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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也相隨,死也相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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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公公給她蒙上黑布,引領著她回去。在黑布揭下的那一刻她毫不意外的看到席帝臉上那滿布的愁容,很不厚道也很挑釁的笑出聲,“看來齊無炎不是你想象的那麽好搞定,真遺憾你選錯棋子。”成功看到他眼裏射出的毒光,寒諾敏無所謂的聳聳肩,“反正我也不會活多長時間了。對了,忘了告訴你,想要把這長生不老藥從我的身體裏取出來除了需要我自動奉獻心頭血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是,只有在天山取出這心頭血滴在蝴蝶上才可。”席帝擰眉看著她,對於她的話明顯懷疑,“如果你對我耍花樣,我保證穆子越活不到明天。”回了他一冷笑,她毫無畏懼的微揚起頭直視上他的眼神,“你可以試試,到時候我大不了和他一起死,而你可是什麽都得不到了!”翻湧的怒意陡然充斥整個心懷,他握了握拳,最終只是狠狠拽住她的手腕,望著她因為疼痛而有些變形卻又倔強的帶著冷笑的臉說道,“我現在算是明白峻兒為何會喜歡你了,你跟他娘簡直是一個性子。”望著她冷笑不減的臉,他的聲音陡然高起來,“莫岳陽,即刻出發!”她想,她現在一定是瘋了,否則怎麽會說話這麽犀利這麽令人氣惱呢,可是就算是真瘋了又怎樣,最好能瘋到殺了他。唇邊依舊掛著冷笑,她抽了抽自己的手,抽不動,只好嘖嘖兩聲,“我說,你該不會也在我身上看到了某個人的身影吧,聽說你對她可是用情至深,可惜……我娘應該被你殘害了吧,也是,你這人這麽六親不認……”一席話,激得席帝徹底控制不住怒意,一擡手甩在了她巴掌大的臉上,白皙的皮膚頓時紅透一片。她想,這巴掌可真疼呀,疼的心都快碎了,世間怎麽會有如此狠毒的父親呢,可憐的清婉。動了動腮幫子,她冷冷的收回手,一抹諷笑溢於唇邊,“走吧,席帝。”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將手收到身後,席帝率步走在前面。身後的寒諾敏擡手摸了摸滾燙燙的臉頰,這次是真心實意的笑了,摸了摸自己跳動的心口,她在心裏囈語,穆子越,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是月,傾灑大地,留下清淡而朦朧的感傷,是風,肆意飄揚,卷走塵世間那最後的一縷芬芳。霜寒夜秋意濃,更濃的是那抹情,如那化不開的晨間薄霧,久久纏繞。塵世間,有個男人用那深邃如墨的雙眸望著前方那不見邊際的黑暗,倏爾彎唇而笑,小狐貍……自那晚後,穆子越沒有再見過寒諾敏,如今他身處這與外面隔絕的地方,要打探她的消息是根本不肯能,不知為何,想起那晚兩人間的種種,一種不安的心緒在心頭不斷的擴大,像一個無底洞一樣,讓他的心空的幾乎感覺不到跳動。她是不是出事了?想到這裏,潑墨黑眸倏地睜大,一個可怕的猜測在腦海中掠過,攥的他的心生疼生疼!“來人!”這是他第一次大喊,哪怕是被鐵鏈穿透琵琶骨的那一刻,他都不曾發過一點聲響,可是現在他急切的想知道她的消息,一分都耽擱不得。他一直喊著,聲音暴躁,直到喉嚨發疼,聲線嘶啞,卻也無人應答。