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宣講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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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宣講日【下】
愛爾莎唇畔的淺笑在目光觸及到銀色的魚尾時僵住, 須臾，她偏過頭，艱澀道：“我記得你有和她說過宣講日要註意的事, 她知道今天神聖者大人會來的吧。”
桃樂絲的表現不比她好到哪裏去, 她怎麽都想不到錦葵竟然敢如此‘膽大妄為’。
桃樂絲沈默地點了點頭, 一時失語。
愛爾莎眼神游移：“其實神聖者大人並不關心天堂是否出現別的種族, 也許也不是什麽大事。”
“……”
不然還能咋辦？
每位管理者輪流主辦宣講日活動, 都是獨立完成，從未出現過差錯，畢竟管理者們都是歷經選拔的佼佼者。
可今年就出了紕漏。
而且錯愕的同時, 還有一絲絲釋然，不意外錦葵能做出這種事。
事情演變成這樣, 他們恐怕都難逃其咎。
局面混亂，各區的普通天使大腦一片空白。
雷哲呆滯地扭過頭：“獸人……”
同伴也一臉空白的看著他：“嗯，獸人……”
雷哲轉回頭，望向最前方，銀色魚尾劃出一道優美的水紋，人魚少女輕巧靈活地暢游, 在無數視線的凝聚下, 浮出水面。
海藻般長卷的發濕噠噠地披在身後，小美人魚露出光潔的額頭，略顯嬰兒肥的臉頰上有幾顆可愛的雀斑，顯出稚氣。
墨綠的眼眸靈動地轉了轉，人魚少女伸出手捂住嘴巴，似乎驚訝竟然有這麽多的天使。
銀發少女姍姍來遲，她登上臺，對混亂的局面置若罔聞。
“我代表管理者致敬在場所有推動天堂發展的天使們。”
“我知道大家現在有很多想問的問題, 將米歇爾納入今年的宣講日活動，是我深思熟慮後安排的，也是我想在我的第一場宣講日，能讓大家擁有輕松愉悅的心情來覆盤近一年的各項工作。”
臺上錦葵不徐不緩地解釋著，遍布全場的音魔具裏播放著她的聲音，臺下愛爾莎雙手交叉放在小腹前，一副已經放棄拯救的模樣。
“我看過錦葵交上來的稿子，根本沒有她現在說的這些。”愛爾莎幽幽道。
她現在有充分的理由懷疑，錦葵知道她做的事恐怕會遭到強烈反對，特意將此次活動安排嚴防死守。
言語的力量有限，錦葵簡單地解釋了一下。
“米歇爾隨我來天堂後，一直在研究創作關於天堂的歌，我認為今天是讓大家聽到這首歌最合適的時間。”
當管理者就是好，錦葵看了眼躁動的臺下，心裏唏噓，這都沒跳上來打她，她還特意借了二十個守衛者來維護秩序。
錦葵回頭，朝著趴在邊上看她的人魚少女微微頷首。
米歇爾指尖卷著發梢，笑了笑，她彩排了好幾次，知道自己要做什麽。
“你們好～”
空靈的嗓音微帶羞澀，人魚少女清澈的聲音湧進雷哲的耳朵。
“我有記憶以來，第一次離開故鄉，來到的地方就是天堂，這首歌的名字就叫天堂。”
米歇爾的聲音極有辨識度，但凡有隱藏聲控屬性的天使都克制不住地把目光投向她。
人魚少女以往更多的是哼唱，偶爾帶詞的歌也局限在她生活的水域。
但她天生擁有這樣的天賦，享受她的歌聲，是一場聽覺盛宴，米歇爾站在她的角度上，向全天堂描述著她看到的天堂。
