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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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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商品經濟非常繁華,周幸沒必要去買棉花再彈棉被,直接買一床新的抱回去就好。又給他們選了幾身冬衣,得,這一個月白幹了!燕綏到底替她買了身新衣,雖是棉布的,配色卻很出彩。好意無法拒絕,只待日後尋機會再還吧。話說花魁同志的眼光真不錯,新衣服真的很好看。

把錢和東西發了個快遞之後回到教坊,恰下起了雪珠。拍掉身上的濕意才到月恒處,只見月恒和柳永正圍爐閑話,說的正是李白。周幸拿了幾個帶餡的糯米團放在火爐的架子上道:“才在外頭買的,柳郎和姐姐嘗嘗。”

柳永道:“今日家裏人沒來瞧你?”

“姑姑帶我去買新衣了。”

“可是燕綏?”

“是。”

“有家人在此處,甚好!”

周幸被雷了,你才好,你全家在這裏才好呢!才子那思維,真就不是一個次元的!好吧,每個猥瑣男心中都有個3|P姐妹夢姑侄夢!呃,教坊呆久了,思想實在太邪惡了。> <。

不過話又說回來,再不是一個次元,柳永那副好脾氣也讓人沒招。只聽他又道:“幸幸過來點,你頭上還有水珠,仔細著涼,靠著火盆熏一下。”

周幸心裏難免流過一絲暖意,乖乖的靠著火盆驅散寒氣。柳永實在太真誠了,以前看小說不明白為什麽穿越的人對太監態度好一點,就會被太監各種感激。現在是真懂了,在這個階級社會,她們和太監一樣,不過是螻蟻。對她們客氣點,只是體現自己的修養而已。真的很少有人像柳永一樣發自內心的關心愛護。對月恒是真心實意的欣賞,對她如同長輩一般絮叨。這樣的人,真不知讓她說什麽好。鄙視他的花心,也貪戀他的關懷。或許教坊的其他人也是這樣的感覺吧。

只聽柳永又道:“幸幸你今日的字呢?雖是放假,也別丟在一旁,學問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說的月恒都繃不住笑了:“你還想教出大書法家來不成?”

“女子存世艱難,總要有一技之長傍生才松快些。”柳永笑道:“針線女紅人人都會,能識文斷字才是本事。便是日後去賬房打下手也是一條出路。”

周幸福了福身:“我先收拾一下房間,回頭就寫字。”看吧,她不擅長表演,就鼓勵她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以後找份好工作。嫖客到了這個份上,恐怕真是千古獨一份,怪不得逛妓(蟹)院從來不要錢,換她也不要。

柳永笑瞇瞇的點頭:“甚好!”

不多時,周幸就搬著個小案到火邊磨墨寫字。月恒原就對她識字很寬容——身邊有個會算賬的會輕松很多。此時見柳永喜歡,就更支持了。此時月恒二人依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各色野史趣事,不時騰出空來指點一番:“幸幸你這個字寫急了,一筆一筆的來。”

柳永接過:“是了,雖說覆雜,心要靜方寫的好。”又指著另一個字道:“這個卻是寫散了。固然四平八穩的字好寫,然這些筆畫多或是筆畫少的,才更見真章。”

周幸霎時就產生了一種一家三口的錯覺……

“唔,這個字還是不對!”月恒道:“你另拿張紙,整整齊齊的練二百次再說。”

“她才多大,別磨的她沒了興趣,倒不好了。就這樣抄著吧,練字哪是朝夕的功夫呢。”

周幸風中淩亂,果然是……嚴母慈父!謝威會殺了她的!最近她進步實在是太快了!

果然,當周幸把抄完的《論語》送到謝家的時候,謝威的臉黑成了鍋底。抄出一張紙奮筆疾書:你個蠢物!你這進步的速度是人該有的嗎?小郎我怎麽交差?給我重寫!

周幸回信:你才蠢物,不知道柳郎天天在我們家嗎?他親自執教,我能讓他丟人丟到這地頭?不出幾日全東京都知道他收了個蠢學生!早叫你好好練字了!還有,重寫可以,不許賴賬!給錢!

謝威看完更怒:有什麽了不起?別人順手指點你兩句,還學生呢?呸!別讓人笑掉大牙,哪個名家收女學生?還是個小姐!說出去誰信啊?寫的不好還要錢?滾!

周幸也毫不客氣:小姐怎麽了?你的字還不如一個當小姐的呢?哈,這年頭真有人不要臉到嫌棄小姐的字比自己寫的好哦!沒出息的東西!還有,言而無信,你謝家要破產了嘛?敗家子就是你這樣的,先敗自家名聲,再敗自家錢財!

謝威:比你沒家可敗好!

周幸:不管,給錢!不給錢我等你爹回來,讓人去你家投匿名信!

