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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父母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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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明擺著, 要坐副駕駛嗎?聶小滿無所謂,正好後座上放著很多資料,聶小滿坐上後座,慢悠悠得把資料整理好, 放入葉景初的文件包裏面, 資料她不用看了, 內容應該不會超出葉景初跟她說過的內容。

在車上, 邱鳳荷竟然難得的安靜。這有點不符合他一向聒噪的脾氣。聶小滿坐在後座看得清晰,她時不時的看向葉景初, 用一種愛慕加欣賞的眼神。

僅此而已。

到了戲院,聶小滿有些迷茫了,戲劇是她從來沒有接觸過的一個領域, 雖然當年在做記者的時候,的確做過一系列的關於各行各業優秀專家大師的采訪節目,但那個節目裏面並沒有戲劇,現在回想起來,稍稍有些遺憾,戲曲藝術是多麽大的國粹藝術啊,在做節目的時候竟然把它漏了。那套采訪各行各業大師的節目一直是聶小滿電視類新聞裏的裏程碑, 她一直以做出的那套代表性裏程碑的節目而自豪,但如今看來,其實也不過如此。

葉景初發現聶小滿並沒什麽精神。如果是往常, 提前知道要來聽戲, 聶小滿一定會做足功課。

而這次, 聶小滿沒有,要說是反常,也是葉景初能理解的反常, 畢竟這一個禮拜葉景初也沒閑著。

除了安撫聶大寒以外,他了解到原來聶小滿的身世還另有故事,而同樣的這一個禮拜,聶小滿一定也在為這個故事東奔西走,哪裏有心情只為今天這一場簡單的戲做功課呢?

戲曲文化博大精深,曲目如同繁星,但最能打動人的,還是那些個經典唱段。

抗戰時期,黃梅戲,更是以一種接地氣的存在方式,成為官兵與人民之間感情的橋梁,經典曲目,只要有人唱,就有人和,唱的好聽不好聽不重要,跟什麽人唱,在什麽環境下演唱,比什麽都重要。

唱得最多次的,就是今天的壓軸戲,天仙配。

別說是經常聽的葉爺爺了,就是聶小滿也能張口就來的水平啊。

但邱鳳荷不知道吃了什麽藥,不停的跟葉爺爺和夏司令介紹這個曲子的背景,故事的內容,甚至還分析演員的表演。

聶小滿坐在他們的後面,一言不發,甚至思緒根本不在這裏。

她看著夏司令的後腦勺,夏司令的頭發應該是新洗過,幹凈清爽。

他的鬢角能看到不顯眼的白發,想想他的年紀,從抗戰,到內戰,再到後來的秘密任務,他一定從小就南征北戰了吧。

見過風,見過雨,依然幹幹凈凈,樸實無華的外表,感覺真的很可靠。

一曲終了,爺爺的臉上也現出了淚花,仿佛是想起了什麽往事。

桌上人久久無語,戲臺子落幕了,沒過多久,服務人員開始上菜,爺爺和夏司令調轉了位子,大家圍坐在一起。

葉爺爺舉杯:“來來來,大家喝一杯,今天小夏來,我開心呀。”

“司令,該我敬你,平時真是見面太難,都是我的錯。”

葉爺爺倒是毫不客氣:“那你自罰三杯。”

說是罰,看到老戰友真端起酒杯往嘴裏灌的時候,葉爺爺還是心疼了:“算了算了,都這麽大年紀了,饒了你,吃肉吃肉。”

邱鳳荷坐在夏司令的旁邊,給他夾菜。

“幹爹你吃你吃。”她一邊說一邊擠眉弄眼的,似乎是在傳達著什麽信息,夏司令馬上了然。

“葉司令,我這次回來,看到你呀身體健康,也算沒白來,不過小邱這孩子倒是真不讓人省心,我真沒想到跳舞也成了一個危險職業,小邱這孩子吧,以前刻苦訓練,那是真心喜歡跳舞,我看她一路都是風風光光的,該拿獎牌拿獎牌,該當主角當主角,確實是疏忽了……”

“年輕人嘛,都得經歷些什麽,想想你當年,那顆子彈,也不是差點要了你的命。但是經歷過了,但是這些都是寶貴的經歷,最終你不是也活回來了嗎?小邱也一樣,這次經歷跌倒,及時搶救,最終平平安安的。”葉爺爺勸道。

