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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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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幸堅持不回周家,其他人自然就不好勉強。橫豎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備嫁,說起這個周幸真是無比苦逼,心理年齡再成熟,她沒滿十四歲也是事實。北宋的剩女不少,二十多歲結婚的大有人在,當然有錢人家不愁嫁娶之資結婚倒是早些。就這樣周幸也屬於這個時代最早一批結婚的啊!她還沒及笄!這麽早結婚生出的小孩會不會畸形阿餵!

周大娘,等你想到這個問題,黃花菜都涼了。燕綏早把謝威拎過去教學,從身體成熟度到最佳受孕年紀再到避孕受孕常識,從頭到尾科普了一遍。燕綏是在教坊打滾幾十年的人,臉皮比城墻還厚,可憐謝威好有一個月見到周幸就躲。鬧的周幸莫名其妙。

時間滑到二月,好又多的經營就出了狀況。

年前的繁榮只不過是居民們一年壓抑的總爆發,即過了年又開始準備新一年的壓抑。好又多的商品除了化妝品的櫃臺,幾乎沒有快速消費品。衣服當然是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鍋碗瓢盆更是使不壞——好在這年頭有人燒煤,不然一個鐵鍋等閑就是用七八年,這日子沒法過了!損耗率比較大的竹器生意倒也湊活,就是利潤太低。總結下來,最好賣的是實物配料和農副產品。最差的就是點心。

燕綏反應也夠快,馬上讓廚娘鄭娘子做飯團放在大門口出售。飯團有鹹味,有些甚至有肉末,根據口味定價錢。因其方便實惠,生意才扭虧為盈。好又多的員工是包一頓飯的,從此以後員工餐也變成飯團。鄭娘子不單要做飯團,還得做點心。生意不好,當然放棄了從別處進點心這種事,自家制作可以壓低成本打價格戰。周幸順便跟著學基本的點心制作——也就需要基本制作了,面對好又多的客戶群,太高精尖的根本賣不出去。只能在口味好和價格低之間達到最佳的平衡。怪不得開雜貨鋪的人並不多,在連包甜味素都買不到的年代,一個單一的鋪子就夠人操心的了,何況是大賣場?只不過既然已經開始做了,只好硬著頭皮做下去。至少要把以後改行的本錢賺回來才行。

經營類的都是後話了,眼前頂頂重要的事是婚禮。三書六禮的程序已經走的差不多,嫁妝單子也在官府備案——整一棟房子,雖在郊區,也算普通人家裏不錯的嫁妝了。此時的嫁妝重衣料家具,然謝威的情況跟半個上門女婿也差不多,這些反而浮雲了。何況周幸和燕綏兩個現代人,不免被房產泡沫坑過,對房子的執念的確非這個時代的人可比。於是街坊看到了最奇怪的嫁妝,就一棟房子,其餘什麽都沒。所以說現代人穿越就是這點不好,常識嚴重缺乏。不過周幸嫁人也很怪啊,也不是招女婿,也不像嫁出去。迎親沒法子迎——謝威沒房子。嫁妝游街更沒辦法游——出嫁和於歸在一個地方。真不是一般的囧囧有神。廖雲倒是弄了幾床新棉被……都不知道該算周幸的嫁妝還是算謝威的嫁妝了。不管了,叫上兒女雙全的鄭娘子給鋪好床,含糊過了算了。

更讓大家奇怪的是,以後這好又多怎麽稱呼啊?一般這個時候,稱呼一個地方都是帶姓氏的。比如說張家的裁縫鋪、李家的綢緞坊。習慣使然,大家肯定要說某家的好又多。現在倒好,統共一家三口,有三個姓。周幸的忽略不計了,大家是稱呼陳家的好呢?還是稱呼謝家的好呢?都不好稱呼,幸虧有個名,所以大家都叫好又多家的。為此街坊又八卦了一回這一家三口的傳奇人生,免費替他們家做了一回宣傳,可喜可賀。

至於周家,周幸還是決定晾在一邊。我們必須相信仇恨這種事是可以積累的,這時候冷著,自家和伯父家的關系還能勉強維持。真要縱容下去,周娘子不會反抗還不會恨麽?有這麽一個占便宜占到遠近馳名的伯父家,小四還要不要找對象啊?這又平添一樁官司,還不如晾著。所以說,一個不好的女人,毀一門三代算輕的!要像廖家嫲嫲,那是連外孫家都被坑了。好在周家沒有外孫給周嫲嫲禍害,也算積德了。“聘禮”已經送過一回,然周幸戶口本畢竟算在燕綏家,謝威不可能一點表示也沒有,可囊中羞澀,只得胡亂湊了些。未婚妻處也要送點禮物,眼珠一轉,有了主意!

