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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咒景正卿。

明媚畢竟只是個無瑕少女,雖然厭恨景正卿,卻沒有就惡毒到真要他死,何況在聽了衛峰的話之後……就連一聲“壞人”都有點說不出口。

誰知道,偏偏陰差陽錯,有點夢境成真的意思。

明媚正在這兒忐忑,外間景睿終於來到,上前剛要行禮,景老太太顫巍巍道:“免了,你快說,卿小子到底如何了?”

景睿十分為難,不說,怕老太太懸心,說了,又怕老太太震驚之餘,不知如何。

景睿一猶豫,那邊老太太已經發怒:“你倒是說呀!先前你媳婦知道了信兒,竟還瞞著我,你們是想如何!給我老實地說,不許隱瞞,更不許扯謊!”

景睿一聽,沒有辦法,只好硬著頭皮開口:“母親,兒子是怕母親聽了擔憂……是這樣,聽聞雀屏山哪兒,昨夜晚賊人劫營,亂站之中,聽人說見卿兒受了傷,而後……而後……”

他這裏遲疑,景老太太跟明媚兩個都齊齊地瞪圓了眼,景睿一咬牙:“人失了蹤影,眾人皆找尋不到。”

景睿說完,景老太太一怔之下,頭暈眼花,大丫鬟早有防備,慌忙扶住。正在此刻,卻聽得一聲驚呼:“姑娘,你怎麽了!”大家轉頭,卻見老太太身邊坐著的明媚,雪著臉兒,閉著雙眼,身子一歪往旁側倒下——

作者有話要說:~二爺為自己的禽獸行徑付出代價,華麗滴杯具了,某人趁機上位

☆、53、見駕

明媚本就驚心,聽了景睿的話,恍惚裏就見鮮血淋漓面目猙獰的景正卿往自己撲來,頓時便暈了過去。

她本就身子弱,一驚之下,便病了兩天。

等到知道景正卿人已經找到,只是受了傷,並沒有姓名之憂後,明媚十分惆悵,又有點懊悔:為什麽竟為了這樣一個人而思慮過甚暈厥了呢,真是不值。

端王妃聽聞她病了,特叫人來問詢,又送了若幹補品,見無大礙,才回轉了。

後又過了三日,聽聞雀屏山那邊局勢已經安穩,賊人不日便要盡數被剿滅。而明媚也揮去了心結――知道景正卿沒有被自個兒咒死便好了。

因端王妃曾派人問詢,景老夫人便讓明媚去王府回禮。

這一日,先使了人去王府告知,說是景府要來人,免得這邊兒人去了,王府那邊兒王妃王爺不在家……或者其他之類,等王府回信確認,明媚便上了轎子。

這一遭去,就有些輕車熟路了,依舊是幾重的丫鬟迎了,進了裏間,容兒跟清芙兩個是王妃的近身侍女,依舊是容兒領了明媚,清芙叫人來招呼四喜跟玉葫。

明媚入內,此刻天兒寒了,穿了件薄薄地淡藍色團紋外夾襖,裏頭是煙灰色的衣裳襯著,顯得人清淡出塵,只是因又病了兩日,把先前才養起來的一點豐腴給消磨了,人也顯得越發纖弱。

王妃見了,委實疼惜,也不讓她坐在下手,拉了過來,坐在身邊兒,問道:“只聽說你是小病,怎麽不過幾天,竟清減了這麽許多?”