雷哲輕而易舉地踏進米歇爾造的夢裏。
一陣微風襲來，和羽翼嬉戲，歲月悄然，隨著歌聲回想起天堂每個角落裏的記憶，心臟倏然柔軟……
歌聲停下的時候，所有的人都沈浸在美妙的歌聲裏。
雷哲腦海裏浮現出銀發少女的話——今天是讓他們聽到這首歌最合適的時間。
人魚少女歪了歪腦袋，睜大眼睛，辨別著他們臉上的表情是不是喜歡。
幹凈的嗓音與動聽的歌聲洗滌著天使們的靈魂，內心迸發喜悅，有種想要尖叫的沖動，卻又想到自己的身份，努力遏制著想要上揚的唇角。
錦葵眼睛彎彎，把他們從纏縛的柔絲裏層層剝離：“好了，我們進入正題。”
現場一片安靜，聆聽著錦葵覆盤近一年天堂大小事。
雷哲的眼神仿佛有了自我意識，控制不住地往人魚少女身上瞟。
真好聽吶。
她唱歌的樣子也很好看。
思緒飄遠了兩秒，雷哲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告誡自己不要被小美人魚的歌聲蠱惑，他扭過頭，決定眼不見為凈。
結果，出現在眼前的是同事放大的癡漢臉，同事直勾勾地盯著臺上，臉上還掛著迷之微笑。
雷哲：“……”
同事註意到他的視線，往他身邊挪了挪，小聲說：“米歇爾是在天堂定居吧，還有哪兒能聽到她唱歌，太美妙了。”
歌聲帶來的感動一時間難以用言語表達清楚，但傳遞的感情是相通的。
雷哲冷硬道：“不知道。”
同事詫異地看了眼他：“難道你不喜歡她唱歌？”
“……喜歡，你還知道今天我們來這裏是為了什麽嗎？”雷哲忍不住問。
同事：“……”
哦，他們是來覆盤的。
***
錦葵先提到了未知地域的探索情況，將各地采集魔晶數對比分析，粗略判斷危險系數和魔晶富裕程度，告訴天堂居民，他們接下來一年的方向，又提到幾個管理者，對他們的管理效果表示高度讚賞。
羅特躺回座位裏：“不提那裏面的獸人，單說這覆盤還挺全面的。”
他當年第一次主辦宣講日，各種手忙腳亂，看到錦葵這樣有條有理地進展覆盤，情不自禁認真起來，準備吸取一些經驗。
其他管理者想法一樣，拋開錦葵不講武德的事，她弄得還挺好。
擔心她再整什麽幺蛾子的管理者們松了一口氣。
愛爾莎瞥了眼他們，湊過去和另一邊的修斯說：“他們對錦葵的底線好像又降低了一點。”
修斯冷淡地看了眼她，愛爾莎若有所思的笑了笑，一臉‘原來還可以這樣’、‘學到了’的表情。
覆盤進行了二分之一，凱瑟琳和安琪悄無聲息地走進會場。
神聖者強大的氣息籠罩住會館，魔力感知敏銳的守衛者們羽翼一顫。
桃樂絲挺直腰板，輕聲道：“神聖者大人來了。”
她話音落下，管理者們表情微變，一個個以緩慢的速度正襟危坐。
桃樂絲瞥了眼他們，忽然問：“米歇爾該怎麽辦？”
管理者們：“……”
之前聽米歇爾唱歌太入迷，聽完後忘記了討論怎麽在神聖者大人到之前收拾殘局。
一個接一個地露出了尷尬的表情。
偌大的玻璃水缸想裝作看不到就行，凱瑟琳目光在上面頓了一秒：“獸人？”
“其他管理者也在，他們沒有阻攔，說明他們也默許了獸人的出現。”
安琪掃過普通天使，找了空位坐下，聽銀發少女繼續覆盤。
這會進行到了最後的階段，錦葵正在盤點這一年天堂各店創收，以及各項服務需求量同去年相比增長了多少。
“內容不錯。”安琪客觀評價。
凱瑟琳輕輕點頭：“她沒講多餘的內容，性子看著還算沈穩。”