北宋是一個商業比較發達的時期,一些人性化的舉措也得到了普及,比如說謝威是有輪休假期的。不多,一月三天而已。當然服務業的特征是休假不定時,得看著什麽時候有空什麽時候休。結婚後他是要辭職了——還是覺得很怪,一般都是女方辭職啊口胡!但在金老板待他不薄,既然做一日就要敬業一日,輪休的規矩自然也是逮著空閑才說出口。跟金老板打了休息申請,屁顛顛的回家了。

次日一早,謝威收拾幹凈直奔城內而去。他的目的地是謝家老宅。

口頭上常勸周幸要好好珍惜跟家人的關系,自己卻一直鼓不起跟謝如恒見面的勇氣。這一對曾經和睦的兄妹,鬧到比陌生人還僵的關系,也實在讓人唏噓。趁著要結婚,他決定率先踏出第一步,不圖謝家什麽了,但父母在天之靈,必不願看到僅存於世的兩個孩子不和。他是兄長,略讓一步又如何?怕謝家人看不起,還特意拾掇的幹幹凈凈——要想不被人當成破落戶,總要有些資本不是?退一萬步講,即便謝如恒沒興趣跟不爭氣的哥哥交往,好歹讓謝威把想要的東西拿出來呀。

是的,謝威就是想回去拿個東西而已,一個可以作為結婚禮物送的出手的東西。

興沖沖的跑到謝家門口,守門的還是曾經的熟人。見到謝威先一陣緊張,忙問:“你來做什麽?”

謝威不欲與他們計較,只道:“你們家娘子呢?我尋她有些事。”

門房嗤笑:“娘子是誰說見就見的?”

謝威翻個白眼:“你喚元柳出來也行!”

門房不說話,也不搭理。

謝威無奈,袖出一張鈔遞過去:“可否通傳?”太苦逼了,對著自家奴婢行賄!

門房卻不敢接。做門房的哪能一點顏色都沒有呢?上下一打量,就知謝威至少現在是過的不錯的。面色紅潤、衣裳整潔,還有錢打賞。可是能做門房的一定沒有傻瓜,現在謝家雖然還姓謝,當家的卻是姓廖的。跟前主人夾雜不清,他還不想被辭職。見謝威拿出錢來,苦著臉道:“大郎,莫為難小的。”

謝威嘆氣:“我又不是要奪你們家產,如今我也要娶親,她也帶著產業,真不圖你們家。”就是“你們家”三個字咬的後槽牙都吱吱響:“我就尋一套書,你去跟元柳說一聲,也不是什麽名篇孤本,就是以往我的作業本。又不值錢,你去與我問問,若還白放著就給我唄。便是你們難為,我用錢買總成了吧?生意人家,買賣上門還不做?我就不信我的課業本子,還能值幾個錢了!”

門房有些糊塗:“大郎,你與我說實話吧,課業本子有什麽好要的呢?”

“我新婦的手筆!知道了吧?”謝威道,“你去告訴元柳,她必知道。當日為了這事我被爹爹好一頓抽,她一旁看笑話來著。我成親送這麽一個禮,算是閨房情趣。你就這麽跟裏頭說。”說著又咕嚕了一句:“大丈夫立世,還能在妹子手裏討錢財不成。這麽防著我,更顯的心虛了。腦子進水了都。”

門房狂汗,也摸不準謝威到底混到哪個地步了,只得道:“我就去說一聲,成不成不好說。”

謝威點頭道:“不怪你。”又把鈔硬摁著門房收下,靠在門外的墻上等著。

不多時,元柳抱著個匣子,帶著人出來了。謝威一喜,揚起笑臉道:“唉!真沒扔啊?”

元柳木著一張臉:“謝郎君也仔細些,一並把要的東西列了單子出來可好?免的今日來要課業本子,明日又來要舊年的衣裳。我們家可沒那麽多功夫招待閑人!”

元柳的話如同炸雷,謝威氣的腦子嗡嗡響,憤怒的朝內沖:“大娘你給我出來!我怎麽就像要飯的了!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啊!?”

門房死命抱住謝威:“哎呦,郎君,你可不能亂闖!”

謝威一把推開門房,揚手扇了元柳一巴掌:“不過一個奴婢,少在這兒狗仗人勢!叫大娘出來!”

元柳捂著半邊臉,雙眼含著淚卻忍著沒掉下來,卻依舊不動:“娘子不是阿貓阿狗相見就見的。”

“你!!!”

元柳把匣子往謝威懷裏一送:“謝郎君點清楚了,上下兩冊《論語》。還有什麽要拿的,一並說清楚。我們娘子還在孝期呢,不隨便見外人。”

謝威氣的眼淚都出來了,從小到大,憑在外頭得了什麽好吃的好玩的,無不想著給妹妹留一份。他自認以前混賬,可是直到現在,他也不認為自己這個哥哥有多失職。統共兩兄妹,如恒又長的粉團一般,笑起來可愛極了。焉能不疼?奪了屬於他的家產他不恨,誰讓自己沒本事呢?妹妹是個女兒家,有錢傍生也是好的。可沒想到疼了這麽多年的妹妹絕情至此!他謝威對不起父母,對不起很多人,卻從來沒有對不起過謝如恒!原來至親骨肉,真的可以不共戴天!

緊緊抱著手中的匣子,沖著大門撕心裂肺的喊:“謝如恒!我白疼了你十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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