濃濃的無力感不安感在這一刻讓他最後一縷耐性也消失殆盡,他閉上眼,卯足力氣雙手使勁一振,嘴邊發出一聲響徹寰宇的怒吼。當手上的禁錮少了的時刻,他忍不住莞爾一笑,小狐貍,再等等我……咬咬唇,一雙大掌繞到身後,忍著錐心的疼痛拔出鐵鏈,一股濃濃的血腥味霎時撲鼻而來,背後有源源不斷的液體流出來,他知道那是什麽,卻顧不得,邁著渾身疲乏的身子就往前方走,當他走到死水潭邊緣的時候,門卻在這一刻開了……“哇,這裏的風景真好,白雪皚皚,一片銀裝素裹的世界。”寒諾敏望著漱漱往下飄落的白色雪花,忍不住彎了彎唇,攤開手心接住,她垂眸,看著那晶瑩的雪花在手心裏化作一灘柔而冰涼的水。身旁的席帝攏了攏身上的狐裘,斜睨了她一眼,“你倒是會苦中作樂。”她心情好,也懶得跟他嗆聲,邊接著雪花邊往前走,天山千年積雪,邁一步那真的叫舉步維艱。許是玩弄雪花玩弄多了,身上突然覺得有些冷,剛攏好自己身上的大氅,就聽到莫公公用微微顫抖的聲線大喊,“皇上,到了!”兩人順著前方的視線望去,頓時也被眼前那人間罕見的美景吸引住視線。美,真的美,這個世界在這一刻仿佛就只剩下那一片白,白的清透,白的澄明,白的讓人心田一陣安然。這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她望著,忍不住癡了醉了,“能看到這樣的場景,就是死也值了。”聽到身旁的人輕輕吐出這句話,席帝側眸望向她,竟然有些恍惚,曾經也有這樣一個人用這樣一副癡迷的表情欣賞著前方的風景,那個人始終笑靨如花,始終眼角含春,唇角含笑。正若有所思著忽見她斂了笑意,轉過身來看著自己,水潤的眸子裏映出那雪白的光,“席帝,記得我們的約定,否則,我詛咒你,這輩子註定家破人亡,眾叛親離,此生永不得善終。”平平淡淡的語調卻是那麽惡毒的誓言,他自嘲一笑,“放心吧,即使我不悔約,我已經離這番狀況差不多了。”視線移向前方,望著眼前望不見盡頭的絮絮飄雪,低沈的嗓音在瑟瑟的寒風中顯得有些不真實,“我這輩子從來沒有遵守過諾言,可是這次我答應你,讓他活著。”聽到他的保證,她終於了無牽掛的閉上了眼,唇角帶著淡淡的笑意,她仰起頭,皚皚白雪映襯下那稚嫩的臉龐讓人有種沈醉不願醒的癡迷,一滴晶瑩的淚珠順著她含笑的眉眼滑了下來,輕輕的熱熱的,“來吧。”是什麽打破了這天山聖地的靜肅?是什麽擾亂了這一片癡迷的白?那紅,紅的是那麽耀眼,紅的是那麽讓人心寒,漫天飛雪裏,一抹白色的倩影躺在一片白色的雪海裏,安然的閉著眼,掩成兩道似墨勾勒的優美弧線。冰涼的雪花飄落在身上,驅走身體最後一度熱意。路盡隱香處,飄然雪海間,穆子越,如果下次在飄雪裏,我能遇見你,那麽我定不會再放開。身體好冷,真的好冷,該疼的,可是她竟然一點都不疼,只是有點累,眼皮有點重,她慢慢的合上雙眼,想放縱自己永遠睡去,但願沈醉不用醒。“小狐貍!”一道響徹寰宇的怒吼聲在她的耳畔響起,微微喚醒她的思緒,這個聲音她好懷念,是他嗎?想睜開眼,卻怎麽也沒有辦法抵抗那席卷身心的困倦。望著前方臉色蒼白的毫無血色的女子,穆子越大喊,疲倦的雙眸泛起嗜血的紅意,此刻的他就是一條脫困的野獸,沒有自控力,腦海裏什麽都沒有,殘留著的只有前方那靜靜躺著的身影。沒有人看清他是如何做到的,只是在一晃眼之間,他已出現在她身邊,將那個女子緊緊的抱在了懷裏,而不遠處,是受了傷的席恒宗,他的身旁一灘血早已和那片雪地融為一體,可是他們都知道,那灘血不只是他的,還有她的。望著那緊緊抱在一起的一對,青兒捂嘴小聲哭了起來,而齊無炎卻一個身軟癱跪到了地上,腦裏一片空白。他收緊雙手,用自己最大的力氣將那人兒抱在自己懷裏,他從不舍得她疼,可現在他卻是下了決心要讓她疼,只要她還知道疼,那她就還活著,不是嗎?一只手重重的捂住她的心口,可是,為什麽?該死,為什麽那血一直還在往外流?為什麽一直止不住?!