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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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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因為一場車禍傷到眼睛,在那段失去光明的日子裏我覺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悲慘的人,我以前的夢想是當一個畫家周游世界,後來我成了瞎子什麽都看不見,脾氣也變得暴躁,父母勸過我只要等到我身體好了就做移植手術,只是時間問題。”

“後來有天我的病房裏來了一個陌生人,他不是那種性格開朗的人,說話也很少,每天就坐在沙發上打游戲,他就像是在我的病房裏生了根,我對他發火我趕他走,他一句話也不回。”

“也許是他的沈默讓我產生了好奇,然後我知道了他的名字……”

異國他鄉,顧鶴軒已經算不清自己在病房裏呆了多久,他躺在病床上聽窗外的雨聲、風聲,從冬天聽到了夏天,蟬鳴湧起那陣,顧鶴軒的好奇心達到了巔峰。

他無神的雙眸掃向發出游戲背景音的地方,眉頭微皺,猶豫再三問道:“你到底要在這裏玩多久?”

顧鶴軒因為這場病連性子都變得了,他的急躁不安像是一記春雷在房中滾滾炸開,卻在碰到對方時毫無反響。

“你是不是有病?”

“你為什麽要在我這裏玩游戲?”

“你他媽欺負我看不見?”

三連問都不是什麽好話,要是對方脾氣比他還暴躁那得沖上來揍他了。很可惜,對方仍舊不發一言,顧鶴軒的話宛如打在了棉花上,軟軟地又彈了回來。

顧鶴軒頹喪的躺回病床,蒙頭裝睡。

不過一分鐘之後……

“餵,我叫衛烊。”

顧鶴軒掀開被子很想看清他長什麽樣,但他怎麽看得見?簡直是在做無用功。

“我估計玩不了多久了,太遺憾了,暑假肯定要出新皮膚,到時候我把賬號給你怎麽樣?我這號應該很值錢,不玩浪費了。”

衛烊的語氣是真夠遺憾的,可顧鶴軒不明白他那麽做的原因。

一周以後,顧鶴軒收到了要做眼部手術的消息,父母跟他擁抱,他卻敏感的發現房中還有第三人,他覺得不是護士,或許應該是衛烊。

“你等等。”顧鶴軒叫住他,父母問他怎麽了,顧鶴軒搖搖頭解釋,“爸媽,你們先出去吧,我跟他說。”

誠然,顧鶴軒是聰慧之人,他適應了黑暗之後也學會了聽聲音。

房裏再無第三人。

衛烊才開始肆無忌憚的玩游戲,顧鶴軒就在那裏等他玩完。一局贏了,衛烊遲遲不再組局,而顧鶴軒聞到了一股淡淡地血腥味。

“你得了什麽病。”顧鶴軒的手放在床沿上,聽到衛烊劇烈咳嗽起來,抓著床沿的手也緊了幾分。

衛烊笑嘻嘻道:“反正不是小毛病。”他拂去了鼻尖的血,看著手心裏的暗紅色失神了,“顧鶴軒,你看不見的時候是什麽感覺?”

……什麽感覺?他覺得世界都崩塌了,夢想與未來都成了泡影,他成了一個殘廢,一個對世界沒有幫助的人,活著還能幹什麽呢?他的一切都毀了,每分每秒都想去死,對,去死!

他以前是那樣想的,在遇到衛烊之後他好像再也說不出“死”這個字了。

等他做了手術就能再次見到光明,但是衛烊呢?他好像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打算。

顧鶴軒吞了吞口水,猶豫不決間,衛烊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你說會不會就跟死了一樣難受,也不對,死了哪裏知道難受。”他從沒有哭喪著臉說過話,他向來都是大大方方面對太陽,比任何人都要坦誠。

兩人幾乎是沈默了好一會。

顧鶴軒覺得房間裏壓抑的要命,明明夏天的氣息如此濃郁,他頭頂卻好似籠罩著萬斤烏雲,一場大雨即將到來。

“走了。”衛烊關掉了游戲界面,滿是不舍的看了綠意盎然的窗外最後一眼,然後望向呆滯的顧鶴軒,“提前祝你手術成功。”

顧鶴軒擡起頭,聽著他的聲辨別他的方向。

“再見。”

