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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瘋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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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是縣長、縣委書記、教育局局長、婦聯主任。

書記感覺自己說都不會話了, 走都不會路了。

慌忙跑下臺子,差點摔個趔趄,還好聶大滿在旁邊扶住了他。

“各位領導,什麽風把你們給吹來了?”

其實聶小滿給聶大滿出的主意也沒什麽, 就是讓聶大滿在別的村通知的時候, 順便通知通知這些重要人物, 倒也不用特別刻意, 只要讓他們聽到風就行了。

跟聶小滿預料的一樣,這些人聽到消息, 覺得宣講會意義非凡,所以就都來了唄。

書記很少一次面見這麽多領導,往常都是他向公社匯報工作的時候, 才能見著幾個公社的領導,至於縣長縣委書記……那是大活動的時候,才能在臺子下面遠遠的觀望著,哪輪得到他們來親自視察工作呀?

他一時心情有些不平靜,還好聶大滿準備充分,這個時候穩住了書記的胳膊,同時穩住了他的身體。

“書記, 各位領導肯定是覺得咱們村舉辦宣講會特別有意義,能起到先進帶動後進的作用,體現上級對咱們這個活動核心的重視, 所以才都來了, 您是這個活動的發起人, 要不要您請領導上去給咱們講兩句。”

書記點點頭。

在座的觀眾都不知道今天是撞了啥狗屎運了,本來除了能親眼目睹美若天仙的高考狀元,這咋還能連平時想都不敢想的縣裏領導全給招來了呢, 一次性看了個全。

縣長主要講縣裏未來的發展方向,鼓勵大家多多學習,縣裏也會提供資金供大家改善學校環境,增加學校數量,讓大家能沒有沒有後顧之憂的去學習。

縣委書記主要講上級的核心方針,只要大家跟著咱們的政黨走,就一定不會錯,日子會越過越好。

教育局局長大肆宣傳恢覆高考以來,普通民眾得到的諸多好處,動員大家積極學習參加高考,提升整體的國民文化水平。

婦聯主任強調保障老弱病殘孕等“弱勢”群體,幫他們爭奪公民的基本權利。爭取做到男女平等,人人有活幹,人人有書讀,人人有飯吃,不分性別,沒有差距。

聶小滿聽完以上的一些發言,心裏面挺澎湃的,她知道一切都會在不久的將來實現,看看臺下的那些樸實無華的人,這一切都是靠大家一起完成的。

此刻他們坐在臺下,心中湧動的應該是跟自己一樣的愛國熱情,聶小滿再看看書記,書記顯然和她感同身受。聶小滿想,雖然她想了這麽一個很奇怪的招數,縮短了書記發表長篇大論的時間,但是換來的這些收獲,書記肯定更喜歡。

“小滿,你真厲害,你知道我現在是什麽心情嗎?”

“知道你肯定特別激動,因為我的心情也跟你一樣激動。”

他們辦了件大事。

這件事辦完以後還有一個好的消息,那就是,書記升職了,要離開他幹了十年的聶家村。

最初的時候他也是知青下放的,可能因為他樸實的特質跟聶家村很吻合,再加上聶家村已經好久沒出一個既能讀書識字又能帶領大家的人了,所以他一來人民就特別歡迎他。

他也確實踏實又接地氣,很快贏得了聶家村所有人的喜歡,被推舉成為大隊長,在這個位置上一幹就是十年,即便國家規定,隊長每年都需要村委的選舉,他也一直能拔得頭籌。

人民要的就是能吃飽肚子,能安安穩穩過日子,跟著這個書記,就能過上平平常常的生活,因此書記也成為全縣在任時間最長的支隊書記。

這次的調任,書記其實也做好了充分的準備,聶家村現在已經不再是以前了,這裏已經成為一個可以培養出高考狀元的地方,他的手下聶大滿,從一個小小的計分員,逐漸成長成一名,在各個崗位都能做得非常熟練的全能選手,他也是時候該離開了。

感謝聶家,在他職業生涯平淡無奇的路上,送給他一個這麽好的結尾。

這些話作為他的心裏話,他通通都告訴了聶大滿。

“大滿,雖然上面還沒有明說,但是我心裏知道,以後接班子的人就是你了。過去你做的很好,未來雖然肩上的擔子重了一些,但是我希望你還是能夠不忘初心。以你做事的原則和努力程度,我相信你能比我更出色。”

