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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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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南說完話人就暈了過去,皮膚開始龜裂、流血,靈魂隱隱有破體而出的跡象。

他做的任務有規則限制,為了防止陰差瀆職,在惡靈沒有押回地府之前,兩者處於綁定狀態。

犯人魂飛魄散,他也會跟著遭到巨大反噬。

空間規則開始運作,再這樣下去邊南遲早會被世界彈出去,不清醒的狀態下卷進時空逆流,搞不好他會死在裏面。

江木立即進行補救措施,他翻手掌心冒出一團綠火,把火朝邊南額間覆去,待火進入身體後,他又化氣為刀刃將手掌劃開,將自己的血和肉餵食給對方。

此番動作做得很快,成效也是立竿見影。

邊南率先眉頭蹙起,睜開眼後意識已經恢覆正常。

“呸,你給我餵的什麽?”他吐了兩口,但什麽都沒吐出來,緊接著他感覺身上瞬間疼痛難忍,一種撕心裂肺的感覺在身體中蔓延。

邊南是什麽人?

一個跳有腐蝕作用的冥河水都面不改色的家夥。

此時竟也痛得忍不住身子發顫,額間青筋暴起,大滴大滴汗珠落下。

江木緩緩道:“忍一忍吧,總好過被卷進時空逆流遭受靈魂分割的痛楚。”

邊南沒說話,他現在身上龜裂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著,如此作用下他當然曉得自己剛剛吃的是什麽,但他就是忍不住嘴硬:“你的血肉還有這功效,堪比唐僧肉啊,不過比冥河水的後勁大太多了,想來沒幾個人能承受,你是真的有毒。”

江木淡淡看他一眼:“只是暫時的作用,你的身體裂開了,我只能給你修補修補,或者你幹脆放棄這單任務回去吧。”

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不戰而敗這種事怎麽可能回去呢?

再說被人從中截胡,邊南也是第一次遇見,不管怎麽說是他大意了,也虧得這次有江木在,不然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他頓了頓,忽略剛才江木說的話,道:“這次是我欠了你人情,以後我會還的。”

邊南向來狂妄的很,幾乎沒有讓他低頭的時候,更別提他說欠別人人情,但江木絲毫不覺得這是一項殊榮,他下意識離對方遠了遠了,蹙眉道:“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話語裏怎麽品都是帶著一股子嫌棄,甚至有點後悔救對方的意思。

其實要追溯起來,在上一次江木也幫了他一個救命之恩,結果轉眼就被流放到輪回命盤裏做現在的任務。

別人報恩是報恩,邊南報恩是報覆。

坑人從來不帶商量。

江木的這番舉動,讓邊南有些好笑:“怎麽了?你也不必避我於洪水猛獸吧?我有這麽恐怖?”

對於他的話,江木十分認真道:“那些東西在你面前排不上號。”

邊南的笑容一僵:……

江木無視他的表情,問:“你之前說還有人來到這個世界,什麽人?地府裏除了我們沒人來輪回命盤。”

“不是地府的,是時空管理局。”

“奧,是他們。”

江木瞬間明了,看了看痛得齜牙咧嘴還在裝鎮定的邊南,他問:“地府那邊想怎麽處理?”

邊南微微皺眉,這血肉的力量正在修覆他的身體,可也痛到他連喘息的力氣都快沒有了,聽到對方的問話,他緩了會才說:“老規矩。”

時空管理局和地府是兩個機構。

早些年還有滿天神佛的時候,天下不是這個樣子。

後來隨著主世界崩潰,大戰一輪又一輪,分裂、分裂再分裂,於是開始出現各種位面,那時候什麽都是一片混亂,直到冥主攜帶著輪回命盤出現,成立了新地府,才讓所有一切都回歸正軌。

而時空管理局是地府成立很久後,一個脫離了輪回命運的男人建立的,莫約是想分一杯羹。

對於這種事冥主自然不同意,只是地府成立後他就成了意識體,永生永世存在地府中無法出去,這就放任了對方的發展。

不過說實話,那邊所收的人,真是不挑門檻。

時空管理局的頭目叫陌煜,一個很會耍手段的男人,擅長煉器,他用一種叫“系統”的東西控制著底下的人,聽說種類五花八門,最後還批量生產了。

邊南對此不了解,只知道在俗世間好像很受眾。

而那邊說是時空管理局,做法卻經常擾亂時空,尤其是隨意散播的系統,簡直亂派金手指。

“那個惡靈水芝,雖然惡貫滿盈,但到底是隸屬於地府,也應由地府懲治,時空管理局的手未免管的太寬了,最主要的是居然敢從我手底下搶人頭。”

一段話只有最後一句話是重點,那邊管的寬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甚至打傷或者殺害陰差也是時有發生,只是不管什麽東西,都會欺軟怕硬。

時空管理局整體比不上地府實力強盛,一般招惹的也只是底層的那些陰差,敢惹到第三類陰差面前的,這還真是頭一次。

邊南說得氣憤,旁邊卻沒了動靜。

他看了看一臉淡定甚至覺得有些無趣的人,說:“你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

江木偏頭看著他,好像才知道自己應該有點表示,他說:“嗯,那你去找那個人吧。”

“……”邊南無語。

見他不動,江木還很有禮貌地問了句:“不走嗎?”

