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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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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傑吩咐完,班裏又有抽氣聲,但大家回頭一看,就見秦渡竟然真的不情不願地起了身,把何躍辛苦搬回來的課桌搬到了自己旁邊,還抽紙擦了擦。

於玉兒抱著書包坐過去:“謝謝嘟嘟哦。”

秦渡哼了聲:“不客氣。”

這哄小孩子的語氣是怎麽回事,前排聽到對話的兩位男同學驚悚地對視一眼。



然而驚悚的事情還不止於此。

上課時,於玉兒微微皺著眉看似專心地聽老師講課,實際上一個字也沒聽懂。蔣傑語速又快,劈裏啪啦跟下冰雹似的。

上到一半,於玉兒撐不下去了,對秦渡道:“嘟嘟啊,是奶奶錯怪你了,現在這學習確實挺難的。”

秦渡本來也勉強直著腰裝著聽課,聞言心裏一樂,腰又垮下來,理所當然道:“是吧,時代和認知是發展的,我們要學的東西比起你們以前肯定又多又難。”

但緊接著前排兩個男生就聽嘭地一聲巴掌聲:“坐直了,像奶奶這樣。”

於玉兒有點沒控制住音量,一時整個教室都聽見了。

蔣傑停下了講課,不解地看向教室最後。

於玉兒忙歉然一笑:“抱歉老師,我不是故意的,您繼續吧。”

蔣傑又開始講課。

這之後,秦渡再撐不下去,就會出現一根神出鬼沒的鞭子,抵在他後背上,貼著他脊骨,他一駝背就很親昵地拍拍他背,揪住他後衣領,把他揪起來,跟成了精似的,逼得秦渡不得不坐直了。

好不容易熬到快下課,蔣傑:“最後這裏是個難點,沒聽懂的同學可以提問。”

他話音剛落,就見於玉兒坐得端端正正,像一年級的小朋友那樣,乖乖舉起了手。

可能是蔣凸的目光定的太久,大家都回頭看了過去。

於玉兒也掃了眼教室,這才發現整個教室居然只有自己一個人舉手。

前排冉詩沂的同桌朱悅又笑了聲:“她這樣子好傻呀,這年頭誰還舉手提問啊。”

於玉兒的耳朵其實尖得很,但她就算聽見了一些竊竊私語也不在意,而是問蔣傑:“請問老師,我沒聽懂,可以問嗎?”

蔣傑回神:“當然可以。”

不過於玉兒提問之後,教室裏突然一片死寂,緊接著不知道是誰笑出了聲。

於玉兒不解:“我問的問題很好笑嗎?”

蔣傑想起雷敏和他說的,於玉兒的基礎很差,不由心裏嘆了口氣:“沒事,晚點你去我辦公室,我從頭到尾重新給你講一遍。”

蔣傑離開了教室。

但秦渡站了起來,一腳踹在那個發出笑聲的男生桌子上:“笑什麽,很好笑嗎?就你懂得多?”

男生縮了下脖子,不敢說話。

於玉兒微微皺眉:“好了,嘟嘟,給奶奶回來,不可以恃強淩弱。”

奶奶???

眾位同學淩亂了。



秦渡被叫回了座位,這時又聽於玉兒淡然地道:“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奶奶覺得不知道的問出來,沒什麽好笑的,他做的不對,但你因為他笑了一聲就發火,也不對,暴躁易怒,不益於身心健康。”

同學們大都露出了無以言對的表情,只有一個女生,望著於玉兒的眼神好像帶著小心心,狠狠點頭:“對!”

秦渡:“你插什麽嘴?”

他話音落下,就被於玉兒不讚同地瞥了眼。

於玉兒溫溫柔柔帶著笑,很和藹:“你叫什麽名字呀?”

她覺得這個蘑菇頭姑娘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見過。

蘑菇頭姑娘笑盈盈道:“我叫貝瑜,和秦渡是青梅竹馬。”

秦渡:“誰他媽和你是青梅竹馬。”

於玉兒卻猛地想起來了:“哎喲,你是不是那個小時候想和秦渡玩,還把秦渡舉起來的那個小姑娘?”

沒想到黑歷史就被這麽曝光了,秦渡臉一黑。然而始作俑者和他奶奶都不以為意,越聊越開心。

“對呀,你怎麽知道?我沒想到秦渡那麽輕的,我都沒用力就舉起來了。”

“奶奶什麽不知道呀。不過他不輕的,他那時候有七十多斤呢,被奶奶我啊,追著餵飯的,身板結實著呢,是你力氣大。”

前面有男生噗的一聲笑出來,本來秦渡要發脾氣,卻發現是賀子雲,對親兄弟他還是很寬容的,只翻了個白眼:“有什麽好笑的。”

賀子雲揶揄:“你和貝瑜還有這麽有趣的過去呢,我怎麽不知道?”

