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劉芒走近加重了語氣沖他喊道。

一發起火來，分貝也不受她的控制，引來了隔壁鄰居觀望。

“喲，老劉啊，你女兒回來啦。”隔壁大伯說。

“哎，是啊，剛來的。我正準備給他們做點吃的，呵呵。”

“好，是該這樣。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午飯就在家裏吃吧。”那大伯雙手背在身後，慢悠悠地走了回去。

這就是她爸，好面子，虛偽。人前裝作萬事想著女兒，到了人後可就不是那麽一會事了。劉芒對此也是無奈，幾次聽說老家的父親盼著自己回去，準備了不少她愛吃的東西。旁人得知只覺得劉清軍思女心切，可進了屋子開了冰箱才知道那一切都是假的。只不過是在外人前裝作一副慈父的模樣罷了。

“吃什麽，冰箱裏不是什麽都沒有嘛！”劉芒也不顧顏宸默在場，直言說道，“大早上就喝成這樣，是不是早飯又沒吃，空腹去喝的！”

空腹飲酒對身子是最傷害的，她並不是一口酒都不給父親喝，只是不想讓他這麽爛醉。年紀大了，容易生病，誰知道哪天會來個肺癌肝癌的。若是旁人，管他酒肚穿腸，她也不會阻攔。

劉清軍見女兒急了像是訓孩子似的訓他，雲淡風輕地笑了笑，走去竈臺邊打開電飯煲，說，“我煮了粥，還沒熟嘛，我就去小店找人聊天了。對了，你們午飯怎麽辦，一起喝粥嗎？”

就算是顏宸默為了初次見面給老丈人一個臺階下能留下來喝粥吃腐乳，可劉芒也不一定能接受。她再怎樣也要顧慮到顏宸默，他是個養尊處優的大少爺，吃香喝辣，讓他來一次農村已是不易，要是再讓他吃這些東西，她還真是……

“不了，我們去酒店吧。離我們住處也近，這幾天我和宸默都會在T市。”劉芒拒絕說，“宸默，你陪我爸聊聊，我去給他整理一下臥房。”

程柔常對女兒說整理打掃的活都要在年前完成，除夕大年初一的日子忌打掃，至於那些傳統迷信的說法劉芒不懂。

三兩下的拆了劉清軍臟兮兮的被套丟進了洗衣機。只是當她聽見劉清軍取酒發出叮叮聲響時，她不覺往那處看了看。

“哎，我也不知道要怎麽招待你。喝酒嗎？我這兒什麽都沒有，就是酒多。別客氣。”說完又擰開了一瓶勁酒。勁酒也是藥酒，不能喝多。可劉清軍卻是一日三餐離不開酒，一天下來七八瓶勁酒都是正常的。

見父親勸酒，劉芒大步走過奪下兩酒瓶子，帶著哀求的口吻道，“今天能不能就先不喝酒了，我們來看您，是有事要與你說的。”

“什麽事，沒事，你們說你們的，我喝我的。”劉清軍像是乏了似的拳頭撐著額頭連連哈欠，只是一個哈欠之後周邊的酒精氣味愈發濃重了。

劉芒見父親這般模樣，還真不想就這麽告訴他與顏宸默的婚事。她本想大早上就到老家，或許早上父親能清醒一些，給顏宸默多多少少留個好印象。沒想到又是這幅樣子……

“劉叔，我和芒芒要訂婚了。就在正月十三。”顏宸默照著黎川的稱呼叫劉清軍。

訂婚！

劉清軍倏地擡眸，瞪大雙眼，滿臉意外，看著初次見面的顏宸默，再次打量著顏宸默的一身裝扮，半晌沒說出話來。

見劉清軍一時不知說什麽，顏宸默從邊上拉過一條塑料椅子在他面前坐下，道，“劉叔，其實我爸您也認識，聽他說你們年輕的時候關系還不錯。顏建雄還記得吧。”

顏建雄？劉清軍楞楞地瞪著眸子看著顏宸默那張臉，好一會兒才確定是裴蕓的前夫，那個破產的大老板。縷清了思緒，想到左鄰右舍說的那裴老太太有錢的雙胞胎侄孫子，劉清軍連連點頭。今時不同往日，看來顏家又東山再起了。

“那裴蕓是你親生母親吧，還有黎川是你弟弟？”

說起裴蕓，顏宸默自然是有些不快的。只是劉清軍說的是事實。顏宸默輕應了一聲。

“哈，原來是建雄大哥的兒子啊，”劉清軍像是恍然大悟似的激動的大喝了一聲，“我也好幾年沒見過你父親了……”說著，他有些為難的頓了頓，“年輕的時候，你爸還借了一些錢給我，至今我也沒能力償還。”

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多，都是老一輩的。顏宸默淺淺一笑，說，“您也不用想著這些陳年往事，以後我們都是一家人，說這些就生分了。”

劉芒想插上幾句來著，可都會被劉清軍打斷。不斷拐彎抹角地問顏建雄現在的狀況，過的好不好，生意怎麽樣。

當得知顏建雄現在是大公司的董事長，劉清軍詳裝淡定，嘆了口氣道，“你爸也是不容易，年輕時候的事我都知道。你也勸勸你爸，不用這麽拼，錢這東西啊夠用就好。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看我，”劉清軍一拍掌說，“窮也窮的瀟灑，吃光用光身體健康。哈哈哈……”

劉芒最是討厭這句話的，所謂的“吃光用光身體健康”也只是他沒有半點積蓄入不敷出的自欺欺人而已，至於身體健不健康，看他這狀態就知道了。

“爸，”劉芒喚道，“我和宸默訂婚的時候你來S市吧。人不多，就我們倆家人。”

劉清軍連連擺手道：“還不是沒到日子嘛，到時候再說，”說完他起身走去了臥室，“芒芒，你來一下。”

沒了一些臟兮兮的被褥，臥室的氣味淡了很多。

見劉清軍從床頭櫃裏取出一小疊鈔票，劉芒楞了楞。她不知道父親這是要做什麽。

“芒芒啊，我也就只有這麽多了。這一千塊錢就當是給未來女婿的見面禮，你說他不會嫌棄吧。畢竟是大老板的兒子，這點錢會不會給他塞牙縫都不夠。”

原來這十張就是父親僅剩的積蓄。劉芒只覺鼻尖一酸，說不出的酸楚。她時長拿著母親給的生活費偷偷給他匯錢，可不止這些。看來又是孝敬那些小賣部換酒去了。

劉芒抿了抿唇，從手提包中抽出先前就準備好的紅包，低聲同父親說道，“這個吧，見面禮紅包我都給你準備好了。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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