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芒……”

病床上，黎川眨著惺忪疲倦的眸子，虛弱地喊著她的名字。

裴蕓眉頭微皺，睥睨著看去黎川的劉芒，壓低了聲音道，“我現在不想看到你，你走吧。”

劉芒怔怔地看著眼前變得陌生的裴阿姨，在她的印象中，裴阿姨是個不老女神，有氣質，有才學，心地也善良。可今日卻是盛氣逼人，像是高高在上的貴婦，對她充滿了厭惡。

劉芒輕應著，愧疚不舍地看了眼胸前纏著繃帶的黎川。眸中閃著淚花，快步離開。

她的男朋友傷了裴阿姨的兒子，傷了她的朋友。她能理解今日裴阿姨的反應。可即便理解這人之常情，她還是不知道以後該如何面對他們。

“媽，芒芒呢？”病床上黎川微瞇著眸子，看著床前兩個女人一同站著，問道。

裴蕓咬了咬唇，冷冷道，“走了，”她為兒子感到不平，“你都傷的這麽重了，怎麽還想著不相幹的人。虧你還對她這麽好，轉眼就榜上顏宸默了。”裴蕓看了眼身邊的淩薇一眼，略尷尬地輕咳了一聲，叮囑道，“你好好休息，少說話。”

胸口動了手術，連呼吸都會疼上幾分。

黎川痛苦辯解著：“她不知道我和顏宸默的關系，是顏宸默一直纏著芒芒，不管她的事。”

“黎川，阿姨都讓你少說話了。你就別讓她擔心了。”淩薇上前勸說。

裴蕓見兒子並未顧忌外人說起顏宸默，她打量了淩薇幾眼，見著眼前女生對兒子表露出的愛意。她拉過淩薇，平覆著心中不滿，說，“淩薇是吧，”淩薇看她的眼神充滿了敬重，這讓她甚是滿意，“真是太感謝你對我家小川的照顧了，時間也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淩薇微微抿起的嘴角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沒事，黎川在校很照顧我。現在換我照顧他也是應該的，”她走去沙發，道，“阿姨，您這大老遠趕來也累了吧。我去拿個毯子，您將就著休息一下。我看著黎川就好。”

不同於劉芒平日裏無拘束的活潑，淩微顯得落落大方，倒像是名門世家的大家閨秀。這叫裴蕓甚是滿意。

二人坐在沙發，見著黎川合上眸子，才聊些體己的話。

得知淩微清楚黎川與顏宸默的關系，裴蕓滿是震驚。她以為最不可能與外人說家事的人便是少言寡語的兒子，“他這都和你說了？”

淩微點了點頭，善解人意地說道，“黎川不喜歡和別人爭鬥，和顏宸默又在同一個校區。中間夾著一無所知的芒芒也是為難。他也只好找我聊聊天了。”

裴蕓喪氣地放下手中泡著花茶的杯子，隱忍著心中的不滿就是對顏家父子的事兒只字不提。

“阿姨有什麽事兒也可以找我說說，我會和黎川好好聊聊。畢竟同學之間不會像母子一樣存在代溝與隔閡，”淩微溫婉的笑意看著叫人甚是舒心，“有關黎川和顏宸默的事，我連芒芒都沒說。”

裴蕓註視著淩微的笑意，不難知道她證明自己的保密能力博取她的信任。可見黎川在她心中的分量。

“淩微啊，你現在給我詳細說說平日裏顏宸默與黎川的事。”裴蕓捧著淩微細如蔥白的手，看著紅色的名牌腕表，這才開始打量著她的一身著裝。光是這一手表少說就是二十來萬，可見是個家境富裕的大小姐。

淩微說的也只是平日裏的一些小事，“同學之間都在傳顏宸默和黎川不和，有時候共事難免會有些磕磕碰碰的地方。只是他們屬於不同院系，對他們的事也只是傳聞而已。聖誕的時候……”

嗅著清新的茶香味，裴蕓緩緩呼出一口氣。

“早知道就不讓小川進S大了，誰知道他也在這大學。唉……”裴蕓輕嘆一聲，“在充滿銅臭味環境下長大的暴發戶總是有恃無恐，我當初怎麽就生了這魔鬼。”

裴蕓的談吐與她這身華麗知性的裝扮有些出入，聽她這麽說自己另一個兒子，淩微只是訕訕地微笑著不好作答。

“這麽說他們之間的關系是從劉芒來了之後變得糟糕的？”

淩微楞了楞，不知裴蕓怎麽突然就扯出了劉芒。她晃了晃頭，“他們畢竟都和芒芒認識，走得也近，依顏宸默的個性經常見面起沖突也在所難免。只是劉芒她太過單純，思想沒那麽覆雜，對他們無端的爭執也是苦惱的很。”

聽淩微一番話，裴蕓冷嗤一聲。她只知道劉芒成了她倆兒子之間的樞紐，這一學期發生的事好像都與她脫不了幹系。

嫵媚的桃花眼微瞇看似像狹長淩厲的丹鳳眸子。裴蕓飲了口茶，淡聲說道，“看來我是要找劉芒好好聊聊了。”

……

劉芒扶著果汁機心不在焉地往奶茶杯中加著決明子。距離那日鬥毆已過了一周，大部分的期末測試都已結束。聽淩微說黎川申請緩考了，而顏宸默……

前幾日見著金浩宇，說是顏宸默一直沒回過學校甚至缺考。也是，大少爺怎麽會在意這點期末成績呢。

“您的奶茶……歡迎下次光臨。”劉芒向顧客抿了抿唇，那笑容甚是蒼白無力。

手機在工作臺上呲呲震動兩聲，劉芒瞥了一眼，慢悠悠走過。

“還在覆習？我能下床了。來醫院陪我。”黎川。

她去過醫院兩次，只是黎川一直睡著。身邊又有淩微照顧，見著裴蕓並不待見她，她便退縮了。好像知道顏宸默是她男友之後，裴阿姨就沒像之前那樣喜歡她了，倒是對一直照顧黎川的淩薇頗有好感。

當劉芒剛到醫院的時候，恰巧見著淩微扶著黎川在花園裏走動。步子走得很慢，他們在交談什麽站在路道上的劉芒自是聽不清的，只是能遠遠地看著淩微嘴角那抹溫柔的弧度甚是好看。

“哼嗯。”

身後響起輕咳，一陣風吹過帶來一股濃郁的香水味。

“阿姨。”劉芒側過身子，挪了挪步子，擡著眸子一臉羞愧地看著她。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心虛，雖然不是她傷了黎川，可站在裴蕓面前她就是擡不起頭來。

裴蕓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淩薇身上。一身白色束腰皮草將淩薇那一七零的身高顯得像是一七五那麽高，看著與黎川很是當對。

“你過來，我有話要和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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