和一心造福天堂的管理者不同，神聖者的使命是去聆聽神明的聲音、感恩神明的賜福、讚美神明的仁慈。
所以即使發現獸人在場，兩人也沒太大的反應。
凱瑟琳閉上眼睛，幾秒後，她微微蹙起眉：“天堂很安靜。”
凱瑟琳擁有聆聽世間萬物情緒的天賦，她的思想意識可以覆蓋整個天堂，判斷也從未出錯。
安琪略顯驚訝。
凱瑟琳每年都會來宣講日，通過聆聽情緒來判斷管理者的覆盤是否公正。
被點名表揚的會驚喜、受到批評的會沮喪、被誤解的會憤怒……
唯獨不會出現平靜。
她與凱瑟琳對視了一眼。
……
錦葵關註著臺下居民的反應，看到幾個人露出了疲倦的表情時，立即暫停下來。
她彎了彎眼眸：“大家稍作休息，待會繼續。”
天堂的居民都露出困倦，更別提聽也聽不懂的米歇爾了。
人魚少女不知何時停止了暢游，抱著水裏一塊石頭昏昏欲睡，外邊的聲音戛然而止，她下意識擡起頭，望向錦葵。
錦葵輕輕點了點頭，米歇爾知道該她上場了。
魚尾有力地劃出波紋，她躥出水面，接過錦葵的任務。
聽到錦葵說休息時，管理者那邊就有不好的預感，看著人魚少女有了動作，他們頓時猜測出錦葵的做法，傑瑞爾面色慘白：“完了完了。”
“快點攔住她——”羅特用氣音，拼命向左右兩邊求援。
“你別只說不動啊！”
錦葵看著不遠處的幾名管理者拼命朝她擠眉弄眼，她腦袋頂上緩緩敲出一個問號。
這是在做什麽？
叫她過去嗎？
她試探性地往那邊走了幾步，那些管理者眼睛抽搐得更厲害了。
心無靈犀的錦葵：“……”
什麽玩意？
這邊米歇爾已經哼唱起來，歡樂的調調讓天堂居民拜托困意。
凱瑟琳眼裏劃過一道異色，低喃：“他們的情緒變高興了。”
“和這臺上的獸人有關系？”
輕快的哼唱很快湧入耳畔，安琪放輕聲音：“我好像知道為什麽你會說天堂平靜了。”
凱瑟琳“嗯”了一聲：“真神奇，她只是在普通的唱歌，這聲音卻好像有魔力一般。”
另一邊，管理者們一邊再度沈浸，一邊悲傷事情到了真的無法挽救的地步。
兩個小時後——
“關於天堂近一年的狀況，我已告知，大家還有什麽問題嗎？”
會場又出現了一陣躁動，天堂居民們你看我我看你。
錦葵站在臺上，耐心的等待著。
宣講日終於走上了往年的流程，一一向新任管理者提問和自己工作相關的問題，她的準備相當充分，把他們沒有聽懂的地方，再度闡述了一遍。
更多的居民好奇錦葵接下來的打算，心臟仿佛被貓爪子撓呀撓。
有人按捺不住，站了起來。
也不知道他要問什麽問題，只見他身邊的人紛紛拽住他的袖子，似乎想要把他拉著坐下來。
“錦葵大人，”他小聲的說，“我想知道以後還可以再聽到米歇爾唱歌嗎？”
他問了一個跟覆盤完全沒有關系的問題。
周圍的人紛紛捂著臉，但是眼睛又從指縫中露出來，顯然是一副不敢問，但又十分好奇的樣子。
錦葵啞然失笑，她揮手平覆周圍的躁動，悠悠道：“會的。”
她也不多說，明著要吊別人的好奇心。
不少天使松了一口氣。
好在這樣亂來的問題只有一個，接下來的問題又回歸宣講日的正題。
大約又過了半個小時，錦葵掐著時間點差不多了，總結兩句結束這次活動。
錦葵安排著各區的天使有秩序散場。
傑瑞爾松開抓著椅子的手，抹掉汗珠：“過去了？”
桃樂絲面色嚴肅：“沒，神聖者大人還在。”
一動不敢動的管理者：“不過神聖者大人並沒有當眾發怒，是不是還有商量的餘地？”
“這和我們有什麽關系，全是錦葵的責任。”
“可我們也沒阻攔啊。”
“……”
