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君諾死了……”秦老頭像胸腔裏被抽空了似的，一下子栽在輪椅上，嘴裏不停的叨咕著，君諾死了，君諾死了……

“爸，你沒事吧。”秦洛天勸著秦遠航。

他目光空洞的看著遠方。

“你這畜生！”秦老頭狠狠地又給了秦洛天一嘴巴。

“爸，我錯了。”

“知錯有什麽用？！許君諾呢？還能回來嗎？把君諾給我找回來！”

我不知道為什麽秦老頭對我如此的關心，甚至堪比生父。難道僅僅是因為城東的項目？又或者，是對我爸有點合作夥伴的感情？

我不相信！

“老秦！現在不是找什麽諾的時候，而是凝露啊！讓您來是替凝露做主的啊！兩三年前的事了，能不能別提了？現在凝露和洛天也沒什麽關系了，她嫁給了品駿，還有了孩子，他們之間早就過去了啊！”夏總一旁提醒，可馮達卻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這讓夏總更惱火。

“老馮，你就不管管自家的兒媳婦？拋夫棄子不說，還拐走自己小叔子！竟然還和品駿外面的那個女人聯手，把凝露害成這樣？”夏總還真是唯恐天下不亂，恨不得讓全世界都圍攻我一個人，替她女兒解氣吧？

馮達聽了他的話，可能覺得不付出點行動，怎麽也說不過去吧，就斜了我一眼，其實兒媳婦什麽的，還有夏凝露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還是他的小兒子！

“我問你，昊然去哪兒了？”一開口，果真如此。

我沒忍住嗤了一聲。

“你的昊然不是和夏家二千金準備訂婚了嗎？估計他很快就會回去做他的新郎官了！”呵，不論是馮昊然，還是關浩哲，誰會跟我這麽一個被眾人所指點的女人在一起？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我們再不是相依為命了，他也早就不是我擋風遮雨的大樹了。

“我是不會回去的！”身體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抱住。“我不會把你一個人再扔在這個骯臟的地方，被他們所欺辱。你的世界裏，我再也不想缺席，我要跟著你，感受你的喜怒哀樂。哪怕你一次次的推開我，我也要一次次的沖上去。”他的嘴唇貼在我的耳朵旁邊，輕聲呢喃。

“昊然！給我回來！”

“我是不會回去的！”

馮達怒火中燒，更多的可能是覺得沒有面子，“當著你未來岳父的面，怎麽能說這種話？”

“誰的岳父？我從來沒有承認過。”

“你這孩子！你和夏雪馬上就要訂婚了，人家姑娘家在家張羅東西，你卻跑到這邊，和這個女人搞得不清不楚……”

“爸，你別再說了！我不會再和你回去了，不會再聽你的指揮做你心目中的馮昊然了！”

馮達先是一楞，皺了下眉，陰陰的說，“你不做馮昊然，你做什麽？你要知道，你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你會失去什麽？”這話說的，好像，在威脅。

關浩哲把我摟在懷裏，像是怕失去一般的珍惜，看我的眸子，全都帶著亮閃和笑意，“愛失去什麽，就失去什麽，我不在乎，只有她，我不能失去！”

“你胡鬧！”

本來是為了夏凝露的事來的，可現在場面過於混亂，打成了一鍋粥，原本是秦遠航和夏總的質問，現在卻變成馮家的獨角戲了，其餘人一概都是看戲的，誰也幫不上忙，再加上馮昊宇根本沒來，馮達孤立無援，被關浩哲氣的直哆嗦！

“你，你這個不孝子！枉我當初到處找你，費勁心機的讓你進馮家門，你竟然……”馮老頭緊咬著牙關雙目圓瞪。

“你找我，無非是知道我媽當初的許叔有點千絲萬縷的關系，想要我打聽城東的產權的事而已，你讓我進馮家，只不過你不想讓人知道，馮昊然是個同性戀！而且還跟個男人跑了！”全場的人不多，但都被這句話震到了。

夏總首先發問，“老，老馮啊，這是怎麽回事啊？怎麽昊然是同性戀？那我家女兒可不能嫁呀！那，那他不是昊然，那他是誰啊？”

“是啊，馮叔叔，我妹妹可不能嫁的這麽不明不白！他到底是不是馮昊然啊？那他是不是同性戀啊？”剛剛流過產的夏凝露，此時並不像病中那般嬌滴滴的模樣。一提到利益關系，果然比什麽都重要！

關浩哲看了眼周遭，毫不在乎的說，“我只是馮老頭的私生子而已，馮昊然是我的同胞哥哥！他是同性戀，而馮昊宇也是同性戀！馮老頭怕醜事敗露，才讓我裝成馮昊然！”

