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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對抗(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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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對抗 (1)

景正卿一聽刑部,心中想到的就是前世那種種經歷,雖為隔世,他對那些慘痛記憶卻仍難以忘記,尤其是,若是他倒也罷了,如今竟是明媚,

景正卿想象不到明媚落入刑部黑獄將會遭遇什麽,想也不敢去想,他會受不了。

那小廝奄奄一息,“老爺不在家,二爺快救救我們家小姐……他們、他們剛走。”

景正卿將那人放低,默然起立,飛身上馬,打馬直奔刑部而去。

一路如風似的趕,終於眼前見了刑部大門,門前卻奇怪地聚著好些人,景正卿人在馬上,瞇起雙眸一看,竟略微松了口氣!

景正卿眼前所見,是刑部門外,幾個刑部的官差將一名少女圍在其中,眾多魁梧的官差之中,那少女臉色蒼白,纖弱身段仿佛風中菱荇。

這少女自然就是明媚,明媚臉色素白如雪,雙眸微垂,眉心略蹙。

景正卿見明媚貌似無恙,便先心頭一寬,同時也看到,在刑部差人的對面,正有一人,擡手指著他們,不知正說什麽。

景正卿凝眸細看,心中嘆了聲:“雲起!”

攔下了這一行人的,竟是雲三郎。

不知官差說了什麽,雲起往前一步,一名官差出面,喝道:“就算你是雲爵爺府上的又如何!我們是奉禦旨辦事,休要啰嗦,走開!”

雲起大怒,擡手將那人一撥,那人腳下一滑,趔趄後退。

雲起罵道:“禦旨又如何?衛大人不在京內,你們竟拿一個不相幹的閨中嬌弱小姐開刀,堂堂刑部,要不要臉!”

刑部其他眾人盡數色變,見雲起動手,便有幾人圍了上來,眼見便要開打。

正在這時,便聽得馬蹄聲如雷,一匹馬兒如飛而至,馬上的人飄然落地,雲起回頭看到:“正卿!”

被差人圍住的明媚聞聲擡眸,驚悸之中看到景正卿,那明澈雙眸裏隱隱地透出一絲喜悅之色,卻又極快地消失。

景正卿翻身下馬,伸手攥住雲起胳膊,輕輕一握,兩人互相對視了眼,什麽都不必說。

這會兒刑部的官員出面,見狀便道:“我倒是誰,原來是景指揮使大人,不知此來要如何?”

京城之中幾乎無人不知明媚跟景正卿的親事,對於景正卿的來意,這些人自也明白幾分。

景正卿將此人掃了一眼,心想:“果真還是要遇上他!”這個煞星,自然正是上輩子差點兒將景正卿害死的張刑部。

如今風水轉變,他所要害的人,竟變成了明媚。

景正卿淡淡道:“張大人,我來自然只是為了一件事,那就是衛小姐!”

張刑部冷嘲熱諷地笑:“這是何意?我們奉旨拿人,怎麽你們區區武官竟敢當街阻攔,莫非是想要抗旨不尊嗎?”

景正卿道:“奉旨拿人也要有個理由,衛家到底是犯了什麽事,麻煩大人說個究竟。”

張刑部道:“衛明媚夥同其兄衛宸,涉嫌謀害太子!”

景正卿面不改色,道:“可有任何證據?”

張刑部冷笑:“是宮內直接下的旨意,你要證據,只管去找皇上跟皇後娘娘。”

景正卿卻也冷笑不已:“照你的意思,那就是沒有任何證據,宮裏一句話的事,就能定人生死?而且拿的還是重臣之女?!我只聽聞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也聽說過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沒想到宮內竟絲毫不把法度放在眼裏,且要拿人竟用這麽驚世駭俗卻沒有任何證據的罪名,張大人,你身為刑部一員,難道對此就沒有異議?果真,當個順臣,不必冒忠言逆耳的險,保住自己的身家才是最要緊的,是嗎?”