寒諾敏是真的沒有一點力氣了,迅速流失的血液帶走了她的氣息,她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可是她卻感覺到那抱著她的手在劇烈顫抖,他在害怕,害怕再次失去她。這次她有了動力,好似有一個世紀那麽長,她慢慢的睜開眼,水潤卻有些失神的柔和目光落在他那張驚慌失措的臉上,“穆子越……”她的聲音很輕很輕,輕的連自己都覺得虛無縹緲,可是他卻聽見了,視線從她血流不止的心口移到她慘白的小臉上,他想安慰她,可是聲音卻沒有辦法控制著不顫抖,“為什麽這麽傻……為什麽不好好活著……為什麽呢?”“因為……”好不容易扯出一抹笑意,她的聲音還是如以往那般輕柔如和風,吹進他的耳朵裏,是一道天籟,網住他這顆凡心的天籟,“我愛你……很愛很愛。其實……我也騙了你一次,我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我只是……來自未來世界的一縷魂魄,”難道她來這裏就是為了他嗎?為了這個看似清高實則孤獨的男子?也許吧,真好,此生能夠遇見他,足夠了。“敏敏……”就在兩人對視著沈默不語的時刻,一道悲痛的男聲從前方傳來,她看見他穿著一襲灰色衣裳,就跟記憶裏的那番模樣,他一步一步向自己走來,每一步,身後都暈開一朵雪造的足跡。她沖著他笑,費力卻又不想放棄,她低聲喊他,“阿行……”看到他矯健的身形在這一霎變得僵硬,她繼續笑著,“我並不是清婉,可是,我知道清婉真的喜歡你,如今我能做的,只是告訴你她的這個秘密,對不起,她陪不了你了。”溫熱的水漬又在臉頰上暈染開來,可是她卻還是在笑,擡眸望著緊緊抱著自己的人,她用心的將他的模樣一點一點的記在心裏,她要記住這是她唯一愛過的男人,這個人,是她今生永不悔改的執念,“對不起,只能陪你到這裏,如果……還有來世,記得在飄雪裏……找……到……我……”她說著,在他神情的註視下緩緩的閉上了雙眸,他執著的握著她的手不放,將她密不可分的納入自己的懷抱裏,全身的血液都在身體裏倒流,剎那間他忘記了一切,什麽都不記得了,不記得自己,甚至不記得她,只是他知道心裏有個聲音在告訴自己,他不能放開她,不能!“穆子越,把她交給我!”見她閉上雙眸,席帝臉上大驚,費力站起來,吃力卻又急速的朝他們走去,邊走邊大喊,“她要是死了,長生不老藥就真的消失了!”“長生不老藥?!”被他這句大吼喚回神智,穆子越輕笑著望向前方一臉怒意的男人,“如果不是那該死的不老藥她怎麽會死?如果不是你她又怎麽會死!”怒意在這一霎那席卷上整個身心,他的眼神帶著絕情的冰冷,饒是爭名奪利慣了的席帝都被他這眼神弄得周身一顫。冷笑的掃了他一眼,將懷裏的人兒抱起來,身體的疼痛是什麽滋味他已經感覺不到了,只因有個地方比它痛上百倍千倍,就好似千萬只螞蟻在撕咬,將他硬生生的扯碎撕裂!如刀刃般冷冽的視線再次掃向他,薄唇輕啟,輕輕的語調,然而每個字都是那麽的殘忍刺心,“你不是最喜歡名利嗎?那你就活著好好看看,你崇尚的江山如何失於你手,要知道,親眼看著最寶貝的東西失去,那是生命裏最無法忍受的痛!”轉身,收緊手臂,他抱著她,一步一步靠近飛雪鋒,涼涼的唇瓣貼上她光潔飽滿的前額,那裏竟然比他還要冷,她一向是熱的,冷了的感覺,他不喜歡,真的。墨黑的視線伴著濃濃的情意落在她緊閉的眼眸上,他的聲音低沈,“你挺殘忍的,怎麽每次都要棄我而去呢?不是許諾說要陪我一生一世嗎?不是說要永遠牽著我的手陪我看雲卷雲舒,賞花開花落嗎?怎麽你又食言了呢?”身後一大片叫喊聲順著寒風傳來,可是他卻什麽都聽不到,只是沈醉在她恬靜的容顏裏,“事不過三知道嗎?你已經拋棄我兩次了,下一次,我一定不會再讓你得逞,你這個惱人的家夥……可是偏偏卻讓我那麽的非你不可。”