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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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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水完全沒法接受“他走了”這個消息,眼角藏了淚,邊搖頭邊往後退,“我不信。”

江淮封試圖撫上她的發,最後卻撲了個空,齊水轉身向後跑了,江淮封張了張嘴沒出聲。

齊水跑下樓到了另一層的普通病房,她大口大口的喘氣,手中的向日葵要被她捏壞了,她好不容易松開手,手心裏全是汗,黏著枝蔓又在手心裏刻出了印子。

“讓讓,麻煩讓讓。”身後傳來護士焦急的高呼,齊水側身貼著墻面給她們讓出走廊的空位,一張病床從她面前推過去,然後就看到了病床上躺著的小姑娘,病床後跟著的大人腳步打滑差點摔了,看得齊水揪心不已。

小姑娘臉上蒼白無力,閉著眼,嘴在動,她一路被送往走廊盡頭的手術室,燈亮起來,門口只留下剛才跟著的長發女人在那捂臉痛哭。

在醫院裏每天都有人離開,在生老病死面前無人能阻止。

齊水抱著向日葵坐在長椅上,她隔著女人幾米外的位置一直在觀察女人,齊水沒見過她但是從衛烊那裏聽過她的故事,女人是小姑娘的媽媽,她的丈夫自從知道孩子生病後就跑了,沒人能找到他,只剩下女人獨自照顧孩子,然而她的孩子也沒多少日子了。

齊水一直坐到手術室的門推開,小姑娘幸運地逃過一劫,她被推出來的時候女人抹去了眼淚,唯有眼裏的紅血絲在述說著她有多難過。

齊水從左邊望到了右邊,視線隨即被江淮封擋住,他坐在她身邊,遞上一瓶礦泉水。

擰開,才給她,齊水接了過去抿了一小口,他才說:“你要去看看衛烊嗎?”

“去哪裏?”哪所墓園她都不願意去。

“你也去不成,你沒有護照。”江淮封聳聳肩,嘆口氣。

齊水以為自己聽錯,難不成衛烊的墓園在國外?

她扭頭看向江淮封,“我不理解。”

“齊水,你知道我為什麽要阻止你和衛烊相處?你說你們沒有談戀愛,我信了,除此之外還有什麽呢?”

齊水抱緊了懷中的向日葵,視線越過他看向了小姑娘的病床離去的方向。

江淮封繼續,“你還太小,對於生死這個概念是模糊的,陌生的,我們作為大人並不想看到你傷心難過,而且還是在中考這個特殊時期,衛烊的病他從來沒跟你提起過,我們也不想破壞你們之間的……友誼。”

江淮封是斟酌再三的用詞,友誼,他們算友誼嗎?他希望是。

“瞞著是對你好。”他強調。

齊水低聲喃喃,“瞞著是好啊。”

“齊水,他現在不在國內。”

“什麽意思?”

“出國治療了,衛家為了衛烊不管花多少錢也要把他救回來,我說他走了不是真的走了,而是出國治病了。”

齊水雙眸放大,依舊不可置信的看著他,“沒騙我?”她不知道怎麽形容此時的感受,是好消息吧,但是眼淚還是會不停的往外掉,她不在乎的抹去,再次問他,“你說的是真的嗎?”

“是真的。”可是齊水你又知道這場病能拖到什麽時候?他又能熬到什麽時候呢?

這些話太殘忍了,臨到了嘴邊江淮封根本不忍心說出口。其實最殘忍的是他,因為他在給齊水希望,一個空希望。但那又如何,只要他的小汽水能多高興一些就夠了。

此時的江淮封還沒意識到他為什麽要給齊水留一個希望,允諾出去的空頭支票,如果沒有兌現,到時候她只會記恨他,江淮封不管了,他不想看見眼前的齊水流露出苦相來,那樣可愛的一張臉肉呼呼的就適合微笑,至於苦哈哈的表情和眼淚……不需要。

“如果你不信,可以給他發郵件,他在國外治療不是一時半會的事,也許兩三年都回不來,你有什麽秘密想對他說就發郵件,他會給你回的。”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了。

齊水眼底湧起一陣陣的喜悅,江淮封不想磨滅那道光彩。

當晚,齊水就給衛烊發了郵件,她沒怎麽睡好,睜眼到天亮就收到了他的回信。

——齊水,好久不見。我在國外開始治療了,你考試怎麽樣?

什麽都說了,又好像什麽都沒說。

齊水翻看著那封郵件,規規矩矩的行文風格,實在是不像他。

忽地,腦海裏炸開一條語音,“哥這樣還帥嗎?”是啊,衛烊只會拽拽的跟上天的孫猴子一樣,能翻十萬八千裏遠,也不會在這裏正經問她中考如何,衛烊不在乎她的考試,他只在乎他的花圃。

距離成年還有幾年的時間,齊水被當成小孩子的日子就快結束了。

在去醫院的路上,齊水收到了江淮封的微信。

江淮封:我買了龍蝦過去吃飯,沒見你人呢?

齊水看了一眼直接忽略掉,她不想告訴他去了哪裏,往後也不想了。

她又翻找出衛烊發給她的最後一條消息。

衛烊:你說永恒是什麽?我的玫瑰會知道嗎?