張刑部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景正卿,你是在指責聖上不賢嗎,你是不想要命了嗎?”

景正卿道:“我是武官,素來出生入死習慣了真刀真槍,不習慣你們暗中放箭害人那一套,衛大人前腳剛出府,你們後腳就拿人,此中有什麽貓膩利害,明眼人都知道,但是,你只顧著要討好宮裏急急地就‘奉命行事’,難道就不想想真相到底如何,也不想想端王會對此坐視不理嗎?張大人,你為了一時之利做這辱沒朝臣操守之事,此後必定為萬人唾罵!真的值得?”

張刑部對上景正卿雙眼,沈默片刻,才說道:“既然宮裏命拿人,我自然不能抗旨,人到了,我自然會細細調查,我是否是個有操守的朝臣,只要皇上信任我便是,就不勞你費心了。”

景正卿道:“那你何不先用你的朝臣之能,頂住宮裏的壓力,先放人,等證據齊備了才拿不遲?”

先是個雲家三公子來阻擋,本以為要打發了,卻又殺出個攔路虎。

雙方相持不下,且又被景正卿用言語譏諷打擊,張刑部有些焦躁:“事關太子,豈同兒戲?你不必多說了,速速退下!”

景正卿道:“若是我不肯退呢?”

張刑部眼睛瞇起:“你是什麽意思?”他望著景正卿,便要展一展刑部的官威,大聲喝道:“先把衛明媚押入大牢!”

張刑部話猶未落,他身邊兒的差人正要動手去押明媚。

幾乎同時,那邊景正卿張弓搭箭,冷冷地喝道:“誰敢給我動她一下!我要他即刻喪命!”

這句話自有良效。

誰不知道景指揮使箭無虛發?誰不知道這青年將領雖看似是個極好相處的人物,但性情卻是果決狠辣的?

張刑部大怒:“景正卿,你要造反嗎?你不要身家性命,也不要整個景府的身家性命了?”

景正卿面色如常,只是靜靜地說道:“我只想保一個人,你們既然連她謀殺太子的罪名都能空口捏造,給我捏造個造反的罪名似也易如反掌。——你當我會怕?”

張刑部氣得渾身發抖,看到手下的人不敢動,當即喝道:“給我把衛明媚押進大牢!”這口氣他是賭定了!

差人們遲疑,其中一個屬下心中一動,便將身形隱在張刑部身後,偷偷地擡手去拿明媚,想要仗著上司掩護,把人帶回去。

誰知他才一動,那邊景正卿手指頭一松,利箭破空而出!

張刑部本正在大發威風,忽地覺得冷箭撲面而來,一時大驚!萬萬想不到景正卿竟敢沖著自己動手,幸好他反應迅速,往旁邊急電一樣躲開,同時伸手抄向那箭上。

張刑部出手倒也迅速,勉強握住箭尾,那利箭銳利的箭簇直直地對準他身後下屬面門之上,那人瞪大眼睛盯著這差點兒奪命的箭,身不由己後退一步,頓時跌倒地上,嚇得骨酥筋軟。

一時之間,原本圍在明媚身側的刑部差人們見狀也紛紛退開!

景正卿不疾不徐搭箭:“我說過,我只想保一個人而已,為了保她,我什麽都能做得出來,誰不想要命的,只管來。”

張刑部把那箭狠狠地扔在地上:“景正卿!今日的事我會向皇上跟娘娘稟明,到時候只怕你三頭六臂也是插翅難飛。”

“別說廢話,放人。”

張刑部氣得雙眸通紅,而此一刻,跟隨景正卿回城的鐵羽營精英也紛紛趕來,領隊的副手機警謹慎,入城之後,特意只帶了五十人跟隨,叫其他人隨時待命,但就算如此,也十分地聲勢浩大,人強馬壯,蓄勢待發,威勢驚人。

張刑部看著士兵們如山而來,也緊張地咽了口唾沫,索性豁出去:“景正卿,你、你這是要仗勢欺人,還是真的造反?!好!今兒我便叫你見識什麽是朝臣的操守,——就算我今日死在此地,也不能把人放了給你!你盡管來!”

