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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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封給齊水補課還是有效果的，新一周的測試齊水的數學分數有提高二十分，再努努力應該能沖一把高分，畢竟江淮封說她聰明勁是有的，就是太馬虎。
齊水每天都在期待補課的時間，她那顆越來越偏向江淮封的心一點都不難猜，所以孟千卉一眼就看出來了，臨下晚自習拉著她不讓她出教室，齊水背起書包眉頭都皺一塊。
她催孟千卉快點收拾書包，孟千卉收好了一把挽住她胳膊，“水兒，告訴我你每天急匆匆回家的原因？”
“啊？我不是跟你說了嘛，爸媽給我請了補課老師，晚一點要扣錢呢！”話雖如此，江淮封卻沒收齊家的錢，他當時稱自己要給學校交實習證明，只讓齊雲開幫他簽個字，那他就幫齊水補課算是抵消了，其實憑借江淮封的學歷和本事，何苦委屈到當一個沒錢賺沒經驗可積累的補課老師？想來想去，也只有一個原因，還不就是看在齊妙的份上唄。
江淮封對齊妙好這件事，天知地知全世界的人都知，齊水不想知道也只能被迫接受。
孟千卉仍舊沒放手，“我知道請了補課老師，但是那位不是你最討厭的人嗎？”
“誰？”齊水幾乎是下意識脫口而出，誰討厭他？
孟千卉看好戲似的抖眉，“不對勁，你要是真認真聽課想為明年的中考加油倒是無可厚非，不過你當我瞎啊，英語課上你走神好幾次咧，補課歸補課，學校裏的課也得好好聽吧，總不能光靠他一個人提升你學習成績吧！”
“我，我……”齊水能不知道自己不對勁嗎？她就差把“情竇初開”寫在臉上了。
孟千卉捧起她紅透的臉，剛開始還打趣著，瞧她情緒突然低落立馬嚴肅起來，“乖乖，你怎麽像是要哭了啊？”
不說還好，一說完，齊水的眼淚跟一汪泉水一樣往外湧，齊水掐她手背，低聲道：“都怪你！”
孟千卉拉她到較為僻靜的另一條校道上說話，“汽水，你別哭，乖啦。”
齊水哭的一抽一抽，邊哭邊說：“好奇怪，我本來不是特別愛哭的人，最近不知道怎麽了，一想到江淮風一想到齊妙我就好難受，滿腦子都是他們打鬧的樣子，我像個局外人連一句話都插不進去。”
“汽水……”孟千卉給她抹眼淚，也想起鄭一聲來，“我有點懂你的感受。”
“都怪你讓我測什麽戀愛題目，現在好了，每次遇到他都是我最狼狽的時候，煩死了！”
孟千卉插上一句，“你喜歡江淮封啊？”
齊水沒吱聲，像是默認般，孟千卉接過話頭，“你知道我喜歡鄭一聲是什麽樣子吧，我也跟你提過那種感受，我不逼問你是不是喜歡上江淮封，你就告訴我，你有沒有過我跟你說的那些癥狀？”
孟千卉的聲音變得尤其溫柔，齊水試著回憶了一番，在種種經歷裏將江淮封的名字刻了一遍，然後點點頭。
“呼～”孟千卉放心了，輕輕笑起來，“好啦，這很正常，江淮封長得這麽帥，不喜歡他才奇怪咧。”
齊水扭頭看她，還沒問出聲，孟千卉連忙擺起雙手，“別看我，他不是我的菜。”
“為什麽？”
孟千卉聳聳肩，“拜托，他比我們大這麽多，等我們高中畢業他都是老男人了誒！”
齊水嘴癟了下去，孟千卉掏出大白兔安慰她，“但是喜歡無罪！汽水，喜歡他不丟人，你哭是不是因為齊妙姐啊，她是很優秀很好，但是你想啊，如果他們要是真有感覺，不會到現在都沒在一起，我看他們就是純粹的朋友關系，你放心啦，我的汽水這麽優秀這麽可愛，江淮封不喜歡你是他的損失！”
“我也沒想讓他喜歡我。”齊水明顯底氣不足，她知道他不會喜歡上她，說話都跟霜打的茄子一樣，整個人蔫蔫的。
孟千卉沈沈嘆口氣，“咱倆可真是難姐難妹，你說這世上有魔法就好了，那我今天就許願。”
“許什麽願？”