其實聶大滿一直都沒有做好準備,從來他都只是個辦事員,凡事沒啥自己的主意,但是當書記對他吐露心扉,當聶小滿解開自己的心結,他逐漸認識到,有主意,不是他這份工作的重點,腳踏實地,聽從人民的意願,為他們辦實事。保持這個初心就夠了。

聶大滿成為了大隊長以後,每天忙得不可開交,聶小滿想要買磚的事兒,又要耽擱了。

聶小滿坐在院子裏面思考那裏的磚窯可以去試試看,看著知青大院裏那一排房子,不由得心生感慨。

當年在聶家村,這房子是新建的吧,經過這麽多年風雨的洗刷,看著也破破爛爛的了,以前知青大院算是村裏的好地方,但隨著大家逐漸富裕起來,各家都修起了房子,弄起了院子。

這個時候,知青大院相比而言,反而殘破。

看著看著林樂成家的門開了,兩個人四目相對,林樂成不好意思的收回目光。

這是以後的霸總嗎?怎麽看上去畏畏縮縮的?他是怕聶小滿嗎?怕她吃了他不成。

宣講會的時候林樂成也趕到了,在最後跟聶小滿一起上臺發表了最終的感謝。

三年沒見,林樂成變得很多。男主的氣質,一點一點凸顯出來。

沒錯,他聰明,大方,思路清晰,和小說裏面寫的一模一樣,正是因為這些特質日後他成了霸總。

林樂成根本就不用做什麽,在主角光環的帶動下,他的人生軌跡依然會光輝萬丈。

只是現在他看到聶小滿,滿臉都寫著尷尬。

偏偏不巧,他媽也出來倒洗臉水。一盆子水破出來的時候,兒子都沒來得及閃避開。

“樂成,你這是看啥呢?”循著兒子的目光,林家嫂子看見了聶小滿。

她抿抿嘴,低下了頭,趕緊回自己房間去了。

林家嫂子這一輩子,過得不開心不順心,最大的原因就是她總覺得自己能夠預測未來,通過事先布局,改變命運。

在最初知青下放的時候,那麽多的人裏面,林家覺得自己有熟人有門路,應該很快能回去。

有些人也確實很快就回去了,不是他們。

好不容易,她家老人求爺爺告奶奶跟她說終於可以申請回城的時候,聶家村的知青,當時闖了大禍和本地村民打了起來,爆發了有一定規模的對立和沖突。

知青們全部都受了罰。

林家嫂子為了免於受罰,向全村人承諾,自己與聶家村是命運共同體,跟別的知青不一樣。她選擇的證明方式也很特別,就是選了聶小滿跟他兒子林樂成訂婚。

這招在古代叫和親,想不到起了一些作用。

大家雖然很懵逼,但也相信了她家留下來的意願,到後來聶小滿的名聲越來越爛,而林家的日子越過越好,跟家裏人幾封書信往來,林家嫂子,覺得自己有回城的希望,這時候要是再跟那個聶小滿扯上關系,恐怕會回不了城,萬一回了城,還要負擔聶家,那不是很麻煩?