“是啊,是啊,幹爹這個您就別自責了,下次我會註意的,你看我現在不是健健康康的嗎?葉爺爺,我幹爹呀,就是太重承諾,答應了我爸媽要照顧我,看到我受傷,他比我爸媽還心疼呢。”

說到重承諾,聶小滿似乎被點了一下,直勾勾地盯著夏司令,夏司令都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

“小邱以前在國外,山高皇帝遠,我也管不著他,可如今她到了國內,我卻不能在身邊好好看著他,我這心裏真是不放心,小邱年紀也不小了,我這次回來呀,主要也想跟她說個媒,如果能多一個人照顧她。我在海島,才能放心。”

葉景初全程看著聶小滿你,關註著她的一舉一動,他覺得聶小滿今天實在太奇怪了。健談的她今天一直不怎麽說話,甚至都不看別人,只專心盯著夏司令一個人。

葉景初有時候也看看夏司令,他想進一步的猜測一些可能性,但是他不敢猜。

他甚至覺得聶小滿有好幾次想要說些什麽,似乎差一點就要張口了,卻又默默的放棄了。

“說的是,說的是,咱們老一輩啊,對年輕人,也就這點盼望了是吧,小邱啊,啊,不麗麗,你要是看上哪家的適齡男青年,不要客氣,盡管跟爺爺說,我們麗麗這麽優秀看上誰那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兒嗎。”

“是嗎?我真的可以說嗎?”

“當然可以了。小邱你說。爺爺都把話撂下了,就算我沒為你辦到,以後還有葉爺爺呢。”

“那我還真說了,其實我從小就喜歡景初哥哥。我看景初哥哥去了國外,剛好跟我在一個城市,我就覺得這可是天大的緣分呢,景初哥哥在國外對我也很照顧,所以今年我有個機會回國,我就立刻回來了,想不到景初哥哥在我之後也回來了,我想這就是命運吧。”

聶小滿一直盯著夏司令,心無旁騖,耳朵也徹底關閉了,所以她不知道,他們在聊些什麽,而葉景初一會兒看看聶小滿,一會兒又看看聶小滿所看的夏司令,心思也完全不在這一桌的對話上。

當他們被邱鳳荷叫出名字,他們只看到,葉爺爺的臉上寫滿了驚訝的神色,卻全然不知發生了些什麽。

“那個,麗麗呀。”

“怎麽了葉爺爺,您不是說京城的適齡男青年,就沒有會拒絕我的嗎?你看景初哥哥也沒說什麽呀。”

“是,小邱啊,我確實是這麽說,不過景初啊也有對象,今天啊小夏過來我也是太開心了,都忘了給你們介紹了,小滿就是景初的對象。”

夏司令一聽,馬上緩和氣氛,“哎呀,也是我們唐突了,沒先確認過。真不好意思。”

邱鳳荷卻一臉的不高興。“幹爹,談戀愛又不是結婚。我也想爭取一個跟景初哥哥相處的機會呢。說不定……”

“小邱。”夏司令出言制止,“咱們,有什麽話回去再說吧。”

“葉爺爺,你要是說我沒眼力勁兒我也就認了,但有些話我不得不說,我喜歡哥哥,我喜歡景初哥哥,這麽久了,我就不信景初哥哥對我一點意思也沒。現在景初哥哥是選了她做女朋友,但談對象是幹嘛,不就是看看合不合適結婚,我萬一兩個人相處著覺得有更合適的那選擇結婚對象的時候換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夏司令著急的拉起拉了邱鳳荷的胳膊,“小邱你在說些什麽呀?你快坐下。”

邱鳳荷偏不坐下。

“今天大家都在就把話說開,我覺得我就是適合景初哥哥的結婚對象。要家世有家世,要交情有交情。雖然從小學藝,但也是正經科班出身,與景初哥哥才是真正的門當戶對。聶小姐我也了解過了,就是一個普通農民,家裏還有很重的負擔。而且聶小姐是學農業的,這就意味著她永遠不可能享受較好的生活條件。我甚至覺得她找景初哥哥並不單純因為愛情,說不定還有家庭環境的考量。”

夏司令覺得自己這個幹女兒真是瘋了,竟然能當著別人戀愛對象的面說這麽莫名其妙的話,還揚言要把人家分開,自己要介入。

夏司令覺得她是需要冷靜一下,便站起來對大家說,“不好意思,我帶她出去聊聊,”哪知邱鳳荷根本不從,甩開了夏司令的手,“要說就在這說。”