“許我的汽水得償所願，江淮封主動向你表白！”孟千卉笑嘻嘻捏她臉，齊水一顆眼淚滴在她手背，她摸了摸，覺得自己眼角也泛酸，前方不遠處，她見到了鄭一聲接過了高中部學姐的包，兩人肩並肩走遠了。
齊水傻樂問她，絲毫沒察覺出孟千卉的一瞬低落，反而是用她的手蹭了蹭自己的眼淚，“好哇，沒想到你這麽高尚！”
“那可不，所以明天給我多帶點零食來，聽到沒？否則，願望反彈！”
齊水很容易哄好，她身邊的人都太好了，以至於她後知後覺了很多事，她的感情來得快去得也快，比起孟千卉的成熟還是遲緩了些，雖然有遺憾，但也是她的成長過程。
反正已經錯過了補課時間，齊水給江淮封發了條消息就去和孟千卉吃東西了，學校的後街的小吃攤是她們最喜歡光顧的地方，回家前還不忘打包一份炸雞排。
齊水以為江淮封會回去，沒想他還在，而且就在她家樓棟門口等她。
齊水微楞，好半天不敢上前打招呼，江淮封坐在門口的長廊上玩手機，手機屏幕橫著應該是在玩游戲，像是有感應似的，在與齊水五米遠的時候擡起頭。
“江……”
“晚了一個小時。”
齊水揉揉鼻子，心虛道：“不是跟你說了嗎，老師拖堂了。”然後默默將手中的塑料袋移到了背後。
江淮封收起手機走向她，齊水咬住唇瓣不敢動。
“晚上食堂沒吃好？特意去後街買了雞排？”江淮封眼睛笑成了月牙，齊水躲不了了，拿出雞排晃到他跟前，“是，是餓了。”
“哦。”江淮封繼續，“陳老九家的雞排非常有名，我一聞味就知道是他家的東西，下次我也去吃。”
“那給你吃吧。”齊水說。
江淮封盯著她的眼看了好久，“不了，你在長身體，容易餓，你吃吧。”
說完就往樓道裏走，齊家住老小區，門棟的燈時好時壞，這會兒就不亮了，黑燈瞎火的，江淮封往裏走，手機打起光給她指路，齊水走在他後頭，專心致志看腳邊的路。
“齊水。”
“啊？”怎麽又叫她名字。
“你遲到一個小時，今天得抓緊了學，不許開小差。”
齊水未免失落，“哦。”
總共也就補兩個小時，今天耗費了一半，應該是很好度過的，但事實上，齊水度秒如年。
江淮封離得太近了。
“怎麽又錯了？小數點幹嘛要往前移？”江淮封只是像平時一樣指正她的錯誤，偶爾因為拿筆和草稿紙而碰上了他的指尖，齊水卻像是被燙著了，忽而耳垂泛紅，手心也發燙。
她想，江淮封的聲音有這麽好聽嗎？他身上怎麽有一股清香啊，到底是什麽味道？還有他的手為什麽這麽好看？修長有力，握起來是怎樣的感覺啊？
一不留神，思緒就跑遠了。
糟糕，等她停下來，才發現江淮封已經停止了演算，而她還眼巴巴的盯著他的側臉，待他冷不防轉頭，兩人視線就恰好撞上了。
心跳撲通撲通好幾下加速，她戰術性的選擇了喝水，結果慌慌張張的打翻了。
草稿紙打濕了一半，齊水磕磕巴巴的道歉，江淮封利索收拾好，不耽誤一分一秒的時間給她演算下一道題，他不說話，齊水心裏就很沒譜，好幾次想開口說“要不到這吧”，她今晚情緒不對，她需要時間好好緩一緩。
江淮封似乎未曾察覺她的異樣，給她糾正錯題，順便帶著她背了兩課的單詞。
江淮封給齊水報單詞聽寫時，齊妙彈來視頻通話，齊水一眼掃到，握著筆的手不由捏緊了些，齊妙的視頻通了三秒，江淮封還沒接上她那邊就掛斷了。
“這家夥幹嘛呢？”江淮封滑弄手機，邊回消息邊指出齊水剛拼寫的一處錯誤，他起身給彈回去，低頭又對齊水說，“我出去一下，等我回來再檢查拼寫，別馬虎，仔細背。”
齊水低低地“哦”一聲，聽到房門關上的聲音，心裏不太舒服。平時在家補課，父母都還在超市裏看店沒回，他們在房間補課，房門敞開壓根不用關，江淮封這一出去到底是下意識關上了門，齊水想他肯定是不想讓她聽到他與齊妙的聊天。
他們這麽久沒見，會聊什麽呢？是聊出道前的辛苦，還是他對齊妙的思念啊，總之不管聊什麽，齊水越發沒心思記單詞，揉揉眉眼，也起身向外。
她腳步放的很輕，江淮封正在陽臺上與齊妙視頻，隔了陽臺的滑門還能聽到他爽朗愉悅的笑。
