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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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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處了一段時間,秦在於發現黎衿沅屬實是這個小院裏的活寶。

每天,她都要換著花樣嘗試叫醒安紓宥一回、騷擾秦江二人各一回。

秦在於是知道安紓宥身有舊疾,但她似乎沒再跟誰說過了。是以盡管秦在於幾次三番試圖攔下黎衿沅,此人依舊過分精力充沛,熱衷於在早中晚裏至少選擇一個時間去拉安紓宥起床。

直到某天清晨,黎衿沅熟門熟路地摸進了安紓宥的房門。不過幾息後,房門中人影一閃——她給直接丟了出來,用飛的。

不遠處觀摩的秦在於嘴角一抽:“……”哈哈哈哈!

自從她與齊恪演武場一戰後,越來越多的新生加入了演武場隊列,並養成了反手一個戰帖騷擾他人的好習慣。

最直觀的體現之一,就是友愛的同學們之間有了什麽私仇,一般不會爭吵,拖到演武場上打一頓就好。

是以黎衿沅被扔飛慘劇發生的當天下午,她就扛著她那把長刀,強逼著積分較低的安紓宥下戰帖騷擾自己,打算一雪前恥。同時她放下狠話,安紓宥要是輸了,以後都得跟她一個時間起床。

當天場上的具體情況秦在於不得而知。雖然系統判定結果是平手,但黎衿沅意氣風發上去,萎靡不振下來,讓她分外疑惑。

不過念著室友情,她還是大手一揮,表示絕不會將黎某人輸給一天睡六個時辰的安某人這事透露出去,並順利地於第二日被拉上演武場火拼一場。

舒倫學院很大,背後嚼舌根的是非人有之、從不敢上擂臺的膽小鬼有之、目中無人的自大狂亦有之,但大部分人都格外統一——臺下客客氣氣,臺上灌了雞血。

學院課業並不算重,反正離榨幹這群人旺盛的精力還有十萬八千裏遠。他們的滿腔熱血除了拿去搶香餑餑任務,就全撒演武場上了。

孜孜不倦的秦在於在發現了演武場的樂趣後,來自幼年時在同齡孩童中孤獨求敗的遺憾都得到了紓解。

她常常以“博采眾家、以人為鏡”自勵,戰帖發得比誰都勤快。從蘇禦恒這類熟人,到有過一面之緣的白梓容枕,再到金字面板上的一列列名字,有勝也有敗,不屈不撓,不亦樂乎。

不知不覺從草長鶯飛打到了林寒澗肅,學院裏也沒什麽人再管他們叫新生。

高年級學員忙著準備學終評測,演武場一時間被末屆學員們大量入侵。沒了常年與其競爭激烈的數個對手,秦在於也力壓同屆中的多名佼佼者,喜滋滋登頂。

在長期的切磋過程中,學院裏不少學員都曾與她有過刀劍上的交集。這些人混在一起,三兩下聯合著給她起了個“靈骨收割機”的諢名,以發洩他們在她這裏耗費靈骨無數的怨念。

勤勤懇懇的秦在於把她初次對戰時那死不用靈骨,純消耗對手靈骨的模式一直延續了下來。剛開始是因為窮的,但到了後來,這很大程度上源於文邇或明或暗的示意。

多日接受這位大導師的“小竈”,在秦在於心中,文邇的形象快速高大起來,地位也飛一般攀升。他是目前為止她所知的唯一一個,可以像魯格那般讓她摸不清底的人。

以往不管是對戰還是教學中,即使遇到了能力高她一籌兩籌數籌的人,她打不過,至少也能摸清對方的實力到底有多深厚,知曉她比之於對方差在了哪裏。

只有魯格和文邇不一樣,她連自己與他們的差距究竟有多大都看不出。

但文邇給予她的幫助是顯而易見的。

他的陣法教學模式也與魯格的極像,強調變通、強化靈活性、從課堂中摘除靈骨。不同之處僅在於,文邇真的是太溫柔了!

他也要求嚴格,但從來都是笑著柔和地問:“在於你累嗎?還能堅持一會兒嗎?這個時候還是不要中斷比較好。”

秦在於哪裏還說得出“不能”?每日裏都是樂顛顛地主動累成狗。

他也任務繁重,但教學查驗時從來不會像魯格那般,直接把學生往地上隨便又扔又摔,他連摔秦在於的動作都顯得那麽從容閑適!

最關鍵的是,他也從來不像魯格那樣動不動玩失蹤,即使常常有要務在身,他也盡可能地擠出時間完成課時,就算實在趕不及,也會提前聯絡或留言通知秦在於,沒有讓她落入過遍尋導師而不見的窘況。

除必要的教學外,他對秦在於的學業與日常生活也同樣上心,看似身處雲端,但好像對什麽事都了如執掌。秦在於成功在月末登頂演武場後,還收到了來自他的額外獎勵——幾個可佩戴在身上的小型靈器。

這讓自立青年秦在於在感受著不斷想要打爆同學們狗頭的同窗之情之餘,還感受到了離鄉千裏之外的長輩關懷。

尤其是在一次比武過程中她打得有些狠了,半邊肩膀都見了血,一回到小院,就見文邇正站在院門口給她送傷藥,差點就如同那些被學終評測苦苦折磨的高年級學員心中所想一般,當場抱住文邇大腿高呼“爸爸!”