“你不是馮昊然，那你是誰？”

面對他們的質問，他只是瞇了瞇眸子，笑笑，“是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知道我是誰就好！”我知道，他說出這樣的話，也就是想放棄一切唾手可得的財產，我也知道，他這麽做的原因是想向我證明，我在他的心目中高過他的親爹。

他是做了為我放棄一切的準備了。

我們依舊可以像從前一樣，孑然一身，過著雖然貧窮可是無憂無慮的日子。

可今時不同往日了。

面對他的回答，馮老頭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也許，他已經把太多的良苦用心灌註到關浩哲的身上了。他的眼神有些迷離，像是一個蒼老的父親，無助的註視著自己不爭氣的兒子。

看出名堂的，不只是我，還有夏總，“哎喲，父子就是父子，你是不是昊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爸爸特別的器重你！”他說的這話沒錯，他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馮老頭願意把財政大權交給他！哪怕他是個撿破爛的，只要他手握大權，夏總也會願意和馮家聯姻！

夏總陪著一張油膩膩的笑臉，似乎把他女兒流產的事，忘到後腦勺去了。

秦洛天冷眼看著這一切，來回的打量著我們，偶爾掠過我的時候，眸子裏竟然帶著些疑惑，但卻沒在我身上停留太久。

看來，在他的心裏，我就是死了，不會有再覆活的可能了。這樣，也好。

而夏凝露，我猜，她到死也不會說。

“你剛才說，你媽媽和許叔叔？你媽媽可是王藝芳？”秦老頭目光如炬的看著他。

他是認識王姨的。

“你不會是……”他回頭艱難的看著馮老頭。

秦老頭在這裏面一定是知道些什麽，他會知道我爸喜歡的王姨曾經是馮老頭的情人嗎？

那是不是只有我爸不知道？！

他們明明都是合作夥伴，為什麽單單瞞著他？是怕他心裏不舒服，還是另有所圖？

馮老頭默不作聲，就好像是默認了似的。

“咱們都有愧於老許啊！就連他的女兒也因我而死，城東那個項目，誰都不能再動！”

“老秦！這項目咱們都準備十幾年了……”

“是啊，老秦，不能因為發生點什麽事，就認為是老許的事啊？當年是他自己跳的樓，和咱們有什麽關系？為什麽過了十幾年還要把賬算到咱們身上？”

其他兩個人並不同意秦遠航的意見。

誰不看城東是塊肥肉？誰能把奮鬥多年得來的肥肉就這麽輕易的拱手讓人？輕言放棄？

“當年的事，你們心裏都有數！”秦遠航一聲呵斥，房間裏異常的安靜。

他們的安靜道出了當年那件事是有秘密的！

我爸的事……

我實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更止不住猜測，當年的事，是不是和他們有直接關系！

“老秦，話可不能這麽說！”馮老頭拉著長音，一看就是有下話。

他拿出一副長者的姿態，拄著拐，一瘸一拐的走到秦遠航的面前，“老秦，當初的事，你也有份！”我的心裏咯噔一下，他們幾個竟然合起夥……

“而且，當初你讓你兒子一直找老許的女兒，不也是為了能博得一點心安嘛？”馮達給夏凝露她爸使了個眼色，“現在不能說你兒媳婦沒了，孫子沒了，我們就得跟著受牽連啊？”

“老馮這就是你不懂了，老許死之前說，誰找到他女兒，誰就能有城東項目的產權，換言之……”陰險這東西竟然還遺傳？他這明明是話裏有話！

秦洛天噌的站了出來，“各位叔叔，我當初是找過許叔叔的女兒，也和她有過一段難忘的過去，但我找她是出於愛情，不是為了城東的那個項目，而且，我和她在一起時從來都沒有提過！就算我做過對不起她的事，我愛的也是她的人，不是她家的錢！”

“秦洛天，你簡直……”夏凝露的狠話還沒說出口，門口出現的人讓她立刻把剛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

尹夏涵挎著秦品駿的胳膊出現在醫院的門口。

“秦品駿！你想氣死我嗎？”夏凝露大喊大叫的帶著哭腔。“爸，你看品駿啊！”她原本是對秦遠航說的，可沒想到她自己親爹先不幹了，“秦品駿！別說我是你岳父，就算我不是你岳父，我也有權教育你吧，你老婆剛流產，你不但不聞不問，還把小三帶到醫院裏來，你這是要造反嗎？”夏老頭已經是火冒三丈的咆哮著，“老秦，其他的咱都往後放放，眼下咱就談談凝露被這個女人和她弄的小產，這事兒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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