齊水像做小偷一樣彎腰靠近，手心裏發了汗，她也不敢松開手，金城的天氣很怪，齊水又怕熱，房間裏補習開了風扇，這會她蹲在冰箱後面聽墻角，額頭上滿是汗。
那邊，齊妙的聲音傳來。
“水水最近學習怎麽樣啊？她很聰明的，就你這水平不要越教越差，不然我回來揍你！”
“我這水平夠可以了，清大高材生教初三的學生，閉著眼都能考年級第一好不好！”
“吹，使勁吹。”齊妙心情不錯。
江淮封問她，“你那邊怎麽樣？要是覺得辛苦就回來，我上次見到廖老師，他一提起你的名字火冒三丈，雖然你傷了他的心，但廖老師還是私心為你保留了實驗名額，只要你想回來隨時隨地都可以加入他的研究團隊。”
“我沒混出名堂，我回來多丟臉，再說我這邊挺不錯的。”
江淮封沈默幾下，“真的？”
齊妙也嘆氣，“想聽真心話？”
“齊妙，我不想說些打擊你的話，但事實就是如此……”
“是，事實是如此，我初來乍到受排擠，因為我年紀比她們大，又是半路出家，誰也不服誰，可我的性子你知道的，一旦是我認定的事就算累到死我也會去完成，沒有人能讓我放棄，除非是我自己選擇了放棄。”
江淮封略心疼道：“真拿你沒辦法。”
聽墻角的齊水想起之前齊妙跟父母通話時說的，什麽受歡迎，外國友人很熱情，老師很喜歡她，這類的對話，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或許是真假參半，齊妙並不想讓父母擔心，總要說一些善良的謊言。
齊水很難受，那是她親姐姐，她不想讓齊妙在外地受欺負受委屈，明明在國內可以過得很好，為什麽要去國外受苦呢？齊水很難理解，以她現在的年齡，的確也理解不了。
那邊，齊妙早就換了輕松的語調，轉移了話題，不知是問了什麽，引來江淮封的笑。
“我喜歡啊！我肯定喜歡齊水。”
狀況外的齊水楞了兩秒，還沒作出反應，遲來的歡喜下一刻就被打斷。
“拜托，我喜歡也是把她當妹妹喜歡，她才多大，我犯得著嗎？”
齊妙說：“你眼瞎！汽水人見人愛，我是讓你幫忙照顧她，要是有合適的男孩子還是可以的，我又不是老古董，就是別委屈了她。還有，我可沒問你，你年紀太大啦！”倒是一貫的嫌棄加嘴損。
“我怎麽了，我這年紀吃香得緊！”
“自戀狂魔！”
“行，回頭我去找你，給我介紹高配女團成員，長腿細腰那種，要是不行，你我湊合算了唄。”
齊妙聽yue了，“你少來！”
聽到這對話差不多就要結束了，齊水準備偷偷進房，剛好江淮封推開陽臺門，將齊水看個正著。
“齊妙，要不要跟齊水說幾句話？”
齊水知道自己被發現了，站在臥室門口轉了身，打算跟齊妙說話，齊妙卻拒絕了，“我馬上要去練習，改天我再跟她視頻。”
視頻斷了，齊水委屈極了，她都做好了要與齊妙說話的準備，她卻絲毫不關心她的想法，難道在齊妙心裏，她連江淮封的份量都不如嗎？
“齊水，又渴了嗎？”江淮封明明知道她在偷聽，煞有介事給她倒水，齊水眼睛紅紅的，轉頭就往房間裏沖。
“其實齊妙過得不好。”江淮封執意將水杯遞過來，齊水一遍又一遍的在紙上默寫單詞，“一個人在國外當練習生又能有多光鮮呢，那是個十秒鐘就能出明星的地方，層出不窮的偶像一波接一波，稍有停頓就被拋下了，她得拼了命才能站上最耀眼的位置。”
齊水筆尖停頓一下，“她可以不用去。”
江淮封握著她的橡皮擦，一下又一下撫上去，“等你長大就知道了。”
齊水最討厭被人當小孩，可她明明就是個小孩的年紀，又能怎麽反駁呢？
聽寫結束，齊水收起書本，江淮封坐在椅子上沒動，齊水反問他，“時間到了，不走嗎？”
他安安穩穩地撐起下巴，“喏，你遲到一個小時，我得給你補回來，剛好齊叔跟我說要晚點關門，正好補到他們回來，咱們一鼓作氣爭取考滿分。”
齊水：“……”超級無語。
