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退出去就太刻意了，說不定讓男蛇的蛇心受到傷害，覺得自己失寵了，到時候還要付出更大的代價去哄。

初念幹脆若無其事的拐了個彎，去了和大蛇對面的、間隔最遠的、水潭的另一邊，也靠著墻壁，笑著說：“今天太累了，我們離得太近容易燥熱，這樣泡澡涼快。”

但是她忘記了一點，以前是大蛇不是很懂人類的行為，現在的大蛇早就把初念裏裏外外摸了個透。

那些騙小孩子的理由早就過時了。

也就在初念的眼裏，大蛇還是個說話會結巴，不懂人情世故的憨憨大蛇了。

剛入水的時候，其實還是有一點涼的，好在初念沒有完全的脫光，身上還有一個短款的肚兜，在夏天格外的好穿，而且可以有效的防止下垂。

她伸手撩了一捧水從自己的脖子慢慢的向下潑，沖了一下脖子裏的黏膩燥熱。

然後又捧了一捧水將自己的臉洗了洗。

清水拂面，她的眼睛睜開的時候有一瞬間的模糊，視線清明的時候，已經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某蛇，正在目光迥然的看著自己。

“說……說好了各自洗澡的，你怎麽又來了。”方才捧著洗臉的水珠順著烏黑的頭發從額前低落，與她細膩的如同玉質的肌膚形成了一種強烈的視覺沖突。

其實不管是在動物的世界裏，還會部落人類的世界裏，白色都不是很好的保護色。粽土色和黑色更有利於他們隱藏起來，躲避危險。

這樣雪白的皮膚非常漂亮，讓眼前的小人兒無比精致，楚楚動人。

同樣的，假如在黑夜中，月光明亮時，她就白的發光一樣。

十分的危險。

需要更多的保護。

這樣的漂亮，沒有強大的力量時無法守護的。

兩個人對視了很久，她能夠看出男人眼中的愛意，但是完全不知道男人在大腦中已經繞了那麽多個彎。

初念伸手在男人的眼前晃了晃，“發什麽呆呢？”

男人收起自己的情緒，認真的端詳女人秀美的臉龐，溫聲道：“在想念念怎麽這麽好看。”

初念嘴邊勾起一抹笑容，纖細白皙的手臂纏上男人的脖頸，藤蔓一樣將他收緊，“說好話也沒用，我們今天要洗一個正經的澡，將身上的灰搓洗幹凈。”

“但是、念念你纏著我幹嘛？”

初念根本沒意識到，自己一碰到男人就像是無骨的藤蔓一樣，本能的與他靠近。她輕哼了一聲，“我是想推開你的。”

男人一把將她帶過來，沒有給她逃跑的機會，大掌在她的細腰上烙緊，“可是我是想靠近念念的。”

初念中途自己剪過一次頭發，後來覺得洗澡方便，男人也說喜歡，便沒有強迫自己再去剪短。

如今她的頭發已經到了後腰，遇水之後之後軟塌塌的，從她的身上耷拉到男人的身上，將兩個人連在了一起。

初念做出最後的掙紮：“我還要洗澡。”

“我們一起洗。”

“好……”她的話音還沒有落下，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男人的行動比說話快，大掌真的順著她的後背，在給她認真的搓澡。

泥土在水中泡軟後被搓出了泥，土泥隨著男人的動作在皮膚上沒有停留太久，又被大掌帶來的水流沖下去。

明明是真的很正經的動作，但是被男人做出來就是帶來了一點不一樣的感覺，就像是帶了成千上萬的觸手在她的身上鉆營，讓她不適的動了動身子。

“你……我自己來吧。”初念的聲音近乎顫抖。

“沒事，我會解蝴蝶結了。”

還記得男人第一次遇到蝴蝶結的時候，可謂是兵遇上了秀才，一身蠻勁無處使。直接撕開不敢，但是越用力越緊，最後生生將蝴蝶結打成了一個死結，惹得初念哭笑不得。

但是現在的他已經熟練到不能在熟練了。

眼睛裏亮晶晶的，帶著笑意，“念念，我現在還會用尾巴尖解開蝴蝶結，你要不要看看。”

