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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天懷國第5天 離焱慘遭制裁|鏡中男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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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都城中, 面色蒼白的行人步履匆匆,穿梭於大街小巷間,街道兩旁的商販表情麻木,在沈默中忙忙碌碌, 沮喪與茫然的情緒迅速蔓延。

謝淮書一行人, 雖是偽裝為魔族的模樣, 但在靜默壓抑的人群中,卻是格格不入。

“都城中, 沒有元嬰期以上的魔族。”謝淮書收回神識,面色凝重,擡眸望向不遠處高大巍峨的宮殿。

若他感知沒錯, 那些魔族的屍骸, 應當都在那裏面。

“他們……”隱隱約約察覺到宮殿中的異樣,金暉雨眉頭緊鎖:“若有魔族吞噬同族, 實力暴漲,恐怕有些棘手。”

“怎會?”謝淮書輕描淡寫,對自己的實力十分自信:“只用斬殺一只魔, 難道不是更方便了?”

裝,再裝。

金暉雨無言移開視線,若不是謝淮書一個人追不上離焱, 一定要拉人過來幫他堵人, 她就要信了。

雖然……他們可能確實只要負責堵人就夠了,但謝淮書確實在速度上略遜一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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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門前的九百九十九級臺階上,赫然是一片深淺不一的慘紅,謝淮書一行人打起萬分精神,小心謹慎地踏進殿周的一片濃霧之中。”

“豈料縈繞著宮殿的霧氣其實是無窮無盡的魔族亡魂,他們聞見生者的氣息, 瞬間沸騰,洶湧咆哮,如驚濤駭浪般湧動,金暉雨花容失色——”

大黃雞聚精會神地聽著系統直播,沒辦法,他已經淪為謝淮書的腰部掛件,在禦獸袋中與世隔絕,只能收聽系統牌廣播了。

“亡魂數以萬計,推推攘攘,爭先恐後……”正在誇大數量詞,以渲染史詩恢弘氛圍的系統忽然一頓,聽見李逸陽內心的躺平宣言,它忍不住小聲糾正道:“宿主,你是金暉雨的腰部掛件,謝淮書很嫌棄你呢。”

“嗯?”大黃雞眨了眨小眼睛。

“沒事沒事,我們繼續。”系統清清嗓子,詠嘆般說道:“就在此時此刻,‘嗡’地一聲,殿門轟然打開,其中走出一只以魔族血□□合而成的怪物,它高約三百丈,自它松松垮垮縫合的血肉間,一個頭顱滾落,其雙目緊閉,戴著一尊冠冕,正是離焱的哥哥離淵。”

“三百丈?”李逸陽打斷道:“三百丈足足有一千米,還從殿門裏走出來,系統,你說得太離譜,會讓人沒有代入感,改一下。”

系統看著手足已被冰凍的血肉巨怪惱羞成怒:“鄉巴佬,魔族的門大,你不懂嗎?你又不在現場,就不要大放厥詞了。”

難道一定要文采飛揚的文豪系統,幹巴巴地描述道:大概幾百只亡魂被謝淮書的結界擋住,弱得只能把臉貼結界上嚶嚶嚶,謝淮書連一個眼神都沒給。

有一只三米多高的怪物,謝淮書一擡手就凍住了,讓最菜的金暉雨留下來處理,所以它沒能跟進去看謝淮書大戰離焱?

肯定不能這樣說的嘛!這樣說比村頭小明和小虎扯頭花還沒意思!

“行行行,你繼續。”李逸陽無可奈何道。

“遠遠望去,魔尊寶座上……”系統破功了,它自暴自棄道:“因為你的打岔,我少看幾分鐘的時間,離焱已經被揚了。”

“啥?!”