今天是她的最後機會了。如果今天,用父輩的壓力還不能扯斷這葉景初和聶小滿,她就算是白來了,既然是破釜沈舟,當然不能被幹爹拉出去私聊。

葉景初:“小邱同志,我們的確很早就認識,但感情不是先來後到的問題。”

邱鳳荷:“我們的從小就親梅竹馬,這不是緣分嗎?我們在國外互相扶持,這不是緣分嗎?不管是時間點,還是緣分,我們都是匹配的。”

葉景初沒想到,他們在國外時禮貌的一兩頓飯,竟然成了邱鳳荷口中的“緣分”。

葉景初:“邱鳳荷同志,那是我把你當成自己的妹妹。”

“你敢說你不知道,我們從小就定了娃娃親嗎?”

娃娃親?聶小滿總算是回過神來了,原來葉景初也定過娃娃親,還真是跟她一樣呢!

說到這個娃娃親,兩個家長突然就沈默了。

“小邱,你怎麽……”

“幹爹,我從小就知道,你跟葉司令約好的,兩個人的後代要結親,所以我對景初哥哥從來都是當成愛人一樣看待,以前我在國外,很多人追求我,我心裏惦記的這份緣分,全都拒絕了。”

葉爺爺尷尬地看了看葉景初,又十分愧疚的看了看聶小滿:“這個……”

“爺爺,確實有這麽回事吧?”

爺爺:“啊,嗯。那個時候我跟小夏都生死未蔔,我是有孫子,但小夏還沒有孩子啊,小夏撿回了我的命,又和我相談甚歡,我們的確說過這樣的話,可是……”

邱鳳荷:“那就是有了!後來我認幹爹,那個時候我就知道這回事,所以那個時候我就知道景初哥哥是我的愛人!”

葉景初:“……”

聶小滿:邏輯上還真是說得通呢,你說通就通吧。

葉景初:“小邱,但現在不是包辦婚姻的年代!”

“景初哥哥,但我們的父輩都是說話算話,看重承諾的人!難道你現在要讓他們反悔嗎?”

夏司令:“小邱,你這是在說什麽你……”

聶小滿:“夠了。”

突然安靜。

聶小滿:“先吃飯吧,吃完飯我有話要說。”聶小滿的聲音很沈穩,有種震懾的力量,聲音算不得高,但周圍的服務員都噤聲了。

邱鳳荷被嚇到了,本來破釜沈舟的氣場突然就不見了。

夏司令也不說話,像是突然獲得了一片凈土,真的開始吃了起來。

葉爺爺就喜歡聶小滿的氣場,他本來還想著該怎麽緩解尷尬呢,畢竟他總是要站出來支持聶小滿和葉景初的感情的,但那個不算約定的約定該怎麽說才能不讓邱鳳荷難以接受呢?他還沒想好,聶小滿就站了出來,這下好了,放心吃飯,聶小滿會所向披靡的。

有這麽一個孫媳婦,還真是放心呢。

葉景初get了,聶小滿已經有了主意,他專心吃飯,給聶小滿挑選她最喜歡的肋排最精的部位夾過去。

聶小滿頭稍稍前傾,自然地被葉景初投餵。

邱鳳荷看的更加喪氣了。

直到喝完最後一口湯,一桌人都沒有說話。

服務生撤走了所有碗盤,給桌上重新放了茶水。

偌大一個戲園子,也只剩了最佳觀景位這一桌人。

大約是覺得氣氛有點緊張,服務生也逐漸淡出了這一桌人的視野。

聶小滿把子彈放在桌子中央。

啪塔一聲,打破沈默。

“這是夏普翩的東西嗎?”

邱鳳荷:“你怎麽能直呼我幹爹的大名?”