明媚道:“好東西、藥等的都吃了不少,只是身子不爭氣。”

王妃嘆道:“你年紀還小,要上心養起來,這樣兒瘦可不行。”摸摸明媚的手,覺得皮肉倒仍是細嫩嬌軟,便笑道:“身上也得多點兒肉才好。”

明媚微笑著低頭。

王妃又問了府裏頭諸人是否都安,又說起了景正卿的事兒,道:“你們府裏的二郎……像是遇了險,那幾日我心裏也不踏實,幸好他是個有福之人,到底是轉危為安了。”

明媚說道:“府裏頭才聽到,也都受了好一場的驚嚇,幸虧是虛驚一場,沒想到連王妃都驚動了,真真過意不去。”

王妃笑道:“再過幾個月,便同你是一家子了,有什麽過意不去的?再跟你交個底兒,王爺同我商議,也請人看過了黃歷,後天便是吉日,會叫人去下聘定親的……你自己知道便是了,我們自會派人正式前去景府。”

明媚羞紅滿頰,不能做聲。

王妃看著她,點頭嘆道:“說句實話,有你這樣性情的進門,我也放心……原本我還有些擔憂呢,親眼見了,才知道不是那些妖嬈厲害的……倒是個和我脾氣的。”

明媚見她說的親熱,便道:“我也不知道王妃竟是這樣和善的性情,起初也好一陣子緊張呢。”

兩人彼此相看,會心而笑。

說了幾句話,王妃便讓明媚吃茶。

正吃了口,外頭那容兒丫鬟進來,行禮道:“王妃,郡主醒了,吵嚷著要見您呢。”

王妃並不動,端莊說道:“把她抱來就是了。”

容兒為難道:“王妃怎地忘了,郡主正害花疹,大夫吩咐是不能見外頭的光的。”

王妃聽了,微微皺眉,便跟明媚說道:“妹妹,既然如此,我便去看一看……”

明媚忙起身,道:“那我不打擾您,就先告辭了……”

王妃制止,說道:“不必,上回就同你說,這一次要多留你在府裏些時辰,你且安心,自在在此等我片刻,我安頓好了雅兒便回來,還有好些話要跟你說呢……只是你若嫌悶,也可以叫清芙領你四處走走,看看光景兒也好。”

明媚見她如此誠意挽留,便只好應了,起身恭送了王妃。

王妃去後,丫鬟清芙便又奉了兩碟茶果進來,對明媚說道:“王妃怕衛小姐坐著悶,讓又送兩樣新鮮果子進來,這又是滇南送來的新鮮赤峰茶,味道雖有些苦,配這果子是正好的,衛小姐嘗嘗看。”

明媚遲疑,盛情難卻,便道:“多謝。”

清芙笑得甜美:“衛小姐若是還有什麽想吃的……要吩咐的,都只管叫我。”

明媚道:“好的。”清芙瞧她一眼,笑瞇瞇地出外去了。

一直到她離開,明媚才赫然發現,自己身邊兒沒了別人了。

這堂內一瞬間寂靜的怕人,明媚坐了片刻,不見有人來,又看那桌上的果子果真做得新奇誘人,都是她沒見過的。

明媚歪頭看了會兒,心想:“若是能帶幾個回去給峰兒吃就好了……且讓我先嘗嘗看好不好吃。”

明媚擡手拈了個紅色的小果子,放在唇邊咬了一口,卻原來是油炸過的,酥甜香脆,明媚心道:“這個峰兒定然愛吃。”

又看了看其他的,便撿了個圓圓的不起眼的果子,這個卻是糯米做得,口感也糯糯地,還很彈牙,表面卻撒了一層雪花兒似的甜粉,明媚邊吃邊想:“這個外祖母也是愛吃的。”

吃了兩個果子,果真有些口渴,因果子都是甜的,於是便又喝了口茶,真如清芙所說,果子配茶,果子的甜跟茶的微苦交融,滋味極好。

明媚吃了兩個果子,屋子裏還沒有人來,她只覺得十分無趣。然而端王妃說要她等,恐怕很快就回來了,於是明媚只好按捺著,仍舊端然坐著等。

又過了片刻,明媚委實坐不住,正想趁著沒人起來四處瞧瞧,忽地聽到外頭輕微的腳步聲,似乎聽到有人說:“王爺來了。”

明媚聽了,大驚失色,猛地坐回去,仍舊做出端然穩坐的模樣。

轉念想想不對,便又慌忙起身,心中亂糟糟地,無數個聲音亂叫:王爺來了?是來此處,還是別的地方?若來此處,可是王妃不在,又怎麽辦?