從這晚開始，齊水再沒能去小吃攤過了，到了飯點，江淮封會給她送吃的，孟千卉和齊水就坐在他車後座，吃著像是酒店大廚做的飯菜，孟千卉對他讚不絕口，吃貨就是容易被收服，瞬間就“封哥哥封哥哥”的喊起來了。
齊水讓她克制點，孟千卉根本不可能照做，等下一次見到江淮封依舊“哥哥好”。
私下裏，齊水拒絕過他好幾回，他每天都來，班上的花癡根本攔不住嘛。
江淮封卻說這是她姐姐的吩咐，說她還在長身體食堂的飯菜不好吃就只能去外面覓食，而江淮封為了不耽誤為她補課的時間，一定要堅持給她送飯，比她爸媽還做得好。
直到一周後，齊水實在是忍不住跟他坦白。
“我錯了，我不該騙你，江淮封，是我騙你老師拖堂，其實是故意逃補習。”
江淮封一臉淡定，“沒事，我原諒你。”
齊水呼出一口氣，總算不用忍受花癡們的眼神攻擊了。
第二天，江淮封沒在飯點來，倒是在晚自習後出現了。
身邊的同學交頭接耳，“哇，又是那個大帥哥誒，他的鼻子好好看哦，人也好高，難道他女朋友在這？”
“廢話，要是不在，來這幹嘛？”
“就不能是接妹妹嗎？”
“你幾歲啊，見過感情這麽好的兄妹嗎？”
“怎麽沒有，我家就是！”
“誰要管你家，我倒要看看他女朋友是誰，敢在光明頂主任的眼皮子底下戀愛，牛掰哦。”
“要真是女朋友，那得長得多好看才能配上他啊？”
是啊，得多好看才能與他並肩？
齊水躲在人群裏不敢出去，孟千卉碰上她胳膊，“幹嘛不出去？”
齊水白她一眼，“沒聽那些女同學怎麽說的？我要是出去不被她們罵死？”
“怕什麽，要是知道你是他妹妹，她們都得過來巴結你。”
“不要。”誰要當妹妹？
孟千卉悟了，“哦，你是想當女……嗚嗚……”齊水捂上她的嘴，小聲說話，“你別亂說。”
“好好好，膽小鬼。”
齊水扯著孟千卉的手，一直等下自習的人走了差不多了才出去，江淮封等了太久，還以為自己看掉了人，見到慢吞吞出來的兩人頓時松口氣，“走吧。”
江淮封在前面走，他的機車停很遠，有時候他開車來，有時候騎車來，總之看不出來他是一個大學快要畢業的人，比起其他畢業生來說，他顯然不歸於“窮學生”那一欄。
江淮封去取機車，齊水就跟孟千卉吐槽。
“看到了吧，就知道在學校門口招搖，讓他別來偏要來，知道他帥行了吧。”
孟千卉笑她，“得了吧，有他在我還放心些，我就是跟他提了一嘴，沒想還真來了，如果他不來，我就叫我爸送你回去。”
“哈？怎麽了？”
孟千卉就知道齊水不在同一頻道，“小胖下午還說這附近有個瘋子，專門嚇小女生，隔壁班都有好幾個女生遇到過了，你難道沒發現最近在晚自習後來接學生的家長變多了？”
“是嗎？好像有這個事。”
“你長點心吧！你爸媽忙肯定騰不出時間來接你放學，幸好江淮封來了，我還放心些。”說著，孟千卉的爸爸開車來接她了，她上車前還對齊水說，“汽水，江淮封也沒你說得那麽自戀，我支持你就是了！”
支持什麽呀就支持！
齊水聽的迷糊，她不是都說了順其自然嘛？搞得像是她要對他告白一樣，她有自知之明，遠不到自戀的地步，她對自己的認知非常清醒，否則就不會躲著人群才出來見他了。
本質上來說，齊水在他面前並不自信，甚至於多了些自卑。
江淮封的機車颯爽登場，他遞上頭盔，“戴好。”
齊水沒忍住問他，“你是聽了附近的傳言才來的嗎？”
“什麽傳言？”他裝的比她還迷糊。
齊水就沒了繼續問的興趣，她坐上後座，江淮封側頭招呼，“不摟緊，掉下去可別怪我。”
“哼。”齊水趴在他背上，其實有頭盔的阻擋，她沒法貼的太近，不過她胳膊長，環住他的腰還是可以的，她現在快一米六了，只要再長高點，他們的距離就不會太遠，嗯，還有希望。
“汽水。”
迎著風，他問，“今天不補課了，帶你去兜風怎麽樣？”
“什麽？”她下意識摟緊他。
回答她的是即將結束的漫長的夏，短暫的秋轉瞬即逝，冬天正如約前來。
作者有話要說：