秦渡還沒說什麽,就聽於玉兒道:“那時候嘟嘟還沒去散打班呢,不認識你,你當然不知道了。”

賀子雲驚訝道:“您這都知道?”

他說完發現自己竟然被帶歪了,還說了敬語,忙改正過來:“你和秦渡是不是特別熟,你們是親戚嗎?”

他終於問出來了,實在太好奇了。

他本來以為於玉兒和秦渡可能是同父異母的姐弟或者兄妹,但看秦渡這副被管得死死的樣子,倒更像是長輩和晚輩。說不定於玉兒是秦家哪個輩分大的親戚。

這時就聽於玉兒笑道:“是呀,我是他奶奶嘛。”

賀子雲:“……”

還是秦渡在旁補了句:“是遠房姑奶奶。”

這下所有人都恍然大悟。就是說。



於玉兒本來想去找老師問題的,但貝瑜問她要好友位,開了頭後,就一堆人跑來加她好友。

於玉兒沒有q、q,只有微信,大家也不介意。加了好友後,有個女生笑道:“玉兒你的頭像好有意思,和我奶奶的差不多誒,都是用荷花。我奶奶的網名是荷葉田田,你的網名是荷塘月色。”

朱悅在後面湊熱鬧,實在沒忍住噗地笑出聲。

大家都看過來,朱悅掩住嘴:“我就是覺得太可愛了,哈哈哈,原來真的會有年輕人取這麽有意思的名字,哈哈哈。”土老帽。

貝瑜哼了聲:“有什麽好笑的,你的網名又取得很好嗎,一看就是非主流。”

朱悅:“哦,你的網名取得好,一堆亂碼,用腳打的吧。”

貝瑜揚起小腦袋:“不懂了吧,那是希伯來文,聖經的意思。”

朱悅:“嗤,裝逼。”

於玉兒始終笑瞇瞇地望著這群充滿青春活力的孩子鬥嘴,眼神和藹又親切。

貝瑜被她看得莫名眼眶一紅:“我想到我奶奶了,我奶奶以前也經常這麽看我,好像我是她最心疼的大寶貝。”

旁邊有不懂事的問她:“那現在呢,你奶奶不這麽看你了嗎?”

貝瑜傷心道:“我奶奶去世了。”

大家又連忙安慰她。

於玉兒笑著拉住她的手:“沒事,你以後把我當奶奶,你和嘟嘟打小就認識,他的奶奶就是你奶奶。”

其他人:“……”

秦渡:“……”

貝瑜卻淚眼汪汪:“真的嗎?”

於玉兒:“當然了。”

貝瑜:“奶奶。”

於玉兒輕輕拍拍她的手:“誒。”

貝瑜被這聲清脆的應聲治愈了,抱住於玉兒:“你好溫柔啊玉兒,你怎麽能這麽好看心地還這麽善良,謝謝你。”



這一上午,於玉兒沒閑過,貝瑜是最愛來找於玉兒說話的那個人,秦渡喊著伊帆和賀子雲出門,還聽到有男生在小聲議論。

“你說要是有人追到於玉兒,豈不就能當秦渡的爺爺,哈哈哈。”

他說完,就聽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你試試?”

男生回頭,一看是秦渡,嚇得抱頭鼠竄。

賀子雲心裏還有點疑惑,問秦渡:“我記得你家沒有別的親戚呀,這個姑奶奶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秦渡不想解釋:“你就當她是我奶奶一樣孝敬就行了。”

賀子雲:“……”

伊帆則期待地仰臉:“我可以和姑奶奶做好朋友嗎?”

秦渡莫名其妙:“你小學生嗎,問這種問題。”

伊帆嘿嘿一笑:“我這不是覺得她像是叔叔阿姨特地找來監督你學習的嘛,我上課看到你坐得筆直筆直的,你以前什麽時候坐得這麽直過。你要是不介意,我就想和姑奶奶玩,想讓她教我那什麽鞭法,鞭法不行,輕功也行啊。”

秦渡無語了兩秒,沒忍住:“什麽輕功?”

伊帆給他演示了一下,跑出去,撐著虛假的摩托車往上一坐:“就這樣,我們上次看到你姑奶奶就是這麽上的你的車。”

秦渡一下又想起於玉兒在院子裏打的那套操了,掌風揮出去都能把柏樹修平了,心裏一動,但他嘴硬,嗤道:“有什麽好學的,故弄玄虛,自己練一練不也能做到。”

伊帆:“那我到底可不可以和你姑奶奶做好朋友嘛?”