那腳步聲已經到了門口,明媚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得無法,只好硬著頭皮離開桌子邊上,雙手斂在腰間,剛沖著門口站住腳,只聽前頭房門聲一響,有一道人影出現在門口。

明媚垂著頭,只看見那人銀白色的袍擺,繡著海水揚波圖紋。

明媚呆了呆,才出聲道:“妾身……不知道王爺駕到……”

端王爺趙純佑在門口站了一站,便邁步走到明媚身前,擡手輕輕一拂,溫聲說道:“原來是你,免禮。”

明媚梗住,接下來的話自是說不出來了,目光望著他虛虛攏在自己臂上的手,見那手是玉白之色,手指修長,大拇指上戴著個碧綠如水的翡翠扳指,玉白對翠綠,相映生輝,格外漂亮。

這個顏色的扳指,竟像是頭前王妃送她的那個鐲子是一樣兒的。

端王爺似察覺明媚在看什麽,低低一笑,負手往裏走了幾步,才又轉過身來,說道:“本王方才在校場上練習射箭,才剛回轉,不知道你原來在這裏。”

他的聲音極為溫和,只略帶一絲恰到好處的疏離,讓人聽了又舒服,又覺恭敬。

明媚聽他口吻熟稔似地,便大著膽子微微擡起頭來,正對上一張溫文儒雅的臉,雙眸璀璨如星,略微帶笑看著她。

明媚心頭一顫,忙重低了頭。

趙純佑唇邊的一抹笑意卻更加深了,看了明媚一眼,回身坐在王妃座位旁邊的空位上,便問:“王妃去了哪裏?”

明媚輕聲回道:“回王爺,聽聞是小郡主哭叫,王妃便去相看。”

趙純佑點頭,目光轉動,看了看桌上的點心,他又看一眼明媚,便拈起一圓白糯米團子,吃了一口,才說道:“有些太甜膩了。”

明媚見他蹙眉,然而他那座旁桌子上並沒有茶,明媚便道:“王爺不如喝口茶。”

趙純佑便看她,不語。

明媚呆呆地被他看了會兒,才醒悟過來,忙垂頭提了茶壺過去,取了個杯子,給他倒了一杯,剛要退後,趙純佑唇角一抿,望著明媚,又咬了一口團子。

端王爺的動作很是突兀,明媚猛地擡眸,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難不成是在……調戲她?

不不不……明媚臉上一熱,趕緊揮退那樣的想法:恐怕都是給景正卿把她引壞了,見了個男子,就胡思亂想起來。

明媚正震驚裏,忽然之間望見端王唇邊居然沾了一塊兒雪白的糖粉,他本是極儒雅清貴的容貌,沾了糖粉,卻帶了幾分趣致。

明媚看得好笑,正在想要不要提醒,端王爺卻咳嗽了聲,反指了指明媚。

明媚被他一點,不明所以:他究竟是如何?

正一顆心七上八下的時候,卻聽王爺略湊近過來,低低道:“你也吃了的,這裏……”他擡起手指,在空中一停,本是要擦自己唇的,忽然之間卻探向明媚唇瓣上,手指在上面輕輕一滑,分寸卻拿捏的極好,並未真的碰到,但就算如此,動作已經是暧昧至極了。

明媚渾身戰栗,臉頰更是如火,擡眸對上端王爺的雙眸,急忙放下茶壺,回身掏了帕子在唇上一擦,一看帕子,果真,糖粉……

心頭一陣絕望。

方才她還笑端王,原來人家這樣,乃是為了提醒她。

從方才他進門開始她就掛著這糖粉,難得還對他一本正經地行禮,實在丟死人也。

明媚背對著端王爺,羞惱地蹙起眉頭,暗中咬了咬唇,無地自容,恨不得找個地洞跳進去。

那邊上趙純佑卻忍著笑,他唇上的糖粉早被自個兒擦去了,仍是那清貴無雙的面容。

明媚自覺出了糗,當下也不想再留下去,便回身,鼓足勇氣說道:“王爺……我……妾身來的也很久了,是該告辭……”