邊南忍不住數落:“現在不是簡單的任務問題,是屬於兩個陣營的事,你不跟過去看看?”

“但我的任務目標又沒有被殺,”江木指了指已經放在床上的裴珂,順道扭頭對他打包票,“只要陌煜沒現身,一般的打架你輸不了,再說他那邊有冥主常年使絆子,這種小世界也降臨不了,所以,你放心去吧。”

“我……”邊南一時語塞,仔細想想好像說的也沒什麽差錯,但那股子雲淡風輕的悠閑勁,怎麽看都讓人看不順眼。

他還在想著說辭,打算拉對方跟他一起去。

打人這種事他當然喜歡自己上,只是這身體太破爛了,又有時空一道道的限制,現在還不知道那邊具體的情況,邊南莽歸莽,又不傻,吃虧這種事白癡才會自己上。

就在這時,那個小少年再一次醒了。

“唔,我這是在哪兒?”他揉著腦袋慢悠悠坐起。

邊南看著他突然壞心思起來,幽幽說:“你在地獄。”

話當然是開玩笑的,只是那語氣太陰森,他的臉色又足夠蒼白。

裴珂:???

擡頭看了看邊南,他認識這個人,因為那次對方下葬裝訂的時候他看見了,明明白白是個死人。

裴珂忍不住哭了起來:“嗚嗚嗚,我怎麽就死了呢?我難道是凍死的嗎?我可不能死啊,我還不能死……”

是啊,雖然非常不想承認,但看到對方這張臉還有什麽懷疑的,死亡的人都能說話,可不就是死了?

他哭的不能自拔,一抽一抽險些再昏過去。

江木這時忽然以一種近乎飄渺的語氣,問:“你哭的這般傷心,是有什麽遺願未了嗎?”

那話語真的是太飄渺了,宛如天外之音,就好像來自上天的問候,讓人忍不住虔誠回答。

裴珂果然禁不住刺激,哭著說:“嗚嗚嗚,我還沒有覆國,還沒為父皇母後報仇,嗚嗚嗚……”

得到了答案,江木歪頭對邊南輕笑了下,表情在訴說著:看,果然是這樣。

那頭邊南沖他表示鄙夷的嫌棄:套小孩的話,你下作!

裴珂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哭得肝腸寸斷,懊悔不已,然後頭頂冷不丁被人摸了下。

嗯?有觸感!

他擡頭淚眼汪汪地看著江木,後者對他溫柔道:“歡迎回到人間。”

裴珂:???



我,一個亡國的連隨從都沒有一個的卑微太子。

因為潔癖不想睡在地上,所以偷了把鋤頭,挖了才死去不久的一個墳頭,打算借別人的棺材板睡一覺,誰曾想,醒來發現,棺主人——他居然活了?!

哦,不,他沒活。

他變成傀儡僵屍了。

以上這些是一個叫江木的大夫告訴裴珂的。

對方不止跟他解釋,還掏出了一把刀,朝著那棺主人連捅好幾下,並以一種很溫和的語氣跟他說。

“你看,他沒事。”

目睹一切的裴珂:……

被刀連捅的邊南:……

前者震驚不已,後者也震驚不已。

之前餵的血肉還在他的身體裏發揮著作用,所以被捅的那幾刀也跟著被修覆了。

哇哦,簡直好神奇啊!!!

裴珂表示:果然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邊南破口想罵:你大爺的江木。

可話都被江木輕飄飄一句“不是想合作嗎?”給強行咽了下去。

“所以……現在是……”了解了一切的裴珂怯懦地發問。

江木緩緩轉頭看向邊南,那副氣質說不出的得道高人作派:“我在藥鋪,觀黑山有亡靈執念未散,方才施手相助,眼下邊公子覺得呢?”

