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是被劍氣割出的傷口！

“怕嗎？”天羅緊了緊懷裏的人兒。

落枝咬著嘴唇搖頭：“不怕。不怕，我們要跟在一起，我已經沒什麽人了，我已經受了好多苦了！讓我跟你在一起！”

“好！”天羅一緊懷裏的落枝，將她護在自己身後 ，猛然轉身，直面襲來的天兵！

手中的長劍耗了自己所有修為，呼嘯而出，釋放出吞天的爭氣，連綿翻湧，竟將包圍而上的天兵掀飛！

青丘聖祖大敢不妙，飛身上前，欲要擒之，沒想到這時候的天羅未有還手，冷靜的看了他一眼，將身後的落枝牽出，手掌一推，竟將落枝推到了青丘聖祖懷裏！

“不要！！！！！”落枝哭著大喊。

青丘聖祖連忙將落枝接住，詫然擡頭，便瞧見天羅站在九天之巔，一身紅袍，翻飛破碎！

“好生護著她，好生待著她。你我都有所愛之人的，殺我無疑，不必連累他人。”語畢，望了落枝一眼，那樣一眼，怎樣支離破碎。

什麽都安靜了，他翻身一躍，傲然如他，已是墜入崖去！紅色長袍在風中狂嘯，漸漸不見，熄滅成一點！

“不要！！！！”落枝沙啞的聲音同樣支離破碎！

在老青還未反應過來之時，落枝發手狠狠一推，拎著裙角緊隨而上！老青大駭，欲要將其抓住：“回來！”

但始料未及之中，只抓住了她的衣角！

“刺啦”一聲，斷裂……

人墜。

你知不知道，我不恨你將我識做他人。但我恨你，連死，你也不願與我相隨！

【15】鉛華過後

墜仙崖，洗盡鉛華，魂離散，兩頭天涯。

狂風大作，揚起衣袍，亂了發，泯滅在這泱泱九天。

老青長跪墜仙崖之巔，早已不見那抹身影，紅嫁衣，破碎的眼神，流淚的眸，像一簇微弱的星火似的隨了他去，沒有一絲猶豫，如此果斷和決然。

“不該的……怎麽會……不該的啊……”他跪在那裏，落魄顯然，顫抖著手，手裏一塊紅嫁衣的碎片，還有，在她墜崖時從袖間飄落而出的紅羽。

不該啊！不該啊！不該的啊！！

他至始至終不敢相信這一切！為什麽……為什麽玄女會選擇隨他而去！

她還在嗎……他看錯了！他定看錯了！！！她一定還在！一定還在！什麽也沒發生，她定還會偷偷來到他的青丘之山，皺著鼻子要他種上桃花樹，要瓊樓小閣，要看桃花映成海！

可是……手裏的紅羽，手裏破碎的紅嫁衣……

墜仙崖顛，青丘聖祖死死地揪住手裏的紅羽哭得肝腸寸斷！從未有人見過他如此失態，在眾仙眼中，他是何等瀟灑於世，於此這般，竟無一人不動懷，遠遠地瞧著，嘆息默然。

天帝隱著的笑容慢慢浮現，眼角睨著跪在崖顛的聲音，輕咳一聲，緩慢地踱步上去，狂風之下，吹得他的一身玄衣盡數翻飛，張狂，戾氣。

緩緩走到老青身邊，他擡掌按在青丘聖祖的肩膀之上，斂了神色，似是沈痛的一句：“青弟……回去罷……”

老青哭著哭著便笑了，轉頭回望他，如此的眼神讓天帝也心頭一晃。

紅著的雙眼，諷刺的笑容：“我仁至義盡了……仁至義盡了……為何你要趕盡殺絕！趕盡殺絕！”說完，起手擡掌就向天帝掃去！

暗風直逼面門，毫不留情！

天帝身形一閃，輕巧躲過，甩袖一揮，化了老青的招數，眉頭緊皺，神色不悅。

老青起身，亂了的發在身後張揚，他的眸子死死盯著天帝：“都將他們逼到這兒了！天羅懷裏還有她！我都讓天兵們停手了！！為何他們不停！為何你要趕緊殺絕！我願借我之手與你，但你是否想過那兒站著的是我所愛之人！！！你想過沒有！”

“你故意而為之……”老青盯著他，目眥盡裂，“你棄了她！好！好！”

茫茫九天，天下三界，青丘聖祖立在墜仙崖之巔，他的聲音響徹四方，看著天帝就此立誓：“她已被棄，本尊便背過身來，面朝她，棄這三界！”