於是她就宣傳聶小滿的惡行,毀了當初自己定下來的婚約。

那個時候她想的是讓林樂成先離開聶家村,哪怕是去紅花農場改造也行。

她聽說紅花農場改造三年,必然是可以返鄉的,要返哪裏可以自己填,到時候就讓林樂成填首都,林樂成就能回去了。

他們老兩口在這裏受一輩子的苦也無所謂,如果能把孩子送回去,那也算是功德圓滿了。

但沒想到,聶小滿退婚退的那麽爽氣,還主動提出了要去紅花農場,看上去怎麽都是吃虧,實際上林家嫂子委屈的不行,因為最吃虧的是他們林家。

不管是聶小滿主動提出退婚,還是他們強迫的,在別人的眼裏,林家都言而無信。

林樂成退婚以後,失魂落魄,仿佛人生都變得黑暗了,她這個當媽的,全都看在心裏。

後來孩子提出想到外面去讀書。她就同意了,她也做不了別的,孩子能去讀書,散散心,也是挺好的。

終於培養出了林樂成這個大學生,孩子終於能回城了。就算她受盡辱罵,背負上不好的名聲,但最後的結局是好的。這也夠了。

林樂成是她的驕傲,是她這一輩子的精神支柱,林樂成有出息,她總算也能出一口惡氣了。

可是後來萬萬沒想到,平地起驚雷,她最看不起的聶小滿,也考上大學了,不僅考上了,還是以第一名的成績考上的。

跟她相比,林樂成完全掉了檔次。

她的信念崩塌了。

怎麽也沒有想到一切會變成這樣。

她不敢聽任何的消息,不敢跟任何人交流。她怕他們嘲笑她,欺負她。

明明住在同一個大院裏,她也不敢朝聶家的方向看。

聶家那邊的光刺的她睜不開眼睛,她也怕聽到聶家人的歡聲笑語,就像警鐘一樣,一下一下的提醒她,她是多麽的愚蠢。

她看著家徒四壁,不明白自己這麽多年來的努力,到底是在做什麽?

她舉起手中的臉盆,將家裏僅有的家具當成敵人。

她打翻熱水壺,推翻五鬥櫃,她尖叫著,她像一個戰士。

聽到尖叫聲,聶小滿站了起來,林樂成,已翻身推門進屋。

等聶小滿趕到,看到的是這樣一副景象。

林家嫂子不受控制的手舞足蹈,用臉盆敲擊墻壁,家裏的一切物事撒在地上,衣服滿地都是,雜亂不堪。

林樂成緊緊的抱著他的媽媽,叫他的媽媽冷靜,他的媽媽哪能冷靜下來,手裏的臉盆就是她的武器,一切阻礙她的人和事物都是她的敵人。

誰敢叫她冷靜?

“咣當”一聲,臉盆砸在了林樂成的頭上,林樂成暈了過去。

聶小滿三步並作兩步,抓住林家嫂子的手腕,甩掉她的臉盆,抓住她的胳膊,將她手臂反鎖,從地上隨便撿了一件衣服,當成繩子,牢牢捆住林家阿姨的雙臂。

動靜太大,院子裏的人都跑了過來,為數不多的幾個鄰居,目睹了聶小滿身手矯健的全過程,青睞不已。

“天吶,聶小滿去農場改造是學了武術的本事嗎?”

“怎麽跟武打片一模一樣啊?”

“林家嫂子這是咋了?嘴裏還吐著白泡泡呢?”

“感覺是瘋了。”

“那不得瘋啊,我要是她我也瘋,她連自己兒子都給打暈了。”

聶小滿朝外面喊,“快來幫忙啊。”

幾個人連忙跑進來,幫聶小滿把林樂成擡上炕,聶小滿狠狠掐林樂成人中,林樂成終於咳咳兩聲,醒轉過來。

聶小滿松一口氣,“快去叫隊長,再叫衛生員。”

林樂成媽媽瘋了。

那之後林樂成沈寂了整整兩個月,即使書記或者教育局的領導再邀請他去宣傳高考經驗,他也全都拒絕了。

他留在家裏跟爸爸一起照顧媽媽,林樂成的爸爸是個知識分子,沒當知青以前在學校裏面教過書,也給領導寫過報告,文化水平很高。來到聶家村以後,經歷了各種各樣的糟心事,一蹶不振,從此再也不碰書和文字相關的事情。

有時候鄰居有不識字的想要給老家寄書信,他爸都懶得提筆。鄰居不得已只能去跑遠找其他會寫字的人。

小時候林樂成生活在城市裏面,家裏有一面墻都是書櫃,他可以每天徜徉在書海裏,雖然還有好多字不認識,但光是那些兒童讀物,就足以讓他發覺這個世界的與眾不同了。

後來全家來了聶家村,爸爸也性情大變,家裏再也沒出現紙筆,更別提書了。

好在爸爸的嚴苛也只是對自己,到林樂成提出想要去讀書的時候,爸爸幾乎沒有猶豫就同意了。

讀完了小學,還去讀了初中。

初中以後林樂成回家務農了一年,他還是覺得讀書這條路比較適合他,並再次說服了家人,去讀高中了。

高中還沒讀完,聽說能參加高考了,所有人都能參加,林樂成馬上報名,還考中了。

想想自己雖然生活在這樣的家庭,但好像一直挺幸運的。

只是沒想到媽媽卻變成了現在這樣。

他媽媽瘋了以後,爸爸反而勤勞了很多,曾經他總是莫名其妙的發脾氣,如今任勞任怨,以往他最看不慣媽媽的衛生做得不幹凈,可是現在媽媽滿臉流著口水,還把米飯裏往床上抹的時候,爸爸不但不埋怨,反而還笑著幫她輕輕擦幹凈。