衛烊對他揮揮手,哪怕知道他看不見,仍舊給予了最真摯的祝福,他放下手大步踏出去,房門合上那瞬,顧鶴軒覺得自己頭頂的大雨已悄然降臨,密密麻麻的轟隆聲在耳邊響起,他分不清自己臉上的濕痕是雨水還是眼淚。

顧鶴軒的手術很成功。

他睜開眼看到了午後曬得發燙的烈陽,也看到了桌旁一捧向日葵,賀卡上留著龍飛鳳舞的祝福。

——前程似錦,未來可期。

衛烊,留。

醫生建議他不要太激動,此時需要的是休息而不是流淚,可沒人知道顧鶴軒已經在竭盡全力的隱忍這份傷痛,因為他重見光明的機會是衛烊給的。

這段回憶從顧鶴軒口中說出來,齊水幾乎是當場楞住了,她傻乎乎的抱著時空膠囊的盒子,手上灰撲撲的,她一碰到眼睛就疼,眼淚大顆大顆往外滴,她拼命的去抹,還要對顧鶴軒解釋,“灰進去了,是灰進眼睛了。”

顧鶴軒的臉色同樣很難看,他沈沈嘆了口氣說道:“沒人會笑話你,我也哭過。”

聽到這句後,齊水再也不擔心了,她的雙手捂著眼,眼淚就像一汪永不會幹枯的泉,她怎麽也止不住泉湧出來。

“我答應過衛烊要好好關照你,可我沒想到你選擇上五中,我回國後也轉入到五中讀書,而且章承龍跟我一樣也是答應了他去保護你的人。衛烊知道自己得了病,特意與過去的朋友斷了聯系,章承龍一直不知道原因兩人因此打了不少架,他是藝術生高三時要出去集訓,因此這個重任交給了我。”

顧鶴軒給齊水遞上紙巾,“你說我們這種黑騎士要命不,搞不好還以為對你有特殊感情。衛烊是把你當真朋友看待,他想有人照顧你卻不知道你身邊早已經有了其他人的照顧。”

齊水的臉都哭紅了,似乎不太在意他的話中話,顧鶴軒自嘲的笑笑,“行了,齊水,哭過就算了。”

等了一會,齊水終於沒哭了,她穩定下來才告訴他,“我早知道衛烊生了病活不久了,我去醫院看過他。”

可是她一直在麻痹自己,只要沒見過他最後一面,那就不叫天人永隔。

“齊水,我有時候搞不懂衛烊為什麽會在乎你,我聽過你們的故事,你遠沒有他喜歡你一樣喜歡他,你甚至都沒把他當真朋友吧。”

顧鶴軒清楚齊水對江淮封的感情,至於對衛烊大抵是不可能的。將心比心,衛烊處處念著她,可她連花圃都沒來過幾次,衛烊的玫瑰年年開得都很好,她竟然一眼都不稀得見。

齊水低著頭不說話,顧鶴軒站起身盯著她的後腦勺,心有餘而力不足,作為他們的局外人他本身也說不出任何為衛烊打抱不平的話,誠懇而言,這對齊水也不太公平,可要是不說,堆積在心裏的氣就沒法發洩。

“我總以為你對衛烊還留著點念想。”顧鶴軒大可以把這些真相留到齊水高考之後再說,可見到她今天被許瑤打擊到頹廢不堪的模樣,心中那點火噌的一下就起來了,這一剎那間,顧鶴軒覺得悲哀極了。

“到了這裏才發現,其實你根本就沒他想的那麽好。衛烊送來的向日葵不止是在祝福我,他同樣是在祝福你,他希望你前程似錦、未來可期。齊水,高考近在眼前,我不知道這些事情會不會幹擾到你,但如果你會為了江淮封幹擾到你的情緒,我依然瞧不起你。”

顧鶴軒沒等齊水就走了,齊水在花圃裏坐了半小時,望著大片的玫瑰花仿佛覺得她們也失色了。

衛烊曾說過:“我的玫瑰很傲嬌,你若不去看她,玫瑰就不會開了。”

傲嬌的玫瑰,肆意的人。

他們都爽約了。

回去的路上下了一場雨,齊水沒帶傘從而淋了一身,剛到家孟千卉的電話打來。

“汽水,你怎麽沒上課啊?是哪裏不舒服嗎?我放學來看你好不好?”