衛烊:齊水,你會一直記得哥嗎?就算不記得,也要照顧好我的玫瑰。

他不在乎生死,在那時候他已經看淡了,卻不跟齊水說明,她哪裏知道永恒是什麽,也不懂他的玫瑰會何時雕零。

普通病房裏住著好幾個病人,齊水抱著一束向日葵往最裏床走,聽到了嘔吐聲,她悄悄停下來。

小姑娘正彎腰嘔吐,她的媽媽在一邊順她的背,褲子上都是小姑娘的嘔吐物,狼狽已經不能形容她此時的境地,更多的是一種無可奈何的心痛感。

小姑娘躺在病床上疼的說不出話,但是雙手一直拉著她的媽媽,嘴巴一張眼淚就滾下來了,也許她並不想哭,只是生理性眼淚成了她的習慣。女人安慰她,“哭出來就好了雅雅。”齊水聽到了她言語裏的哽咽,倔強的不讓釋放,她趕緊從包裏掏出一大袋巧克力,打斷了她們的對話。

“我,我……”齊水不像孟千卉一樣外向,她在外人面前總是過於內向,一句話蹦不出完整的三個字,好在小姑娘的媽媽沖她努力擠出禮貌的笑,“我見過你,你好,是來看雅雅嗎?”

齊水磕磕巴巴的回應,小姑娘瞥見她手上的向日葵,蒼白的臉上有了一抹難得的笑容,“姐姐,我也見過你,你是烊烊哥哥的朋友!”

烊烊,衛烊。

齊水點點頭,她又追問:“烊烊哥哥在哪呢?他好了嗎?”

“他……他好了。”齊水說了謊話,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如果真的告訴小姑娘實情對她來說也是一種殘忍。

雅雅媽媽看向齊水,正好瞥見她眼角躲閃的光,齊水心虛地轉移視線,將手中的巧克力放在小桌板上,“阿姨,這是我給雅雅帶的禮物,衛烊提過雅雅喜歡甜食還有向日葵。”

誰不喜歡向日葵呢?朝氣蓬勃,只有它一直向陽。

小姑娘的巧克力還未吃到嘴裏,她的病情再度發作,全身抽搐直至護士到來幫著按壓住她的身體,這一切對於齊水而言,仿佛是推開了另一個世界的大門,那是刻著生死交界的大門,黑龍柱猛虎石,兇惡的猛獸守在她眼前,她進不去,裏面的人出不來。

病房外,雅雅媽媽的臉色越來越差,她不太能吃進去東西,手上的飯團她吃了一口嚼了好久,齊水就坐在她旁邊,看著她失魂的模樣想到了最初來醫院看衛烊時的情景,她比那時見到的模樣更消瘦了,幾乎是瘦成了皮包骨的狀態,想也能像得到,只身照顧一個病重的女兒那得耗費多大的精力,錢不說,光是身體、心理健康都成問題。

“阿姨,雅雅很堅強,一定會好起來的。”那麽疼她都忍了,就算是哭也從不哭出聲,雅雅是怕她媽媽難過,倔強的逼迫自己時刻微笑,即便是流下眼淚也要默默地。

雅雅媽媽卻說:“我知道她好不了了,得了癌癥的人哪有那麽容易好起來,她疼的時候我恨不得帶她去疼。”她頓了頓,聲音逐漸哽咽,“她還那麽小,怎麽能忍得了……”

齊水一瞬間想起了衛烊,他好像從沒有說過自己生病很疼的時候,他一直壓制著疼痛,就連齊水去看他時,他也會很拽地說自己不疼,還問哥帥嗎。

齊水眼眶泛紅,有些話呼之欲出卻被止住。

“我得好好吃飯才能好好照顧她。”

齊水說不出什麽冠冕堂皇的安慰人的話來,她處於似懂非懂的邊緣,覺得自己明白了又好像什麽都沒看破,就是心坎坎惴惴地疼。

就像衛烊,他當時一定很疼。

可他依舊把花照顧的很好。

齊水坐車去衛烊的花圃時,江淮封就在她身後跟著,他找不到齊水自會有人報告給他,但他沒有上前制止她的行為,而是選擇了默默守護。

江淮封找了傅言昇的關系請到了可以治療雅雅病癥的知名專家,並以匿名的方式進行資金捐贈用作她的治療費用,他做這一切出了傅言昇並無第三人知情,他沒打算求誰要得一個回報,有些事說做也就做了。

又比如他說出去的一個新郵箱。

他想過會收到齊水發來的郵件,也想過用衛烊那種拽拽的酷酷的語氣回覆她,可終究不是衛烊本人,又能裝的有多真實?想來想去,還是中規中矩的回覆了她,至於齊水會不會發現端倪,江淮封並沒有想太多。

因為齊水總會長大,長大了也就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

齊水變得安靜了,中考完後的半個月她基本每天都會去花圃轉轉,在可以查詢成績這天,她一直在花圃待到了晚上,回到家中江淮封竟然也在。

齊水沒精打采的看了他一眼,江淮封攔住她正經道:“你查成績了嗎?”

她再打量他一番,隨即點頭。

江淮封耐心的說給她聽,“今年市一中的分數線拔高了,若是按照以往的分數你一定可以通過。”他自我安慰道,並沒有註意到齊水眼中一晃而逝的失望,“齊水,或許你可以和孟千卉一起直升你們的高中部,這樣也好,至少環境不陌生,也不用再重新磨合。”

齊水面無表情開口,“我做不了千卉的同學。”

“什麽?”他微楞。

“我會上五中。”

五中是衛烊的學校,一個傳說中非常爛的高中。

作者有話要說:

中考不會逆襲,但高考會呀!等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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