其實夏普翩有好幾個名字,他原名也不叫這個,但是從某一年起,這個化名或者說曾用名,變成了他正式的名字。

二十年前,他把這個名字放進了自己的戶口本。

眼前的那一枚子彈,他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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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年,九月,驕陽似火。

湯月帶母親新打的一床被子去聶家村,給嫁到聶家村的表姐沈雪梅送被子。

沈雪梅出嫁以後,日子過得風風火火的,一連生了三個大胖小子,姐夫聶閔徐不僅人老實靠譜,勞動能力也是杠杠的。聽說全聶家村,就沒幾個體力能比得上聶閔徐的,難怪大家都說,聶閔徐是生產力。

但聶閔徐也不是個大老粗,還懂得心疼老婆,生了三個孩子以後,跟老婆說好再也不生了。

但是沈雪梅並不樂意,因為生了三個兒子,都沒盼來一個女兒,就一直念叨著還想生。聶閔徐心疼自己老婆,既然老婆想生,那就生,但必須隔三年,不能把老婆身子弄壞了。

這眼見著三年就要到了,沈雪梅早早準備讓娘家給自己做了一床新被子。這幾年沈雪梅生活條件越來越好了,娘家也占了不少光,種的棉花都給沈雪梅留了點,這個時候正好回饋沈雪梅。

湯月是家裏唯一的閑人,剛滿十八歲,準備參加工作,卻還沒正式成為社員,還不夠格領工分,每天就留在家裏給家人們做飯,這送被子的活兒,自然就落到了她頭上。

這差事她可一點兒都不介意,平時沒機會出門,這次不僅能出門,還能去聶家村,求之不得呢!

從自己家到聶家村要經過一片森林,很原始,一般人進來就會迷路,但常走這邊的村民們可熟悉的很,湯月最喜歡走這一段路,涼風習習,鳥兒歌唱,偶爾還有流水潺潺,她自己還開辟了一條小道,每次走過來,還有幾顆藤條可以蕩秋千。

湯月的心情很好。

“砰”。

湯月感覺一陣心悸,地動山搖,地震了嗎?但是地震的話,應該沒這麽不真實吧?

湯月第一反應蹲下,耳朵穿越過森林,風在吹,鳥在叫,蛐蛐知了也在不停的唱著。

似乎,無事發生?

湯月把背上的被子解下來,放在身前,如果地震再來,她思考怎麽保護自己不受傷。

她開始改變路線,該走空曠的地方,地震的時候,大樹應該容易倒下來,應該選能避開的地方。

她跳下小丘,沿著小溪走。

陽光的映襯下,溪水泛著金光,和平時一樣,似乎不曾有過響動,湯月也就漸漸平靜了,可能剛才只是自己的幻覺。

等等,似乎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比如地上這一攤明顯不是溪水的暗紅色液體,已經滲透進土壤,這是有野獸?

湯月無法判斷。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映入耳朵,湯月本能地蹲了下來,萬一真是野獸,湯月放下被子,已經找準了一棵樹。

湯月在高處,看見四五個年輕男人匆匆經過。

“看仔細點,別留下活口。”

“剛才一頓掃射,怎麽可能有活口?”

“也是,為了確保完全,還是再看一遍。這幫人都是練家子,萬一有一個逃出來都能要了我們的命。”

“明白。”

一行人一邊搜查一邊離開了。

好在從下面看上面,只是險要的溪流,那幫人沒上來,也沒發現湯月,但聰明的湯月通過他們的對話了解到一個重要信息。

溪流上面,有人,也許就是那攤血跡的主人。

湯月網上看,先把周圍的泥土將血跡掩埋,然後慢慢的向上走,沒多久,又發現一灘,再繼續走,血越來越少,最後,湯月看到了一個山洞。

看到山洞的同時,也看到了一把對著自己的手木倉。

湯月嚇得舉起了雙手。

“你是誰?”

“我是大巷村的,我叫湯月,我去聶家村給表姐送東西。”木倉木倉背後是一個男人,肩膀上的衣服已經撕爛了,似乎那裏還在流血。

“我剛才看見有一夥人,是找你的?”

“他們去哪裏了?”

“朝東邊走了,這裏地勢高,沒有路,他們沒過來。”

男人放下了戒心,也放下了手木倉木倉槍。

“我看到你流了好多血,不過你放心,我都用土遮住了,他們找不到這裏。”

木倉木倉把槍別回腰間,又扯了一塊袖子上的布,湯月看他單手操作不方便,想要上前幫忙,男人本能的後退了一下,但他忘記了自己身後是山,頭啪唧一聲,撞在了山石上。

湯月沒忍住笑出了聲。

就是這麽一個笑容,男人徹底放下了防備。

湯月伸出手:“來,你向前一點,個子這麽高,躲山洞裏要時刻註意哦。”

男人不動了,湯月的手法很輕盈,她還用手接溪水,給男人清理傷口,男人吃痛,悶哼了一聲。

“怎麽了?”