還好,秦同學意志力堅定遠勝常人,硬生生忍住了。保下了她身為文邇親傳弟子的面子。

在溫暖如春天般的導師的鼓舞下,她的陣法造詣一時間高歌猛進。一個原先連陣法譜都沒摸過的人,楞是奇跡般的把幾大陣法譜系及其各類變式都練得了如指掌、爐火純青,並以西海域居民的身份過五關斬六將奪取桂冠,委實也驚到了不少人,包括她自己。

直到這時她才真切地感受到了魯格的修煉方式究竟有多明智,他阻止她學陣多年的原因也得到了解答。這讓秦在於在滿心崇拜文爸爸的時候,還能感天動地地給自己這位導師留下一席之地。

雖然魯格想必不會在乎吧。

但在入校還不久,每日裏做一個好學生跟著陸蘊在汲古閣裏苦熬的時候,她其實也沒想那麽多。

——畢竟她要麽在設了幻陣的自習室裏暴力拆卸,要麽就是在抱著“閑書”偷懶。

所謂的閑書,大部分指有關海族的記載。而且,尤其指鮫人。

讓她沒想到的是,故洲圖書館和舒倫藏書閣這對境遇天差地別的姐妹花,在對待記載鮫人書籍的態度上倒是驚人的一致。

故洲圖書館裏缺頁的書籍並不是特例,這些書應當是在被從中洲陸運出之前,就被全部損毀了。而且毀書的人出乎她意料的謹慎,竟然真的做到了全部損壞,不留一個漏網之魚。

當然,汲古閣到底不像故洲圖書館那個淒淒慘慘無人問津的地方,這裏是不可能把缺了頁的書直接擺出來的,都是重新謄抄後還完善了一下結尾的版本。

像這種問題秦在於以往是不敢去問魯格的,但卻敢拿去問文邇。

文邇略微思索了一下,回答她:“你所說的這一批書都是戰前的,戰時可能出於什麽原因進行了統一處理。前人有前人的考慮,這樣或許對學術不尊,但肯定對另一些東西而言是必要的。你若有什麽問題,也可以單獨來問我。”

秦在於表示了理解,並暗暗在心裏罵了毀書人一籮筐話。畢竟都撕沒了,她連自己應該有什麽問題都不知道。

秋去冬來,東渺陸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初雪到時正是夜晚,秦在於正坐在桌前給秦老寫信。一擡頭,就見在窗外燈光可及之處,無數銀絮飄飄灑灑、晃晃悠悠地落下,有不少輕輕地撞上了窗扉,繼而消失在窗口處。

她迅速起身,披了件冬衣跑去門外。

門外長廊上掛著盞燈,在外面黑暗中隱匿了身形的雪花,到了燈光下便無所遁形,被風吹著漫天飛舞。密密匝匝的銀白被暖黃的光點亮,悠然地左右擺蕩著直到落地。

秦在於萬分新奇地仰頭看著,視線被漫天大雪盡數攫取。

往年裏別說雪了,就是她身上這種厚罩袍她也未曾見過。同樣是從天而降,她覺得下雪真與下雨極為不同。這麽多這麽密集的雪花紛紛揚揚往下落,卻居然一點聲音都沒有,眼前飄落的白與耳邊的寂靜簡直像是來自斷了連接的兩個世界。

同大雪一起逼近的,是一年一度的冬假——對於新生們來說;還有令人膽顫的學終評測——對於叫苦連天的高年級學員們來說。

評測期裏,秦在於還被叫去給文邇幫了幾天忙——主要是負責記分。

她這才發現演武場原來還有別的功用,譬如做考場。由文邇親自出題,一批批學員按順序站上白石臺,進行術、陣、功、論等等測試。

間歇時,文邇還抽空安慰她不要緊張,只要好好準備,來年一定能順利通過。

秦在於:……!對哦,她明年也要考呢!

她終於勉為其難地收斂了從一開始就把快樂建立在他人痛苦上,而暗自笑得格外猖狂的嘴臉。看著那些一臉痛苦、大汗淋漓的學長學姐們,有了一絲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憂愁。

文大導師看著溫善可親,實則心狠手黑,白梓口中那個要人小命的魔鬼考官形象他背著著實不冤枉。

理論性的考核都是答卷形式,秦在於仍不知具體情況。但每當測試用的陣法一開,那些學員們一般就只有在罡風中左支右拙疲於應付的命,筋疲力盡顫顫巍巍地下來後,還要被文邇微笑著當面打一個慘不忍睹甚至不及格的評分,殺人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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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幸災樂禍的小秦上線。

有人想無獎競猜一下那些書裏被刪減了的究竟是什麽嗎?

(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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