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太太，不是“媽”。

不帶任何感情的一句話聽著令人都覺得冰涼冰涼的。

裴蕓止住了腳步，側過眸子看了顏宸默一眼，嗤笑一聲道：“恭喜。”

簡短二字說不出的疏遠。

“媽，外面冷，讓我哥進去吧。反正爸也不在。”黎川說。

裴蕓見著前方別墅有人影閃動，不情願地點了點頭進了屋內。

黎家的房子隔音效果很好，哪怕是在屋內吵翻了天，外頭也聽不見半點聲響。顏宸北對裴蕓的態度倒是很恭敬，一口一個“媽”。而裴蕓從頭到尾也沒回應他的稱呼，這令顏宸默嘲諷的笑了。

“人家不領情，你還熱臉貼冷屁股。我親愛的哥哥，別那麽犯賤好不好。”

只要是對上裴蕓的事，顏宸默總是這麽一副痞相。

聽他這麽說，顏宸北倒是已經習以為常了，裴蕓驟然重放牡丹花瓷杯，少些茶水濺了一片。

“這就是顏建雄教出來的好兒子！”

黎川得知顏宸默又要同母親開戰，看了眼站在邊上說不上話的劉芒，上前輕語說：“我們去花園吧，讓他們和我媽聊聊。”

“嗯。”劉芒楞楞的應著，她沒見過裴蕓如此強勢的一面。她心目中的裴阿姨是溫柔的，即便是不接受顏家的兩個兒子，也絕不會在旁人面前面目扭曲。

合上大廳的門，劉芒隱隱能聽見顏宸默同裴蕓的爭吵。

“至少我爸他養過我，教過我，你有什麽資格說這話，”顏宸默冷嘲道，“不像你，顏家一倒，你就離婚拿著我爸給的錢送給其他男人創事業。拋夫棄子，吃裏扒外的女人世上恐怕也只有你一個了！”

“啪…”一聲清脆的耳光響聲，響徹大廳。

裴蕓面色猙獰，被顏宸默說得如此不堪氣得發顫，倒是一句話也接不上來。

顏宸北在一旁拽著顏宸默讓他少說幾句，可沖動的顏宸默卻怎麽也停不下來。

“宸默，別忘了今天來是幹什麽的！”顏宸北提醒說。

顏宸默呶了呶唇，口腔中一股子血腥味，放緩了語氣道：“該通知的我已經通知了，黎太太，到時還請您一家人來參加啊。我等著你們。”

一家人自然包括黎天明，裴蕓眸子憤恨地瞪著他,臉色氣得慘白,呼吸都變得沈重,輕嗤一聲，“堂堂顏家二少爺居然要娶一個窮得揭不開鍋的女人，天下女人是死光了嘛！”

“這就不勞您費心了，至少我能確定芒芒不會像你這樣，”顏宸默甩開顏宸北的臂膀，逼近靠在餐桌上的裴蕓，冷聲威脅說，“剛才那一巴掌你說我要不要起訴你呢。黎太太，你告訴我，該給你安個什麽罪名好。”

之前不是沒打過顏宸默，只是當聽到顏宸默說要起訴時，裴蕓還真是有些慌了。照顏宸默的性子，他還真的做得出來。要是事情鬧大，她與顏家的關系可就藏不住了。

“畜生！”裴蕓厲聲喝道。

也許是對裴蕓的這些態度麻木了，顏宸默居然一點也不生氣，反而貧嘴道：“我是畜生，那你的黎川又是什麽。”

“你！”

這哪是一個有教養的富家公子能說的話。顏宸北猛拽著顏宸默出去，他真怕這弟弟非要在新年頭天將裴蕓給氣暈過去。

“黎太太，我的訂婚宴，你愛來不來哈。”輕蔑的笑聲在大廳回蕩，看裴蕓情緒波動如此之大，顏宸默很是滿意地站在門口臺階上看著與劉芒坐在石凳上的黎川，提高了音量，喚道，“黎川……畜生他媽找你。”

顏宸北將顏宸默推個踉蹌。黎川的面上也是說不出的難堪，雖不知顏宸默與母親說了什麽。可這二字並不是個好東西。

果然，從屋內潑出的一盆冰水將門口的顏家兄弟二人淋成了落湯雞。

顏宸默得意的面容剎間變成青灰色，怒目圓睜，不可置信地看著從屋內走出的裴蕓。

“滾！”裴蕓冷聲厲喝，看去像極了罵街的潑婦，毫無貴婦之態。

“媽！”黎川上前不解地看著裴蕓，又看了看狼狽的顏宸北。恐怕這回顏宸北也被顏宸默給連累的。

“你給我進來，要是你非要和他們來往，你就離開黎家！”裴蕓扔下水盆，冷眼斜睨著黎川，轉身快步進了屋內。

看樣子顏宸默真是與裴蕓撕破臉了，劉芒擔憂地望著顏宸默被冷水凍得慘白的臉龐，卸下羊絨圍巾快速擦著他濕漉漉的頭發。

黎川不忍地看著顏宸北道：“哥，你們先回去，我和媽好好說說。”他沈沈地呵出一口氣，無奈地瞥了眼唯恐不亂的顏宸默。

車門被顏宸默狠狠甩上，紙巾抽動發出沙沙聲響。

劉芒握著方向盤，淡聲問道，“你又和裴阿姨起沖突啦。”

顏宸默並不回答，而是坐在副駕上同顏宸北說道，“你也看到了，是她先攻擊我的。”

顏宸北攤上這麽個弟弟也是頭疼，脫了外套拿著紙巾擦著頭發，還有一些白色的紙屑黏在了發梢。

“事情究竟是怎樣發生的，你自己清楚！”顏宸北惱火地說道。要不是他說什麽熱臉貼冷屁股，裴蕓又怎會拿他們的父親說事。

“哎，我是為你抱不平好不好，”顏宸默強辯說，“你就沒覺得她對你愛理不理的嘛！”

“再說了，真有心把你當兒子，現在黎天明也不在，她怎麽不展現她慈母的一面。說打就打，說潑水就潑水，她這個做媽的有想過掌摑後腦震蕩，被潑水後感冒發燒嗎！”

顏宸默說的頭頭是道，到讓顏宸北一句話也接不上來了。

擔心這雙胞胎兄弟因為情緒影響開車，劉芒聽著二人的爭辯也明白了大概，這才註意到他面上那鮮紅的五指印。周邊泛白，就那巴掌處鮮紅一片，面上還有些浮腫。好在車內備著冰水袋子，劉芒塞了一包冰水給顏宸默，無奈道：“先把臉敷敷吧。”

她也不好說顏宸默什麽，畢竟獨自面對劉清軍時，她也會失控。這便是他們其中一個相似之處。她很明白顏宸默對裴蕓的感情，不允許對方對他的不屑，冷漠。只要能引起對方註意，不管做什麽都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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