男人用眼睛指了指傷口:“這裏面有子彈。”

湯月瞪起了眼睛:“這……”她本來想直接包紮的,但是有子彈,她該怎麽辦?

男人說:“你能拔出來嗎?”

湯月:“我?”

“嗯,我自己看不見,手也使不上勁。”

湯月:“還有別的辦法嗎?”

男人:“你拔吧。”

湯月撤下一塊自己的袖子布,小心地疊成一個卷。“你咬著吧。”

男人放在嘴裏。

湯月找了根樹枝,用指關節抵著,把血肉撥開,然後捏緊子彈:“你準備好了嗎?我拔了啊。”

男人點點頭。

湯月看準位置,一次性用力,她知道,要是她不果斷,這個人要受兩道罪,所以她也幹脆一咬牙,用盡全身力氣。

一次成功。

趕緊止血,然後迅速包紮。

湯月把血淋淋的子彈扔進溪水裏洗幹凈,“這個還是別留在這裏,免得被那夥人發現。”湯月一撇男人的腰間:“不對呀,這是你自己的子彈,你怎麽自己打自己?”

男人沒應聲,把湯月洗幹凈的子彈收回口袋。

“啊!我明白了,你們出了叛徒,所以你沒防備,中彈了?”

男人一開始並不想回答問題,一是覺得村民不該知道太多,二是覺得一時半會兒解釋不清楚,但這個女孩求知欲很旺盛而且,有點聰明。

“不是叛徒,是我的同伴被殺了,木倉木倉繳了槍。你剛才說 ,他們朝東走了?”

“你不會要去找他們吧?木倉木倉手裏有槍。而且他們有四五個人。”

木倉木倉們不能拿槍。”男人說著就向前,走出山洞,站直身子,似乎從未受過傷。

湯月嚇了一跳:“木倉木倉人多,還有槍,你受傷了,你打不過他們。”

“如果不趁這個機會拿回來,不僅我方聲譽受損,村民也會有危險。”

湯月想到了什麽,大聲道:“能多一個人就多一個人成嗎?我是山戶,熟悉地形,而且我爬樹也特別厲害。”

男人回過頭,狐疑地盯著湯月,湯月知道自己並不壯實,但是她也沒撒謊,這周遭她走了無數遍,閉著眼都能找路。

男人猶豫了一會兒,附身貼近湯月的耳朵。

男人的氣息很粗,但卻有種縝密的溫柔感,湯月聽的耳根有些燙。

“如果我死了,你帶著這枚子彈,找中央。中央會派人來。”

中央,他到底是什麽人,湯月不知道,但是既然是中央,那就必然是可靠的人,湯月對此深信不疑。

“嗯。”湯月把子彈接過來,放進自己內衣裏。

兩個人分頭出發。

湯月在樹上行動,很快找到了那夥人,他們一邊前進一邊搜尋,走得不快,湯月把隨手揀到的石頭扔出去,用以聲東擊西。

“聽到了嗎?是不是那夥人的餘孽?”

“有可能,去看看。”

“那邊也有聲音。”

“咱們分兩頭。”

湯月的手,等部隊兩頭再分成兩頭的時候,湯月繼續如法炮制。

男人很給力,湯月看著他疾跑,在敵方落單後偷襲,快準狠,一一的手,

可惜的是木倉木倉些人手裏沒有槍。

目標只剩下最後一個,這夥人的頭子。

這個人很警惕。

他已經發覺不對勁了,同伴的聲音全部消失以後,湯月又扔了一枚石子,他不僅沒有前進,反而原地等待。

一定是發現了什麽。

湯月心道,完了,要是男人這時候過來,頭子不是守株待兔了嘛!