哼，老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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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水每天都在期待補課的時間，她那顆越來越偏向江淮封的心一點都不難猜，所以孟千卉一眼就看出來了，臨下晚自習拉著她不讓她出教室，齊水背起書包眉頭都皺一塊。
她催孟千卉快點收拾書包，孟千卉收好了一把挽住她胳膊，“水兒，告訴我你每天急匆匆回家的原因？”
“啊？我不是跟你說了嘛，爸媽給我請了補課老師，晚一點要扣錢呢！”話雖如此，江淮封卻沒收齊家的錢，他當時稱自己要給學校交實習證明，只讓齊雲開幫他簽個字，那他就幫齊水補課算是抵消了，其實憑借江淮封的學歷和本事，何苦委屈到當一個沒錢賺沒經驗可積累的補課老師？想來想去，也只有一個原因，還不就是看在齊妙的份上唄。
江淮封對齊妙好這件事，天知地知全世界的人都知，齊水不想知道也只能被迫接受。
孟千卉仍舊沒放手，“我知道請了補課老師，但是那位不是你最討厭的人嗎？”
“誰？”齊水幾乎是下意識脫口而出，誰討厭他？
孟千卉看好戲似的抖眉，“不對勁，你要是真認真聽課想為明年的中考加油倒是無可厚非，不過你當我瞎啊，英語課上你走神好幾次咧，補課歸補課，學校裏的課也得好好聽吧，總不能光靠他一個人提升你學習成績吧！”
“我，我……”齊水能不知道自己不對勁嗎？她就差把“情竇初開”寫在臉上了。
孟千卉捧起她紅透的臉，剛開始還打趣著，瞧她情緒突然低落立馬嚴肅起來，“乖乖，你怎麽像是要哭了啊？”
不說還好，一說完，齊水的眼淚跟一汪泉水一樣往外湧，齊水掐她手背，低聲道：“都怪你！”
孟千卉拉她到較為僻靜的另一條校道上說話，“汽水，你別哭，乖啦。”
齊水哭的一抽一抽，邊哭邊說：“好奇怪，我本來不是特別愛哭的人，最近不知道怎麽了，一想到江淮風一想到齊妙我就好難受，滿腦子都是他們打鬧的樣子，我像個局外人連一句話都插不進去。”
“汽水……”孟千卉給她抹眼淚，也想起鄭一聲來，“我有點懂你的感受。”
“都怪你讓我測什麽戀愛題目，現在好了，每次遇到他都是我最狼狽的時候，煩死了！”
孟千卉插上一句，“你喜歡江淮封啊？”
齊水沒吱聲，像是默認般，孟千卉接過話頭，“你知道我喜歡鄭一聲是什麽樣子吧，我也跟你提過那種感受，我不逼問你是不是喜歡上江淮封，你就告訴我，你有沒有過我跟你說的那些癥狀？”
孟千卉的聲音變得尤其溫柔，齊水試著回憶了一番，在種種經歷裏將江淮封的名字刻了一遍，然後點點頭。
“呼～”孟千卉放心了，輕輕笑起來，“好啦，這很正常，江淮封長得這麽帥，不喜歡他才奇怪咧。”
齊水扭頭看她，還沒問出聲，孟千卉連忙擺起雙手，“別看我，他不是我的菜。”
“為什麽？”
孟千卉聳聳肩，“拜托，他比我們大這麽多，等我們高中畢業他都是老男人了誒！”
齊水嘴癟了下去，孟千卉掏出大白兔安慰她，“但是喜歡無罪！汽水，喜歡他不丟人，你哭是不是因為齊妙姐啊，她是很優秀很好，但是你想啊，如果他們要是真有感覺，不會到現在都沒在一起，我看他們就是純粹的朋友關系，你放心啦，我的汽水這麽優秀這麽可愛，江淮封不喜歡你是他的損失！”
“我也沒想讓他喜歡我。”齊水明顯底氣不足，她知道他不會喜歡上她，說話都跟霜打的茄子一樣，整個人蔫蔫的。
孟千卉沈沈嘆口氣，“咱倆可真是難姐難妹，你說這世上有魔法就好了，那我今天就許願。”
“許什麽願？”
“許我的汽水得償所願，江淮封主動向你表白！”孟千卉笑嘻嘻捏她臉，齊水一顆眼淚滴在她手背，她摸了摸，覺得自己眼角也泛酸，前方不遠處，她見到了鄭一聲接過了高中部學姐的包，兩人肩並肩走遠了。
