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當她和顏宸默到達別墅區釘子戶的那個老房子時，黎川已經在那兒了。他手裏提著兩箱沈重的行李往門口的小卡車走去，見著路口二人，他的動作頓了頓。

劉芒跑向他，怎好意思讓他一大早來這裏做苦力呢。

“你怎麽來得這麽早？”劉芒眨著眸子看著臉上部了些灰塵的黎川。一忙活起來，什麽潔癖都忘了。

黎川的嘴角牽起淡淡的笑意，垂眸看著她，“昨晚就在家，一早就過來了。”他看去沈著臉慢悠悠朝他們走來的顏宸默，牽強地招呼了一聲，又走去了屋子裏。

劉芒轉身看向面色依舊黑沈沈的顏宸默，沖他比了比拳頭。她真搞不懂，顏宸默怎麽就那麽不待見黎川，黎川哪裏招他惹他了，主動和他打招呼，他卻一點回應都沒有。

“餵，先說好了。在我媽面前，你得收起你那副‘就是看你不爽’的樣子。”劉芒提醒說，“我可不想讓我媽覺得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不開心的事兒。”

顏宸默擡了擡眸子，滿不在乎地將頭撇過，朝奶茶制作房間。

“阿姨……”

聽著屋外傳來顏宸默與老媽熱絡的聲音，劉芒頓了頓書架上的書冊，唇角顫了顫。好家夥，一來就向老媽邀功討賞拍馬屁。

劉芒翻閱著老舊的相冊快速瀏覽著相片，這些全是她和老媽在不同地方拍的。每到一處，她們就會記錄自己的租客生活，偶爾也會去附近窮游一番。現在想來，那些心酸的日子竟是那樣的幸福。

指尖劃過冰冷的玻璃桌面，看著玻璃底層空落落的，劉芒沖外頭喊著，“媽，”她大步走出臥室，“你看到我放在桌子上的照片嗎？”

正與顏宸默擡著器械出來的程柔問道，“什麽照片？”

“就是我和黎川的合照，在老家拍的那張。”

提著兩個桶子的黎川停在了院中靜靜地看著劉芒。

“沒有啊，”程柔說，“沒人進過你的房間，你是不是放其他地方了。”

劉芒困惑的蹙了蹙眉，認真回憶那照片的去向。自從她住進了這房間，她便將與黎川的合影壓在了桌面的玻璃下。每次看書作業的時候，她總會瞧上兩眼。回憶著兒時的過往，她就會覺得很開心。從幼兒園到大學，少說也有兩百多個同學，十多個朋友。可黎川卻是最長久的那個。不管發生什麽事，黎川都會陪著她，安慰她，支持她。

她喜歡黎川，喜歡黎川的安靜，喜歡黎川對她無條件的寵愛，就像哥哥對妹妹那樣照顧，很有安全感。

劉芒將相冊裏的所有照片取出，把常用的書冊一本一本抖了過去，照片沒找到，反而留下了一地的垃圾，都是平日裏夾在書中的草稿。

聽著篤篤敲門聲響，劉芒有些失落道：“進來。”

修長纖瘦的大長腿，一看就是黎川，只有他能把牛仔褲穿成運動褲的樣子，也只有他會敲門再進房找她。

“還沒找到？”黎川問。

劉芒不快地嘟著唇，嗯嗯兩聲。

“沒事，我家裏還有。過會兒我再拿給你。”

十幾年前的照相不像現在有雲相冊，只有泛黃的相片或是老舊的膠片。他還記著她兒時合影的樣子，梳著兩支羊角辮，眉間貼著紅色的花鈿看著像是美人痣。那是當時最流行的裝扮。而他則是一身民國時期的少爺裝扮與她手牽手站在鈴蘭叢中對著鏡頭一臉呆楞。

那時劉芒很喜歡拍照，每到照相時，她都會讓母親給她精心打扮一番，以她認為最美的姿態出現在鏡頭下，然後對著相機甜甜地說一句“茄子”。

那時，他覺得這新搬來的女孩又煩又討厭，三天兩頭要拉著他合影。然後又同他嘰嘰喳喳老半天。

“不笑不好看哦。”她看著杵著的他說。

好幾次，劉芒都會撲上去扯著他的嘴角，逼著他笑。那時他真的好怕劉芒，覺得她沒有一點女孩子的樣子。一段時間，他天天躲著她，可又盼著她來找他……

蹲在地上整理的劉芒眨了眨眼睛，擡眸瞅著黎川，突然起身問道：“我記得你的錢包裏好像有一張照片是吧。那張給我吧。”

黎川的面色僵了僵，有些意外。

“你說的是哪張照片？”黎川否認說，“沒有啊。”

劉芒攤著手，等著他乖乖交出錢包。

“之前我看到了，就在裏層。那個我們小時候過家家，你做維尼熊的爸爸，我做維尼熊的媽媽的照片。我就要那張。”

早前，她無意間發現黎川居然還存著那張照片。那是她最喜歡的照片，充滿了爛漫與童真。只是她與老媽居無定所，好多照片在搬家的過程中遺失了。

黎川唇角微翹，笑意溫柔，淡聲說道：“那照片在家裏。”

之前他是將照片存在那錢包裏，可自從父親給他換了個錢包後，他又換上了另一張照片。

劉芒失落地哦了一聲，抱著一大疊書冊悶悶不樂地站著等著黎川將書接過。

“咳！”一道聲音突兀的響在彌漫著灰塵的空氣中。

顏宸默輕輕一挑眉，厚薄適中的唇揚起一道怪異的弧度，邪魅的聲音帶著一絲不快與嫉妒，問，“維尼熊他媽，東西整理得怎麽樣了。就等你咯。”

那抹陰森森的笑容離她越來越近，本就是大冬天的，房裏又沒個空調，看著更覺得冷。

琥珀城，一切打點妥當。

劉芒看著清理幹凈的房間滿意地深吸了口氣。

以後，這就是她的房間，只屬於她一個人的房間。

她打開黎川從家中帶來的信封，看著兩張照片不由得面露笑意。

“在看什麽呢，笑得這麽歡。”

不知顏宸默什麽時候進來，手裏的照片冷不丁地被他奪了去。他掃了眼照片，陰沈的面色帶著一抹詭異的笑，看著讓人發怵。

劉芒擡著眸子看著他，老實交代著，“這是我和黎川小時候拍的，”她觀察著他的面色，壓低了聲音問，“你不會連這都吃醋吧。”

顏宸默不答，反反覆覆看了照片好幾次，找茬游戲也沒盯著麽久的。

他氣音低笑，那聲音聽著很是別扭，欲言又止地垂著黑亮的眸子，盯著有些不自在的劉芒，問道：“這麽緊張，心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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