景正卿見他倒是有幾分骨氣,便看向明媚,道:“你是怕丟了人,向宮內不好交代麽?好,我給你交代,你把衛明媚放了,我留在刑部擔待所有,等你找到證據,連我在內,要殺要剮都隨你,但你若找不到證據,你可敢向宮內直言進諫?”

張刑部一怔:“你?”

景正卿把弓箭收了,淡淡道:“不錯,我。”

雲起急道:“正卿!”

張刑部眉頭一蹙,似在猶豫。

景正卿不理他,只是看著明媚。

兩個人的目光破空相遇,剎那間,就算是沒有說過一句話,彼此卻都明白對方心中在想什麽。

景正卿看著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也瞧出那雙眸裏頭的驚悸之色。

景正卿心道:“刑部大牢的可怖,我是見識過的,但正因此,才無法容忍叫你也見識那種可怖。”

明媚其實也是知道的,她不曾見過真實的刑部大牢,但是卻牢記景正卿身上的種種傷痕,單從那些傷上,她已經可以想想。

從先前刑部的人上門開始到現在,明媚心中驚怕欲死。

當初她看到景正卿受傷的慘狀時就曾想過,假如是她受這樣的折磨,恐怕一道傷也忍不住,直接便會死的,卻沒想到,如今真的輪到她來面對如此境遇。

一路上到刑部,明媚都一言不發,只是周身冰冷徹骨,仿徨無措,曾見過的景正卿身上的傷痕,他受刑後的慘狀,一一浮現。

有那麽幾個瞬間明媚曾想過,死。

她怕,怕極,不僅前生,今世也是,尤其是重生後被衛淩端王寵愛,被衛宸葉若保護,被景正卿雲起疼惜……忽然之間遭遇此事,就像是要墜入寒冰地獄,絕冷叫她說不出話來。

一直到現在。

明媚看著景正卿,心道:“他以這種法子來救我,姓張的怕騎虎難下,必然會答應,然而若真的答應了,那入獄的便仍是他了,豈非跟上輩子一模一樣了?皇後恨爹爹,自也恨跟端王親近的他,又加太子的事,絲絲縷縷……必然會授意人折磨他,上輩子他遭遇那些,已經讓我痛心徹骨了,這輩子,怎麽能叫所有再重演?”

明媚想著想著,雙眸之中隱隱地泛現淚光。

那邊張刑部躊躇片刻,終於道:“既然如此……”

景正卿自然知道張刑部即將答應了,畢竟現在起正面沖突對誰都不是好的選擇,張刑部是個聰明之人。

景正卿望著明媚,淡淡一笑,渾然無懼,目光溫和,心道:“我說過我會保護你的……放心,有我在,不會有事。”

明媚看著他明亮的雙眸,慢慢地吸了口氣,壓著心頭那股仍在情不自禁戰栗的冷意,大聲說:“我不要!”

239

明媚忽地揚聲大叫,在場眾人都吃一驚,景正卿更是擰眉看向她。

明媚對上他的雙眸,緩緩說道,“清者自清,我也不要別人替我領受,景正卿,你不用這樣,我不會答應的。”

“你在胡說什麽,”景正卿驚怒。

明媚大聲說,“若張大人真是他所說的那種……能仔細將此事查明的人,必然會知道我是清白的,未有證據之前,未必就會為難我,你回去吧!”

景正卿聽了這話,再忍不住,大步往前走出,幾個刑部的公差躍躍欲試圍過來,又不敢靠前。

張刑部見勢不妙,一把握住明媚手腕:“景二爺,別過來!”