齊水傻樂問她，絲毫沒察覺出孟千卉的一瞬低落，反而是用她的手蹭了蹭自己的眼淚，“好哇，沒想到你這麽高尚！”
“那可不，所以明天給我多帶點零食來，聽到沒？否則，願望反彈！”
齊水很容易哄好，她身邊的人都太好了，以至於她後知後覺了很多事，她的感情來得快去得也快，比起孟千卉的成熟還是遲緩了些，雖然有遺憾，但也是她的成長過程。
反正已經錯過了補課時間，齊水給江淮封發了條消息就去和孟千卉吃東西了，學校的後街的小吃攤是她們最喜歡光顧的地方，回家前還不忘打包一份炸雞排。
齊水以為江淮封會回去，沒想他還在，而且就在她家樓棟門口等她。
齊水微楞，好半天不敢上前打招呼，江淮封坐在門口的長廊上玩手機，手機屏幕橫著應該是在玩游戲，像是有感應似的，在與齊水五米遠的時候擡起頭。
“江……”
“晚了一個小時。”
齊水揉揉鼻子，心虛道：“不是跟你說了嗎，老師拖堂了。”然後默默將手中的塑料袋移到了背後。
江淮封收起手機走向她，齊水咬住唇瓣不敢動。
“晚上食堂沒吃好？特意去後街買了雞排？”江淮封眼睛笑成了月牙，齊水躲不了了，拿出雞排晃到他跟前，“是，是餓了。”
“哦。”江淮封繼續，“陳老九家的雞排非常有名，我一聞味就知道是他家的東西，下次我也去吃。”
“那給你吃吧。”齊水說。
江淮封盯著她的眼看了好久，“不了，你在長身體，容易餓，你吃吧。”
說完就往樓道裏走，齊家住老小區，門棟的燈時好時壞，這會兒就不亮了，黑燈瞎火的，江淮封往裏走，手機打起光給她指路，齊水走在他後頭，專心致志看腳邊的路。
“齊水。”
“啊？”怎麽又叫她名字。
“你遲到一個小時，今天得抓緊了學，不許開小差。”
齊水未免失落，“哦。”
總共也就補兩個小時，今天耗費了一半，應該是很好度過的，但事實上，齊水度秒如年。
江淮封離得太近了。
“怎麽又錯了？小數點幹嘛要往前移？”江淮封只是像平時一樣指正她的錯誤，偶爾因為拿筆和草稿紙而碰上了他的指尖，齊水卻像是被燙著了，忽而耳垂泛紅，手心也發燙。
她想，江淮封的聲音有這麽好聽嗎？他身上怎麽有一股清香啊，到底是什麽味道？還有他的手為什麽這麽好看？修長有力，握起來是怎樣的感覺啊？
一不留神，思緒就跑遠了。
糟糕，等她停下來，才發現江淮封已經停止了演算，而她還眼巴巴的盯著他的側臉，待他冷不防轉頭，兩人視線就恰好撞上了。
心跳撲通撲通好幾下加速，她戰術性的選擇了喝水，結果慌慌張張的打翻了。
草稿紙打濕了一半，齊水磕磕巴巴的道歉，江淮封利索收拾好，不耽誤一分一秒的時間給她演算下一道題，他不說話，齊水心裏就很沒譜，好幾次想開口說“要不到這吧”，她今晚情緒不對，她需要時間好好緩一緩。
江淮封似乎未曾察覺她的異樣，給她糾正錯題，順便帶著她背了兩課的單詞。
江淮封給齊水報單詞聽寫時，齊妙彈來視頻通話，齊水一眼掃到，握著筆的手不由捏緊了些，齊妙的視頻通了三秒，江淮封還沒接上她那邊就掛斷了。
“這家夥幹嘛呢？”江淮封滑弄手機，邊回消息邊指出齊水剛拼寫的一處錯誤，他起身給彈回去，低頭又對齊水說，“我出去一下，等我回來再檢查拼寫，別馬虎，仔細背。”
齊水低低地“哦”一聲，聽到房門關上的聲音，心裏不太舒服。平時在家補課，父母都還在超市裏看店沒回，他們在房間補課，房門敞開壓根不用關，江淮封這一出去到底是下意識關上了門，齊水想他肯定是不想讓她聽到他與齊妙的聊天。
他們這麽久沒見，會聊什麽呢？是聊出道前的辛苦，還是他對齊妙的思念啊，總之不管聊什麽，齊水越發沒心思記單詞，揉揉眉眼，也起身向外。
她腳步放的很輕，江淮封正在陽臺上與齊妙視頻，隔了陽臺的滑門還能聽到他爽朗愉悅的笑。
齊水像做小偷一樣彎腰靠近，手心裏發了汗，她也不敢松開手，金城的天氣很怪，齊水又怕熱，房間裏補習開了風扇，這會她蹲在冰箱後面聽墻角，額頭上滿是汗。
