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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回門沈寒星似頗為重視林星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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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時初刻,冬日初升的陽光攀爬著窗紙往上,金色的光線繪成一幅朦朧的圖案。

外間隱有人走動的聲音,林星雪的意識隨著那些細碎的聲音緩慢清醒過來。

她仰頭一看,就能看到沈寒星的臉近在眼前。

她整個人都躺在他懷裏,伸手輕輕試了試他臉頰和手掌的溫度,見他不再渾身冰涼,才悄悄松了口氣。

她起身將被子蓋好,從床尾下去,靜靜地下床穿衣洗漱,力求動靜微小。

她放輕腳步離開內室,幾息後,沈寒星慢慢睜開眼睛。

他指尖緩慢摩挲,仿佛那份溫軟尚在懷中。

昨夜他歸來很遲,一身寒意,林星雪明顯察覺到他的不對。

少女將被子隨意松散地蓋著,等到熟睡之後果然向他靠近,溫軟馨香的身體縮在他懷中,替他驅走幾分寒意。

許是兩個人一起睡,被窩暖得過分,也將他身上的冷意悉數驅逐幹凈。

少女小心翼翼試探他的臉頰和手掌溫度,他亦有感知。

只是,他選擇了裝睡。

沈寒星伸手揉了揉眉心,只當是昨夜泡冰泉泡糊塗了,才會生出無謂的心虛感。

那廂林星雪走到屋外,才發現地上有一層薄薄的雪,屋檐和遠處亦可見雪紗。

昨夜落雪了,她竟是一點動靜也沒聽見。

這場雪不大,如今太陽又暖,不到半日的功夫便能消融幹凈。

下人們只將過道上的白雪輕掃幹凈,庭院樹下還有未曾清掃的幹凈雪層。

林星雪小步跑過去,團起一層白雪,蹲在那裏左右雕琢。

聽到輪椅壓過雪地的咯吱聲,她先將雙手背在身後,朝著沈寒星望去,等到他靠近,像是獻寶一樣將手中的東西遞過去。

是一只雪做的兔子,不過有些醜,沈寒星勉強看出它的輪廓。

“醜。”他毫不掩飾地評價道。

林星雪鼓起腮幫子,有些不滿地看著他,縮手要將雪兔子收回去。

沈寒星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將那只醜兔子搶過去,隨意擺弄一番,掌心裏躺著的雪兔子輪廓變得精細可愛起來。

林星雪驚訝地看著,轉身又團起一個雪團子遞給沈寒星,用樹枝在地上寫了個“狼”字,然後眼睛亮晶晶地望著他。

少女是想要他繼續捏一只狼。

可沈寒星為什麽要聽她的話?

心裏這般想,沈寒星卻還是伸手接過那個雪團,將它捏成一只閉目淺息的狼。

林星雪看著手心裏的兔和狼,欣賞一番,轉身將它們放回樹影下。

白白胖胖的兔子臥在狼的身邊,畫面奇怪又協調。陽光從樹梢間灑落,仿佛狼和兔在悠閑地曬著陽光。

林星雪心滿意足地起身,她接過落言的位置,推著沈寒星往回走。

沈寒星看了一眼那狼和兔,他能看到細小的雪粒子消融,很快狼和兔都會消融在陽光之下,然後化成冰涼的雪水,難分彼此。

這樣的想法奇怪又令人愉悅。

大抵是少女幼稚的做法影響到他,他竟也會生出這無聊的聯想。

沈寒星轉瞬將這個念頭拋之腦後。

出門時,日光愈盛。

林星雪特意去看了一眼那狼和兔,見它們已經消融大半,有些遺憾。

這是夫君第一次為她捏的雪團,也不知以後還能不能有。

沈寒星註意到少女的惆悵,看到那將要消融的雪團,覺得少女心思多。

不過兩個雪團,融化而已,何至於傷心?

“走了。”

沈寒星一聲提醒,林星雪點點頭,快步追上他。

從錦寧侯府到林府,馬車需行近半個時辰,至林府時已近巳時。

侯府馬車停下時,外面似也有旁的車夫勒停馬車的聲音。

林星雪起初不在意,她跟著沈寒星一起下車,直到身後傳來一聲“妹妹”。

那聲音婉轉柔軟,隨著腳步聲步步逼近。

林星雪腳下一頓,整個人似有片刻的停頓。

沈寒星擡眸看了她一眼,而後看向他們身後的人。

一個打扮端莊柔婉的女子正款款而來,她身側的夫君亦是豐神俊朗,瞧著像是一對美滿夫妻,琴瑟和鳴。

“妹妹,”林星然笑語盈盈上前,輕扶住林星雪,“莫行禮,我們姐妹何必如此生分。來的路上,我還在想妹妹今日會不會歸家,原想著妹妹許是回不來,不成想妹妹還是和妹夫一道……”

林星然提到妹夫,順理成章地看向沈寒星。

她先是註意到沈寒星一雙不能動的腿,心裏微暢時看到了沈寒星的臉。

沈寒星未曾坐上輪椅之時,縱使雙手染血,亦有女子傾慕而來。哪怕是傳言將他傳得那般惡劣時,亦有女子願意嫁給他,若不是因為他當著前未婚妻的面親手殺死一個婢女,也不致無人敢嫁的境地。