正說了一句,卻聽端王爺說:“別急,我還有話問你。”

明媚一怔,忍不住又擡頭看他。

趙純佑望著明媚,在他面前的這張臉兒,眉目如畫,卻尚稚嫩。因為羞怯,臉色白裏泛紅,活像是初綻的花瓣兒,嬌嫩可人,尤其是那唇,或許是因她自惱而狠狠咬過,泛出一種靡靡地嫣紅之色,幾分可憐,卻誘人之極。

種種極美,偏她不自知,滿臉皆是懵懂惶惑。

默默然看著她,端王爺的腦海之中,緩緩地又浮起另一道影子,靠近,又遠逝。

趙純佑心中一嘆,對上那雙清澈眸子,慢慢出聲:“你來京的途中,於船上彈過一首‘長天凈’,可記得?”

明媚聞言,失聲道:“你怎麽知道那一曲叫做《長天凈》?”——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見某位真身兒了

今天貌似低迷,於是就三更吧~orz

☆、54、雨中

景正卿翻身上馬,扯得傷口微微疼痛,他轉頭看看右臂,雪白的紗布底下,隱隱透著血漬。

雲三郎撲過去,拽住韁繩,仰頭看過來:“你不要命啦?讓別人去又如何!都已經是傷著了,只坐鎮指揮便是!你這樣一動,傷口裂開該如何是好?”

景正卿搖頭,道:“瞧你,至於這麽著急?若是這點子傷就上不了陣,我也沒臉混武官行當了。”

雲三郎氣得將馬緊緊勒住:“你別跟我說這個,你老實說,這樣著急加攻,是為什麽?”

景正卿怔了怔,對上雲三郎雙眼,忽地笑了笑:“三郎,你以為是為什麽?行了,快放開,別耽誤事兒。”

雲三郎見他這個關頭兀自能笑出來,十分氣惱:“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是因為他們底下傳言,端王府跟……哼!必然是給你聽到了……”

景正卿眼角微微一挑,卻笑著打斷他:“行啦,你又多心了,我只是覺得被這幫匪賊糾纏許久,實在不耐煩,想快點拿下他們罷了,再不拿下,恐怕遲則生變。”

他說到最後,面色帶了幾分鄭重。

雲三郎眉頭一皺:“你是說……上回你受傷之事……難道真的是你懷疑的那些人?”

景正卿打量周遭,全都是他麾下的兵丁,打扮也是一樣,看不出什麽不妥來,但是暗影重重,在無人能留意的角落,不知藏著多少來歷不明的暗箭。

那夜,他們突然遇到山賊反擊,真是料想不到,這幫賊寇膽大包天至此,竟能垂死掙紮。

景正卿聞訊操刀出外,召來副手吩咐,指揮士兵抵擋合圍,倒也有條不紊,想必很快就能將山賊的進擊打退。

一剎那,正戰得人仰馬翻如火如荼,暗夜之中忽地射過一支箭來,不偏不倚,正是向著景正卿。

當時他不以為意,只以為是亂戰中的流箭,亦或者是山賊趁亂放箭,只揮刀欲斬斷。

誰知,刀鋒將碰到箭身的時候就察覺不對,這股力道極為剛猛,非是武功高手不能射出如此一箭。

景正卿竭力躍開,那箭擦身而過,他這才正色起來,環顧周圍,見人影憧憧,又哪裏能找到射箭之人所在?

正警惕間,嗖嗖兩聲,又有兩支箭過來,景正卿早有提防,運足力氣揮刀蕩開。

頭一支箭來的時候,他還以為是敵軍之中有高強之人埋伏,然而此刻,心中凜然一驚,察覺這情形十分熟悉,竟像是經歷過一般,再仔細一想,豁然明白:當初他護送明媚上京走到半路,被那夥蒙面人襲擊的時候,便被這種箭阻擊過!