“樂成,你馬上就要去首都念大學了。你放心,爸雖然沒有別的本事,但照顧你媽還是綽綽有餘的,你就安安心心在外面讀書。不要為我們操心。”

吃過晚飯以後,林樂成來敲聶小滿家的門。

沈雪梅開的門,誰也沒想到林樂成會來找聶小滿,在這兩個月裏他好像都不怎麽出自家門。

“聶小滿,你有空嗎?出來下吧。”

沈雪梅看看聶小滿,又看看門外的林樂成,不明白現在的年輕人咋這麽嚴肅。

其實聶小滿不是嚴肅,只有林樂成嚴肅,聶小滿還沒來得及給出回覆,林樂成一閃身就走了。

還真有霸道總裁的風範,原來他這種霸道是骨子裏的。

“媽,我出去一下。”

“聶小滿,謝謝你,那天多虧你出手相救,要不然我可能就不是暈倒那麽簡單了。”

“嗯,沒事,我也只是恰好碰到,舉手之勞。”

“你心裏還有我嗎?”

“是個人我都會救,就算是小動物,遇到那種情況,我也會救的。”

“啊,是這樣。”

“我們不是早就說清楚了嗎?”

“嗯,是的,你說清楚了。農場的那些錢也全都寄給了我,我媽很開心。但是過去的一切並不是沒有發生過,我們大家都有記憶。”

“林樂成你想說什麽?咱們現在雖然在這呆著,但一切都是暫時的。你也知道的,過不了多久我們就要去展開新的人生了,你現在提什麽記憶不記憶的幹啥呀?”膈應人嗎!

聶小滿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林樂成怎麽會突然找她說這麽一大段莫名其妙的話呢?

“如果一切真的結束了,那當然是最好的。”

“沒錯沒錯,我跟你是真的結束了。我現在最期待的就是能夠進到大學好好學習文化知識,我沒有精力再停留在過去了,這麽說,你明白了嗎?”

聶小滿費盡力氣反覆說明。

林樂成隔了好久嘆了口氣,“既然這樣的話,咱們上山吧。”

“上山?上山幹啥?”

不會是帶我去爬山吧!不過聶小滿不怕,她反應機敏,才不會被推下去,而且,林樂成肯定也不會殺她。

想多了想多了,腦補太多,累的是自己。

“去證明咱們真的結束了。給一切做個了斷,帶上你的鏟子。”

“鏟子。”聶小滿根本不知道他說的鏟子是什麽玩意兒,也不知道鏟子在哪裏,如果說的是鐵鍬的話,隔壁大院好像有一個,她得去借。

看到聶小滿半天沒反應,林樂成向前走了幾步,在家門口的地磚一翻就翻出一個土堆,裏面有各式各樣的鏟子,小巧又精致。

聶小滿不知道怎麽咋這麽多洛陽鏟,一個個造型咋這麽詭異呀?

“這是你以前最喜歡玩的,都忘了?想不到你還挺絕情的。”林樂成又一次印證了聶小滿真的和過去斷絕了聯系。

那就是說這些鏟子都是林樂成做的了?

原主喜歡玩林樂成做的鏟子。

聶小滿不自覺的腦補了一段歡樂的時光。看來原主和林樂成之間並不是那麽的水深火熱,也曾經平靜安逸過,作為訂了婚的少男少女和諧相處過。可能正是因為這些和諧安逸的過去引發了原主日後的嫉妒不滿和怨恨,但是書裏都沒寫清楚,唉。可憐原主只是個炮灰女配不配擁有情感轉變和黑化的具體篇幅。

原來她是有不止一段屬於她和林樂成的甜蜜回憶的呀。

聶小滿握著手裏的小小洛陽鏟,跟著林樂成朝山上走。

太陽漸漸的西斜了,村子裏的火光燈光都照了起來。山這邊顯得有些黑暗,還好月光很亮,沿著月光走走山路,也別有一番情趣呢。

聶小滿可不覺得她是在跟一個曾經愛的前男友走,她只是在跟著一個向導,以旅游的心情往山上走,那個小鏟子是做什麽的?她還微微的有點好奇。

走了挺久的,聶小滿也忘了有多久,到半山腰上,林樂成停了下來,開始拔路邊人一樣高的草。

“你這是幹啥呢?”