景正卿瞧著他的手,劍眉揚起,喝道:“別碰她!”極快地掠過來,長臂輕舒,捏住張刑部的肩頭,只聽得細微哢地一聲,張刑部肩胛骨劇痛,低呼了聲,情不自禁放開了明媚。

景正卿只身過來,張刑部見狀,一招手,周圍公差便將他團團圍住,不遠處雲起喝道:“誰敢動手,且試試看!”

景正卿對周遭置若罔聞,探手摟過明媚的腰將她護入懷中,低頭看向她:“你是傻了麽?說的是什麽!我絕不許你進這地方!”

明媚擡頭看他:“你放心,我不會有事……”

“不行!”景正卿大喝。

明媚對上他擔憂跟急怒的眼神,眼淚忍不住一湧而出。

明媚哽咽著,顫聲低語:“我、我無論如何不能讓你再進這個地方。你……也別強逼我,不然我這輩子也不會安心。”

景正卿這才明白她心中憂慮為何,心中一軟:“明媚……”

明媚流著淚,握住他的手,道:“你在外頭,還能多個人幫我周旋,你若進來了,我卻沒有法子救你。而且他們捉我,應該是還有其他用意的,一時不會對我下手……但你就不同了。所以別跟我犟,趕緊帶人離開這裏……好麽?”

景正卿看著她眼中含淚之態,他的心也跟著一抽一抽地疼,但要他答應留明媚在刑部,是萬萬不能的,就算只有一絲風險他也不想擔。

張刑部扶著肩頭在旁邊看著,隱隱也聽了三兩句。從衛府拿人到刑部,他所見的衛明媚都是個嬌怯女子罷了,沒想到竟有如此膽量,不由暗中驚愕。

景正卿正在心中籌謀該如何是好,卻漸漸冒出一個念頭來:不如趁著這時候,帶著明媚離開京城,遠走高飛,就算浪跡天涯也好……

明媚自然不知景正卿心中想什麽,正在此刻,卻聽有人道:“王爺駕到!”

與此同時,一匹馬兒飛奔而至,馬上的人玉面長眉,星眸銳利,貴氣天成,自然正是端王趙純佑。

當下,連張刑部也急忙行禮。

端王看一眼雲起跟鐵羽營眾人,又看向明媚跟景正卿,最後目光在張刑部面上一掃而過,便大步過來:“這是怎麽回事?為何無故拿人?”

景正卿見端王來到,心中升起一絲希冀,可是卻又不敢放松,明媚也看向端王,想叫人,又不敢擅叫。

張刑部仍把宮內有旨的那套說辭講了一遍,端王道:“哦……原來如此,先前本王正要去宮裏,聽聞侄女出事,才急忙先來看看,叫本王看,此中必然有什麽誤會,張大人,你賣本王一個面子,先把人好端端放了,我即刻進宮去,必然叫皇上換了這道旨意,一應風險都在本王身上,不至於讓你難做,如何?”

張刑部吃驚,然而端王言語溫和態度親切,說的又如此……

張刑部竟不敢直接拒絕,支支唔唔道:“王……王爺,卑職自不敢忤逆王爺,只怕宮裏降罪下來……”

端王看著他:“說過了都在本王身上,本王擔保你無事,如何?莫非你不信本王?”

張刑部頭皮發麻,左右為難,端王又道:“從這裏進宮,不過只是兩刻鐘的時間,大概半個時辰就有旨出來,怎麽,難道張大人還不信本王麽?”

此刻,話語裏才透出微微地冷意。

張刑部感覺自己如風箱裏老鼠,咬牙道:“既然王爺開口,那麽……卑職就先放人……但王爺說半個時辰就有旨,那倘若到時候還未有更改的旨意,那王爺就恕卑職……一定要再拿人了。”

端王冷笑:“甚好,那你即刻放人,本王也即刻進宮,稍後就見端倪。”

張刑部深深低頭:“卑職遵命。”

景正卿高懸的一顆心到現在才算放下,緊緊摟著明媚,不敢放手,見端王要走,便喚道:“王爺……”

端王回眸看他,又看明媚,向著兩人點點頭,道:“衛淩不在,我的心卻同衛淩是一樣的。——明媚是我的眼珠子,誰若敢動她,試問我答不答應!”