那邊，齊妙的聲音傳來。
“水水最近學習怎麽樣啊？她很聰明的，就你這水平不要越教越差，不然我回來揍你！”
“我這水平夠可以了，清大高材生教初三的學生，閉著眼都能考年級第一好不好！”
“吹，使勁吹。”齊妙心情不錯。
江淮封問她，“你那邊怎麽樣？要是覺得辛苦就回來，我上次見到廖老師，他一提起你的名字火冒三丈，雖然你傷了他的心，但廖老師還是私心為你保留了實驗名額，只要你想回來隨時隨地都可以加入他的研究團隊。”
“我沒混出名堂，我回來多丟臉，再說我這邊挺不錯的。”
江淮封沈默幾下，“真的？”
齊妙也嘆氣，“想聽真心話？”
“齊妙，我不想說些打擊你的話，但事實就是如此……”
“是，事實是如此，我初來乍到受排擠，因為我年紀比她們大，又是半路出家，誰也不服誰，可我的性子你知道的，一旦是我認定的事就算累到死我也會去完成，沒有人能讓我放棄，除非是我自己選擇了放棄。”
江淮封略心疼道：“真拿你沒辦法。”
聽墻角的齊水想起之前齊妙跟父母通話時說的，什麽受歡迎，外國友人很熱情，老師很喜歡她，這類的對話，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或許是真假參半，齊妙並不想讓父母擔心，總要說一些善良的謊言。
齊水很難受，那是她親姐姐，她不想讓齊妙在外地受欺負受委屈，明明在國內可以過得很好，為什麽要去國外受苦呢？齊水很難理解，以她現在的年齡，的確也理解不了。
那邊，齊妙早就換了輕松的語調，轉移了話題，不知是問了什麽，引來江淮封的笑。
“我喜歡啊！我肯定喜歡齊水。”
狀況外的齊水楞了兩秒，還沒作出反應，遲來的歡喜下一刻就被打斷。
“拜托，我喜歡也是把她當妹妹喜歡，她才多大，我犯得著嗎？”
齊妙說：“你眼瞎！汽水人見人愛，我是讓你幫忙照顧她，要是有合適的男孩子還是可以的，我又不是老古董，就是別委屈了她。還有，我可沒問你，你年紀太大啦！”倒是一貫的嫌棄加嘴損。
“我怎麽了，我這年紀吃香得緊！”
“自戀狂魔！”
“行，回頭我去找你，給我介紹高配女團成員，長腿細腰那種，要是不行，你我湊合算了唄。”
齊妙聽yue了，“你少來！”
聽到這對話差不多就要結束了，齊水準備偷偷進房，剛好江淮封推開陽臺門，將齊水看個正著。
“齊妙，要不要跟齊水說幾句話？”
齊水知道自己被發現了，站在臥室門口轉了身，打算跟齊妙說話，齊妙卻拒絕了，“我馬上要去練習，改天我再跟她視頻。”
視頻斷了，齊水委屈極了，她都做好了要與齊妙說話的準備，她卻絲毫不關心她的想法，難道在齊妙心裏，她連江淮封的份量都不如嗎？
“齊水，又渴了嗎？”江淮封明明知道她在偷聽，煞有介事給她倒水，齊水眼睛紅紅的，轉頭就往房間裏沖。
“其實齊妙過得不好。”江淮封執意將水杯遞過來，齊水一遍又一遍的在紙上默寫單詞，“一個人在國外當練習生又能有多光鮮呢，那是個十秒鐘就能出明星的地方，層出不窮的偶像一波接一波，稍有停頓就被拋下了，她得拼了命才能站上最耀眼的位置。”
齊水筆尖停頓一下，“她可以不用去。”
江淮封握著她的橡皮擦，一下又一下撫上去，“等你長大就知道了。”
齊水最討厭被人當小孩，可她明明就是個小孩的年紀，又能怎麽反駁呢？
聽寫結束，齊水收起書本，江淮封坐在椅子上沒動，齊水反問他，“時間到了，不走嗎？”
他安安穩穩地撐起下巴，“喏，你遲到一個小時，我得給你補回來，剛好齊叔跟我說要晚點關門，正好補到他們回來，咱們一鼓作氣爭取考滿分。”
齊水：“……”超級無語。
從這晚開始，齊水再沒能去小吃攤過了，到了飯點，江淮封會給她送吃的，孟千卉和齊水就坐在他車後座，吃著像是酒店大廚做的飯菜，孟千卉對他讚不絕口，吃貨就是容易被收服，瞬間就“封哥哥封哥哥”的喊起來了。