景正卿心中悚然而驚,想道:“原來這竟是沖著我來的!只不過究竟為何?那盒子都給他們搶走了……”心念轉動之間,也發現射箭人的行跡。

頭一支箭他不曾留意,敵人又放了兩箭,景正卿也瞧見他的所在,當下橫刀往前追擊。

三郎聽了他的講述,曾埋怨:“你太過冒險了,有道是窮寇莫追,何況在那樣兇險的情形之下。”

景正卿道:“我一時氣惱,心急著想看看究竟是誰暗中想要我的性命,又是為了什麽原因……卻沒想到他們真真有備而來,差點竟枉送了性命。”

那夜當時,他貿然追了出去,那放箭之人不敢逗留,頻頻後退。

景正卿窮追不放,漸漸地離了戰營,他正覺得不對,周遭便又躍出三個山賊打扮的人來,臉上塗得一塌糊塗看不清楚,將景正卿圍住,其中一個嘶聲道:“這就是狗官兵的頭頭,殺了他!”

他們雖假扮官兵,一動手,才知端倪,都是些武功高強的棘手之人。

景正卿心頭明白,且戰且走,傷了其中兩人,自己卻也負了傷,另外一個跟那發箭之人卻緊跟不放。

幸好景正卿在此地勘察山勢,對地形頗為熟悉,仗著這點兒,同兩人周旋,到底躲了過去,然而直到天明,才有手下的副將帶著官兵前來搜尋。

雲三郎當時聽了,氣得大罵,什麽“陰險狗賊”“以多欺少”之類。

此刻,又見景正卿欲速戰速決,三郎便說道:“上回是你命大,這一回又要深入虎穴,若是他們又有重重埋伏,你這不是給他們下手的機會嗎?”

景正卿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再說,若繼續拖延下去,恐怕不用我剿滅他們,京裏頭也得派人來剿滅我了,索性就拼個你死我活。”

雲三郎一想,也是這個理兒:戰事拖延,久久不下,自然是要被問罪的。

被景正卿如此一說,三郎便忘了自己惱他的初衷是什麽。

三郎一團兒熱血,跺了跺腳:“好,既然如此,那我跟你同去!來人!”說著,喚人備馬,上盔甲。

景正卿回頭看他:“你這又是何必?”

雲三郎道:“明知道有兇險在側,還要親出,你要當那拼命二郎,我也不輸給你,走吧!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景正卿哈哈大笑:“那我們是親兄弟,還是父子兵?”

雲三郎道:“你想得美,若我是伯父,有你這兒子,氣也要氣死!”

天際陰風陣陣,濃雲密布,天色不好,似將有一場大雨將至,景正卿伸出手來,道:“拿下雀屏山,回去後我們不醉無歸。”

雲三郎伸手跟他緊緊一握:“說定了,不醉無歸!”

天陰陰地,一片灰蒙蒙顏色,明媚乘著轎子往回趕,轎子忽忽悠悠,她心中便也想到先前端王爺同自己的話。

原來,就在那夜晚,湖上彈琴的時候,他就已經聽到了。

――那一艘破夜而來的大船,那船頭上高挑的“趙”字,以及那一聲“彈琴者何人”,現在想想,豈非正是端王爺的聲音。

他竟在那個時候就已經留意她了。

明媚垂眸,心中卻依舊有些亂。

“你為何知道這曲子叫什麽?”