這是他第二次一口氣說這麽多話,似乎只要是對著她他就有說不完的話,可是,他很喜歡這種感覺,“你還欠我一個承諾,記得在奈何橋等我。”“穆子越,你要做什麽!”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齊無炎迅速從雪地裏站起來,雙眸泛紅怒吼。驚異於他的出聲,穆子越站在飛雪鋒的邊緣,側過身子,冷冷的視線落在他身上,語氣淡淡,“齊無炎,我挺恨你的,如果不是你,我可以把她保護的很好,如果不是你,一切不是現在這番模樣。你知道最殘忍的事情是什麽嗎?”他笑了笑,依舊是那般冷峻非凡的語調,“是你愛的人死了,而你還活著。我對敵人從不手軟,我要讓你好好活著,卻又生不如死!”沈下聲音喊道,“天罡四煞,從今以後,你們的任務是保護齊無炎,讓他好好活著。”四個綠色的身影毫不倦怠的齊齊頷首。望著那個周身散發著駭人氣息的男人,齊無炎終是自嘲一笑,“我會好好活著的。”說完,閉上眼,不再多說一句。小敏,到頭來我還是得不到你。視線游移到站在青兒身旁不發一言,只是灼熱的視線從不從自己身上離開的那位頭發花白的男人身上,穆子越對他笑了笑,聲音的苦澀之意是那麽濃厚,“爹,對不起,我沒有辦法再一次承受失去她的痛苦,孩兒不孝,若是……還有下輩子,孩兒一定到您跟前請罪。”可是,人真的有下輩子嗎?他堅信是有的,因為他還要找到她,她還欠他一個約定!韓勝子搖了搖頭,眼睛泛著澀意,最終只是笑了笑,他懂他的痛,所以他不阻止。該說的都說完了,他沒有一絲留戀的收回眼神,垂眸看向懷裏散發著淡淡馨香的人兒,在她毫無血色的唇瓣上用力一咬,嘴唇貼著,,眸裏柔情似水,“這是我給你的專屬烙印,一人一個,這樣就不會找不到你了。”貪婪的視線流連在她的臉上,緊了緊手臂,他抱著她縱身躍下飛雪峰。絮絮輕揚的白雪中,這毫不留戀的俊挺身影成了他在這個塵世間的最後一抹痕跡,他走了,帶著他在這世上唯一的一縷眷念,從今以後,世上再沒有穆子越這個人……

莫公公給她蒙上黑布,引領著她回去。在黑布揭下的那一刻她毫不意外的看到席帝臉上那滿布的愁容,很不厚道也很挑釁的笑出聲,“看來齊無炎不是你想象的那麽好搞定,真遺憾你選錯棋子。”成功看到他眼裏射出的毒光,寒諾敏無所謂的聳聳肩,“反正我也不會活多長時間了。對了,忘了告訴你,想要把這長生不老藥從我的身體裏取出來除了需要我自動奉獻心頭血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是,只有在天山取出這心頭血滴在蝴蝶上才可。”席帝擰眉看著她,對於她的話明顯懷疑,“如果你對我耍花樣,我保證穆子越活不到明天。”回了他一冷笑,她毫無畏懼的微揚起頭直視上他的眼神,“你可以試試,到時候我大不了和他一起死,而你可是什麽都得不到了!”翻湧的怒意陡然充斥整個心懷,他握了握拳,最終只是狠狠拽住她的手腕,望著她因為疼痛而有些變形卻又倔強的帶著冷笑的臉說道,“我現在算是明白峻兒為何會喜歡你了,你跟他娘簡直是一個性子。”望著她冷笑不減的臉,他的聲音陡然高起來,“莫岳陽,即刻出發!”她想,她現在一定是瘋了,否則怎麽會說話這麽犀利這麽令人氣惱呢,可是就算是真瘋了又怎樣,最好能瘋到殺了他。唇邊依舊掛著冷笑,她抽了抽自己的手,抽不動,只好嘖嘖兩聲,“我說,你該不會也在我身上看到了某個人的身影吧,聽說你對她可是用情至深,可惜……我娘應該被你殘害了吧,也是,你這人這麽六親不認……”一席話,激得席帝徹底控制不住怒意,一擡手甩在了她巴掌大的臉上,白皙的皮膚頓時紅透一片。她想,這巴掌可真疼呀,疼的心都快碎了,世間怎麽會有如此狠毒的父親呢,可憐的清婉。動了動腮幫子,她冷冷的收回手,一抹諷笑溢於唇邊,“走吧,席帝。”