他怕不問,到時候被秦渡發現了,要被秦渡削,覺得自己背叛了他。

伊帆要是不問,秦渡懶得管,他一而再地問,秦渡反而臉一板:“不可以。”

他沒好氣:“你都知道她是我爸媽派來監督我的了,你還想和她當好朋友,你什麽居心?你們應該先幫我想辦法,擺脫她。我不要再和她坐一起了。”

太他媽累了,一直這麽端著,又不是機器人。

班裏有覃覆和他奶奶兩個機器人就夠了,不差他一個。



第二節 課下課是課間操時間,但現在他們高一還沒開始學新的操,所以課間操時間可以自由活動,時間很長。於玉兒本來想讓秦渡陪她去辦公室,她找不到,哪裏知道秦渡跑得比誰都快,一下課,她鞭子收回去的同時,秦渡就和煙花似的飛射了出去。

於玉兒只好問前面的男生,蔣老師的辦公室在哪。

前排男生被於玉兒溫溫柔柔的搭訕,臉莫名一紅,告訴她就在樓下,左手邊樓梯下去就是。

於玉兒道了謝,出來卻見一個眼熟的男生也要下樓。

“這位小同學。”

覃覆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喊同齡同學的,腳步一頓,回頭看向這位奇奇怪怪的轉學生。

“有事。”

於玉兒並沒有被男生的言簡意賅和冷漠打擊到,在她眼裏,這孩子就和秦渡一個樣,正處於成長階段最好面子最逞強好勝的中二時期,冷酷那都是裝出來的。

她溫聲問道:“你好點了吧?”

覃覆覺得她不是來關心他的,敷衍:“嗯。”

於玉兒又道:“奶奶想問你一件事,你能不能如實告訴奶奶?”

覃覆:“爺爺不想說。”

於玉兒:“……”

覃覆本以為於玉兒會生氣,卻沒想到她好像被戳了笑點似的,突然哈哈笑起來。

“你這孩子真有意思。”

覃覆:“……”

他頭一次在嘲諷別人時感覺好像落了下風。

於玉兒努力改了口癖,道:“你能不能如實告訴我,我只是想問秦渡是不是和你動手了,為什麽會動手。”

“你怎麽不去問他。”

於玉兒:“奶……會都問的,不管怎麽說,奶……我不會冤枉你們任何一個,要是他做錯了,奶……我就讓他給你道歉,你做錯了,不是什麽過分的事,奶……我會讓嘟嘟寬宏大度一點,不要因為一點小事就斤斤計較。”

“……”

覃覆頭一次有種想吐槽卻不知從何吐起的感覺。

也不知道為什麽,秦覆望著她的笑臉,竟一點也沒有不耐煩,頓了下,還真的說了原因。

“秦渡以為學校裏傳他考一百分上不了學的話是我說出去的,來找我茬。我沒有,只是偶然聽到賀子雲他們打電話說起,也只在那天偶遇他從黑網吧出來,嘲諷了他。”

於玉兒聽得笑了聲,越發覺得這小孩兒好有意思。

對面的女生笑眼彎彎,眸光如水,脈脈含情,很像是長輩看晚輩的那種慈愛的目光,覃覆被她看得楞了一下,抿了下唇。

“笑什麽,你不信我?”

於玉兒連忙搖頭:“沒有沒有,我只是覺得你嘲諷得好,嘲諷得妙。”

覃覆不自覺也彎了下唇。

“那天他低血糖暈倒,是我買葡萄糖救了他,你說他這麽對我,是不是恩將仇報,奶奶?”

他眼底閃過一絲嘲諷,卻又放軟了聲音,好似有些委屈,喊奶奶時聲音輕而緩,帶著些許嘲弄之意。

於玉兒本來還沒覺得有什麽,聽到覃覆就是救了秦渡的那個人,有點生氣了:“是太過分了,奶奶一定要他來給你道歉。”

她說著就搶先下了樓。

覃覆望著她背影,嘖了聲。

她難道聽不懂他的嘲諷嗎?



覃覆進辦公室的時候,聽到蔣凸正撓著後腦勺給於玉兒講題。

“這個是初中知識點呀,你也不知道?”

於玉兒搖搖頭。

這副模樣比起剛剛,竟顯出幾分呆萌感來。

覃覆想起她之前上課的時候問的題。

∣a∣、∣b∣是什麽意思,∣a·b∣為什麽等於∣a∣·∣b∣。

初一的內容,不怪大家發笑。

這姑奶奶和中考考一百分的侄孫兒,真不愧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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