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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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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憶半夜醒來的時候,閑得無聊正準備偷摸去找東棠解解悶。啥也不幹,就看著他在電腦上敲敲敲的都覺得十分有趣。

他正小心翼翼地走過門口時,正巧看見會議室的燈還亮著。

這麽晚了,他們不會還在開會吧?

楚憶偷偷摸摸地摸索過去,瞧見只陳鹿白一人坐在裏面。噓了口氣,要是前輩在工作晚輩卻在睡覺,那偷懶的名頭可是掉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他緩緩推開門走進去,陳鹿白都還沒發覺有人進來了。

“師傅,師傅!老陳!”

“啊,嗯,怎麽了?”

陳鹿白驚醒,睡眼朦朧,取下眼鏡揉著眼睛,“出什麽事兒了?”

楚憶在他身邊坐下,擔憂地詢問。陳鹿白說:“我怎麽在這兒睡著了?”

“這就是布萊克的信?”楚憶問。

陳鹿白點了點頭:“是給我的勸降書。”

信裏說的估計就是二十年前的那件事,陳鹿白不說,楚憶也就沒問。他估摸著師傅和布萊克這舊友的關系可能有些端倪,應該是布萊克幹了什麽壞事兒,不然老何也不會說出那種話。

陳鹿白轉頭問他,“這麽晚了還不睡?”

楚憶回答,“我馬上就去,您也早點休息吧。”

陳鹿白點了點頭,也不起身,楚憶自覺地就走了。溜到門邊往裏一探頭,瞧見人沒跟出來,轉了個彎兒就朝著另一個方向跑了。

二樓的樓梯上,某人像偷腥的小貓似地敲開了魏東棠的門。明明也沒啥避著人的,可楚憶就是心虛,做賊一般生怕被人給發現了。

魏東棠給他開了門,不知何意。楚憶輕手輕腳地把門掩上,回過頭來問道,“你也沒睡呢?”

魏東棠胸口處悶悶地“嗯”了一聲。

楚憶放松了,就算這屋子裏容納下他們兩人之後,已經都轉不開身子了,他也覺得放松了,滿足了。

就像是小時候在自家裏一樣。安靜、自由。魏東棠身上又添了幾條傷疤,不久前才剛剛上了藥。白色的繃帶絞在肩膀上,中心處被血洇成了鮮紅色。

腰部有一處傷口插進了一根十幾厘米的碎木屑,楚憶親眼看著這人面不改色地□□。他看著都疼,東棠卻沒吭一聲。

楚憶慢慢挪動到東棠身邊,輕輕撫上那人腰部的傷口,輕言細語地問,“還疼嗎?”

魏東棠低著頭不敢看他,哼哼唧唧地搖了搖頭。楚憶又往他身邊坐了坐,兩人的身子都快貼在一起了。

東棠才清理了傷口,只穿著一件大號的背心,兩只粗壯的手臂放在大腿上,又拿起來撐在背後,最後實在不知往哪兒放了。

魏東棠的身材實在是極好的,胸上的肌肉都快把那件可憐的背心給撐爆了。楚憶看著這人的胸膛起起伏伏,脖子上逐漸爬上了紅暈。

其實魏東棠不知接受過多少的訓練,要說眼前是個洪水猛獸、妖魔鬼怪之類的,他都絕不會如此扭捏,一槍崩了就行。偏偏是個大活人,還是個活祖宗。

說,下不去嘴;打,下不去手。怎麽辦呢?供著唄。

空氣中的氣氛逐漸變得有些微妙,兩人心知肚明,卻都沒開口打破。

楚憶尋思著老子都跟你表過白了,你自己沒聽見我他媽不會再說第二遍了。東棠完全被蒙在鼓裏,不過就算是這人聽見了也可能會裝作沒聽見吧。

楚憶又往他那邊挪了挪,想和這人靠在一起。

他有意調解一下氣氛,實則想和他多說兩句話。“有吃的嗎?”

“有,”東棠從抽屜裏翻出一袋壓縮餅幹,“只有這個,還是吃剩下的。”

楚憶滿不在乎地從他手裏搶過東西來,非常時期楚憶也不挑。晚上一回來飯都沒吃就累趴下了,這會兒餓極了什麽都吃。

他細細嚼著餅幹,再難咽下也想體會體會東棠過的日子。越吃越難受,心裏就跟打翻了苦水一般。

袋子裏有半塊顯然是這兒沒啃完的,東棠看著他想遞進嘴裏,連忙拿了一塊完整的遞給他。“你吃這個,這個!”

楚憶沒跟他換,依舊塞進了嘴裏。思念化作了欲望,不管是生理還是心理的,統統填得滿滿當當。

“下午襲擊我們那人,跟上次的是一夥的嗎?”楚憶嚼著餅幹,裝作不經意地問。

“應該不是。”魏東棠老老實實地回答。

楚憶抹了抹嘴,餅幹吃得人心裏發慌,墊巴肚子。東棠指著桌子上的電腦,像是回報工作似地轉移話題,“不知道,之前沒和他們打過交道。”

“不過查到了那人的身份,他叫阿拉,是個印度人。隸屬於一個很老的殺手組織。”

楚憶問,“那組織實力很強嗎?”