原本躺平的大黃雞垂死病中驚坐起,嗖地一下坐直身體,離焱的掛比他好,還會被一招秒,他是不是應該上香感恩謝淮書不想殺他。

“你確定?”李逸陽遲疑道:“我覺得,我在有所防備的情況下,不至於被一劍秒,離焱……應該也差不多。”

“他好像沒來得開掛。”系統仔細觀察道。

沒來得及?貓系統某種程度上可比狗系統靠譜了不知多少,怎會來不及……

“難道他的系統跑路了?”李逸陽忽然臉色一變,趕忙催促系統道:“你趕緊感應一下。”

“那個……可能吧,我不知道呀,它都沒那麽精準呢,不過離焱確實只有化神期的樣子,可能他們確實分手了,如果離焱的最終獎勵是魔尊之位,完成後解綁,它是能溜之大吉。”系統訕訕道:“說起來,我們趕緊跑路吧,謝淮書正在非常沒有正派道德地對離焱用搜魂術。”

李逸陽搖頭:“為什麽要跑?我又不心虛。”

“我心虛啊!”自從二號和貓系統出現後,狗系統惶恐如驚弓之鳥:“他要是從離焱腦子裏知道了啥,他就算是土著,我也擔心他猛到把我揚了啊!”

李逸陽無奈道:“你還不如擔心,那個系統已經來找過二號了。”

雖然他休息時有系統照料,但眾所周知,系統極不靠譜,二號都能輕輕松松地改它代碼,它卻固執地不給他開放權限。

若是貓系統真來了,他們燈下黑,一無所知,著實麻煩。

“它來能幹嘛?”系統迷惑道。

李逸陽長嘆一口氣:“要是我,就先將它的代碼改成離開宿主也能自由行動,再讓它能同時多綁定幾個宿主,系統那麽煩人,我絕對不會想它待在我這裏,就讓它去綁定別人幫我做事。”

“最後,系統給我開一個小掛,我就能去找亓瑤瑤。”

“可是,你不是說感覺他挺喪的嗎?”系統道:“之前寫信的時候,你都明示過他這個亓瑤瑤不是他溫柔的倒貼系老婆了。”

“你管他喪不喪呢!來都來了,不去見亓瑤瑤一面,來個錘子!”李逸陽惱怒道。

如果亓瑤瑤腦子一抽,原諒他了,血賺。

如果亓瑤瑤匡扶正義,把他宰了,樂觀一點也能腦補成贖罪,不虧。

他斥責系統道:“我讓你去研究它有哪些加強掛,你去找了嗎?”

系統的權限不管如何改變,也不能無中生有變出本身就不存在的功能,貓系統能提供給二號的,也只有商城中出售物的加強版和原本受中心限制不能使用的功能。

但若不知道貓系統究竟能做到何種地步,也就無法想出對付二號的計策。

“別催,正在看。”腦子空空的系統應付道:“我繼續去看了,別打擾我。你現在不跑,等下有本事別來求我哦。”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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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暉雨面沈如水,沈默地站在殿門處,手中團扇輕輕撲扇著,扇去縈繞於鼻尖的濃濃血腥味。

她……被逼迫著,千裏迢迢來了一趟,但總感覺很沒有參與感。

兩個長老忙前忙後,在宮殿中仔細搜查破壞一個個小小的獻祭法陣。

“那些元嬰期以上的魔族都被做成了獻祭法陣,正是魔族中也視為禁忌的吞噬同族之術,但離焱只來得及煉化了一兩個。”長老低聲對金暉雨說道。

金暉雨斜睨一眼對離焱用著搜魂術的謝淮書,警惕道:“恐怕幕後黑手還未出現,你們多加小心,不要分散。”

她本以為元嬰期只是離焱的偽裝,畢竟離焱能殺害大乘期的修者,哪怕花溪月與元羲都是繡花枕頭,好歹也是大乘期,更別提他屢次從謝淮書手下逃脫。

但……吞噬同族靈力後才到化神期?見他面對謝淮書威壓時的反應,的確是貨真價實的化神期,總不會有人死到臨頭了還想著保存實力吧?

這樣的魔族,是如何擊敗那麽多修為遠超於他的人的?金暉雨百思不得其解。

“……分手禮物?”謝淮書忽然迷惑地說了一聲,他緩緩收回手,離焱的身體軟軟地倒在地上,搜魂術已完,他清楚明白地了解離焱的所有故事。

包括系統光屏小字上透露的,所謂李逸陽二號,殺了琉璃宗多人之事。

他倒是挺好奇那個二號與自己的關系,可惜離焱竟懶到從來沒點開過人物資料那一欄。

金暉雨美目圓睜,難以置信地看向地上了無生氣的離焱,又將視線移回表情寡淡的謝淮書,她的聲音都不由得高了幾分:“你直接把他殺了?都城裏稍微有些本事的魔族都死了,你不擔心魔界大亂?”

