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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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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點……”

季懷宸多狼狽的模樣,江寄月都見過,就是沒見過季懷宸被一只鵝追到跌倒的樣子。

江容被季懷宸逗得笑得停不下來,江寄月卻不覺得有什麽好笑的。

對季懷宸的感情淡了後,沒了那層濾鏡,再看季懷宸,江寄月只覺得自己很蠢。

他不會為喜歡過這種笨蛋而後悔,只會罵自己眼拙。

季懷宸的腦袋磕到了遺棄在田埂邊的木柴,成功把自己的額角給磕破了。

季懷宸滿臉委屈地看向站在一邊,一臉冷漠的江寄月。

江寄月真的變了,以前他受傷了,江寄月總是第一個沖過來檢查他有沒有事,還會親自給他上藥,但現在,江寄月不管他,卻讓那個笨手笨腳的小表弟過來幫他處理傷口。

更奇怪的是,怎麽連江容也變了。

江容以前見到他一口一個季大少或者懷宸哥,現在看他的眼神,跟恨不得要殺了他似的。

要不是棉簽易折,季懷宸直覺,那根棉簽一定會戳進他的傷口裏,讓他傷上加傷。

“月月,我疼。”季懷宸的嗓音裹挾滿滿的委屈。

江寄月置若罔聞,轉移話題:“你沒事去惹大花幹什麽?”

大花是隔壁家養的大鵝,就是剛才追季懷宸那一只。

季懷宸一聽就來氣:“我看它綁著蝴蝶結怪可愛的,就想摸摸它,我還沒靠近它就朝我撲過來了。”

他什麽都沒做呢,連摸都沒摸到,反而遭鵝一頓追,這要傳出去,真是丟死人了。

江寄月:“……”

隔壁小孩把大花當成寵物來養,小孩父母也答應了,他們不準備宰了大花,就專門拿來下蛋,養著養著就成了村裏的村花,小孩時不時會給大花買禮物,今天綠色絲帶明天黃色蝴蝶結的。

大花今天脖子上紮了個紅色蝴蝶結,站在一群鵝鴨裏分外矚目。

季懷宸就喜歡可愛的東西,沒忍住想擼一把大花肥嘟嘟的身體,沒想到會這樣。

江寄月:“有大路你不走,怎麽非要走小路?”

“因為你第一次帶我回家就是走的這條路呀,我也不知道路改了,我只記得這條路。”

江容粗暴地將碘伏倒在了季懷宸頭上,碘伏浸透傷口,季懷宸呲了下牙,不高興道:“我那時候也受傷了,你每天都幫我上藥,那時候你多可愛呀,追在我身後不停叫小宸哥哥,怎麽現在連一句關心的話都沒有……”

江寄月沈默。

當年他父母出車禍,肇事司機當場死亡,司機家裏只有一個年邁的母親,司機母親聽聞消息不久後也去世了,江寄月只得到少得可憐的賠償金,舅舅沒有嫌棄他這顆燙手山芋,從外地回來幫他辦了父母的喪事。

舅舅問江寄月:“寄月,你願意跟舅舅一起生活嗎?舅媽和容容都很喜歡你,我們一起生活好嗎?”

年僅6歲的江寄月紅著眼睛回答舅舅:“我不要。”

江寄月聽爸媽說過,舅舅舅媽想開一家餐館,兩人在外打工非常不容易,為了攢錢省吃儉用,那時江容才剛滿4歲,小兩口的經濟壓力非常大,他選擇季家,不是為了更好的生活,而是不想成為舅舅他們的負擔。

江寄月再成熟,逢年過節時也會想念家,進季家後的第一個新年,江寄月是在季家過的,第二年也是,第三年,他瘋狂想念親人,想念爸爸媽媽,他一個人躲在被窩裏哭,被深夜睡不著爬他床的季懷宸發現了。

季懷宸慌亂地哄他:“月月不哭,是哪裏疼嗎?我幫你吹吹。”

江寄月難過的情緒瞬間就被安撫,終於將埋藏在心底的秘密說出了口:“我想家了。”

江寄月第一次帶季懷宸回家是在九歲那年,那時候村裏的路還沒修好,到處都是坑坑窪窪的。

季大少爺從沒走過鄉間小路,跟今天一樣,在田裏摔了一跤,頭上也摔出一個包。

那時候的江寄月會心疼季懷宸,直到季懷宸傷好之前,都是他主動幫忙上藥,還會每天照顧季懷宸。

江寄月及時收住回憶,耳邊響起季懷宸可憐至極的聲音:“月月,他好粗暴,我不想要他,你幫我上藥好不好?”