她震驚問罷,趙純佑道:“我曾聽人彈奏過,印象深刻,以為自此便無緣再聽到了,沒想到竟在那夜晚聽到……還以為是入了夢,於人間天上。”

明媚面孔微紅,想要問問端王是聽誰人彈過,心中卻好像壓著一塊大石,讓她無法出口,於是便只垂了頭。

趙純佑望著她,兩人彼此相距不遠,卻誰也不曾開口說話,他只是瞧著她低眉沈思的模樣,雙眉輕斂,身段兒纖柔,如一抹淡雲停在旁側。

正彼此沈默之中,外頭端王妃去而覆返,見端王已回,便見了禮,才道:“沒想到王爺竟在此刻回來了。”

端王便道:“瞧著天色不好,仿佛要下雨似的,便早回來了。”

王妃微笑:“那是見過明媚妹妹了?”

端王沖她一點頭,王妃說道:“上次只留了她片刻,這回,想要多留她會子,不知妹妹口味如何,喜歡吃什麽?叫他們準備午飯。”

明媚忙道:“不勞煩了,既然天色不好,我還是早點回府。”

王妃詫異說道:“說的好好的,怎麽忽然要走?休要辜負我一片心意。有道是下雨天,留客天,豈不也是正好留下下來之意?”

明媚為難,本能地卻覺得不想在這功夫留下來,就道:“回王妃,早上出來的時候匆忙,忘了帶平日吃的藥丸,怕斷了……就沒效用了,不如改日……”

王妃不語,便看端王。端王在旁邊時不時地打量明媚,靜默片刻,終於說道:“既然如此,不要讓這孩子為難,便讓她先回去吧,橫豎來日方長。”

王妃這才點頭,明媚聽了端王這句,心中似松了口氣,又像是有些惘然。

當下才出了府,上了轎子往回。

不多時的功夫,轎子回到景府,此刻天越發陰沈的不像樣兒了,就好像一大片墨色要自頭頂壓下來。

玉葫扶著明媚往裏而行,道:“姑娘怎不在王府多留些時候?”

明媚說道:“這場雨下來,不知什麽時候停呢,幹什麽就要賴在人家裏。”

四喜笑道:“姑娘就是面嫩,心細。”

三人回了屋裏,明媚換了衣裳,覺得倒不怎麽倦,便道:“我去看看老太太,這兒路近,就不用陪了。”

丫鬟們應承,明媚才要邁步出門,玉葫道:“姑娘,天兒這樣,要不要拿把傘?”

明媚看了看,道:“也好,天有不測風雲,萬一就下起來呢。”

於是五福找了傘出來,遞給明媚,明媚便拎了把傘,才往外去了。

明媚走到半道兒,眼見到前頭廊下再走片刻就到老太太院兒了,忽然之間天空一聲雷響,明媚一聽,“啊”地尖叫了聲,撒腿就跑。

她因見過了端王,心神不寧地,光知道會下雨,卻忘了會打雷,而她是最怕打雷,聽雷聲就已經失神落魄。

明媚往前一陣疾跑,耳邊嘩啦啦,頓時一場急雨從天空倒了下來。

明媚膽戰心驚,茫茫然便去打那把傘,然而她嚇怕了,力氣越發小,那傘或許又卡住了,撐了幾次,竟沒撐開。

此刻眼前又是一道白光,明媚受不了,“啊”地又叫一聲,撒手把傘往旁邊一扔,拔腿又往前亂跑。

雨自天空澆落,打得人遍體生涼,明媚也看不清路,腳下滑了兩滑,差點兒跌倒。

明媚心慌意亂,勉強站定了雙腳,擡頭往前看,卻見眼前景物已經渾濁不清,都浸泡在雨裏,加上眼睛都濕了,哪裏能看得明白?