“嗯,事情我都問清楚了。”謝淮書淡淡地應道:“反正魔界一直很亂。”

離焱癡心妄想意圖拐走瑤瑤,又多次恐嚇,從始至終都想著殺害瑤瑤,這種家夥,留在世上有何用?

在離焱的記憶中,那日系統領著他奪得魔尊之位,他坐在夢寐以求的寶座上,卻有些悵然若失,悶悶不樂道:“我下一步該做什麽?我好無聊,我要去把欺騙我的亓瑤瑤殺了。”

謝淮書踏入宮殿中的那一刻,容貌昳麗的少年面上血跡未幹,他笑容癲狂,舔去嘴角血跡,不知死活道:“謝淮書?”

他語氣輕快,視線越過謝淮書的肩膀,似乎是沒見到想見的人,表情旋即又有些失落,他狀若天真道:“你能把亓瑤瑤嫁給我嗎……”

劍上兇戾之氣橫生。

“我想試試……”

一劍。

然而離焱卻想感覺不到疼痛似的,鮮血自他嘴角汩汩流出,他仍是笑容明媚:“如果她真能和我一起死……我一定會,再也不無聊了。”

“謝峰主?”女子的輕聲呼喚在耳邊響起。

謝淮書方才察覺自己剛才竟走神了,他抿唇,解釋道:“離焱獲得了一個名為系統之物,完成任務,系統就會滿足他的心願。”

“……”

“系統真正的主人是李逸陽,系統為離焱取得魔尊之位後,給他留下了……”謝淮書語句一頓:“所謂的分手禮物,他們也管這個叫做售後服務。”

“總而言之,他幫助離焱抓捕都城中修為能夠威脅離焱之人,制成陰邪法陣,幾日之前便離開,應該是去找李逸陽了。”

金暉雨愕然道:“竟有一種有靈智的無形之物,能不傷根基,輕易令人短時間實力暴漲?我……”

兩位長老亦是面色難看,他們辛苦修煉千年,艱辛得來的修為,在謝淮書口中,便如那系統隨手玩弄的田間泥土一般,想增想減,全在一念之間。

謝淮書不置可否:“只不過又是一條引向自取滅亡的歪門邪道。”

他垂眸看著離焱的屍體,略有些不悅:“他的記憶太過混亂,連時日都記不清楚,金莊主,麻煩你將李逸陽拿出來。”

“欸?”金暉雨有些呆楞,她看著腰間的禦獸袋,忽然便覺得那如同一個滾燙無比的燙手山芋,讓她很是惴惴不安。

聽上去翻手為雲負手為雨、運籌帷幄決勝於千裏之外的幕後真兇掛在她腰上?

她忐忑地取下禦獸袋,小心道:“謝峰主,你確定我們抓住的是真的李逸陽嗎?他……不會已經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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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的煉器房是一座有著鎏金寶頂的白色六層樓閣,亓瑤瑤走進去後才發現,一樓的大廳之中燃著自地心噴湧而出的各色地火。

年長的皇家煉器師笑容溫和,不卑不亢地向這位貴客介紹著,他指向一簇瑩瑩白火:“此種地火,最適合煉制需要精雕細琢的小物件。”

亓瑤瑤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試上一試,不過想起她的正事是給姜秋水煉制傘中劍,便強行按捺下心中的躍躍欲試,故作淡定點頭道:“嗯,請問若是要煉制武器,哪種地火更為合適呢?”

琉璃宗內也不缺這些千奇百怪的地火,但始終沒有天懷國皇室財大氣粗,長老總是呵斥:“你們這三腳貓的水平,隨便用什麽火不都一樣?”