齊水讓她克制點，孟千卉根本不可能照做，等下一次見到江淮封依舊“哥哥好”。
私下裏，齊水拒絕過他好幾回，他每天都來，班上的花癡根本攔不住嘛。
江淮封卻說這是她姐姐的吩咐，說她還在長身體食堂的飯菜不好吃就只能去外面覓食，而江淮封為了不耽誤為她補課的時間，一定要堅持給她送飯，比她爸媽還做得好。
直到一周後，齊水實在是忍不住跟他坦白。
“我錯了，我不該騙你，江淮封，是我騙你老師拖堂，其實是故意逃補習。”
江淮封一臉淡定，“沒事，我原諒你。”
齊水呼出一口氣，總算不用忍受花癡們的眼神攻擊了。
第二天，江淮封沒在飯點來，倒是在晚自習後出現了。
身邊的同學交頭接耳，“哇，又是那個大帥哥誒，他的鼻子好好看哦，人也好高，難道他女朋友在這？”
“廢話，要是不在，來這幹嘛？”
“就不能是接妹妹嗎？”
“你幾歲啊，見過感情這麽好的兄妹嗎？”
“怎麽沒有，我家就是！”
“誰要管你家，我倒要看看他女朋友是誰，敢在光明頂主任的眼皮子底下戀愛，牛掰哦。”
“要真是女朋友，那得長得多好看才能配上他啊？”
是啊，得多好看才能與他並肩？
齊水躲在人群裏不敢出去，孟千卉碰上她胳膊，“幹嘛不出去？”
齊水白她一眼，“沒聽那些女同學怎麽說的？我要是出去不被她們罵死？”
“怕什麽，要是知道你是他妹妹，她們都得過來巴結你。”
“不要。”誰要當妹妹？
孟千卉悟了，“哦，你是想當女……嗚嗚……”齊水捂上她的嘴，小聲說話，“你別亂說。”
“好好好，膽小鬼。”
齊水扯著孟千卉的手，一直等下自習的人走了差不多了才出去，江淮封等了太久，還以為自己看掉了人，見到慢吞吞出來的兩人頓時松口氣，“走吧。”
江淮封在前面走，他的機車停很遠，有時候他開車來，有時候騎車來，總之看不出來他是一個大學快要畢業的人，比起其他畢業生來說，他顯然不歸於“窮學生”那一欄。
江淮封去取機車，齊水就跟孟千卉吐槽。
“看到了吧，就知道在學校門口招搖，讓他別來偏要來，知道他帥行了吧。”
孟千卉笑她，“得了吧，有他在我還放心些，我就是跟他提了一嘴，沒想還真來了，如果他不來，我就叫我爸送你回去。”
“哈？怎麽了？”
孟千卉就知道齊水不在同一頻道，“小胖下午還說這附近有個瘋子，專門嚇小女生，隔壁班都有好幾個女生遇到過了，你難道沒發現最近在晚自習後來接學生的家長變多了？”
“是嗎？好像有這個事。”
“你長點心吧！你爸媽忙肯定騰不出時間來接你放學，幸好江淮封來了，我還放心些。”說著，孟千卉的爸爸開車來接她了，她上車前還對齊水說，“汽水，江淮封也沒你說得那麽自戀，我支持你就是了！”
支持什麽呀就支持！
齊水聽的迷糊，她不是都說了順其自然嘛？搞得像是她要對他告白一樣，她有自知之明，遠不到自戀的地步，她對自己的認知非常清醒，否則就不會躲著人群才出來見他了。
本質上來說，齊水在他面前並不自信，甚至於多了些自卑。
江淮封的機車颯爽登場，他遞上頭盔，“戴好。”
齊水沒忍住問他，“你是聽了附近的傳言才來的嗎？”
“什麽傳言？”他裝的比她還迷糊。
齊水就沒了繼續問的興趣，她坐上後座，江淮封側頭招呼，“不摟緊，掉下去可別怪我。”
“哼。”齊水趴在他背上，其實有頭盔的阻擋，她沒法貼的太近，不過她胳膊長，環住他的腰還是可以的，她現在快一米六了，只要再長高點，他們的距離就不會太遠，嗯，還有希望。
“汽水。”
迎著風，他問，“今天不補課了，帶你去兜風怎麽樣？”
“什麽？”她下意識摟緊他。
回答她的是即將結束的漫長的夏，短暫的秋轉瞬即逝，冬天正如約前來。
作者有話要說：
哼，老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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