在止不住地發顫。

眼前開始泛起熟悉的大片漆黑,腦袋一陣陣開始眩暈,空氣中的氧氣似乎都變得稀薄起來。

她重重地喘了好幾口氣,踉蹌地靠在流理臺邊,試圖用雙手去抓臺子的邊緣,卻抓不住,整個人瞬間頹然地跌坐在地上。

即便她和江挽川的地下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好,但這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墻。這麽多年,總會陸陸續續的有一些營銷號或者八卦號來扒他們。

再加上,他們倆在高中時都很有名,也無法去控制那些和他們不相識的高中同學傳播八卦。

江挽川的工作室雖然每次都會以最快的速度去壓這些新聞,但還是會有不少他的狂熱粉聞風跑過來辱罵她。

成百上千條私信層層疊疊地撲在對話框裏,江挽川有好幾次都悄悄替她卸載了微博。

不讓她看,不讓她聽,也不讓團隊跟她提一個字。

像保護溫室裏的花朵那樣保護她。

但人的惡意和善意一樣,往往都是與生俱來的。尤其在互聯網的催化下,惡意通常都會迅速長成參天大樹。

這其實已經不是她第一次收到過類似這樣的私信和人身威脅了。

但今天的這段私信,卻格外超出了以往的程度。

對方似乎對她的一切都盡在掌握,最細思極恐的是——她確診患上抑郁癥這件事,除了她和她的主治醫師之外,連江挽川和她的父母都不知道。

那對方究竟是從何得知的?

差不多緩了好一會兒,她才渾身無力地強撐著從廚房的地板上爬起來。

孟恬握著水杯一路摸著墻壁回到臥室,然後抖著手拉開床頭櫃的最後一個抽屜,把昨天不想讓江挽川看到的藥從裏面翻出來。

她吃完那些藥,靠在床頭櫃邊,眼眶漸漸紅了。

其實,她的主治醫師曾問過她,為什麽不將自己得病的事告訴她的男朋友。

一直以來,他都是她最堅實的依靠和後背。她對他從未有過一丁點兒的懷疑,和他的感情也始終非常牢靠穩固。

但有些事,不是說了之後就能解決的。

這麽多年江挽川都把她保護得很好,從沒讓她受過一點委屈。

只是,那些惡意,就算被他盡力擋住了,還是會有一些細小的部分悄然滲透進來。

只要一點,便能致命。

她想過不止一次,覺得和他談戀愛這件事,或許從根本上,就是已經犯了原罪。

——因為她的心智,根本沒有強大到可以擁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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