頭頂又是一聲雷響,卻並不大。

魂兒似乎也飄出來,明媚抱住頭,恨不得自己也縮進雨水裏去,正哆嗦間,猛然看到前頭有一道影子,撐著把傘,若隱若現。

明媚見了,如抓到救命稻草,忙要跑過去,昏頭昏腦地往前兩步,那人卻已經看清了她,頓時大步流星地過來。

明媚只覺得有一只手在腰間用力一攬,便將她抱了過去,這力道卻不像是玉葫等丫鬟,然而此刻她驚心之極,也顧不上了,聽到耳畔雷聲響,頓時探臂把那來人抱住,身子相貼,仿佛能察覺對方那淡淡體溫,抱緊了人,心底才隱約有了幾分安穩。

明媚顫聲道:“你帶我……帶我回……”

那人並不做聲,明媚才覺得有些兒不對:這個人身上,似有種熟悉的味道。

明媚正欲擡頭看看,那人卻已經慢慢地說:“妹妹你怎麽見誰就抱?還是認準了是我,故而就撲過來了?真有這麽想哥哥嗎?”——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要怎麽更呢,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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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廝磨

明媚聽見這個聲音,簡直比雷聲還要驚魂,當下將人一推,便要離身。

誰知道景正卿早有防備,將她腰間緊緊地抱著,沈聲說道:“要去哪?不怕打雷了?”

明媚擡頭,望見景正卿的臉,近在咫尺,這張臉於傘下陰沈的光線裏,卻顯得十分蒼白。

明媚大為震驚,語無倫次道:“你怎麽……回來了?”

明媚只覺這個人簡直像是從天而降的,明明都沒有聽說他回來的消息。

卻沒想到,她去了端王府這大半日,景正卿已經回到府中,明媚回來後,便即刻要去見景老太太,而且五福也知道明媚討厭提二爺,於是也自不好跟她說二爺已經回來了。

也算孽緣,竟在此刻撞個正著。

景正卿道:“我自然是要回來的,莫非明媚不想我回來了?”

“你先放開!”明媚竭力一掙,手在他身上亂打,卻聽得景正卿悶哼了聲,摟著她的手臂果真松了一松。

明媚略微離開景正卿身邊,誰知道天際轟然一聲,震得腳下地面都簌簌發抖。

明媚震驚無以言語,拼命大叫一聲,再也沒有顧忌,自個兒撲到景正卿身上,死死地將人摟住,恨不得鉆到他身子裏去細細藏好。

雷聲之中,景正卿低低笑了聲,手上一松,便把那雨傘往後扔了,傘隨風飄動,而後跌在雨水之中,隨著打了個旋兒。

景正卿雙手將明媚抱入懷中,見她渾身軟軟地,絲毫沒有反抗,他長嘆了聲,將人往懷中摟緊了些,左右一張望,拔腿就走。

明媚察覺他抱緊了自己,雖然不喜,但是此時此刻也說不得話,只聽憑景正卿抱著,不知要去向哪裏。

明媚一邊縮緊身子,一邊試圖探頭看,哆嗦著說:“你你……你送我……”

景正卿知道她要說什麽,便道:“我送你回去。”

明媚松了口氣,卻又心頭一緊:不對!他哪裏會是這麽好心的?

勉強睜眼往周圍一看,景物被雨水洗刷浸潤,顯得十分陌生,卻依稀認得不是回去的路。

明媚掙了掙:“你,你要去哪?”

景正卿把她的臉往懷中一攬,將她的頭也壓低了些:“片刻就到了,別說話,雷又來了。”

明媚信以為真,趕緊縮了頭,伸手緊緊捂住耳朵。

景正卿暗笑,卻不敢耽擱,生怕雷真的來了驚到她。

幸好大雨滂沱,府內人人都縮在房內,加上景正卿有心避開,一路上竟沒遇上什麽人。

明媚只聽到“吱呀”一聲響,像是門響,落在身上的雨點也停了,明媚聽不到雷聲,試著擡頭一看,卻見來到一間陌生的屋內,並不是她的院子,也不是在景正卿屋裏。

“這是哪?”明媚忍不住問。

景正卿渾身濕淋淋地,抱著明媚走到裏屋,把她放在床上,拉起被子將她裹起來。

明媚瞪大眼睛看他,景正卿見她的小臉兒被雨水沖刷過,越發地白,烏發濕淋淋地貼在臉頰邊兒上,雙眸更是水靈之極,黑白分明地瞧著他,眼神是驚慌未定的。

景正卿不由地一笑,心也軟了一軟,看了明媚片刻,才簡單說道:“別動。”