孟千卉能聯系她,想必是顧鶴軒跟她提了醒。

齊水的腦袋昏昏沈沈,她沒讓孟千卉過來,她只想好好睡一覺,也許睡一覺就好了。

她躺在床上,感覺身邊的人來來回回,冰涼的手觸碰她的額頭,有人拿著濕毛巾給她擦汗,還有給她餵水喝的,迷迷糊糊中她看見江淮封焦急的臉,他動著唇不知道在說什麽,齊水實在是聽不清。

再醒過來就是第二天了。

齊水撐著胳膊爬起來,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難怪她感覺呼吸不暢。

窗外的陽光灑進來,還沒出去就感覺到熱氣。

齊水伸了個大懶腰沖出房門,聞到了雞湯的香味,“爸爸,我要吃牛肉面!”

齊雲開從廚房出來,滿臉堆著笑,“水水,身體恢覆啦?頭還疼不疼?”

“不疼了!我就是肚子餓,爸爸,熬的雞湯好香啊,可是好清淡誒,我想吃大肘子!”

“行,爸爸給你做!想吃什麽都給你做,等著哈。”

齊雲開重新進到廚房,哼著小曲給她做牛肉面,還不忘跟她說:“水水,給媽媽打個電話吧,昨晚照顧你到大半夜也很辛苦。”

齊水給媽媽報了平安後進到廚房,吃了一口鹵牛肉問他,“爸爸,心情很好哦?”

“是啊,這幾天有太多好消息了,你想先聽哪個?”

“隨便咯。”齊水去冰箱拿酸奶,齊雲開就在那說,“上個月我們聽到風聲說這片要拆了,咱們住在這老小區是很久了,要說感情也不是沒有,但拆遷後能拿不少賠款,而且你姐夫給我們在市中心看了一套商鋪,整塊算下來我們肯定是賺了,到時候多出的兩百多萬就留給你,等你上了大學就給你歸置一套房子,要是還有多的就給你存下來。”

齊水猛地吸一口酸奶,“我姐呢?”

“你姐她不要我們的錢,而且這些年她在外賺的錢零零散散給了我們好幾十萬,給你存了一份,給我們也存了一份,你姐這人你也清楚,她要是不想要我們的錢自然是一分都不會沾。”齊雲開新做的牛肉面還冒著熱氣,齊水忽然就沒了胃口。

“爸爸,我跟齊妙相比的話,我是不是很沒用?”

“又說胡話!”齊雲開摸摸她的頭,“你啊小腦袋瓜子都在想什麽,你媽媽是喜歡拿你跟妙妙比,但也都是為你好,你說這些年你上五中她說什麽了?當父母的都是一門心思為兒女好,你和妙妙都是我們的好女兒,還分什麽好賴?水水,爸爸也不求你掙多少錢,只要你開開心心的,健健康康就行了。”

“哦。”齊水埋頭吃面,齊雲開又說,“昨天淮封也來了,我們去超市關門還是他照看的你,昨天下午不舒服怎麽不跟我們說呢,你媽媽知道你高燒不退嚇死了。”

齊水楞了楞,小聲嘟囔道:“我都好啦。”

“你最乖了。”

齊雲開下午還得去超市,齊水請了一天假,她在家也沒閑著,背單詞、刷題一晃眼就到了五點,學習的時候她將手機調整為靜音,學完了才看到好些微信消息。

顧鶴軒給她拍了一堆試卷照片,說她一天不來試卷成堆,都到這個節骨眼了其實做多少試卷不重要,重要的是反反覆覆的鞏固與記憶。

孟千卉已經開始約她暑假出去旅游了,明明都還沒考完心就飛了。

再點開江淮封的消息。

“身體好些沒?”

“叔叔說你在家覆習功課,晚上帶你出去吃飯吧,街心公園有夜市演出,順道去看看。”

“在學習嗎?”

“我選了幾個地方,都是你愛吃的店,你選一個回我。”

“五點半了,你在幹嘛?”