不行,湯月馬上決定,給男人發送信號,哪料正中了頭子的道,他觀察到投石的方位,對木倉木倉上的湯月就是一槍。

湯月哪裏反應的過來,感覺到一陣疾風刺穿自己的胳膊,子彈帶動身體向後仰,從樹上落了下去。

完了完了,真把命搭上去了。

下落的時候,速度很快,但湯月不自覺地就往那邊看,頭木倉木倉出手,似乎還要補槍,湯月想,自己這一生,雖然短暫,但有這麽個經歷也不算沒白活。

村戶千千萬,也不是誰都有機會死在子彈下。

“砰”又一聲,這一次湯月聽得真切,不是地震,不是風吹草動,是子彈。

只是在射出子彈的一瞬間,那個高大英俊的男人突然出木倉木倉一拳把頭子手裏的手槍打飛落地,子彈才偏了方向,沒有傷到自己。

這是得救了。

湯月一閉眼,什麽都不知道了。

等再次睜開眼睛,自己身處山洞裏,外面的光時有時無,湯月爬起來,右臂一陣疼痛,眼前,男人已經挖了一個大坑,坑裏面是剛才那一夥人。

“這是……”

“你醒了?這夥人已經剿滅了,不清楚有沒有同夥,我在這裏等兩天。”男人一邊說,手裏也不停歇。

“你中彈了,我等你醒了給你拔出來,”他說著就走了過來。

湯月有點害怕,這人是個惡魔,剛殺了的人還掩埋屍體,可是,這個人看起來並不冷血無情。

湯月:“我怕。”

話還沒說完,子彈已經拔了出來,湯月再一次暈過去。

這一次醒來,外面已經天黑了,還好是夏天,不冷。

湯月看看自己的胳膊,已經包紮好了,雖然看起來不太好看,但是絕對專業。

“你經常幹這個嗎?”湯月知道,不能問太多,但是這句話應該能問。

“我暫時不能回去,你……這副樣子也最好不要回家,等看不出來了,我送你回去。”

“我這算是當人質嗎?”

“不算,只是替我保守秘密。”

“哦。”

不知怎麽的,能跟這個人多相處幾天,湯月還有點開心。

“沒想到你身手那麽好,最後我都以為我要死了,是你救了我。”

“本來就不該把你牽扯進來。”把普通民眾的安全當成誘餌,他愧疚不木倉木倉但在當時,為了拿回手槍不留痕跡,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所幸,結果是好的,他賭對了。

“我覺得自己也成了英雄了。真的,你不要自責,我平時在家裏就是做做飯,跑跑腿,我還以為我的人生也就這樣了呢,將來爹娘再給我說一門親事,人生就一眼望到頭了,今天,我經歷了根本不敢想的事情,我覺得我自己簡直是個英雄。”

“你是英雄,人民會永遠記得你。”

“真的嗎?那你呢?”

“我也是,英雄。”

“撲哧,你這個人還真有意思,不管你是什麽人民英雄,我想說,你也是我的英雄,當我快要死的時候,是你救了我,我會永遠記得那個畫面,你挺身而出,制服歹徒。哦對了,既然我們要在這裏呆一段時間,我去拿個東西。”

湯月走到來時的路上,那床棉被還好好的在那裏,棉被裏還有點幹糧。兩個人迎著火光,填飽肚子。

然後她把山洞烘幹,把棉被鋪到裏面。

“這本來是給我表姐的,但是算你走運,你去裏面睡吧,我替你在外面守夜。”

他累了一天沒有休息了,她反倒已經睡了兩次,一點兒都不困。

但她是女孩子,他是男人,怎麽能把軟軟的床榻據為己有呢?

男人猶豫了。

“你不相信我嗎?我真的能守夜,要是有人過來,我就叫你。”

哪裏是不相信她啊,她可真是單純,既然如此,反正他也真的累了,那就“相信她。”與其說是相信,不如說是依靠。

他知道。

他睡了,睡的很安穩,一夜無夢。那些兵荒馬亂,那些人那些事,竟然一點兒也沒有出現。

可能是因為這個女孩,太安全了。

“哦對了,忘了自我介紹了,你叫什麽名字?我叫湯月。”

“我叫夏普翩。”他本來不叫這個,但為了這次任務,組織給他們起了新的名字,告訴她,他叫夏普翩,以後如果她要找他,就能通過這個名字找到他。

他馬上醒悟,他這是在想什麽啊,為什麽心裏暗暗希望她能來找他呢?

他們就這麽白天夜晚交替守夜和休息,五天以後,兩個人身上的傷都好了。

湯月身體恢覆以後,夏普翩要送走她。

“你要回去嗎?”

“我還有任務。”

“我還能再見到你嗎?”

“應該,不會。”

湯月帶著舊被子到了沈雪梅家。

“妹子,你這是咋了,怎麽衣服還破了,全身是土,你是不是讓人給欺負了!”

