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幾日巫祝事宜較多，你就留在宮中，順便陪著將軍夫人吧。”齊嘯雖是不喜那些裝神弄鬼的事，但畢竟都是祖制，他也懶得去變動這些，齊嘯也並不想給自己這個便宜皇上多找事。

月牙兒清閑了這麽些天，終於有事可做了，還是比較興奮的，連忙著手去處理長平出嫁時典禮上需要的東西。

其實祈福用的物品初一她們比月牙兒更為熟悉，月牙兒以為自己會忙碌起來，但也只是眼裏看著別人有條不紊的忙起來。

坐在木椅上，月牙兒撐著下巴，初三初四來回的走動整理著小物件，繞的她眼睛都要花了。

初一初二初八去布置大的場地了，初五初六初七在為月牙兒典禮當日要穿的巫祝袍增添圖文，巫祝做祈福之前，都需在衣服上畫滿圖文，典禮一結束，衣袍上的圖文都會消失，世人都道這是巫祝的祈福之意已傳到天神那裏。

只有初九陪著月牙兒，給月牙兒端茶遞水的，月玖給月牙兒留下的九人中，八人是協助月牙兒完成各種巫祝需要做的祈福祭祀等等，只有初九是照顧月牙兒的起居生活的。

月牙兒小時候，學習靈力符咒時總是愛偷懶，月玖怕她不在後，月牙兒一個人出什麽大亂子，便安排了初九幾人在月牙兒的身邊。

只是，當月玖真的不在了的那天，月牙兒開始拼了命的去學習靈術，認為只要自己認真了，娘親就會回來誇獎她，再也不會離開她。

但是都回不來了啊，就連齊嘯，也不在她身邊了。

“初九，我有事與你說。”牽著初九的手，月牙兒來到自己的閨閣之中。

“昌平出嫁之日，你偽裝成我的樣子去馬車裏吧，等隨行的軍隊到了秦，我再與你匯合。”月牙兒既要尋出下一任巫祝的人選，這一路的時間自然就不能浪費在的馬車上面。

初九性格一直猶猶豫豫的，說話也不敢大聲，每次初一她們幾個開初九的玩笑，她也只會傻笑不知道反駁，“大人，我~我是，我是要照顧大人的，馬車派別人去吧。”初九雖然聲音很小，但有點斷斷續續的，但是月牙兒還是有些驚訝的，初九竟然沒有直接答應她。

“你們幾人中只有你的身形與我相似，你模仿人聲也是比她們出色，不然我還舍不得你離開我。”月牙兒極為可惜的語氣說著，初九一直照顧著她的一切，到時候她一個人，也許真的會有點不適應。

“就這麽定了，不準反抗，我是大人聽我的。”撂下這麽一句話，直接背著手邁著愉快的小步子走了房間。

此次她會提前達到秦，要去天山上看一下芝炎草的下落，這一路肯定不易，到時候初九跟著她，她多了一個要看著的人，風險也就大了，不如讓初九這一路替了她，到時候天山上，是福是禍，她一人擔著，也了無牽掛。

月牙兒都想好了，要是她僥幸得了芝炎草，就將一身的本領傳給她的弟子，讓她的弟子替她守護大昭的平安，守著齊蕭子子孫孫的平安。而她自己，就去個深山老林，當個獨居老人，偶爾閑來無事就下山給人算個卦，賺個小錢買點糕點吃。

萬一，萬一沒有找到那芝炎草，死在了天山上，也算是最接近天神的地方了。她就算是死了，也會回到大昭，回到她心心念念的人身邊，看著那人福安一世的。

多好的結局，不管她活著還是死去，齊嘯必須得是好的結局，他得替她，好好的活著啊。

想完這些，月牙兒覺得自己一身灑脫，離開大昭前，她想幹點平常不敢幹的事情。

齊嘯自從將月牙兒從眼前打發走，閑了幾日之後，總感覺有一雙眼睛總在盯著他。雖然他也沒什麽怕的，但這種被監視的感覺還是讓人，有些煩躁啊。

齊嘯覺得在這麽繼續下去，他可能就去找月牙兒來給他看看這周圍有沒有鬼怪存在了。

但齊嘯不知道，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月牙兒。她只是想在出發前多看看齊嘯，齊嘯上早朝的樣子，看書的樣子，沈思的樣子，她要把這一切都刻入腦袋，融入骨子裏，即使是下一世，她也要記住這個人。

月牙兒對於皇宮十分了解，加上天生與別人不同，她要是想掩藏氣息，還真是沒人發現的了她。

夜裏巡視的宮廷侍衛穿梭在皇宮的不同角落，但主要兵力還是在齊嘯的附近。

借著今夜無月，躲在燈火下的影子裏。月牙兒潛入了齊嘯的寢宮，她想來提前告別，明日就是大典，他們二人再無交流的機會。

憑著極好的眼裏，在齊嘯的寢殿裏沒有發現他，月牙兒就偷偷的潛去附近齊嘯最愛去的幾個地方。

自古樹下好乘涼，樹上風景好。月牙兒捂著眼睛，從指縫裏看著美人出浴的場景，真是，真是讓人血脈噴張啊。

看來她以後得多爬樹，上次爬樹發現有黑衣人，如今爬樹，倒是看見了一個露美人。從頸部到手臂肌肉的線條，往下是形狀極佳的腹部肌肉，在往下，就是鼻血橫流的位置，匆匆略過此處，月牙兒看著齊嘯的大長腿，來回欣賞大長腿又極不小心的朝上撇了幾眼。

