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山路，很多年前就沒有車路過了，連自行車電動車都不大喜歡從這過。

沒別的，太容易掉到下面小山崖了。

那一天，疾馳的汽車從路的一頭駛來，並沒有減速，反而速度十分快。

因為從後面緊追著另一輛車，對方故意讓前面那輛車加快速度，果不其然轉彎的時候側翻了。

“……那輛車其實並沒有自燃。”流裏流氣的男鬼說道：“那輛車下來的人將一張符咒貼在了側翻的車子上，等他們離開後瞬間爆燃，裏面的人也被燒的渣都不剩。”

“後來警察過來處理事故，並沒有發現另一輛車的痕跡，行車記錄儀也被銷毀了。”

他將視線移到一臉震驚的年輕男鬼身上：“他死後靈魂就一直蹲在那個地方，跟個傻子似的叫也沒反應。頭七那天他離開就沒回來了。”

同情的目光瞬間聚集在年輕男鬼身上，他抓了抓頭，苦著一張臉笑道：“原來我還是個衣冠冢啊。”

這事實讓鬼也無法接受，但是也沒那麽傷心。

畢竟做鬼之後，情緒都淡化不少。

“那你還記得他一直守著的地方嗎?”冷水問道。

“大致是記得的。”流裏流氣的男鬼知道他是什麽意思，率先往那處飄了過去。

這事震驚全墓地的大爺大媽爺爺奶奶，生前他們就是八卦的主力軍，熱鬧的追捧著，死後也沒變，跟著方張他們走了過去。

流裏流氣的男鬼走到距離被燒焦的地方不遠處的一塊石頭嗅了嗅，然後指著它說道：就這了。

方張、冷水、陳隼隼：……居然還是警犬專業的。

方張看了看那塊石頭，然後擡手準備推到一邊，這塊石頭頗大，練過的方張沒有推開。

她擡頭看著冷水：“有錢大爺做習慣了?光看不來幫忙?這你的事還是我的事?”

方張嘲諷力十足，他又的確理虧，冷水趕緊上前擡住另一邊。

石頭被搬開，下面除了泥土沒什麽。

“是不是記錯了。”冷水說道。

方張沒搭理他，拿著鏟子撥拉了幾下，一個密封袋露了出來，方張拿起來，那是一張內存卡。

這種包裝一看就是有事的，或許當時年輕男鬼知道自己活不了了，就將內存卡摔了出去。

好在沒被火燒到。

冷水將自己手機拿出來，陳隼隼從旁邊遞過來一根針，他順著陳隼隼的手看上去。

“業務需要，隨身小工具。”

冷水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然後結果針將卡槽戳出來，將內存卡放上去。

畫面十分靈魂，一看就是慌忙偷拍。

“證據轉移了嗎?”

“轉移了。泠泠娛樂的幾個藝人也答應我們作證，這次冷水的公司勢必受到重創。”

“重創?還不夠啊，多添幾把火。反正真真假假的，最後誰又細究，大眾們只有一個認知，全部都是冷水做的就行。”

“好。”

“那幾個不肯配合的藝人呢?萬一他們……”

“你手裏的那些東西不正好嗎，給他們看看，他們就不敢說什麽了……”

畫面到這就結束了，知道內情的不難猜出這裏面的意思。

冷水看著定格的畫面，又擡起頭看著好奇的年輕男鬼。

“謝謝……”

他對著他深深鞠躬，對方只是為了保護這個，就被他們結束了年輕的生命。

被一個帥哥這麽感謝讓年輕男鬼有點不好意思，憨憨的摸了摸頭笑了。

＊＊＊

這一天過得十分豐富，汽車奔馳在安靜的夜路上。

金條撞擊的聲音在車裏響起，冷水沈重的心情被打斷，他無語的看著方張。

方張從包裏掏出一張紙和一個一塊印尼：“剛才給那個鬼的功德，五千。”

“你搶錢啊，那是你不要的邊角料。”冷水看著已經寫好的欠條喊道。

方張從金條的美貌中擡起頭，冷笑：“邊角料?”

她眼睛看向駕駛座的陳隼隼：“小孫，你說那邊角料夠五千嘛。”

“何止五千啊，五萬給您我也想要！”陳隼隼大聲說道：“對了，我姓陳，叫陳隼隼，不姓孫。”

“奧，小陳！”方張滿意的改口。

陳隼隼屁股動了動：“其實別說五萬，五十……”

陳隼隼沒說下去，因為冷水從後面一巴掌捂住了他的嘴。

車子飄了一下，陳隼隼抓著冷水的手一把甩開：“靠，危險駕駛，你不要命我們還要！”

冷水沒管他，在方張遲疑的準備收回欠條馬上扯了過來，按下手印，不過他沒有立即給她。

“之前的那個欠條呢，金條都給你了，欠條該給我了。”

方張砸吧了下嘴，還是從包裏拿出欠條雙手一伸。

兩人一手交條，另一手也交條。

冷水拿回欠條，把欠條一撕，準備拿回去揚了。

車子又陷入安靜。

冷水突然開口：“有了這個證據……”

“好心提醒你一句。”深夜的靈感天才，勾勾文學城的另類題材寫手方張開口：“那個不能算完全證據，畢竟他沒有說具體的信息，對方完全有反駁的餘地。”