湯月不能說,但還是挑了些能說的說了。

包括,她遇到一個理想愛人。

沈雪梅:“妹子,不是我說話難聽,你們遇到過,他救了你,確實是緣分,但咱們是凡人,還是要過日子的,你就忘了他吧。你再住幾天,徹底恢覆了再走,就跟咱姨說是我留你在這邊玩。聽姐的話,回去以後就忘了吧!”

但是湯月忘不了,生活恢覆了平靜,但她的心卻不能平靜。

兩個禮拜以後,娘家給她說了門親事。

她心裏惦念著夏普翩,不去和對方見面,搞得兩家人鬧得不愉快。

湯月幹脆趁家人不註意,跑了。

她不知道該去哪裏找夏普翩,但,他說過,他在執行任務,既然任務還沒結束,也許他就不會走?

她回到山洞,他不在。

她去山間,去溪流,去他們並肩作戰的樹林。

沒有。

她絕望了,也許他已經回了中央,是她再也見不到的人。

當時的她沒相到,正是因為這次出來,她又一次救了他。木倉木倉的傷口感染了,他埋了手槍,在森林裏等死。

匪徒已經剿滅,就算自己回不去,也銷毀了沙錘部隊存在的證明。

他安心了。

可是,閉上眼,卻看見了她,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回光返照。

她背著奄奄一息的他,走了幾十裏山路,終於找到了一個小診所,在哪裏,他吃了抗生素,也被醫生及時消毒,回到了人世間。

她把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給了醫生,換回醫生答應他住到徹底覆原。

她盡心照顧著他,直到他愛上了愛他的她。

兩人以身相許。

最後戰友找到了他,他還有新的任務。他們說好,任務執行完,他會來找她,今生,非她不娶。

他走後沒多久,湯月發現自己懷丨孕了。她有家不能回,只能找到了表姐沈雪梅。

“妹子,這種人說話不能作數的,你要不趕快找個男人,要不把孩子打了。”

“不,我不能害人,而且這是他的孩子,我要生下。”

沈雪梅勸不動這個妹子,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顧好她。

聶閔徐後來知道了這件事,他們一起給湯月找了個住處,那是剛好沈雪梅也壞了老四,聶閔徐幹脆把他們一起送出了聶家村,對外宣稱自己老婆回娘家養胎了。把兩個孕婦放在了一起。

“孩子你可以生,但是為了你的人生,不能讓別人說你或者孩子的風涼話,我們幫你養。”

聶閔徐已經想好了,妻子回來帶一對,對外宣稱是雙胞胎,湯月以後也能來他們家帶孩子,就算以後湯月要嫁人,也不會招來非議。

湯月最終同意了這個方案,事與願違的是,生產的時候,湯月大出血,最終沒能看到孩子的模樣。

沈雪梅眼睛都哭腫了,蒙著眼睛回到聶家村,宣告自己喜得雙胞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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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普翩講完故事,聶小滿推測了後續的事。

一桌人沈默的駭人。

聶小滿都沒註意,兩行熱淚什麽時候早已不受控制。

“你後來,去找過她嗎?”

“我當然去過,但是他們都說,她死了。”

邱鳳荷震驚不已,她沒想到會有這樣的故事,原來幹爹終身不娶並非不近女色,而是因為這麽一個故事。

葉爺爺:“小夏,你信守承諾,一輩子沒有再娶,相信她在天之靈也會深感慰藉。”

“我跟她……長得像嗎?”聶小滿緩緩地問。

葉爺爺一驚,邱鳳荷一驚。

葉景初終於明白,為什麽聶小滿說帶她來見家人,也明白為什麽,聶小滿整個過程都盯著夏司令。

聽完故事,再看夏司令,葉景初重新認識了這位熟悉的叔叔。

“像。小滿,你跟她一模一樣。”夏司令聲音哽咽,手指陣陣抖動。

“我的四哥是小滿那天生的,他本來應該叫聶小滿,到我出生的時候,媽媽幹脆就讓我叫小滿,給他取名為大滿,這樣乍一看,也看不出什麽分別。就好像普通的雙胞胎。這麽多年,也的確沒人懷疑過我根本不是聶家的孩子。他們非常寵愛我,到了那種為了我什麽都能做的地步,我說要吃果子,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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