“我們要找的東西就在這下面。”

“在這下面。這麽高的草,這地方從來沒有人來過?”

“聶小滿,你當年不就是因為這裏從來沒人來才把東西埋在這下面的嗎?”

埋在這下面,啊,“哦,對。”聶小滿假裝想起來,但實際上她什麽也不知道,根據林樂成說的話,那應該是在他們年輕的時候,在他們兩小無猜的時候,曾經在這裏埋過東西。

聶小滿假裝說:“我好像有點記不清具體的方位了。”

林樂成指了指他拔掉的草,“就在這下面。你看這裏擺了一排石頭,是你特意圈出來的地方,雜草長得高,平時經過的人也不會特意去撥弄這些石頭,因此位置都沒有變。”

“行啊,那快幹吧。”聶小滿蹲起來用自己的小小洛陽鏟開始鏟了起來。

林樂成一楞,聶小滿咋比他還著急。他在她的旁邊,先幫她框了一個正方形的區域,然後也開始賣命的挖掘。

東西埋的不深大概10厘米左右,很快就露出來了。

原主這土壓的夠瓷實的,這麽多年又經歷了風吹雨打,泥土都快成鋼板了。

蹲著幹活,工具還就這麽一個小鏟子,真是煞費力氣,等到一個精致的麥乳精罐子出現在聶小滿的眼前的時候,她驚呆了。

原主好小女生!

裏面是什麽呀?不會有什麽奇怪的東西吧?

“林樂成你還記得這裏面的東西嗎?”

先將一軍敵不動我不動,敵不動我,等敵動,見機行動。

“打開看看吧。那時候你跟我說,如果有一天咱們要分開了,就把這東西挖出來扔了。”

我去,這下聶小滿更好奇了。

“那行,我打開。”

鐵罐子有些生銹了,不是很好打,好在聶小滿力氣大,“啪嗒”一聲蓋子就飛出去老遠。

念聶小滿這人很粗,蓋子丟了就丟了,她專註的是麥乳精罐子裏面放的是什麽?

只有林樂成朝著丟了蓋子的方向走過去,沒多久才撿了蓋子回來,搞得聶小滿有點不好意思。

不過林樂成回來了,她總算可以打開了。

裏面是個卡片一樣的東西,聶小滿輕輕打開,居然是一副幼稚的畫面,一個大圓圈中間有一男一女,兩個小孩在這幅圖下面還寫著一排字,“聶小滿林樂成結婚證。”

我的天吶,聶小滿尷尬癌都犯了。

這原主,以前也太那個了吧。

她想不出一個合適的形容詞。

林樂成看了這東西表情倒是沒怎麽變化,好像想起了過去的很多回憶。

聶小滿翻翻罐子裏,想看看還有沒有別的什麽東西。

這時,她竟意外的發現,原來罐子底下放著的是當年支部書記蓋章的,兩個人的婚約。

那上面約定,等兩個人成年以後可結為夫妻。

這什麽鬼東西啊,支書怎麽簽這樣東西,還帶了大隊的章,簡直不可思議。

林樂成說:“下面這張紙,是我媽媽硬逼著弄的,當年她很想證明我們林家紮根聶家村的忠心。然後這張結婚證是我畫的。”

操,原來聶小滿白尷尬了,原主什麽都沒做。

真是應了那句話,只要本人不尷尬,其他人再尷尬都是個屁。

聶小滿覺得自己尷尬了個空氣。

“所以我以前跟你說,如果有一天我們倆分開了走散了,你就來這裏把這個東西扔了。”

“沒錯。”林樂成點點頭。

原來原主根本就不是什麽惡毒的人,她給了林樂成充分的自由,那張婚約字據,林樂成隨時都可以銷毀。

聶小滿穿越過來謊稱丟了,沒想到早早的就被原主埋在了這裏,並且她還將埋著的地方告訴了林樂成。

而以前荒唐的林樂成也通過這幅畫,這張幼稚的結婚證書向原主承諾過攜手相伴一生約定。聶小滿嘆了一口氣。所以原主那麽任性,傷害了周圍的所有人,卻單單沒有傷害林樂成,更沒想過要傷害林樂成的家人,林家嫂子卻把她逼上絕路。