景正卿說完,便轉過身子,走向旁側的櫃子。

明媚見他不攔著自己,當下便要下地,誰知雙腳才一點地,窗外隱隱地轟隆一聲,雷聲咆哮似地逼近。

明媚驚呼了聲,於是反而退向裏頭,拉緊了被子裹住自己,頭也低低地埋進被子裏,果真一動也不敢動。

景正卿正拉開櫃子門,聞聲回頭瞧了一眼,見她自己把自己裹成了一個粽子,不由地啞然失笑。

原來此處是滿櫃子的衣裳、被褥之類,只不過許久不曾有人來過了,種種都落了層灰塵。

景正卿上下瞧了一眼,抓了兩件衣裳出來,又拉了一條毯子,一床被子,一並攬著,重新回到床邊,把物件都放在上頭。

明媚兀自在簌簌發抖,景正卿擡手拉了拉她,明媚尖叫一聲,裹在被子裏的身子扭動一下以示抗議。

景正卿忍著笑:“好啦,現在不打雷了。”

明媚聽見了,半信半疑,從被子裏探出頭來,眼神驚慌而茫然地,先聽了聽,聽到周遭一片靜寂,才松了口氣,忽然之間轉頭,又對上景正卿的雙眸,頓時又驚地縮進被子裏。

景正卿大笑,把她連人帶被子拉過來:“都給淋濕了,把衣裳換下來,擦一擦。”

明媚一聽,跟他孤男寡女在這裏,還要換衣裳?自然是抵死不從的:“我不要,不要!”

景正卿喝道:“快些換了,莫非你要我動手替你換?”

他一聲嚴厲,正是明媚沒聽過的,一時竟被他嚇住。

明媚怔了怔,然後就仍舊堅持說:“我不要在這裏,你快送我回去,我回去換就是了。”

景正卿說道:“外頭正下雨,你又濕了身子,出去了必然要著涼,先把濕衣裳換下來再說。”

窗外果真還是一陣陣嘩啦啦地雨聲,仍有悶雷,時時地會響上一聲。

明媚警惕地看他,手死死地握緊被子:“你分明是……我不要!”

景正卿瞪了她片刻,見她沒有想要順從的樣兒,便把人一把拉過來,抱到腿上。

明媚尖叫著,便拍打他,景正卿躲閃不及,又被她拍到肩頭,頓時又是一聲悶哼,整個人身子一晃。

明媚沒想到自己這一拳竟這麽厲害,嚇得停了手。

卻見景正卿皺緊眉頭,臉色慘白,雙眼卻烏黑地,看起來沒了平日那份俊秀,反而多了一絲陌生的猙獰,隱隱幾分可怕。

明媚縮手,有些害怕,氣虛道:“你……你……怎麽啦?”

忽然之間目光轉動,竟發現自己手上鮮紅一片,明媚呆呆看了會兒,手指捏了捏,果真嗅到極淡的血腥氣。

明媚不可置信地尖叫起來:“血!”

哪裏來的血?她又並沒有受傷!明媚膽戰心驚,不明所以。

景正卿苦笑了聲:“你這丫頭,是想要害死我呢!”

明媚瞪大眼睛,看向景正卿,忽地看到他的目光從肩頭收回,她心頭一動,順著看過去。

景正卿今日身著一件深藍長袍,被雨打濕之後,那顏色便近乎於黑色,冷眼一眼自然看不出什麽來,然而明媚細細一瞧,才發現他肩頭上有一處突起,顏色也跟旁邊有些不同。

明媚伸手,探出一根手指,在上面點了點。

景正卿身子一顫,明媚忙縮回手指來,探指一看,卻發現果然是一抹殷紅。

“你……你受傷了?”明媚吃了一驚,瞪向景正卿。

景正卿看她一眼:“原本只是輕傷,被你一打,傷口恐怕又裂開了,以後不太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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