這聲音不高不低,卻足夠旁邊的人也能聽到,張刑部聽著,冷汗頻頻。

端王不再耽擱,翻身上馬,自進宮去。景正卿抱著明媚,刑部的人紛紛後退,張刑部望著兩人背影,便道:“景二爺,你可勿要趁此機會作出帶人逃離的行徑來,不然,想必王爺也會難做。”

景正卿理也不理,帶著明媚往前,便對那趕來的副手道:“帶人去衛府駐紮。”

景正卿又對雲三郎道:“雲起你且回去。”

雲起道:“為什麽?”

景正卿道:“此事我來擔著就是了,你做的已經夠多了。”多虧了雲起聽了消息及時趕到,才攔住了張刑部,沒叫他把明媚帶進刑部大牢裏去。

雲起道:“你莫非怕我得罪人惹禍上身麽?若是惹,我方才已經惹了。”

景正卿見他自明白,不由一嘆。

正在此刻,卻見又有一匹馬趔趄而來,馬上的人卻是葉若,他報信之後,從城郊一路趕回來,官袍的領子都被汗濕透了,目光驚惶四掃,見景正卿跟明媚站在一塊兒,才算松了口氣,肩膀也微微一沈。

宮內,皇後寢殿。

偏殿之中,宮女們靜悄悄地侍立,鴉雀無聲。

簾幕重重,裏頭的床邊上,藍同櫻垂眸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人,手中的帕子沾濕,輕輕地替他擦拭臉龐。

在旁人看來,藍同櫻的動作自是無可挑剔……自太子遇刺,藍同櫻進宮後,傷心過度幾番暈厥,醒來後卻仍不舍晝夜地守在趙琰身邊兒照料,任勞任怨,細心體貼,無微不至……

但是只有從趙琰的角度,才能清楚地看出,——藍同櫻的眼神,卻毫無一絲憐憫愛惜之意,而是一團憎惡跟奇異而懾人的不懷好意光芒。

“你怎麽……還不死呢?”藍同櫻望著趙琰雙眼緊閉之態,心中想。

那雙美麗而邪惡的眼睛之中,閃過昔日的那一幕驚心動魄——

雙唇相接瞬間,太子忽然去而覆返!且大聲質問,藍同柏驚慌起身:“殿下……”

趙琰跳進來,擡腿狠狠踢中他腹部,竟將藍同柏踢了開去,踉蹌跌倒地上,這一腳踹的甚狠,藍同柏只覺得心肝脾肺腎都似給踹裂了。

藍同櫻嚇了一跳,趙琰撲上來,揪住她的衣領:“你們在幹什麽!”

藍同櫻道:“殿下你誤會了!”

趙琰的眼中透出嫌惡光芒,道:“誤會?你們兄妹兩個竟然……賤人!你真讓我惡心!”趙琰說著,一巴掌扇了過來,打得藍同櫻天旋地轉。

藍同柏見藍同櫻吃虧,便起身,忍痛喚道:“殿下……”

趙琰回頭:“該死的畜生,竟幹出這種逆倫之事,本太子真是看錯了你們!”他回頭看一眼藍同櫻,“虧得我方才還想來跟你說……要跟你盡快地擇日大婚……幸好天意讓我撞破此事!你這賤人,果真當不起太子妃,當不成皇後!”

藍同櫻捂著臉垂眸,渾身微微發抖,聞言雙眸卻驀地睜大。

藍同柏道:“殿下誤會了,讓我解釋……”

趙琰抓住他:“解釋什麽?本太子親眼所見……一定要讓你們付出代價,竟敢欺君且作出如此禽獸不如的醜事,藍家……滿門抄斬!”

藍同柏跪地求道:“殿下!難道絲毫不念往日之情嗎?”