她其實早就跟林樂成有過這個盒子裏的約定。

林樂成心裏門兒清,但他沒有告訴過別人,所以林樂成從來沒有做過什麽過分的事情,他的母親對這一切一無所知,還以為原主是要賴著他們家,所以才做出了那些舉動。

林樂成其實挺自私的,明明知道一切,卻一直放任著別人,放任著那些流言蜚語。

原主真是可憐人。

“難怪你今天反覆跟我確認,我是不是真的放下了你。說實話,我都忘了有這盒子這回事兒了。”

聶小滿很釋然,她不是原主,但現在她替原主放下了。

原小說裏原主撞墻沒有死,那是悲劇的開始,這次穿越,她不會讓悲劇發生。

聶小滿從口袋裏面掏出一個打火機,“給你看個新鮮玩意兒。”打火機是用火石點燃的,刷幾下很快火焰就竄了起來,她把那一紙證明和結婚證書點燃了。

聶小滿還呼呼的吹了幾聲,好讓火著得更旺。

火燒起來,聶小滿跟著笑了,隨後把火焰扔進麥乳精罐子,讓那些灰燼一點一點的掉進罐底。

看到所有的紙都燒燒成了灰,聶小滿把它展示給林樂成,然後她蓋蓋上蓋子抱著這罐子。

“林樂成從今天起咱們就是陌生人,從來沒有認識過,也不要再有任何交集,如果有一天我聽到你的消息是好的,我不會祝福。是壞的,我也不會施以援手,咱們各自都忘記過去好自為之吧。”

風吹著林樂成的頭發,很輕盈,很好看。

過去終歸是要過去的,林樂成今天提起這件事,恐怕也想要這樣的結局吧。

兩個人不再說話,這半山腰月色這麽好看,何不休息一下,欣賞一會兒。

兩個人沈默著,時間也漸漸流逝,月色漸漸的隱藏在山後面,完全看不見了,聶小滿也覺得有點困了。

兩人便起身往山下走,想想懷裏這空罐子好像還真沒什麽用,不如扔了算了。

試試自己能扔多遠,聶小滿用盡全身力氣對著月亮的方向,扔了出去。

隔了一會兒才聽見罐子摔在山坡地上咕嚕咕嚕滾的聲音,聶小滿大致估算了一下距離,對自己的力量很滿意。

“操,什麽玩意兒。”

有人,林樂成拉住聶小滿,用高草掩蔽住他和聶小滿。

“哎呀,我以為啥呢,不知道誰摔個空罐子。”

“都生銹了,估計是扔了好久了,剛才那陣風吹給吹下來的。”

“那不管,不管,咱繼續。”

聽著這兩人的對話,感覺有點兒不對勁兒,林樂成食指放在唇上,示意聶小滿別吭聲。

聶小滿耳朵裏聽到了男生用力的聲音和女生扭捏的聲音,這,這是幹啥呀?

好在,呢喃的時間也不長,兩三分鐘就完事了,聶小滿不至於太煎熬。

撞見了還尷尬,林樂成和聶小滿按兵不動。聶小滿想知道這兩個偷偷摸摸搞野地激情的人究竟是誰。

很快兩個人整理好衣衫,從那人一人高的稻草裏面慢慢爬出來,走上了小路。

先出來的是一個女的,聶小滿定睛一看。這不是呂家新媳婦嘛!嫁了呂家一個有智力障礙的兒子。難不成智力障礙不影響那事,還來外面尋找刺激。

不過等到後面那男人出來的時候,聶小滿吃了一驚,這竟然不是老呂家的新相公,這人是誰呀?聶小滿一時不太能認出他是誰。

等他走了,聶小滿問林樂成:“他是誰?”

林樂成:“我也不認識。”

聶小滿怎麽忍的住好奇心,她決定跟蹤他。

林樂成:“……”

聶小滿:“我們已經是陌生人了。”

林樂成:“哦,那麻煩你有答案了告訴我一聲,我也好奇。”

聶小滿:“不好意思,我不會告訴陌生人這些。”

林樂成:“那就兩個陌生人一起去跟蹤吧。”

聶小滿;“噗。”

聶小滿還真的挺好奇,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好奇心真是太旺盛了,不由自主的就悄摸摸的跟著這個男人,看看他到底要回哪裏?