現在到了隨便她霍霍各種材料的天懷國,真是快活得仿佛入了極樂凈土中。

忽然,煉器師的聲音戛然而止,他迅速收斂神色,朝亓瑤瑤身後的某人行禮道:“見過公主殿下。”

亓瑤瑤也急急忙忙地轉身,有模有樣地行了一個禮。

姜姝清?她不該在房內休養嗎?

擡眸看清眼前娉娉裊裊、笑意溫柔的女子,亓瑤瑤略有些錯愕,不過她很快反應過來,這人面色紅潤,神采奕奕,應該是姜姝清的妹妹姜枝黛。

姜枝黛微微點頭,笑道:“方才路過校場,我見秋水與裴允兩人正在追逐打鬧,還納悶你去哪了呢,真沒想到竟有緣在這裏遇見你。”

“……追逐打鬧?”亓瑤瑤茫然地睜大眼睛,師兄不是把裴允拉去聯絡感情了嗎?難道這就是男人間交流的方式?

姜枝黛神色自然道:“男孩子打打鬧鬧,豈不是很正常?”

也就是裴允招架不住,狼狽逃跑,姜秋水窮追不舍,專挑衣服遮掩的部位打罷了,還挺有趣,真刀真槍,比後宮中的妃嬪爭風吃醋好玩許多。

一位煉器師小步走來,恭恭敬敬地奉上一個首飾匣。

姜枝黛眼眸微動,身旁侍女便上前一步接過首飾匣。

她微笑道:“民間常有人說,麻煩煉器師煉制這些金銀首飾是暴殄天物,我也許是大手大腳慣了,倒是從來不這樣覺得,它們其中蘊含的靈力、所生的效果,煉制手法不同,便大不一樣。”

“你頭上這只纏枝簪手法便極為精巧,我猜想它是有些防禦之效。”

知己?

亓瑤瑤激動地點點頭,在她心目中,姜枝黛嘴裏不說什麽本宮本宮,平易近人,又和她有相同的興趣愛好,簡直就是小姐妹的最佳候選人。

兩人自然是相談甚歡。

臨走前,姜枝黛對亓瑤瑤歉意道:“之前姐姐的事,牽連到你,我著實過意不去。你若要煉器,不如去四樓第六間房,裏面的材料,你可隨意取用,就當是我一片小小的心意。”

咦?

亓瑤瑤沒料到她會這樣說,倒是有些受寵若驚,羞赧地擺擺手,弱弱道:“哎呀,這……沒事的嘛。那,那我就不客氣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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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逸陽二號的識海,是一片無垠荒野,狂風獵獵,黃沙漫漫,了無生機,唯有他與瑤光劍靜靜矗立。

在沒有止境的死寂中,他閉目凝神,靜默如山,與身體真正的主人相安無事。

“煉器房裏還能有軟榻?躺著煉器,我怎麽以前就沒想到?”

倏忽之間,少女清脆悅耳的聲音打破寂靜。

他陡然睜開眼,面前水鏡中浮現出少女的身影。

粉衣少女仙仙徐動,蛾眉皓齒,若骨豐肌,發髻間的纏枝簪他還幾分印象。

她喜滋滋地合上房門,好奇地打量著姜枝黛房間中的各類擺件,最後視線落到房中的一面水鏡上。

“怎麽還有鏡子的?”她驚訝道。

她哪怕是看到澄明平靜的湖面,也會忍不住照上兩眼,再三確認今日的搭配如何。

果不其然,亓瑤瑤雙手叉腰,對著水鏡左右顧盼,自我陶醉了一番,忍不住感嘆道:“果然,我不穿弟子服時更好看,真想讓師尊下令將弟子服全改成粉色,多襯我的膚色。”

所以歸根到底,還是同一個人吧?

當少女撲閃著眼睛,饒有興趣地將手指戳向水鏡時,他自欺欺人地將額頭抵上水鏡,冰冷的觸感,正如死後的永恒孤寂。

他擡起手,點上自己的額頭,而後又順著少女的動作,指尖緩緩下滑,掠過她曾經誇讚過眼睛,撫過她曾經溫柔撫摸過的臉龐,最後落在她曾經親吻過的嘴唇上。

亓瑤瑤縮回手,自言自語道:“不能再拖拖拉拉了,還要幹正事呢。”

他的手卻還停留在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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