趙琰一腳踢開他:“滾開!你們就等著受死吧!”

趙琰氣急,便想往外去叫跟隨的侍衛,之前他進來跟藍同櫻廝混,不喜侍衛聽見看見,又擔心他們走漏消息之類,便特意嚴命他們都不許跟著,只等在院外。

因此前也曾有過此事,那些跟隨的暗衛和侍衛們都不敢忤逆太子,每當太子來找藍同櫻,便自覺避開。

趙琰往外走出兩步,正要放聲叫侍衛來拿人,忽然之間便覺得脖子被人掐住,而胸前一涼!同時劇痛也隨之而至!

趙琰瞪大眼睛,想叫,卻又叫不出聲來,低頭看去,卻見胸前刺著一把匕首,血順著袍子湧了出來。

趙琰無法相信,身子卻開始劇烈地發抖,完全不由自主,隨著鮮血奔湧,力氣也迅速地隨著血液流失。

趙琰手腳酸軟,身子無力地倒下!

地上的藍同柏幾乎同樣無法相信自己所見。

“妹、妹妹!”他低呼,聲音嘶啞,“你、你幹了什麽!”

藍同櫻撤手,眼神之中滿是狠厲,沈聲喝道:“哥哥快起來!”

藍同柏想起身,卻幾乎不能夠,雙腿已經軟了,看著太子跌在地上,胸前的血仍在湧出,幾乎暈倒。

藍同櫻狠狠一巴掌甩出,打得藍同柏清醒幾分。

藍同柏震驚看她。

藍同櫻握著那帶血的匕首,在藍同柏耳畔低低說了幾句。

藍同柏睜大雙眸,道:“什、什麽?”

藍同櫻極快說道:“哥哥,事到如今沒有退路了,你快去,此事一定要做的周全,不然的話別說你我,整個藍家都要滅門了!哥哥……成敗在此一舉,做得好,咱們仍可萬人之上,若做不成,便是死囚!快去!”

藍同柏握著那把匕首,上頭太子的血順著刀刃滑過來,已經沾到他的手,滑膩濕潤,帶一點熱,藍同柏幾乎握不住那匕首,結巴道:“我、我……”

藍同櫻咬了咬牙,伸手抱住他的身體,在他耳畔低低說道:“哥哥,難道你願意眼睜睜看著我死無葬身之地嗎?!”

藍同柏身子僵硬,握緊匕首,轉過身,從屏風後繞向後院。

藍同櫻見他離開,才深吸一口氣,撲過去抱住地上的趙琰,淒厲叫道:“不……天啊!來人啊!有刺客,有刺客行刺太子!”

院外太子的侍衛暗衛們個個大驚失色,紛紛往藍同櫻的屋子沖來,然而還沒來得及進門,就聽到後院一聲慘叫,有人聲嘶力竭地大叫道:“抓刺客……”

當下侍衛們分出幾人,往後院繞去,沖到後院的幾個侍衛,驚見藍家大公子倒在花園的假山旁邊,手捂著胸口,大股地鮮血從胸口的傷處湧了出來,把手都染紅了。

見侍衛來到,藍同柏撐一口氣,指了指不遠處的墻頭:“快、抓刺客……刺客……”一句話沒有說完,終於因劇痛而暈厥過去。

240

原本,太子在藍府遇刺,以皇後的個性,自然不會輕易放過藍家的。

但藍同柏也同樣身受重傷,另一則,便是藍同櫻進宮看護太子,哭暈幾度,且當著皇後的面兒痛不欲生說,“太子殿下一定會沒事的,若是有個萬一,我也勢必要追隨而去,”

皇後聽了這樣貞烈的話,哪裏會懷疑她,自然更不會再追究於藍家發生這事……何況,一切罪責都在“刺客”身上。

皇後於是便將跟隨太子的侍衛等等詳加盤查,追問有沒有發現什麽刺客的異動,到底是誰人下手。

如此一問,便把趙琰出宮後的來龍去脈都問了個清楚。

自然包括在衛府的那小小風波。

侍衛們當然不敢說太子對明媚“意圖不軌”,只說跟明媚生了口角,正好衛大公子回來,不期而遇,差點動手。

皇後聽聞衛宸竟欲對太子動手,大怒,罵道:“好一對不識擡舉的賤人,太子是何等尊貴之人,他們竟敢對太子動手,難道他們是因此記恨在心,故而才派了刺客前去動手的嗎?”