帶著沾沾自喜，還有一點不懷好意。

初念察覺到了其中的危險，重重的搖頭：“我不看。”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可以尾巴尖解蝴蝶結？”男人反將一軍，讓她無話可說。

初念瘋狂點頭：“我相信你可以。”

男人輕笑一聲，聲音在空蕩的水潭邊清澈動聽，“好，那我就表演給你看看。”

初念的眼睛中出現大大的疑惑。

這是在講道理嗎？

這比小孩子還不講道理。

反正今天這一出尾巴尖解蝴蝶結，她是必須看了。

但是，蝴蝶結在後背上，她怎麽看。

初念以為自己找到了退路，結果男人看著她的眼睛說：“為了保持公平，那我也不看了。”

初念：“！”

為了不再鬧出幺蛾子，初念保持了沈默。

兩個人面對面的站在水中，初念後背挺直，能夠看到一條漂亮的蛇尾從水中出來，慢慢的靠近她的後背。

男人閉著眼睛，蛇尾就像是無主之物，沒蛇控制，根本找不對方向，直接探到了她的頭頂，與她的頭發纏在了一起。

“別動！”初念連忙叫停，“你纏到我的頭發了。”

男人的蛇尾又從她的頭發裏鉆了出來，從她的脖子伸向了身前。

簡直是胡鬧！

初念再次制止了他的動作，指揮道：“向後！蝴蝶結在後背系著的，不是前身。”

幾次向上向下之後，男人的蛇尾巴尖終於碰到了蝴蝶結。只是他解開蝴蝶結的方法有點困難，蛇尾鉆進蝴蝶結裏之後，帶著黑色的獸皮制作的帶子，像是玩繩結游戲一樣翻了出來。

蛇尾的細小鱗片一直在她的後背刮蹭，不疼，但是像磨砂一樣，皮膚上的感覺不可忽視。

終於，蝴蝶結解開了，初念以為自己要解放了。

男人在在她的頭頂說道：“還有一根。”

是還有一根，在她的的脖頸上。這一根蝴蝶結如果解開了，那麽這件肚兜也就無地自容了。

初念還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的時候，男人很快的行動了。

快的讓她不由得懷疑，剛剛他是不是故意在用軟刀子殺她。

她深吸一口氣，擡頭看到男人已經睜開了雙眼，細長的瞳孔已經變得微微的圓，像一只在黑暗中直勾勾的盯著獵物的貓兒。

而她就是這只可憐巴巴的獵物。

解開了兩個蝴蝶結之後，肚兜其實沒有完全掉落，被她自己用實力掛在了身上，貼在男人與她的身體之間，含羞帶怯，小荷才露尖尖角。

他的目光正在那處荷塘月色。

初念每深吸一口氣，就覺得更熱了一點，好像是這一水潭的水都不能夠疏解她的燥熱。她甚至覺得口幹舌燥，想拼命的喝水。

“念念。”

男人叫她的名字，初念擡頭，眸子裏盡是水霧，濕漉漉的像是無辜的小鹿。

從前大蛇只覺得小鹿這種東西實在是柔軟無用。

現在他卻升騰起了原始的獸性，一發不可收拾。

他的念念豈是小鹿，她是柔韌的帶刺的荊條，雖然看起來輕綿無力，但是荊條上的每一根刺都紮入他的皮膚，讓他無法逃脫。

“九遺，你眼睛紅了。”

“你也紅了。”大蛇聲音嘶啞低沈，“全身都是紅的。”

這話是陌生人說出來肯定會讓人很難為情。但是他們是情侶啊，初念只覺得害羞，想躲起來。

她再次大口的呼吸一下之後，兩個人微微分開，獸皮落在水面上發出輕小的一聲“啪唧。”

蕩起了一圈圈的水紋。

兩個模糊的人影看起來一上一下，譚面的平靜徹底被打破，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雨滴落下的聲音就像是鼓點，沈悶有力。