江寄月眼眸微斂,搶過江容手裏的棉簽,在季懷宸期待的目光中,用棉簽沾了碘伏,再遞還給江容。

“誰教你把碘伏往人腦袋上澆的?用棉簽沾不會嗎?”

江容撓頭:“啊,我忘記了哈哈哈……”

季懷宸:“……”

在江容給季懷宸包紮時,江寄月悶不吭聲地走出了房間。

季懷宸遺傳了父母的優秀基因,身高在同齡人中也是出類拔萃,187的身高讓人很有安全感。

江寄月以前是那麽覺得的,但現在,眼前坐著的是22歲的季懷宸,他對季懷宸的記憶始終停留在29歲上。

快三十歲的男人了,再頂著那副委屈表情真的已經不合適了。

心上人濾鏡真的是一個很可怕的東西,江寄月再次痛罵自己。

讓江寄月慶幸的是,季懷宸對他的吸引力在逐漸歸零,再給他一點時間,他就能對季懷宸的任何反應都做到無動於衷。

為了不讓門外的聲音影響自己,江寄月打開電腦,登入了自己許久沒碰過的LOL賬號。

在告白被拒後,江寄月就將重心放到了賺錢上,他繼續留在季懷宸身邊,一半是為了今後的人生,另一半是為了還季家的恩情,他專註於讀書工作,戒掉了游戲,只偶爾心情不好時,才會上線玩兩把。

玩游戲能讓他放松心情,擊殺對手能讓他心情更好。

江寄月登入自己的大號時才發現,他現在是19歲,他的Q/Q大號才剛註冊游戲,需要走一遍新手教學,想要匹配,還必須打人機升級。

江容有自己的電腦,這臺電腦是江寄月的,平時沒人碰,上面還保存著江寄月以前的操作記錄。

江寄月忽然想起被自己遺忘的小號,這個小號是他上大學前常用的號,加了許多同學,工作後他就換了號。

好幾年沒登錄小號了,江寄月都忘記賬號密碼了,好在,電腦幫他保存了賬號密碼。

成功登上賬號,江寄月收到了幾條未讀消息,皆來自一個叫【WJSJ】的人。

江寄月有些詫異。

最新一條消息在兩個月前——

【WJSJ:生日快樂!】

再往上,同樣的日期,11月13日——

【WJSJ:生日快樂!】

時隔七年,江寄月想不起來這個叫WJSJ的人是誰了,小號的游戲好友太多,有初高中同學,有江容給他塞的朋友們,還有以前匹配排位時加的路人。

江寄月翻了與WJSJ的游戲聊天記錄,只有這兩年的生日祝福。

江寄月沒有深思,WJSJ沒有出現在他今後的生活裏,那麽就不是什麽重要的人。

或許是他以前玩得不錯的游戲好友吧。

網絡好友如果聯系不緊密,是會隨著時間淡去的,就像現在的他,怎麽都回憶不起WJSJ這個人。

江寄月給WJSJ發了一句遲來的“謝謝”,關掉了聊天欄,點擊了匹配。

許久沒玩,江寄月有些手生。

他五個位置都玩過,最擅長的是中單位,除了擊殺對手,如何在對面英雄的攻勢下不漏一個小兵也成為了他想要挑戰的事情,這會讓他更加專註,以此能忘記許多煩心事。

選擇英雄倒計時結束前,保險起見,江寄月選了容易上手的暗黑元首,這個英雄的技能非常簡單粗暴,一套連招能秒死一個脆皮。

“月月。”江寄月打了十分鐘,包紮好的季懷宸進來了,正是關鍵時候,江寄月沒理會季懷宸。

季懷宸不解地看看屏幕,又看看江寄月的側臉。

他從沒見過江寄月那麽專註游戲的樣子。

在他印象裏,能讓江寄月專註的只有書本和工作呀?

書桌就在床邊上,房間裏沒有多餘的椅子。

季懷宸在床邊坐下,拉了拉江寄月的衣袖:“月月,發生什麽事了嗎?你怎麽突然回家了呀?”