話落，長袍灌風，手中劍氣一掃，光芒萬丈，已然削下了整整一大塊崖石！

轟隆作響，塵土飛揚，那墜仙崖竟被他削下了大半！

就算她已魂飛魄散，就算她仙身盡損，哪怕找遍天涯海角，我也要尋到她一絲魂魄，找到她一寸皮肉！至此，再也不過問九天之事！！

青丘聖祖踏雲而去，身形飄渺，異常決然，徒留天帝和眾仙立在那兒。仿若，從此你我各自天涯。

就此以後，三日之內，天庭廣而召之：因天羅尊者以下犯上，不尊天庭，以與玄女成婚為遮掩，欲要起兵謀反，交戰之時畏罪自刎，墮於墜仙崖。故，貶白澤一族永世為獸，不得有後人謀位天庭。玄鳥一族未有護駕之功，有包庇之嫌，故，削九玄天尊之職。

此戰牽及眾仙，發生於戊時，故而，命於卉戊之變，而後，記於仙冊，改為卉戊之戰。

扶桑花開，仰望九天，記錄著所有。

數日之後，天庭一角，地牢之中，天帝立在其中，水池中的蛟龍高高地揚起黑色的腦袋，角落裏依舊躺著昏迷不醒的玄女。

天帝面無表情地走過去，冷眼看她半響，用足尖將其翻了個身，挑開了蒙著她臉的黑布。玄女一動未動，氣若游絲。天帝緩緩等下身，伸手探其額頭，眼睛一瞇，便是晦暗一分。

七魂六魄散了一半。

他起身，又是看了她良久，忽而眼底一狠，擡掌就是一股暗氣打到玄女的天靈蓋上！

地上的玄女猛烈一顫動，便徹底失了氣息，有什麽白色的東西漸漸從她身子骨裏飄了出來，天帝瞇著眼，伸出食指纏住那縷白氣，摸出袖間一個白瓷瓶，註了進去，藏於袖間，這才轉身而走，對水池中的蛟龍道：“賞你了~”

水池中的蛟龍聽完，高昂地甩起尾巴！池水中的氣泡便嘩嘩作響，那蛟龍仰天一嘯，躍然而出，大嘴一張，竟將玄女失了仙魂的仙身咬到口裏，一拖，拉入水中，一沒到底，大口咀嚼起來！水池上便嘩然泛起一層血色。

天帝踏著輕快的步子遠去，與他而言，世間已無什麽能讓他不快。

彼時，湯谷扶桑樹旁，伏羲臥於樹蔭之下。扶桑樹上開滿了扶桑花，還棲於九只火紅的烏鴉。每天伏羲都會帶著其中一只烏鴉趕著車從湯谷出發，轉一圈，又回到樹下。於是，火紅的烏鴉便會照耀三界，在凡間，人們稱之為太陽，是一天的始末。

青丘聖祖長跪於伏羲的面前，他狼狽不堪，神情憔悴，哪還有當日之姿：“我願損我所有的修為，換她的下落。”

伏羲皺了皺眉：“何故於此，不值。”

“沒有值不值，只有在乎和不在乎。”青丘低頭，聲音嘶啞。

如此狼狽的他，讓伏羲生生皺眉。

“天權之爭，歷來殘忍，其中隱晦，本姑實在不便插手。青丘聖祖且回吧。”伏羲嘆氣，閉眼，不再作理。

老青狠狠皺眉，覺得已經沒有什麽能傷他了。不再多言，抽劍便欲要自毀仙身，動作毫無半分猶豫，那劍在快要刺到心臟上時，伏羲猛然睜眼，彈指一揮，便將劍截下，看著他厲喝：“何苦呢！都掉下了墜仙崖，散了魂魄，毀了仙身，你還執意什麽！”

老青挺直身板跪在那裏：“不必瞞我！我尋遍六海，當日從青丘山而返，途經無涯海，便看見一抹紅衣從那中央沈沒下次！彼時海底翻騰起一片熔漿，我瞧得清楚，那紅衣正是天羅！如此這般，他掉下墜仙崖，卻徑直掉到了無涯海內，若他命大，定會活著。那麽，也有可能，玄女也還活著！！！只是……不知她落到了何處……”

伏羲聽著“玄女”的時候暗暗皺了下眉，不作響。

老青急急切切地看著她：“仙姑……我愛她……我愛她！我後悔，如果可以重來，我定帶她遠離這一切紛擾……我後悔……後悔啊！你法力無邊，三界之中你無所不通，九天之事更是有扶桑花的見證。你就告訴我……她還在不在，在哪兒，我可以在哪兒尋到她！”

伏羲心頭也是一陣揪疼。

天權之爭，太殘忍太殘忍，傷了多少璧人。

縱使她心中都是清清楚楚，但可以說嗎？能說嗎？！

沈默良久，伏羲終是於心不忍：“你且去凡間丈虹山巔守著罷……”

老青聞言，心頭五味陳醋，而後大喜過望，連忙對著伏羲拜上三拜：“仙姑之恩，定永生不忘！”言罷，踏雲急切而去。

伏羲躺於扶桑樹下，嘆出一口長氣，不由伸出一只手摸了摸樹幹：“唉，只能點到為止，不然又是一場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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