初念全身都依附在他身上，視線中巨大的發光石時上時下，變成了重影一樣。

也不知道是石頭在動、還是人在動。

初念的身上沒有支撐點，後面的墻壁離自己很遠，在巨大的沖擊之下，她為了防止自己不要掉下去，只能四肢並用，纏緊面前唯一的靠山。

這樣的行為在一定程度上進一步的減少的兩人的距離。

小雨未歇就再起狂風，暴雨應聲而至，連下了一夜。

初念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還真是個雨天。

這個世界雨水充沛，夏季的時候，一個月能下三四場雨，有的時候一場雨就能持續一兩天。

雨天正好可以解去空氣中的燥熱，送來陣陣舒適的涼風。

山下，小雞和羊已經躲進了避雨的地方，黑背牛卻絲毫不介意，然而利用雨水沖刷著身上的鬃毛，肆意的享受著清涼的雨水。

白雪和她的伴侶也已經躲進了山洞最外面的一個山洞裏。

初念的身邊卻空空的，也不知道大蛇幹嘛去了。

她也不想動彈。

昨夜水潭邊上下的大雨最後直接落入了水中，大蛇雖然可以在水下呼吸，但是她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人類，必須進行換氣。

這樣沈溺於清醒和窒息之間的猛烈，比平時更加讓人沈溺，她最後只能靠男人換氣。

想到那樣水下的糾纏，就讓人忍不住臉頰發熱。

初念的身子也十分困乏，一點都不想動，牽扯一下腰部和腿部的肌肉就覺得酸軟無力，尤其是在翻滾身體的時候，小腹會帶來同樣的回饋，微微的筋攣帶著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流出來。

再次暈暈欲睡的時候，她看到了一條金色的大蛇緩緩的收起翅膀，落在了山洞口。

他扔下來一只巨大的獵物，見初念醒來，兩步到床前，問道：“念念，你醒了。餓嗎？想吃什麽？”

不得不說，每次兩個人幹壞事之後，她都像是被掏空了一樣，渾身重塑一樣，一整天都要萎靡不振。

但是大蛇卻像是打了興奮劑一樣，精神抖擻，連夜趕去狩獵。

比較好的一點就是，現在兩個人漸入佳境，她越來越能夠體會其中的快樂。

而且事後他也很體貼，她可以隨意的躺在床上裝死。

“想吃牛肉丸子湯。”初念翻了個身嬌氣的說。

大蛇凝眉思索，半天才低著頭說：“念念，牛肉丸子湯，我不會。”

他可憐的廚藝只能夠做已經配置好調料的烤肉，還有各種簡單的粥。

初念瞇著眼，懶洋洋的說：“沒事，我教你。你先去切一塊牛的後腿肉，洗幹凈，用刀剁成肉末。”

大蛇認真的點頭，”好。“

做肉丸最費勁的部分就是剁餡，其次就是將牛肉餡打成非常勁道的牛肉泥狀。

大蛇怕做不好，將東西端到了初念的旁邊讓她看著操作。

剁肉餡是一個非常枯燥的過程，而且非常的考驗手勁。大塊的牛腿肉顏色鮮紅新鮮，大蛇切下來之後竟然想直接開始剁餡。

“錯了。”初念說：“你先把肉切成小塊，然後再剁呀。你這樣剁餡一會兒豈不是肉塊滿天飛了，還要打掃衛生。”

大塊的肉切成小塊之後，男人開始拿著石刀在案板上開始有節奏的咚咚咚的剁。

一般人剁餡需要很長的時間，但是男人的刀頻率非常快且有節奏，剁好牛肉餡也沒用多長時間。

等到牛肉剁成碎肉沫，初念打了個哈欠，說：“加一個蛋清，按照一個方向甩打肉餡。”

中途一共加了三次蛋清和一次澱粉。顆粒狀的肉粒變成了肉沫狀，用手去翻著的時候呈現出拉絲狀的手感，這樣做出來的肉丸用水焯一下，就是常吃的牛肉丸了，吃不完的放到冷庫中，只要中途不化凍能吃一個星期左右。

讓男人進行調味不行，做這樣的苦力活，他一向是做的很好的。

剛起床也不想吃太油膩的，碗底放了一點調味，盛了一碗熱湯進去，撒上一層蔥花，一碗簡單的肉丸湯就做好了。

大蛇將碗端到床邊，小心翼翼的將熱湯吹涼，送到初念嘴邊，貼心的說：“念念先喝點湯。”