糟糕，月牙兒的氣息全亂了，一個轉身為了躲齊嘯扔來的石子，直接從樹上掉了下去，再擡眼之時，齊嘯已經穿戴整齊。

完了全完了，月牙兒暗道自己苦心經營的盡心盡力的冷峻大臣形象全沒了。

“朕倒是不知，月巫躲在朕沐浴之處的樹上，是想幹什麽呢？”齊嘯走過來，蹲下身子，直接俯視趴在地上的月牙兒，略微慵懶的嗓音就這麽飄蕩在月牙兒的腦袋頂。

月牙兒雖是想挖個洞鉆走，但是還是要擡起頭面對這一切。“臣，覺得，此處是觀星的極佳位置。”

“觀星極佳的位置難道不是在將軍府嗎？月巫還真是沈迷於觀星啊，再說，朕很好奇，月巫觀的是何處的星。”齊嘯指了指天空，月牙兒隨著齊嘯的手指往上看了一眼，今夜無月也無星啊，真是不巧啊。

月牙兒有些驚訝的是她在將軍府的說辭齊嘯竟然也知道，幹脆也不管了，站起身子，抖了抖衣裙上的土，“臣如前世一般，心悅陛下。”一向不正經的月牙兒懶得正經的說話，此時齊嘯心裏該是討厭她的，所以，她越是心悅他，他怕是越會趕自己走吧。

齊嘯隨著月牙兒站起身，移動了一小步靠近月牙兒，低下頭讓自己與月牙兒的臉貼的極近。

“你心悅的，是哪個齊嘯？”齊嘯的呼吸讓月牙兒覺得臉上癢癢的，月牙兒忍住想笑的感覺，往後退了幾步，離齊嘯遠一點。

月牙兒答不出來，也不會答出來，齊嘯，一直都是一個齊嘯啊，“明日就是公主出嫁的大典，陛下還是早點休息，臣也告退。”

齊嘯不給月牙兒逃避的機會，握住她的手臂，“前世你不斷的追求朕，是因為這個齊嘯嗎？”齊嘯只是突然想知道這個答案，他來這的原因，這所有的一切，不都是因為另一個齊嘯，如果有天齊嘯回來了，他是不是也就回去了。

“等他回來前，月巫還是不要覬覦朕啊，不然，朕可是會……”齊嘯低下頭，從背後來到月牙兒的耳邊，“搶走月牙兒的。”也不管月牙兒作何反應，齊嘯說完就轉身大步離去。

齊嘯還是誤會了，大概齊嘯現在所有的希望都是在盼著他口中的那個齊嘯回來，這樣他才可以回去。

月牙兒有些沈默，陷入剛才齊嘯的那句月牙兒。叫她月牙兒的有很多人，只有齊嘯叫她的名字時，她總覺得那裏面帶有別樣的意味，月牙兒，月牙兒，也只有齊嘯念這個名字的時候，才是最好聽的。

現在的齊嘯，一點都不像以前那樣的成熟穩重，到給了月牙兒幾分很幼稚的感覺，這感覺讓月牙兒很欣喜，這是不同的齊嘯啊。齊嘯經常出戰邊疆，是戰場的生活鍛煉出的他，那些月牙兒錯過的齊嘯，仿佛在這一瞬間，又讓她感受到了。

“月牙兒，我要隨軍去邊關了。”少年齊嘯對著月牙兒告別，他怕月牙兒會哭，所以特意晚上來偷偷的告別，雖然明日月牙兒發現他走了，還是會哭，但他怕看見她哭，這麽可人的眼睛，流起淚來每次他都急的沒有辦法。

哪知月牙兒還是感覺到他來了，揉著眼睛醒了，看著齊嘯穿著冰冷的戰袍，有些呆萌的問了句，“嘯哥哥要去演練嗎？”月牙兒以為只是像以前一樣在校場演練。

齊嘯知道月牙兒不小了，也不是能騙的住的年紀了，“嘯哥哥要去保護月牙兒生活的這片土地了，還有和月牙兒一樣大的孩子，嘯哥哥得保護好你們啊。”雖然月牙兒只比齊嘯小兩歲，但這個時候，齊嘯已經比月牙兒高很多很多了。

“可是嘯哥哥不也是孩子嗎，嘯哥哥是大孩子啊。”月牙兒想不懂，齊嘯也才十二歲啊，為什麽就開始要保護他們了呢，那誰來保護嘯哥哥呢？

齊嘯一楞，滿是笑意的揉了揉月牙兒的秀發，沒有回答月牙的問題，兩個人就那麽靜靜的待了會。

就在月牙兒以為齊嘯不會走的時候，齊嘯溫柔的開口，“嘯哥哥很快就會回來的，你可不能在宮裏哭鼻子哦。”月牙兒要是一個人哭的話，他也不能幫她擦眼淚了。大概只有在月牙兒的眼裏，他也是需要被保護的吧。

月牙兒嘟起小嘴，把舍不得都放在心裏，她以前調皮娘親才離開的，現在她不哭不鬧，嘯哥哥一定會回來的，“好，那你一定得回來，要很快的回來，好嗎？”

“好”

當夜月牙兒做了一個夢，夢裏是兒時齊嘯第一次出兵打仗臨行前來找她發生的事，嘯哥哥答應他很快回來的，但是齊嘯還是過了一年才回來。

“嘯哥哥，這次我還是沒有哭鬧，你也還是會回來的吧。”擁有嘯哥哥記憶的齊嘯，才是完整的齊嘯啊。

果然，有的美夢醒來，只是讓人更惆悵。想夢到你，又怕夢醒後，更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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