我覺得你大爺的,邊南心中咬牙,原本就破爛的身體,現在變得更破爛了。

這人以前也不是這樣,以前木訥又無趣,怎麽往俗世待久了就變得這般討厭,伶牙俐齒還不按套路出牌,現在居然給他演上戲來了。

“太子殿下,”心裏想歸想,罵歸罵,但邊南其實也是個演技派,當即轉換姿態說道,“草民乃星之國的子民,星之國雖已破敗,但只要殿下還在就不算亡國,殿下應當以國之未來為己任,草民身已死,可意念猶在,定會輔佐殿下登庸納揆之時。”

他說的正氣淩人,非常有一副忠君愛國的作派。

裴珂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說什麽,到了嘴邊卻只是微微點了下頭:“本宮知道了。”

覆國之路,談何容易。

僅是半年時間,天下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裴珂至今都記得滅國時的滿天火焰,那種絕望到無力的感覺。

他緩緩吐口氣,仰頭對著邊南說:“本宮,必定不會辜負你的期望。”

按理說戲做到這份上就行了,但邊南深深地看他一眼,仿佛看穿了他偽裝的一切。

“並非是草民的希望,殿下不想星之國覆國嗎?”

“我……”我自然是想啊,裴珂斂眸。

“殿下的傷痛,也是星之國的傷痛,還請殿下認清自己的本心,殿下究竟對覆國一事有何看法?”

這就是邊南,一個做任務極其認真的人,不過這個認真是對自己,他可以為了達到結果強迫別人做事,就比如現在,雖然任務是江木的,但既然合作了,他不介意幫對方一把。

執念什麽的,不遵從本心怎麽執行?

等到最後弄錯了,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可江木覺得差不多就行了,他接道:“此事倒不急於一時,天下大亂亦是人才輩出的機會,何況覆國也非一人之力可以達成,不若去外面看看,先招攬些能人將才,也好再商議。”

邊南略帶不滿地看看他,也沒再說什麽。

裴珂回到屋裏慢慢消化這突然發生的一切,半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覆國在他心中是一個信念,可見的越多心裏的動搖也就越大,僅憑他一個人真的有覆國的希望嗎?

江木帶著邊南出去,準備換個地點通過時空裂縫去一趟金之國,查看下月琉璃的情況,邊南跟在身邊輕聲道:“你方才攔著我幹什麽?”

“點到為止。”

“優柔寡斷。”

“……這種事不著急。”

“有什麽不著急的,逼他表個態,打一個江山嘛,很容易的。”

邊南說得理直氣壯,確實,以他的武力值或者說謀略確實打江山不難,但是……

江木解釋:“江山易打不易守,我不想給他一個紙做的國家,如同一盤散沙,遇水就塌陷了,再說,你做任務都不考慮善後嗎?”

“為什麽要考慮?”邊南回答地更理直氣壯。

是呀,為什麽要考慮?!

江木忍不住蹙眉:“算了,我知道你的德行了。”

邊南絲毫不覺得有問題:“做任務講究要快,你慢吞吞得做到什麽時候?像這些人,什麽執念未了被困在輪回命盤無法轉生,都是自找的。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他們早就是要被淘汰的人選,你憐惜他們還不如憐惜憐惜你自己吧。”

他說話不留情面,又一針見血。

江木反駁:“你自然是比他們都堅強,不過也要諒解人有軟弱的一面,軟弱不該是被拋棄的理由。”

“那你有軟弱過嗎?”邊南忽然湊近直視著他。

江木楞了楞,對方又說:“我認識你這麽久,你實力是一般,但也沒有軟弱過,所以你現在只是多餘的憐憫心在作祟。”

江木微微抿了下唇,道:“你摒棄的這些,你同樣也有,否則之前就不會與冥主對著幹了,歸根結底你我現在任務不同,倘若哪天你也遇到這樣的情形,未必會狠心旁觀。”

邊南看了看他,也不接這話,將話題重新轉到裴珂身上。

“這種年紀的小孩,最容易退縮,你不逼他一把,他就會想躲在你的身後藏著,讓你遮風又擋雨,但誰能照顧得了誰一輩子呢?我們遲早是要走的。”

他說的好像很有經驗的樣子,江木也不再計較之前的事,順著他的話問:“你遇到想退縮的人,是怎麽做?”

“當然是讓他直面,”邊南想了想從記憶中給他找出來一個例子,“對了,當初有個小子,看著挺老實的,但最會偷閑。讓他飛升,不飛;讓他當氣運之子,不當;讓他去爭強,不爭;就連讓他去練劍,他都不動。”

“這般不上進?”

“可不是,那還是一個修仙的世界,他膽子也是真的大,以為這樣就能夠安穩度日,還跟我說什麽恐高。”

“你怎麽做?”

“他既然說恐高,無法克服,那我就把他綁到靈劍上,一天飛六個時辰,看他還暈不暈,恐不恐。”

“那他克服了嗎?”

“當然。”

江木想了想那個畫面,確實是對方能做得出來出來的事,而後又想了想屋裏的裴珂。

或許……強逼一把也不是什麽問題?

裴珂本來腦子還有點昏沈,不知為何突然覺得後背一陣涼意,仿佛被什麽惡鬼盯上了一樣。

而外面的兩人已經走到偏僻的地區,江木凝神探查著,終於找到一處薄弱缺口。

“我去了。”

“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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