初念也沒有拒絕這份殷勤，踏踏實實的當一條坐吃等死的鹹魚。

肉湯帶著淡淡的牛肉鮮香，加了蔥花之後提了一倍的鮮度，溫溫熱熱的，一口熱湯下去整天沒有進食的腸胃都熨貼來，等待著食物的入肚。

當然，初念也沒有忘記表達對大功臣的感謝，她笑起來說：“不錯不錯，廚藝有進步，除了烤肉和粥之外學會了新花樣。”

其實她說想吃牛肉丸子湯，一方面是真的想吃了，另一方面就是想看他也忙活忙活。

免得她體軟無力，他生龍活虎，看的她憤憤不平。

得到了誇讚的男人嘴角勾起，又用勺子舀了一枚大大的丸子，送過去：“吃丸子。”

初念含笑吃下。

牛肉丸很大，又Q彈，一口一個之後初念的腮幫子都鼓鼓的，嚼動的時候像小倉鼠一樣。

看著初念吃飯時可可愛愛的樣子，他突然體會到了餵食的樂趣。

看著她吃完一個之後，他緊接著又餵了一個，速度越來越快。

連吃了幾個丸子之後，初念突然停止了咀嚼，委委屈屈的看著男人，“想喝湯。”

她的嘴巴塞得滿滿的，說話的時候吐字不清晰，臉也因為委屈而皺巴巴的，看起來分外可憐。

大蛇的舀了一勺湯餵過去，初念咽下去之後才覺得自己重新活過來。她生氣的說：“你是不是想噎死我？”

大蛇搖頭：“不是。”

“那你為什麽一直瘋狂給我餵丸子。”初念揉了揉自己的腮幫子，用手畫了一個比自己頭還要大的大小，誇張的說：“這麽大的丸子，我嘴裏同時吃了三個，再餵一個我就要噎死了！”

“我錯了。”

“一個丸子一口湯，等我咀嚼完咽下去之後再餵。”她認真的交代。

大蛇點頭：“好。”

吃了一大碗丸子之後，外面的雨還是沒有停。還好他們現在住的是離地面十來米高的距離，而且沒有直接睡在地上，否則這樣的天氣說不定老風濕都有了。

但是回想一下去年剛被大蛇帶回來的時候，她好像就滿腦子都是怎麽活下去，完全沒有思考這些的心思。

果然是有人寵著了，就會變得嬌氣。

一場雨連著下了三天，雨勢忽大忽小，但是從來沒有停過。

初念開始擔心自己剛種下去的花生會不會全淹死了。

好在第三天的傍晚，雨終於停了。

山洞外的天空水洗了一樣的湛藍，靠近落日的地方暈染出大片粉紫色的晚霞，連成一片，層層疊疊，油墨畫一樣美輪美奐。

初念走到山洞口，深深的抻了一個懶腰。

這幾天下雨她都沒有出去，整天呆在山洞裏都要憋壞了。

大蛇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回來，即使是下雨天他也在勤奮的狩獵，早出晚歸簡直是個勞模。

反倒是初念，下雨天幾乎不怎麽外出。

下雨天空氣都是潮濕的，穿雨衣還是打傘，身上都不可避免的會沾染上水漬，讓人非常的不舒服。

她去山洞下的菜園，石子鋪成的裏面被雨水沖刷的十分幹凈，踩在上面腳底也幹幹凈凈的不會粘上泥濘。

她站在菜園的外圍采了一些青菜，又去雞棚數了一下自己的落湯雞有沒有少，羊也好好的，黑背牛因為雨天沒有出去，成片的窩在柵欄外面，成為了小院外的第一道防線。

菜園的旁邊的大豆已經長出了大大的豆莢，葉片偏黃色，莖幹也在開始變黃。用不了多久，等到葉片脫落就標志著大豆的成熟。

初念甚至已經在心底想好，等到菜園裏種的大豆熟了之後，她就可以做醬油，做豆瓣醬，到時候飯菜就會變得更加有滋味了。

在她對著大豆傻笑的時候，頭頂投射出一片陰影，從形狀就能看出來是某只蛇。

又長又粗，帶著長長的尾巴，和大大的翅膀。

似乎是發現了初念在下面，他緩緩的從空中落下，收起了翅膀。

初念裝作沒看到他的樣子。

等到大蛇到她身後的時候，她想轉身嚇唬一下他。

剛轉過來身，整個人就被掐著腰抱了起來。

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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