錦葵和米歇爾說了幾句話，又委托伊蓮他們幫忙守著，待會來接她。
她轉過頭，微微楞住。
面前兩個穿著別有神聖者標志長袍的天使站在她面前。
“我們有點事想要問你。”凱瑟琳淡聲道。
看清堵住錦葵的兩人，提心吊膽大半天的管理者：“……”
終究還是來了。
神聖者距離普通天使而言，是很遙遠的存在，但神聖者的地位在天堂無法動搖。
以為宣講日圓滿結束的錦葵：“……”
前段時間，有管理者看不慣她的舉動，向神聖者打過小報告，神聖者縱容了她的行為。
錦葵就猜測神聖者，可能並不是特別在意獸人的存在，這期間她也翻閱了不少閣樓的書，上面關於神聖者的記載，和之前所有書上的記載一模一樣。
他們的使命是歌頌讚美神明，不會插手天堂的事。
這才是她哪怕知道神聖者會到場，也堅持把米歇爾安排到宣講日出場的原因。
銀發少女彎了彎眼眸，微微頷首：“神聖者大人。”
“錦葵，你成為管理者之後做的一些事，在天堂爭議不斷，”安琪擡眸看著她，“你有想過終止嗎？”
錦葵搖了搖頭：“我知道我現在做的事，在很多人眼裏都很荒謬。”
她眼波微閃：“說不定他們會更喜歡我想要改變的天堂，而且我也只是試一試，如果不行的話，我自然會停止。”
看清琥珀色眼眸裏的狡黠，凱瑟琳頓了頓，她明顯和其他管理者不一樣。
安琪看了眼凱瑟琳：“差不多該說正事了吧。”
錦葵：“？”
原來剛剛的問題是順手的嗎？
凱瑟琳指了指米歇爾：“那個獸人的歌聲，能夠平覆心情，摒除雜念，我希望你可以把她交給我們。”
安琪補充道：“偉大的神明也會喜歡她的歌聲。”
錦葵笑容消失：“……”
原來，是跟她搶魚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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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爾莎唇畔的淺笑在目光觸及到銀色的魚尾時僵住, 須臾，她偏過頭，艱澀道：“我記得你有和她說過宣講日要註意的事, 她知道今天神聖者大人會來的吧。”
桃樂絲的表現不比她好到哪裏去, 她怎麽都想不到錦葵竟然敢如此‘膽大妄為’。
桃樂絲沈默地點了點頭, 一時失語。
愛爾莎眼神游移：“其實神聖者大人並不關心天堂是否出現別的種族, 也許也不是什麽大事。”
“……”
不然還能咋辦？
每位管理者輪流主辦宣講日活動, 都是獨立完成，從未出現過差錯，畢竟管理者們都是歷經選拔的佼佼者。
可今年就出了紕漏。
而且錯愕的同時, 還有一絲絲釋然，不意外錦葵能做出這種事。
事情演變成這樣, 他們恐怕都難逃其咎。
局面混亂，各區的普通天使大腦一片空白。
雷哲呆滯地扭過頭：“獸人……”
同伴也一臉空白的看著他：“嗯，獸人……”
雷哲轉回頭，望向最前方，銀色魚尾劃出一道優美的水紋，人魚少女輕巧靈活地暢游, 在無數視線的凝聚下, 浮出水面。
海藻般長卷的發濕噠噠地披在身後，小美人魚露出光潔的額頭，略顯嬰兒肥的臉頰上有幾顆可愛的雀斑，顯出稚氣。
墨綠的眼眸靈動地轉了轉，人魚少女伸出手捂住嘴巴，似乎驚訝竟然有這麽多的天使。
銀發少女姍姍來遲，她登上臺，對混亂的局面置若罔聞。
“我代表管理者致敬在場所有推動天堂發展的天使們。”