而林星然幻想中的錦寧侯是一個兇神惡煞之徒,卻不曾想那擡眸見到一個面容俊朗目光深邃的男子。

沈寒星和顧宴不同,顧宴身上書生氣太重,沈寒星則是從屍山血海裏闖出來的戰神,他身上有淩厲的殺伐之氣,但若刻意收斂,便會變得溫和許多。

這樣的溫和,在一個戾氣頗重的人身上突顯,會更讓人心動。

而他的溫和顯然不是對著林星然。

林星然一晃神的功夫,林星雪將手抽回來。

她正要握住輪椅扶手,沈寒星阻止她的動作,握住她的雙手,感知到冰涼的溫度,皺眉:“落言,將車上的手爐取下來。”

他伸手接過落言遞過來的暖手爐,塞進林星雪的懷中,淡聲道:“這麽冷的天,還在外頭待著,你若凍著了我可不負責。”

聽上去在斥責林星雪不顧身子,實則指責林星然纏上來,不肯讓人進府。

林星然臉色一瞬的難堪,顧宴適時走上來,伴她身側,朝著沈寒星拱手行禮:“沈將軍。”

他沒有稱侯爺。

朝中大多數人都知曉沈寒星不喜旁人稱他侯爺,顧宴在朝中做官自也知曉。

又或許,他不是聽來的,而是打探來的。

沈寒星沒有心思究竟這裏的彎彎繞繞,顧宴明顯是來為林星然解圍。

沈寒星輕笑一聲,隨意道:“顧大人的禮儀倒比令夫人好。”

林星然聞言,驟然握緊雙手。

她終於意識到一個問題:沈寒星無論是爵位還是官階皆比顧宴高,甚至是顧宴見到都必須彎腰行禮的人。

不止顧宴,還有她的父親亦是同理。

尊卑在前,她一個閨中女子,又怎麽有資格稱呼他為妹夫?

一時場中安靜無聲,似乎所有人都在等著林星然行禮。

她若向沈寒星行禮,也必須向林星雪行禮。

林星然不願,便那般僵持著。

林星雪輕輕扯了扯沈寒星的袖子,她知曉林星然的高傲性子,無意在這裏和她爭。

也沒有必要。

恰在此時,一直安靜的林府門內,林甫才和韓氏匆忙走出來。林甫才看見府門外形似對峙的四人,心中一跳,而後笑著走上來拱手向沈寒星行禮:“下官見過錦寧侯。”

很顯然,林甫才是那少數不知道的人。

沈寒星眉眼一擡,淩厲駭人。

林甫才一臉茫然,尚不知自己錯在何處。

顧宴低聲提醒:“岳丈,稱呼沈將軍。”

林甫才不懂,但還是及時改口:“下官失禮,見過沈將軍。”

沈寒星淡淡應一聲,此間插曲才算過去。

林甫才擦了擦額頭生出的冷汗,示意下人清理道路,迎沈寒星進去。

他沒想到沈寒星會來,如今小心又恭敬,生怕出錯。

林星然見父親如此卑微,眸光微閃,忍不住看向沈寒星。

一切好像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樣,她原以為林星雪會受盡磋磨。可如今看來沈寒星似頗為重視林星雪,不然也不會陪她回門。

林星然掩下過多神思,她側目看向顧宴,見他失神地看著前方某處,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便見一身絳色衣裙的女子背影。

顧宴在看林星雪。

林星然指尖一刺,手心刺出血痕,她剛剛撫平的情緒驟然失衡。

林星雪跟在沈寒星身側,一路穿過垂花門,到了韓氏和林甫才住的主院雲瀟院。

如今林老夫人帶小少爺外出過年,他們便不必去壽安堂請安。

韓氏一早註意到林星然臉色不好,現下趁著機會母女倆私下說話。

林甫才尷尬地坐在主位上,兩邊分別坐著顧宴和沈寒星。

這兩人跟煞神似的,顧宴看著溫和,眉眼間也透出幾分淩厲。

林星雪對韓氏行禮,簡略噓寒問暖後主動離開內室。她出來時也感覺到快要凍結的氣氛。

林星雪對父親行禮,走到沈寒星身邊,見他好像無聊,指了指不遠處的棋盤:可以下棋。

沈寒星劍眉一挑,似笑非笑:“看不出來我上次讓著你?等你贏了是不是打算再讓我說一些奇怪的話。”

林星雪拍了拍他的手,示意旁人在。

再說了,誇她怎麽能算是奇怪的話?

兩人舉止親密,從顧宴的角度看,能看到林星雪在笑,眼中還有些惱。

小姑娘那般嬌俏的模樣,他從未見過。

顧宴豁然起身,林甫才給他嚇了一跳:“怎麽了?”

顧宴抱歉地笑了笑,看向沈寒星:“這般坐著也是無趣,不知沈將軍能不能陪顧某下一盤棋?”

這倒是和林星雪的想法不謀而合。

沈寒星玩著小姑娘的手,慢悠悠地問:“那顧大人拿什麽來賭?”

“沈將軍想要什麽?”

“簡單,”沈寒星撥了一下林星雪腰間的玉蘭荷包,又看向顧宴,目光落在他腰間的暗色荷包上,“那便是賭註。”

別以為他看不出,那玄青色荷包就是少女腰間玉蘭荷包的翻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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