“我現在來接你吧,我下班了。”

馬上到六點整,齊家父母不會回來吃晚飯,他們和員工一起在超市吃飯。齊水沒打算出去,她也不太餓,喝了一瓶酸奶,吃了爸爸新鹵的大肘子開始看漫畫放松。

齊水完全忽略掉了江淮封的消息。

耳機一戴,還管他是誰。

江淮封開車來齊家小區樓下已經是晚上六點半,他的消息沒人回,他也不敢貿然上樓找她。

自從知道許瑤去過五中找她談話後,江淮封便越發的不敢面對她。

許瑤的目的很明顯,她先是拿著一堆照片找到了江淮封的父親,當江董事長知道自己的兒子惦記一個未成年時差點心肌梗塞,他安排人將江淮封帶回去,兩人談不到一塊隨即不歡而散。

江淮封選擇了不當江氏的繼承人,他也不會為父親的嚴厲斥責感到不快,甚至沒將那些批判的話放在心裏,然而他低估了許瑤,她親自找上了齊水,還是在她快要高考的時候。

江淮封約許瑤見面,頭一回動用了江氏繼承人的身份,他當著許瑤的面親自撕毀了一份新合約,那是許瑤父親好不容易從江氏得來的開發案項目,新的老小區拆遷後許氏的陽光超市可以在第一時間入駐,而此時此刻前功盡棄。

許瑤還有一個不成器的哥哥,父親又是個重男親女的人,即便哥哥沒本事只知道吃喝玩樂照樣向著他,而許瑤為了贏得家中地位願意與江氏聯姻獲得父親的信任。

那份開發案的項目就是許瑤親自向父親許諾的目標,達成那天父親當著眾人的面誇她優秀,並提拔她作為公司總經理,狠狠壓了哥哥一頭。

然而,合約作廢。

許瑤不敢置信,“你為了一個沒成年的孩子跟我鬧到這份上?江淮封,你到底哪根筋搭錯了,我們兩家合作那是共贏!你們的商城只有我們許氏的入駐才會吸納更多的企業入駐,你現在把我們撇之門外,就沒考慮後果?”

江淮封一言不發,盯上她的眼神是從未有過的狠勁。

“齊水對你很重要嗎?她憑什麽對你那麽重要!她有什麽,我又有什麽比不過她?論樣貌、家世、學歷,我哪樣不優秀?江淮封,你動動腦子好好想想,孰輕孰重你分不清嗎?”

江淮封懶得跟她廢話,最後連眼神都懶得給。

“你站住!”許瑤擋住他,滿臉皆是怒氣,“江淮封,你就不怕我透露你那點破事,毀了你?江氏繼承人窮追未成年女高中生,兩人姿態親密,很難不引人遐想,你覺得是我做得出來還是你父親先掃你出門?”

江淮封擡起似笑非笑的眸,右手掌住她的下巴慢慢用力,許瑤的臉僵硬著,並未服輸。

“你選擇我的原因是因為你很清楚,不論我做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江家只會屬於我,我的父親會不會掃我出門?答案當然是不會。許瑤,你的確很優秀也比你哥更果敢狠絕,我向來敬佩你的初衷,不過是為了在你父親面前贏上一回,你與其選擇和不愛你的人聯姻來獲得短暫的利益,為何不徹底拿下許氏?”

“江淮封!”許瑤似乎未曾想過這個問題,或許她想過但祖祖輩輩並沒有女人拿到繼承人的先例,家訓如此,男女就是不平等的存在,雖然現實提倡男女平等,但豪門之中為了拼兒子的太太有一大把,他們認為生女兒是為了鞏固家業,生兒子才是壯大家業。

“你可以做到,何不拼一把。”

江淮封勸她格局打開,不要局限於情情愛愛之中,與同性鬥不如與異性鬥,等到爬上巔峰,風景自然獨好。

許瑤到底是聽進去了,她連夜趕制新的策劃案送過來時還附送了一句“對不起”。

說給誰聽的呢?是江淮封,也是齊水。

江淮封也想對齊水說抱歉,可惜齊水沒再理過他。

消息石沈大海,他每晚都去看齊水,守在暗處看她獨自回家,房間的燈也亮到了淩晨。

江淮封不敢見齊水,只敢悶在第八夜喝酒。

傅言昇問他是不是有煩心事,江淮封搖搖頭不做辯解。齊妙來過第八夜,她與江玖一起把他帶回了公寓,江淮封在浴室裏狂吐,齊妙想去看看他又被江玖攔住。

齊妙退至門外,看著江玖去照顧他。

江淮封攤在地板上,胸前濕了一大片,滿屋子的酒氣非常熏人,江玖拿著濕毛巾給他擦嘴,試圖將他拖起來時卻被江淮封抱住了胳膊。

他哭著說:“小叔叔,我想媽媽了。”