“我知道大家現在有很多想問的問題, 將米歇爾納入今年的宣講日活動，是我深思熟慮後安排的，也是我想在我的第一場宣講日，能讓大家擁有輕松愉悅的心情來覆盤近一年的各項工作。”
臺上錦葵不徐不緩地解釋著，遍布全場的音魔具裏播放著她的聲音，臺下愛爾莎雙手交叉放在小腹前，一副已經放棄拯救的模樣。
“我看過錦葵交上來的稿子，根本沒有她現在說的這些。”愛爾莎幽幽道。
她現在有充分的理由懷疑，錦葵知道她做的事恐怕會遭到強烈反對，特意將此次活動安排嚴防死守。
言語的力量有限，錦葵簡單地解釋了一下。
“米歇爾隨我來天堂後，一直在研究創作關於天堂的歌，我認為今天是讓大家聽到這首歌最合適的時間。”
當管理者就是好，錦葵看了眼躁動的臺下，心裏唏噓，這都沒跳上來打她，她還特意借了二十個守衛者來維護秩序。
錦葵回頭，朝著趴在邊上看她的人魚少女微微頷首。
米歇爾指尖卷著發梢，笑了笑，她彩排了好幾次，知道自己要做什麽。
“你們好～”
空靈的嗓音微帶羞澀，人魚少女清澈的聲音湧進雷哲的耳朵。
“我有記憶以來，第一次離開故鄉，來到的地方就是天堂，這首歌的名字就叫天堂。”
米歇爾的聲音極有辨識度，但凡有隱藏聲控屬性的天使都克制不住地把目光投向她。
人魚少女以往更多的是哼唱，偶爾帶詞的歌也局限在她生活的水域。
但她天生擁有這樣的天賦，享受她的歌聲，是一場聽覺盛宴，米歇爾站在她的角度上，向全天堂描述著她看到的天堂。
雷哲輕而易舉地踏進米歇爾造的夢裏。
一陣微風襲來，和羽翼嬉戲，歲月悄然，隨著歌聲回想起天堂每個角落裏的記憶，心臟倏然柔軟……
歌聲停下的時候，所有的人都沈浸在美妙的歌聲裏。
雷哲腦海裏浮現出銀發少女的話——今天是讓他們聽到這首歌最合適的時間。
人魚少女歪了歪腦袋，睜大眼睛，辨別著他們臉上的表情是不是喜歡。
幹凈的嗓音與動聽的歌聲洗滌著天使們的靈魂，內心迸發喜悅，有種想要尖叫的沖動，卻又想到自己的身份，努力遏制著想要上揚的唇角。
錦葵眼睛彎彎，把他們從纏縛的柔絲裏層層剝離：“好了，我們進入正題。”
現場一片安靜，聆聽著錦葵覆盤近一年天堂大小事。
雷哲的眼神仿佛有了自我意識，控制不住地往人魚少女身上瞟。
真好聽吶。
她唱歌的樣子也很好看。
思緒飄遠了兩秒，雷哲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告誡自己不要被小美人魚的歌聲蠱惑，他扭過頭，決定眼不見為凈。
結果，出現在眼前的是同事放大的癡漢臉，同事直勾勾地盯著臺上，臉上還掛著迷之微笑。
雷哲：“……”
同事註意到他的視線，往他身邊挪了挪，小聲說：“米歇爾是在天堂定居吧，還有哪兒能聽到她唱歌，太美妙了。”
歌聲帶來的感動一時間難以用言語表達清楚，但傳遞的感情是相通的。
雷哲冷硬道：“不知道。”
同事詫異地看了眼他：“難道你不喜歡她唱歌？”
“……喜歡，你還知道今天我們來這裏是為了什麽嗎？”雷哲忍不住問。
同事：“……”
哦，他們是來覆盤的。
***
錦葵先提到了未知地域的探索情況，將各地采集魔晶數對比分析，粗略判斷危險系數和魔晶富裕程度，告訴天堂居民，他們接下來一年的方向，又提到幾個管理者，對他們的管理效果表示高度讚賞。
羅特躺回座位裏：“不提那裏面的獸人，單說這覆盤還挺全面的。”