聶小滿和林樂成離得很遠,男人慌慌張張似乎也沒感覺身後有人跟蹤。

再加上這半夜風越來越大,聶小滿就算走路聲音稍微大點,也不容易被發現。

終於聶小滿和林樂成知道了答案,也明白自己為什麽一下子沒認出他來了。

因為這人平時,不怎麽在聶家村出現,他是負責豬圈裏面養豬守夜的人。

不得了了,養豬一把手和呂家媳婦兒竟然有私情。

林樂成:“好了,知道答案了,那麽,我回家了,陌生人。”

聶小滿:“好的,回家了,陌生人。”

兩個陌生人又順路一起回家了。

不過兩個人心照不宣,奇遇的事他們決定暫且按下不表。

不是好事,但也屬於隱私。

但沒過多久,聶小滿都沒想到這麽快,她和這兩個人有了關系。

自從當上隊長以後,聶大滿志氣昂揚的表情,在某一天早上忽然消失了。

聶小滿回來以後,沒有跟父母去擠那一間房子,畢竟她也是個大人了,所以她就住在聶大滿的單身宿舍裏。

那是知青離開的時候聶大滿好不容易申請到的,自從聶小滿住進了宿舍,聶大滿就每天睡在辦公室裏了。所以他早也工作,晚也工作,開心是為了工作,不開心也是為了工作。

“什麽事兒啊,哥。看把你愁的。連白頭發都快長出來了。”

聶大滿頭上還真冒了一根銀絲,在頭頂正上方的位置。

聶小滿趁聶大滿不註意,把它拔下來,疼得聶大滿嗷嗷叫。

“啊,原來拔你一根頭發都能讓你疼成這樣啊,那你愁容滿面應該也不是什麽大事吧?”

這麽一說,聶大滿的心裏負擔就小了很多。

“唉,有一件事挺發愁的。老呂家的兒媳婦兒纏著咱們生產大隊,要呂一的工分。”

“工分?為啥?”

“原因也在我,你也知道呂一這人,這裏有點缺陷,”聶大滿指指自己的頭。“在村裏大家都喊他傻子。他沒啥行為能力,也不能幫大家幹活。偶爾去地理幾次,拿的都是孩子的工分。我也聽過,不少村民抱怨。說他幹的還不如孩子,等於白拿。”

聶大滿喘一口氣,繼續說:“但自從高考以後,上面對咱們大力支持,尤其是婦聯,要求人人平等。我就向上級申請了一下,工分也需要公平。沒想到上面很快就批下來了。看到文件的時候我傻眼了,上級把咱們的工分進行了整合,換了一套新的算法出來。這個算法可真公平,我看了,可開心了。”

“但老呂家不開心,為什麽?”

“因為按這個方案,呂一的工分不僅沒多,還變少了。”

聶小滿,聽明白了,這就跟發工資一樣,既然男女平等,那麽男女的工分就能一樣?但是男女因為本身就存在差別,所以上面也沒有一刀切,讓大家一模一樣,而是加入了統計系數,雖然計分員的工作量增大了,但也相對來說更公平了。

而且如果以後有女生幹活比男生強,那她確實能拿比男生多的工分,這在村裏肯定是皆大歡喜的呀。這也證明著咱們的社會又邁上了一個新臺階。再過不了兩年工分制就要取消了,各種自給自足的商業形態也就會逐漸形成了。

但至於為什麽呂一的工分還是那麽少,這不是不公平,因為他本身就是特別的人,根本不適用於這一套做法。

聶小滿很快就想通了關鍵環節。

“小滿,你咋不說話呢?呂家三天兩頭上門要求我把工分給他們調平了。他家新媳婦甚至還說如果不調平就死給我看。”

“死給你看呵,那她還真是好大的口氣。哥,您的工作中遇到這種事,很正常,千萬不要因為這個傷了心情。因為還有更多更困難,更覆雜的工作,在等著你呢?不值當。”

聶小滿在辦公室裏勸說哥哥,正好呂家媳婦兒走進了門來。

“餵!狀元郎,你說什麽呢?你這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啊,你馬上就要去大首都過好日子了。聽說獎學金都很多呢。你想想我們這些農民的疾苦啊!尤其是我家呂一,他腦子不聰明。到處受人欺負。”

說著說著呂家媳婦兒的眼淚就啪啪啪啪的流了下來。

“都說要平等,要平等,怎麽就不讓我們家平等呢?”

聶大滿準備勸說,聶小滿拉住他,這一幕又被呂一媳婦看見了,哭得很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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