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將手收到身後,席帝率步走在前面。身後的寒諾敏擡手摸了摸滾燙燙的臉頰,這次是真心實意的笑了,摸了摸自己跳動的心口,她在心裏囈語,穆子越,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是月,傾灑大地,留下清淡而朦朧的感傷,是風,肆意飄揚,卷走塵世間那最後的一縷芬芳。霜寒夜秋意濃,更濃的是那抹情,如那化不開的晨間薄霧,久久纏繞。塵世間,有個男人用那深邃如墨的雙眸望著前方那不見邊際的黑暗,倏爾彎唇而笑,小狐貍……自那晚後,穆子越沒有再見過寒諾敏,如今他身處這與外面隔絕的地方,要打探她的消息是根本不肯能,不知為何,想起那晚兩人間的種種,一種不安的心緒在心頭不斷的擴大,像一個無底洞一樣,讓他的心空的幾乎感覺不到跳動。她是不是出事了?想到這裏,潑墨黑眸倏地睜大,一個可怕的猜測在腦海中掠過,攥的他的心生疼生疼!“來人!”這是他第一次大喊,哪怕是被鐵鏈穿透琵琶骨的那一刻,他都不曾發過一點聲響,可是現在他急切的想知道她的消息,一分都耽擱不得。他一直喊著,聲音暴躁,直到喉嚨發疼,聲線嘶啞,卻也無人應答。濃濃的無力感不安感在這一刻讓他最後一縷耐性也消失殆盡,他閉上眼,卯足力氣雙手使勁一振,嘴邊發出一聲響徹寰宇的怒吼。當手上的禁錮少了的時刻,他忍不住莞爾一笑,小狐貍,再等等我……咬咬唇,一雙大掌繞到身後,忍著錐心的疼痛拔出鐵鏈,一股濃濃的血腥味霎時撲鼻而來,背後有源源不斷的液體流出來,他知道那是什麽,卻顧不得,邁著渾身疲乏的身子就往前方走,當他走到死水潭邊緣的時候,門卻在這一刻開了……“哇,這裏的風景真好,白雪皚皚,一片銀裝素裹的世界。”寒諾敏望著漱漱往下飄落的白色雪花,忍不住彎了彎唇,攤開手心接住,她垂眸,看著那晶瑩的雪花在手心裏化作一灘柔而冰涼的水。身旁的席帝攏了攏身上的狐裘,斜睨了她一眼,“你倒是會苦中作樂。”她心情好,也懶得跟他嗆聲,邊接著雪花邊往前走,天山千年積雪,邁一步那真的叫舉步維艱。許是玩弄雪花玩弄多了,身上突然覺得有些冷,剛攏好自己身上的大氅,就聽到莫公公用微微顫抖的聲線大喊,“皇上,到了!”兩人順著前方的視線望去,頓時也被眼前那人間罕見的美景吸引住視線。美,真的美,這個世界在這一刻仿佛就只剩下那一片白,白的清透,白的澄明,白的讓人心田一陣安然。這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她望著,忍不住癡了醉了,“能看到這樣的場景,就是死也值了。”聽到身旁的人輕輕吐出這句話,席帝側眸望向她,竟然有些恍惚,曾經也有這樣一個人用這樣一副癡迷的表情欣賞著前方的風景,那個人始終笑靨如花,始終眼角含春,唇角含笑。正若有所思著忽見她斂了笑意,轉過身來看著自己,水潤的眸子裏映出那雪白的光,“席帝,記得我們的約定,否則,我詛咒你,這輩子註定家破人亡,眾叛親離,此生永不得善終。”平平淡淡的語調卻是那麽惡毒的誓言,他自嘲一笑,“放心吧,即使我不悔約,我已經離這番狀況差不多了。”視線移向前方,望著眼前望不見盡頭的絮絮飄雪,低沈的嗓音在瑟瑟的寒風中顯得有些不真實,“我這輩子從來沒有遵守過諾言,可是這次我答應你,讓他活著。”聽到他的保證,她終於了無牽掛的閉上了眼,唇角帶著淡淡的笑意,她仰起頭,皚皚白雪映襯下那稚嫩的臉龐讓人有種沈醉不願醒的癡迷,一滴晶瑩的淚珠順著她含笑的眉眼滑了下來,輕輕的熱熱的,“來吧。”是什麽打破了這天山聖地的靜肅?是什麽擾亂了這一片癡迷的白?那紅,紅的是那麽耀眼,紅的是那麽讓人心寒,漫天飛雪裏,一抹白色的倩影躺在一片白色的雪海裏,安然的閉著眼,掩成兩道似墨勾勒的優美弧線。