他當年第一次主辦宣講日，各種手忙腳亂，看到錦葵這樣有條有理地進展覆盤，情不自禁認真起來，準備吸取一些經驗。
其他管理者想法一樣，拋開錦葵不講武德的事，她弄得還挺好。
擔心她再整什麽幺蛾子的管理者們松了一口氣。
愛爾莎瞥了眼他們，湊過去和另一邊的修斯說：“他們對錦葵的底線好像又降低了一點。”
修斯冷淡地看了眼她，愛爾莎若有所思的笑了笑，一臉‘原來還可以這樣’、‘學到了’的表情。
覆盤進行了二分之一，凱瑟琳和安琪悄無聲息地走進會場。
神聖者強大的氣息籠罩住會館，魔力感知敏銳的守衛者們羽翼一顫。
桃樂絲挺直腰板，輕聲道：“神聖者大人來了。”
她話音落下，管理者們表情微變，一個個以緩慢的速度正襟危坐。
桃樂絲瞥了眼他們，忽然問：“米歇爾該怎麽辦？”
管理者們：“……”
之前聽米歇爾唱歌太入迷，聽完後忘記了討論怎麽在神聖者大人到之前收拾殘局。
一個接一個地露出了尷尬的表情。
偌大的玻璃水缸想裝作看不到就行，凱瑟琳目光在上面頓了一秒：“獸人？”
“其他管理者也在，他們沒有阻攔，說明他們也默許了獸人的出現。”
安琪掃過普通天使，找了空位坐下，聽銀發少女繼續覆盤。
這會進行到了最後的階段，錦葵正在盤點這一年天堂各店創收，以及各項服務需求量同去年相比增長了多少。
“內容不錯。”安琪客觀評價。
凱瑟琳輕輕點頭：“她沒講多餘的內容，性子看著還算沈穩。”
和一心造福天堂的管理者不同，神聖者的使命是去聆聽神明的聲音、感恩神明的賜福、讚美神明的仁慈。
所以即使發現獸人在場，兩人也沒太大的反應。
凱瑟琳閉上眼睛，幾秒後，她微微蹙起眉：“天堂很安靜。”
凱瑟琳擁有聆聽世間萬物情緒的天賦，她的思想意識可以覆蓋整個天堂，判斷也從未出錯。
安琪略顯驚訝。
凱瑟琳每年都會來宣講日，通過聆聽情緒來判斷管理者的覆盤是否公正。
被點名表揚的會驚喜、受到批評的會沮喪、被誤解的會憤怒……
唯獨不會出現平靜。
她與凱瑟琳對視了一眼。
……
錦葵關註著臺下居民的反應，看到幾個人露出了疲倦的表情時，立即暫停下來。
她彎了彎眼眸：“大家稍作休息，待會繼續。”
天堂的居民都露出困倦，更別提聽也聽不懂的米歇爾了。
人魚少女不知何時停止了暢游，抱著水裏一塊石頭昏昏欲睡，外邊的聲音戛然而止，她下意識擡起頭，望向錦葵。
錦葵輕輕點了點頭，米歇爾知道該她上場了。
魚尾有力地劃出波紋，她躥出水面，接過錦葵的任務。
聽到錦葵說休息時，管理者那邊就有不好的預感，看著人魚少女有了動作，他們頓時猜測出錦葵的做法，傑瑞爾面色慘白：“完了完了。”
“快點攔住她——”羅特用氣音，拼命向左右兩邊求援。
“你別只說不動啊！”
錦葵看著不遠處的幾名管理者拼命朝她擠眉弄眼，她腦袋頂上緩緩敲出一個問號。
這是在做什麽？
叫她過去嗎？
她試探性地往那邊走了幾步，那些管理者眼睛抽搐得更厲害了。
心無靈犀的錦葵：“……”
什麽玩意？
這邊米歇爾已經哼唱起來，歡樂的調調讓天堂居民拜托困意。
凱瑟琳眼裏劃過一道異色，低喃：“他們的情緒變高興了。”
“和這臺上的獸人有關系？”
輕快的哼唱很快湧入耳畔，安琪放輕聲音：“我好像知道為什麽你會說天堂平靜了。”
凱瑟琳“嗯”了一聲：“真神奇，她只是在普通的唱歌，這聲音卻好像有魔力一般。”
另一邊，管理者們一邊再度沈浸，一邊悲傷事情到了真的無法挽救的地步。