魏東棠面色凝重,“排名第一,那個阿拉算是個高手了。”

“他們組織有個很奇特的管理方法,一級一級層層遞進,隔極不能越級管理。而且他們的殺手的培訓很奇怪,分為兩人一組培訓,從一開始就把兩人當作一個人教導。”

“這種方法讓這個組織存活了很久,不僅是實力強勁,而且管理得當。”

楚憶搖了搖頭,“你跟我說這些幹嘛,我又不懂。”

魏東棠坐回電腦前,指著閃爍的屏幕,“你看。”

全英文的網頁,勉勉強強靠著楚憶的理解能看懂。魏東棠解釋著說,“那個組織又發布了一條消息。”

“那個叫阿拉的人失敗了,他們會再派一隊人來的。”

“具體就不知道了。我只查到這些,下一撥人是誰,什麽時候來,都不清楚了。”

楚憶看著這人挺著背指指點點,他拿著餅幹時不時點點頭,又咬一口放嘴裏嚼著。他看著魏東棠這幅如臨大敵的模樣,也不得不收起了那副打打鬧鬧的心情。

楚憶問他,“勝算大嗎?”

魏東棠當時表情鎮定,略一思索皺著眉道:“不大,不過僅僅是防守的話,應該不會太難。”

這人不是個木腦袋,對於這種實力的定位,搞不好就是幾十人的性命。魏東棠也不敢胡說,他仔細思考了一下。

“只要沒有什麽其他的襲擊,守住這裏應該不是問題。”魏東棠的手指戳了戳木頭桌子。

楚憶還在嚼餅幹,目不轉睛地盯著魏東棠桌子上的電腦,一個不註意嗆到了,餅幹碎屑咳得滿地都是。

魏東棠又給這人遞水,簡直成了個保姆了。這麽個老實人居然被楚憶欺負得都不反抗。

楚憶這心裏跟撓癢癢似的,有一種沖動,想去撓,可又拼命地抑制著,害怕越撓越癢。

東棠穿的都是作戰服,上半身穿了個背心,難免會露些地方給楚憶瞧見。楚憶本來是無聊閑逛到這兒來的,也只著了件單薄的外衣。

兩人不知不覺間已經貼在了一起。

魏東棠發現的時候,臉就驟然紅成了一片。楚憶跟外人那可是規規矩矩,在東棠面前,他可從來沒讓人覺得規矩過。

那夜,東棠和楚憶都沒怎麽睡著。東棠忙著布置防衛,忙活了一晚上,天漸漸浮白的時候,才勉勉強強在桌子上趴了一會兒。

楚憶也沒睡著,眼神光顧著打望了,哪兒有心情睡覺啊。

……

這一夜,沒睡著的人不止他們兩個。

Troye淩晨去找林,組織上下達了新的任務。他四處尋找這人,卻怎麽也找不見他的蹤跡。

莊園外的樹林中,隱蔽的樹椏上浮現出一雙眼睛。誰都不曾想到這裏居然隱藏著一個人,借著薄霧和樹林,完美地融入了環境之中。

他蹲在樹枝上,手中拿著的夜視望遠鏡,目光正註視在那座熟悉的閣樓之中。從小窗戶望進去,魏東棠和楚憶的活動盡收眼底。

他手裏拿著個小本子,緩緩打開,居然是楚憶掉落在薩科門托街的護照。

忽然,他側起了頭,眼神無情。片刻之後,他對著空氣中說道,“不急,我馬上回來。”

“不用開槍,打草驚蛇。”

“不懂算了,我回去給你解釋!”

“Troye,記得幫我買一份早餐。”

顯然,這個隱蔽在密林之中的人就是林。他費力地端詳著手裏的護照,瞧著那個熟悉的名字和不熟悉的臉。

“楚憶,楚憶,楚憶……”林嘴裏不斷念叨著這句話。他透過望遠鏡看了看閣樓內的那人,又把眼睛挪動到護照上面。

林仿佛陷入了呆滯,腦子裏的出現了兩個人影,慢慢重合在一起了。林楞在原地,直直地從樹杈上掉了下來。

“砰”的一聲,嚇壞了耳機另一邊的Troye。

Troye驚問道,“你沒事吧?”

他反覆問了好幾遍,那邊才傳來一個聲音。冷漠又熟悉,“行動暫時取消。”

Troye並不多話,只問了一句。“咖啡還是不加糖嗎?”

林使勁兒搖了搖腦袋,想清除掉腦子裏那個意識,痛苦地說不出一句話,便和Troye失去了聯系。

……

會議室中的陳鹿白,低著頭已經快垂到桌子地下了。他一夜沒睡,眼睛紅得像是得了紅眼病似的。

輾轉反側,夜不能寐。眼看著天邊浮起了魚肚白,才唏噓地嘆了一口氣。

他渾渾噩噩地站起來,如行屍走肉般對著空氣喊了一個名字,“阿仁!”

……

同為幾個心中藏著事兒的人,今晚誰都沒睡著。

太陽升起,太陽落下,太陽照常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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