冰涼的雪花飄落在身上,驅走身體最後一度熱意。路盡隱香處,飄然雪海間,穆子越,如果下次在飄雪裏,我能遇見你,那麽我定不會再放開。身體好冷,真的好冷,該疼的,可是她竟然一點都不疼,只是有點累,眼皮有點重,她慢慢的合上雙眼,想放縱自己永遠睡去,但願沈醉不用醒。“小狐貍!”一道響徹寰宇的怒吼聲在她的耳畔響起,微微喚醒她的思緒,這個聲音她好懷念,是他嗎?想睜開眼,卻怎麽也沒有辦法抵抗那席卷身心的困倦。望著前方臉色蒼白的毫無血色的女子,穆子越大喊,疲倦的雙眸泛起嗜血的紅意,此刻的他就是一條脫困的野獸,沒有自控力,腦海裏什麽都沒有,殘留著的只有前方那靜靜躺著的身影。沒有人看清他是如何做到的,只是在一晃眼之間,他已出現在她身邊,將那個女子緊緊的抱在了懷裏,而不遠處,是受了傷的席恒宗,他的身旁一灘血早已和那片雪地融為一體,可是他們都知道,那灘血不只是他的,還有她的。望著那緊緊抱在一起的一對,青兒捂嘴小聲哭了起來,而齊無炎卻一個身軟癱跪到了地上,腦裏一片空白。他收緊雙手,用自己最大的力氣將那人兒抱在自己懷裏,他從不舍得她疼,可現在他卻是下了決心要讓她疼,只要她還知道疼,那她就還活著,不是嗎?一只手重重的捂住她的心口,可是,為什麽?該死,為什麽那血一直還在往外流?為什麽一直止不住?!寒諾敏是真的沒有一點力氣了,迅速流失的血液帶走了她的氣息,她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可是她卻感覺到那抱著她的手在劇烈顫抖,他在害怕,害怕再次失去她。這次她有了動力,好似有一個世紀那麽長,她慢慢的睜開眼,水潤卻有些失神的柔和目光落在他那張驚慌失措的臉上,“穆子越……”她的聲音很輕很輕,輕的連自己都覺得虛無縹緲,可是他卻聽見了,視線從她血流不止的心口移到她慘白的小臉上,他想安慰她,可是聲音卻沒有辦法控制著不顫抖,“為什麽這麽傻……為什麽不好好活著……為什麽呢?”“因為……”好不容易扯出一抹笑意,她的聲音還是如以往那般輕柔如和風,吹進他的耳朵裏,是一道天籟,網住他這顆凡心的天籟,“我愛你……很愛很愛。其實……我也騙了你一次,我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我只是……來自未來世界的一縷魂魄,”難道她來這裏就是為了他嗎?為了這個看似清高實則孤獨的男子?也許吧,真好,此生能夠遇見他,足夠了。“敏敏……”就在兩人對視著沈默不語的時刻,一道悲痛的男聲從前方傳來,她看見他穿著一襲灰色衣裳,就跟記憶裏的那番模樣,他一步一步向自己走來,每一步,身後都暈開一朵雪造的足跡。她沖著他笑,費力卻又不想放棄,她低聲喊他,“阿行……”看到他矯健的身形在這一霎變得僵硬,她繼續笑著,“我並不是清婉,可是,我知道清婉真的喜歡你,如今我能做的,只是告訴你她的這個秘密,對不起,她陪不了你了。”溫熱的水漬又在臉頰上暈染開來,可是她卻還是在笑,擡眸望著緊緊抱著自己的人,她用心的將他的模樣一點一點的記在心裏,她要記住這是她唯一愛過的男人,這個人,是她今生永不悔改的執念,“對不起,只能陪你到這裏,如果……還有來世,記得在飄雪裏……找……到……我……”她說著,在他神情的註視下緩緩的閉上了雙眸,他執著的握著她的手不放,將她密不可分的納入自己的懷抱裏,全身的血液都在身體裏倒流,剎那間他忘記了一切,什麽都不記得了,不記得自己,甚至不記得她,只是他知道心裏有個聲音在告訴自己,他不能放開她,不能!“穆子越,把她交給我!”見她閉上雙眸,席帝臉上大驚,費力站起來,吃力卻又急速的朝他們走去,邊走邊大喊,“她要是死了,長生不老藥就真的消失了!”“長生不老藥?!”