兩個小時後——
“關於天堂近一年的狀況，我已告知，大家還有什麽問題嗎？”
會場又出現了一陣躁動，天堂居民們你看我我看你。
錦葵站在臺上，耐心的等待著。
宣講日終於走上了往年的流程，一一向新任管理者提問和自己工作相關的問題，她的準備相當充分，把他們沒有聽懂的地方，再度闡述了一遍。
更多的居民好奇錦葵接下來的打算，心臟仿佛被貓爪子撓呀撓。
有人按捺不住，站了起來。
也不知道他要問什麽問題，只見他身邊的人紛紛拽住他的袖子，似乎想要把他拉著坐下來。
“錦葵大人，”他小聲的說，“我想知道以後還可以再聽到米歇爾唱歌嗎？”
他問了一個跟覆盤完全沒有關系的問題。
周圍的人紛紛捂著臉，但是眼睛又從指縫中露出來，顯然是一副不敢問，但又十分好奇的樣子。
錦葵啞然失笑，她揮手平覆周圍的躁動，悠悠道：“會的。”
她也不多說，明著要吊別人的好奇心。
不少天使松了一口氣。
好在這樣亂來的問題只有一個，接下來的問題又回歸宣講日的正題。
大約又過了半個小時，錦葵掐著時間點差不多了，總結兩句結束這次活動。
錦葵安排著各區的天使有秩序散場。
傑瑞爾松開抓著椅子的手，抹掉汗珠：“過去了？”
桃樂絲面色嚴肅：“沒，神聖者大人還在。”
一動不敢動的管理者：“不過神聖者大人並沒有當眾發怒，是不是還有商量的餘地？”
“這和我們有什麽關系，全是錦葵的責任。”
“可我們也沒阻攔啊。”
“……”
錦葵和米歇爾說了幾句話，又委托伊蓮他們幫忙守著，待會來接她。
她轉過頭，微微楞住。
面前兩個穿著別有神聖者標志長袍的天使站在她面前。
“我們有點事想要問你。”凱瑟琳淡聲道。
看清堵住錦葵的兩人，提心吊膽大半天的管理者：“……”
終究還是來了。
神聖者距離普通天使而言，是很遙遠的存在，但神聖者的地位在天堂無法動搖。
以為宣講日圓滿結束的錦葵：“……”
前段時間，有管理者看不慣她的舉動，向神聖者打過小報告，神聖者縱容了她的行為。
錦葵就猜測神聖者，可能並不是特別在意獸人的存在，這期間她也翻閱了不少閣樓的書，上面關於神聖者的記載，和之前所有書上的記載一模一樣。
他們的使命是歌頌讚美神明，不會插手天堂的事。
這才是她哪怕知道神聖者會到場，也堅持把米歇爾安排到宣講日出場的原因。
銀發少女彎了彎眼眸，微微頷首：“神聖者大人。”
“錦葵，你成為管理者之後做的一些事，在天堂爭議不斷，”安琪擡眸看著她，“你有想過終止嗎？”
錦葵搖了搖頭：“我知道我現在做的事，在很多人眼裏都很荒謬。”
她眼波微閃：“說不定他們會更喜歡我想要改變的天堂，而且我也只是試一試，如果不行的話，我自然會停止。”
看清琥珀色眼眸裏的狡黠，凱瑟琳頓了頓，她明顯和其他管理者不一樣。
安琪看了眼凱瑟琳：“差不多該說正事了吧。”
錦葵：“？”
原來剛剛的問題是順手的嗎？
凱瑟琳指了指米歇爾：“那個獸人的歌聲，能夠平覆心情，摒除雜念，我希望你可以把她交給我們。”
安琪補充道：“偉大的神明也會喜歡她的歌聲。”
錦葵笑容消失：“……”
原來，是跟她搶魚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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