冷水一時不習慣她這麽友好，不過還是握緊了手裏的東西說道：“我知道，要想扳倒冷毅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他滲透的太多了，以前的藝人不知道有什麽把柄在他手裏，首先要找到那些人手裏的東西……”

冷水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堆，半響沒得到什麽應聲。

轉過頭一看，方張故意的在他扭頭的時候閉上了眼睛裝作在睡覺。

冷水：“你好歹把手機關上。”

那光差點刺瞎他的眼睛。

原以為被戳穿，方張好歹會睜開眼睛。但他低估了一個人臉皮厚的程度。

方張‘啪’的一下按滅了手機屏幕，可是眼睛沒有睜開。

冷水：……

車上的人除了冷水，其他三個都在一個地方。

冷水租住在市中心的一個小破樓裏，環境並沒有多好。

陳隼隼停下車：“兄弟，你這不如去郊外租一個，好歹沒這麽臟亂。”

冷水從車裏看著車外的環境，逼仄的道路兩旁是老舊的建築。

這裏常年臟亂差，尤其是夏季以及前後一陣子，不但臟，味道還不太行。

這是他目前為止，能租的地方了，畢竟店面太便宜了。

這麽一想，也不怪別人覺得沒前途。

想到這，冷水的心情又降到了谷底。

大腿上突然傳來一陣疼痛，

冷水低頭一看，軍工鏟的手柄頭正戳著他的腿。

他順著看過去，方張正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45度憂郁望天回家望去。”

得，再多的傷感這一刻徹底消失，冷水氣哼哼的下車。

車門即將關上的一瞬間，他氣不過又拉開門。

“方張，你沒有心！”

方張冷笑一聲，傾身將車門拉上。

“小孫，走！”

陳隼隼拉桿一倒，倒車走人。

一路無話，

方張能看出來陳武有話想說，但時間太晚了，她也需要捋一捋，便沒有開口詢問。

等回到屋子，陳隼隼將車一停。

在方張下去之前，陳隼隼磚頭看著她：“大佬，我姓陳。”

您是不是故意的。

陳隼隼沒敢說出口。

方張點了點頭：“抱歉啊小陳。”一邊說著一邊下了車。

陳隼隼和陳武看著人背影半天，陳隼隼轉頭看著他爺：“爺啊，你是不是有啥想知道的。”

陳武看了眼方張的房子，又看著無知無絕的孫子：“先回去吧。”

那屋子裏的陰氣頗重，但他也能看出來是誰。

他的確想探究到底，為什麽一個人可以是功德加持的大善人，但是命格卻那麽奇怪。

不過他覺得，方張終歸也是想知道什麽，她會找自己的。

＊＊＊

方張打開大門鎖好回身的時候，被驚的心臟一咯噔。

沒別的，大半夜的，誰看到家裏有三個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家夥都會被嚇一跳。

哦，確認是鬼。

方張打了個哈欠，從諂媚的三鬼之間穿過。

“大人，您這次信了吧。”

白無常搓搓手，路過的功德芳香讓他忍不住吸了一口，被黑無常一巴掌拍在腦袋上。

“信什麽?”方張自顧的放下鑰匙，拿起毛巾。

“功德呀。”孟婆脆生生的回答：“只有您才可以輕松的化解非比尋常的殺陣，真有您能壓下氣運獲得想知道的東西，只有您！”

“那個啊，我相信。”方張擠好牙膏，透過鏡子看向他們。

“您相信啦！”白無常美滋滋，“那命運之子的拯救就……”

方張擡眼：“關我什麽事。”

方張將牙刷放進嘴裏，刷刷刷。

“啊?”

三鬼面面相覷，黑無常斟酌開口：“可是您不是信了我們說的嗎。”

方張仔仔細細的刷好牙，然後沖刷幹凈。

“信歸信，但我憑什麽要管其他事。”方張用冷水撲騰了兩下臉。

這結局他們沒想到，顯然這一世的大罐罐性格出現了偏差。

黑無常沈吟，天道所說的，真的可以嗎。

他看著冷淡冷漠的方張想。

“對了，雖然你們是鬼，還是地府公職。但是擅自闖入人家家裏也不太好。”方張將睡衣搭在肩上：“尤其是我要洗澡了。”

方張身後的功德忽然暴漲了一些，呲牙看著黑無常他們。

他們倒退一步，還是決定先離開。

方張看著瞬間沒身影的面前，靜默了一會兒。

“希望他們下次不要離開和出現的都這麽驚悚。”又安靜了幾秒，重新開口：“還是不要有下次了。”

“下次來我們幫主人嚇跑他們！”

細嫩的嗓音傳來，功德們嗷嗷回應。

“謝謝。”

洗完澡方張並沒有立即入睡，明天有事，她又請了一天假。

手機頁面上是編輯哆啦囑咐她開預收的留言。

方張坐在椅子上理清了文案，然後點開發表新文。

故事還是那個故事，她原先想的‘墳頭蹦迪’不能作為文名，她略覺得可惜，不過她還是在文案的最下面表明，這篇文的初始名字。

在臨睡前看了一下收益，然後滿足的關電腦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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