江玖微頓,扒開了淋浴頭放水,水聲遮蓋了他的哭聲。

江玖與江淮封年齡相差無幾,然而江玖的身份卻並不比他高貴,因為江玖是私生子,母親是舞女,自小就不被江家待見,後來有了自己的事業才得以在江家說上話,他幼時母親去世,父親只給他錢留下保姆照顧,江玖太懂這種滋味了。

人只有在最軟弱的時候才會下意識的想要母親的擁抱,這是孩子在母親肚子裏就學會的本能。

但他們的母親早逝,從很小開始就未能享受到這種溫情了。

“淮封,你醒了嗎?”

回答他的只有低聲的哭泣。

在江玖眼裏,江淮封不是輕易哭泣的人,江淮封的父親也就是江玖的大哥,他作為江家的掌權人對每個江家人管制的尤為嚴格,男人不能輕易掉眼淚,一旦落淚就是軟弱的表現。

所以江淮封不管遇到多艱難的時候都不會輕易落淚,就算是在母親走後、父親接回在外養的孩子、他宣告自己脫離江家等等境地,江淮封也只是紅了眼。

“淮封,你也是個孩子,也有哭的資格。”

誰想媽媽了不會哭呢?

只是都在隱忍罷了。

江玖扶著江淮封去了臥室,收拾好才關上門出來。

齊妙從書房裏出來問道:“他怎麽了?”

江玖牽上她的手,柔聲解釋:“過幾天就是他媽媽忌日。”

“這樣啊。”

齊妙回靠在他懷裏,“下回我會帶阿姨最喜歡的百合去看她。”江玖的媽媽是天生愛浪漫的舞女,死之前懷裏還抱著一束剛買的百合,她的出身不光彩,死了也不能大搞。江玖的身份也不光彩,若不是被父親帶回江家,他或許還在外流浪。

江玖親上她額間,“謝謝。”

“謝我做什麽,我還得謝你。”齊妙仰起頭看他,“齊水估計是知道江淮封的身世了,她現在連我都不怎麽搭理。”

“等她高考完就好了,我們會有很多時間跟她解釋。”

齊妙點頭,“也是哦,以她的成績上清大應該不成問題,即便上不了清大還可以去金大,總之都在金城去哪都方便。”

“希望如此。”江玖望著暗處,似乎略微猶疑,他接觸過齊水,並不比齊妙自信,常年壓抑在齊妙的光環之下,齊水變得格外低調,所以當她知曉江淮封的真實身份時註定會退卻。

轉眼到了六月。

齊水的考場分到了市一中,她與顧鶴軒在同一個考場。

“祝你……”

“知道啦知道啦!”齊水打斷顧鶴軒的話,讓他快點走,他的考點教室在另一棟教學樓,比齊水的教室遠一些。

顧鶴軒比了一個“OK”的手勢,打著傘沖進了雨霧裏。

高考的日子總是在下雨,年年如此不曾變過。齊水想起了她中考的時候,父母和江淮封都來送她進校門,到了高考的時候她卻沒讓父母過來,她舉起傘走向人群裏,忽然聽聞身後有人喚她名字。

“齊水,你看哥現在帥嗎?”

就像中考那次一樣,她出現了幻聽,聽到了衛烊的聲音。

他的青春太短暫,剎那轉逝,曇花一現。

“齊水,你看哥這樣的發型帥嗎?”

“齊水,哥帶你私奔吧。”

她匆匆停下,忽然轉過身看向後方,只一眼就掃到了人群中最閃亮的那個。

江淮封舉著黑色長柄傘站在線外。

兩人有將近一個月未見,如果不是站得遠還真不知道怎麽開始。

江淮封努力擠出一抹笑,明知道她隔得遠又有雨聲遮掩聽不見他說的話,但他還是在說:“小汽水,加油。”

齊水聽著雨墜在傘面的滴答聲,起初臉色還平靜無波,而後朝著江淮封露出真誠的微笑,釋懷了所有過往的美好。

衛烊的青春雖然短暫但永遠鮮艷,而她的青春已經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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