被他這句大吼喚回神智,穆子越輕笑著望向前方一臉怒意的男人,“如果不是那該死的不老藥她怎麽會死?如果不是你她又怎麽會死!”怒意在這一霎那席卷上整個身心,他的眼神帶著絕情的冰冷,饒是爭名奪利慣了的席帝都被他這眼神弄得周身一顫。冷笑的掃了他一眼,將懷裏的人兒抱起來,身體的疼痛是什麽滋味他已經感覺不到了,只因有個地方比它痛上百倍千倍,就好似千萬只螞蟻在撕咬,將他硬生生的扯碎撕裂!如刀刃般冷冽的視線再次掃向他,薄唇輕啟,輕輕的語調,然而每個字都是那麽的殘忍刺心,“你不是最喜歡名利嗎?那你就活著好好看看,你崇尚的江山如何失於你手,要知道,親眼看著最寶貝的東西失去,那是生命裏最無法忍受的痛!”轉身,收緊手臂,他抱著她,一步一步靠近飛雪鋒,涼涼的唇瓣貼上她光潔飽滿的前額,那裏竟然比他還要冷,她一向是熱的,冷了的感覺,他不喜歡,真的。墨黑的視線伴著濃濃的情意落在她緊閉的眼眸上,他的聲音低沈,“你挺殘忍的,怎麽每次都要棄我而去呢?不是許諾說要陪我一生一世嗎?不是說要永遠牽著我的手陪我看雲卷雲舒,賞花開花落嗎?怎麽你又食言了呢?”身後一大片叫喊聲順著寒風傳來,可是他卻什麽都聽不到,只是沈醉在她恬靜的容顏裏,“事不過三知道嗎?你已經拋棄我兩次了,下一次,我一定不會再讓你得逞,你這個惱人的家夥……可是偏偏卻讓我那麽的非你不可。”這是他第二次一口氣說這麽多話,似乎只要是對著她他就有說不完的話,可是,他很喜歡這種感覺,“你還欠我一個承諾,記得在奈何橋等我。”“穆子越,你要做什麽!”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齊無炎迅速從雪地裏站起來,雙眸泛紅怒吼。驚異於他的出聲,穆子越站在飛雪鋒的邊緣,側過身子,冷冷的視線落在他身上,語氣淡淡,“齊無炎,我挺恨你的,如果不是你,我可以把她保護的很好,如果不是你,一切不是現在這番模樣。你知道最殘忍的事情是什麽嗎?”他笑了笑,依舊是那般冷峻非凡的語調,“是你愛的人死了,而你還活著。我對敵人從不手軟,我要讓你好好活著,卻又生不如死!”沈下聲音喊道,“天罡四煞,從今以後,你們的任務是保護齊無炎,讓他好好活著。”四個綠色的身影毫不倦怠的齊齊頷首。望著那個周身散發著駭人氣息的男人,齊無炎終是自嘲一笑,“我會好好活著的。”說完,閉上眼,不再多說一句。小敏,到頭來我還是得不到你。視線游移到站在青兒身旁不發一言,只是灼熱的視線從不從自己身上離開的那位頭發花白的男人身上,穆子越對他笑了笑,聲音的苦澀之意是那麽濃厚,“爹,對不起,我沒有辦法再一次承受失去她的痛苦,孩兒不孝,若是……還有下輩子,孩兒一定到您跟前請罪。”可是,人真的有下輩子嗎?他堅信是有的,因為他還要找到她,她還欠他一個約定!韓勝子搖了搖頭,眼睛泛著澀意,最終只是笑了笑,他懂他的痛,所以他不阻止。該說的都說完了,他沒有一絲留戀的收回眼神,垂眸看向懷裏散發著淡淡馨香的人兒,在她毫無血色的唇瓣上用力一咬,嘴唇貼著,,眸裏柔情似水,“這是我給你的專屬烙印,一人一個,這樣就不會找不到你了。”貪婪的視線流連在她的臉上,緊了緊手臂,他抱著她縱身躍下飛雪峰。絮絮輕揚的白雪中,這毫不留戀的俊挺身影成了他在這個塵世間的最後一抹痕跡,他走了,帶著他在這世上唯一的一縷眷念,從今以後,世上再沒有穆子越這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如果這就是結局,你們會怎麽樣?偶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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