再加上衛淩是端王的得力之人,皇後越想,越覺得此事恐怕八~九不離十。

之前衛淩在京中,皇後知道他是個難動的,正好衛淩離京,卻如一個大好機會送到眼前。

端王入宮面聖,卻被皇帝以“龍體不適”借口拒絕相見。

端王催太監通傳有要緊之事,卻仍不得行,端王生怕遲則生變,情急之下,將太監推開,直接便闖入寢宮。

皇帝趙健早就知曉端王來意,因此想借口避見,不料端王直闖進宮,趙健無法,便讓宮女扶著,出外相見。

端王見皇帝面色略顯委頓,的確是個身體不適的樣兒,便先行禮,問安。

趙健坐了,有氣無力地擺擺手:“免禮了,你來,可是有事?”

端王這才道:“皇上,刑部無端要拿衛淩之女明媚入獄,說什麽是她涉嫌太子被刺之事,明媚我是深知的,她只是個天真無知的閨中弱女,怎會作出這種事來,為何堂堂刑部竟在毫無證據的情形下為難大臣之女,還是宮內下旨?難道是皇上的意思?”

趙健咳嗽兩聲,語氣微弱道:“既然是涉嫌,便也沒說明她就是兇嫌,刑部拿人回去配合調查,也是有的,何必如此大驚小怪呢。旨意的確是朕下的……因為事關太子,不能掉以輕心,既然有絲毫的蛛絲馬跡,就要抓住才是。純佑,想必你也不想看謀害琰兒的兇手逍遙法外吧?”

端王道:“這是自然。但倘若令無辜者入獄,卻讓真兇安然無事,豈不是令仇者快親者痛?皇上,我願意以性命擔保,明媚絕對跟此事無關!那樣一個嬌嬌弱弱的女孩兒,身子從小又虛,若是貿然送到刑部,只怕……後果不堪設想。到時候捉不到真兇,卻害了無辜之人……純佑無論如何不能坐視,求皇上開恩!”

端王說著,便雙膝跪地,伏身相求。

趙健怔住:“你……咳……咳咳。”

端王道:“求皇上開恩。”

趙健道:“你、你先起來……”

端王道:“明媚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皇上見了就知道,那孩子聰明伶俐,且心是最善的,是絕對不會害人的……琰兒的事,必然另有原因,我也正派人加緊查探,假以時日,必有結果,此刻最要緊的,便是不要誤傷了好人。——皇上今兒不答應,我便不起來了。”

趙健又咳嗽幾聲:“你……何至於如此……”

端王磕了個頭:“求皇上放人。”

趙健望著端王伏地的身子,目光閃爍,正要說話,忽地聽旁邊有個聲音略高亢,道:“王爺這是在做什麽,是在逼皇上向你妥協嗎?”

端王聞言擡頭,便對上一雙美艷淩厲的雙眼,正是皇後。

皇後快步而出,走到趙健身旁,行了禮:“臣妾見過皇上。”

趙健道:“你怎麽忽然來了?”

皇後道:“臣妾聽聞王爺進宮,本以為是去探望琰兒的,誰知久候不至,於是過來看看,卻沒想到,王爺不是為了琰兒而進宮,卻是想要救謀害琰兒的人呢!”

皇後轉頭瞪向端王:“王爺,你可還知道誰才是你的親友弟兄麽?!”