謝威肯幹?不停的討價還價。他早在家裏關的發瘋,禁閉的命令是謝父親自下的,執行者是謝如恒。謝母便是萬般不願,也無可奈何——女兒在家的權威比她更甚。她又怕鬧出點什麽來,女兒去謝父那裏告狀,眼看要過年了,白挨一頓打可不吉利。為了此事母女倆都快鬧成仇人了,謝威見狀便是能翻墻都不敢翻,生怕妹子真一怒之下參一本,他吃不了兜著走。他又不愛看書,坊間的小說都不愛看。聽戲麽,謝如恒正鬧別扭,觸黴頭者死!一日除了跟謝母閑話女使們玩鬧,竟無事可做。勉強抄了幾日書,真是憋的出內傷來。恰好,周幸居然跟他吵架!也是個消遣。至此,謝威與周幸書信不絕,每日一封絞盡腦汁罵對方。罵的那是風生水起,謠言肆虐。謝威再厚的臉皮也不好意思說他在跟一女使吵架,全推說是小甲的情書。周幸更不好說了。外人看來的相親相愛的一對筆友,都快仇恨似海深了!

謝威正罵架罵的爽,不防已入冬月,謝父外出歸來。唬的謝威三魂去了兩魂!盡顧著吵架,字卻一張沒寫!霎時冷汗直下。偏謝父的仆從三叔來請:“郎君立等小郎帶著課業本子去瞧瞧,好叫小郎知道,大娘可是交了齊齊整整的一套《女誡》一套《孝經》並繡了一副百福圖奉上呢。”

謝威一聽就想哭,我的親妹子!親祖宗!你這不是逼死我麽?

好在小甲反應快,陪笑道:“三叔,郎君才回來,不休息一下麽?”

三叔皮笑肉不笑的道:“那也要看了小郎的課業才放心呢。”

小甲道:“這……小郎才知郎君回來,本子還不及收拾,還請三叔先回郎君,等小郎一刻鐘可使得?”

三叔挑挑眉,看著謝威一臉蒼白,想也搞不出什麽名堂,一刻鐘就一刻鐘。遂點頭就走了。

謝威待三叔走開才怒道:“呸!狗仗人勢!”

小乙慌道:“這可如何是好?”

小甲道:“先用幸幸小姐的字罷!一本《禮記》,兩冊《論語》,算很多啦。”

謝威道:“她那字我寫不出!”

小乙眼珠一轉:“不如《論語》下冊別交,有兩本書了想來郎君不會太生氣。小的瞧著《論語》上冊的字也不咋地。”

此刻只能如此,謝威無奈的抱著書,又撿了幾張散字捧著往內書房走去。

看著眼前的兩本書,謝父抽抽嘴角,怎麽也不敢相信自己兒子能工工整整的寫出這麽兩份東西來。字不好,但心卻沈。不是誰代筆吧?又想剛才得報,除了內侄帶出去小半天,也確實沒出過門。如恒的字素來寫的好,斷不是她代筆。小甲小乙那筆爛字就不提了,莫非……兒子竟然懂事了!?心理卻還不信,故板著臉道:“在這寫幾筆看看。”

謝威腳一軟,差點摔倒在地,內心滿滿都是:爹爹知道了!爹爹肯定知道了!

小甲悄悄在後一桶,才讓他回過神來。

如此緊張,謝父豈能不看出異樣?心下大恚,語氣更差,冷笑道:“怎麽?不敢寫?”

謝威只好硬著頭皮抓起毛筆,腦子一片空白,壞了!寫什麽啊?茫然的看著父親。

謝父強忍著氣道:“不拘寫什麽!《千字文》還不會背麽?”

謝威只得顫顫巍巍的下筆,不想寫了二三十字,父親還沒有喊停的意思。不得已,只好一個字一個字的寫過去。不想寫著寫著倒也平靜下來,不就是一頓打嘛!又不是沒挨過!想來耽誤這麽久,親娘一定會來救駕的!怕甚?千字文寫出來有一本書,哪裏是一時寫的完的?寫到四百多字時,謝威已經有些拿不住筆了。

謝父見狀道:“罷了,就寫到這吧。”

謝威大大松了口氣,把筆遞給隨從,悄悄的活動酸麻的手腕。擡頭一看,竟發現謝父臉色稍霽,暗嘆:今日算是逃過一劫!

不想謝父拿著兩本書道:“這誰給你寫的?”

謝威一驚:“我、我自己寫的!”

“你是想屈打成招呢,還是老老實實全盤托出呢?”

謝威閉嘴不言。

“來,先把小甲小乙拖出去,二十板子!”

小甲小乙立馬跪下求饒:“郎君饒命!不關小的事啊!”

謝威知道先打仆從不過是鈍刀子割肉,他必躲不過。只好一仰脖子道:“請人寫的!”

“那你寫的字呢?”

“沒寫!”

謝父囧了一下,不可思議的拎起方才謝威寫的《千字文》,你沒寫怎麽進步的!?騙鬼去吧!遂吩咐道:“老三,去把他屋裏的紙全給我拿來!一張也別放過!”

謝威被雷劈了,他屋裏的紙條,全是周幸跟他吵架的話啊!!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章我自己都碼的爆笑,不知諸位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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