袖子不斷滑動,蹭著江寄月的皮膚,手臂癢意難忍,他用力甩了下手,甩開季懷宸的拉拉扯扯。

季懷宸還沒從江寄月躲開他的怔楞中回神,就聽到電腦裏傳來三殺的播報音,他側頭,就見屏幕最上方,顯示著暗黑元首拿下了三殺的提示。

“月月,你好厲害呀!”季懷宸立刻忘記了被江寄月無視的事情,忍不住誇獎道。

江寄月:“……”

江寄月最討厭季懷宸這副無知無覺的性子。

季懷宸心裏不裝事,仿佛什麽事都不會對他造成影響,無憂無慮,不懂別人的心情。

他在跟季懷宸聊正事,季懷宸卻覺得他在開玩笑。

看到江寄月回家出裝備,季懷宸才開口:“月月,你手機壞了嗎?”

江寄月:“沒有。”

季懷宸埋怨道:“那你怎麽不接我電話呀?我都給你打了六個電話了。”

江寄月:“因為不想接。”

季懷宸:“為什麽?”

江寄月轉頭,這是季懷宸進門後,他第一次拿正眼看季懷宸。

季懷宸只是皮外傷,沒什麽大礙,江容給他的腦袋纏了好幾圈繃帶,此刻的模樣,很像植物大戰僵屍裏綁著繃帶的笨蛋堅果。

多虧江寄月的自制力強,才沒笑出聲。

他在心裏罵了江容一句。

不用想,江容是故意的,江容想幫他出口惡氣。

可惜,江容沒有整到季懷宸,反而整到他了。

“你過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嗎?”怕繼續看下去會笑出來,江寄月重新將目光轉移到屏幕上,聲音因為刻意壓抑,聽上去非常兇。

季懷宸:“阿姨跟我說,高速上出車禍了,我以為你出事了。”

江寄月站在還沒破的中路一塔下補兵,聞言手指輕顫了一下。

從季懷宸出現後,他就在觀察季懷宸,看季懷宸的反應,季懷宸絕對不是重生的。

“我很害怕。”季懷宸想握住江寄月的手,可江寄月一手放在鍵盤上,一手放在鼠標上,他直覺他要是敢搭上去,江寄月絕對會甩開他,並且給他一個響亮的巴掌。

江寄月知道季懷宸有多離不開他,仍是被這四個字戳中了軟肋,但他不覺得感動,反而覺得煩躁。

季懷宸:“管家跟我說你沒事的時候我差點哭出來,然後立馬就來找你了。”

團戰爆發,江寄月把對面五個人當成季懷宸來打,技能精準預判,打團站點刁鉆,一套連招打在了對面中單身上,順利收割C位人頭。

團戰結束,江寄月才遲來地問季懷宸:“找我幹什麽?我又沒事。”

“我想知道,你為什麽生我氣呀?”季懷宸猶豫再三,問出口時還帶著不確定。

季懷宸到現在都不明白,江寄月是生他的氣,還是因為誰惹到了江寄月。

看江寄月的態度,應該是因為他,但是江寄月還會跟他說話,那可能不是他?

江寄月沒有生氣,要生氣也是因為他重生的時間點不對,要是早重生一天,他絕對不會沖動回家,不會讓季懷宸看出他的異樣。

他不可能告訴季懷宸,因為你讓我陪你上戀綜,讓我幫你追白煬我才生氣的。

那是上輩子的他的情緒,不是現在的他的情緒,說這些已經沒必要了。

江寄月借著打游戲沒時間回答季懷宸的問題,思考良久。

最終,他決定什麽都不解釋,隨便找了個借口敷衍了過去。

“我有東西落在這裏了,前陣子太累,正好這兩天沒有事,想回來多陪陪舅舅舅媽,順便放松心情。”

“是這樣啊。”季懷宸緊繃的身體瞬間放松,笑道,“你怎麽不早跟我說呀,我很擔心你的。”

呵,笨蛋就是好忽悠。

季懷宸根本沒聽出江寄月的敷衍,也不再追究江寄月為什麽掛斷他六次電話的事情,這個問題解決了,季懷宸突然想起一件還沒處理的事情。

“那個,那件事你考慮的怎麽樣了?”

江寄月:“什麽事?”

季懷宸:“你可以陪我去那檔戀綜嗎?月月,幫幫我好嗎?”

作者有話說:

月月:不是什麽重要的人

時燼:QAQ(嗚哇哇,哭得好大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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