端王擡眸:“正因為知道,才想要一個真相,不想莫名其妙地送了好人性命。娘娘,你又何必著急?琰兒此刻雖昏迷不醒,但必定有醒來的一日,只要他醒了,自然可以指認兇手,若他說兇手是明媚,到時候你要如何,我自然半句話都沒有。何必搶在琰兒醒來之前,如此著急行事?”

皇後聽了,皺眉冷笑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是說我想要公報私仇不成?琰兒遇刺之前的確是去過衛府,也跟衛府的兩個小畜生起過沖突,衛宸還想要對琰兒動手,加上衛淩在京中勢大……若是他們因此記恨在心對琰兒進行報覆,也不是不可能的!”

端王道:“娘娘也說是個‘可能’,既然沒有真憑實據何必急於一時?不如等琰兒醒來了再做定奪!”

皇後雙眉揚起,望著端王,咬牙切齒道:“涉嫌對太子不利的,都要拿住了細細審問,為何說是急於一時?莫非太子遇刺,本宮都沒有權利去處置那些對太子居心叵測的賤人嗎?對本宮來說,寧可錯殺一萬,不可放過一個!”

端王對上那雙狠辣的雙眸,忽地慢慢道:“娘娘,你好像忘了,這天下是趙家的天下,不是姓陳的,你行事如此張揚,使得麽?”

皇後臉色微變,卻道:“太子便是姓趙,如何?你當堂哥的不去為他著想,自然是我這當母親的為他著想了。”

端王道:“琰兒姓趙,皇上也姓趙,難道說皇後在為琰兒著想,皇上就沒替琰兒想過?寧可錯殺一萬不可放過一個,如此殘暴不仁的話,皇上也肯答應?”

端王說著,便看向趙健。

趙健臉色發白,咳嗽兩聲,以手掩口。

皇後微微地有些色變,道:“趙純佑,你不必挑撥我同皇上之間的關系!我所做,同樣也是皇上的意思!”

端王看向趙健:“皇上真的也同意如此?”

趙健嘆了聲:“皇後也是疼惜琰兒心切,朕其實也……”

端王道:“但琰兒必定會醒來的,不是麽?何必在此之前枉殺無辜!”

皇後冷道:“進了刑部,未必就一定會死,除非王爺是在心虛吧。”

端王驀地起身,直視皇後:“娘娘,我心虛什麽?”

皇後道:“嘴上說的好聽,你的心裏怕是也巴不得琰兒永遠都醒不來吧!”

端王道:“娘娘為何會這麽想,娘娘直說如何!”

皇後見他追問,索性便直言道:“琰兒若是沒了,王爺不就春風得意了麽?這難道還需要我說?王爺自己不是也心知肚明?”

端王道:“叫我看,娘娘恐怕還有別的意思,娘娘為何不直說,是疑心我對琰兒動的手?——之所以這麽仇視衛家,是不是也因為衛淩同我交好的緣故?若是換作別人,娘娘還會大張旗鼓地要刑部拿人?說來說起,恐怕都是因為我之故?”

皇後冷笑,下巴微擡斜睨端王:“這些都是王爺說的,本宮可沒有這麽說!”

兩人針鋒相對,互不相讓,旁邊皇帝趙健咳嗽數聲:“你們兩個……夠了,休要如此,一個是皇後,一個是王爺,竟跟市井凡夫一般爭吵不休,成何體統?”

端王跟皇後兩個目光相對,端王便道:“皇上,娘娘是早有疑我之心罷了,好吧,如果琰兒醒來,說行刺他的人跟衛府有關,亦或者刑部查證此事跟王府有關,那純佑願意背負謀害太子的罪名,心甘情願受罰。”

皇後皺眉看他,目光狐疑。

趙健卻嘆道:“何必賭氣?皇後也是因琰兒的事,有些急怒攻心了,畢竟是她的親生骨肉……你別放在心上,朕對你是沒有疑心的。”

端王道:“我如此,不過是想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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