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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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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覺得自己仿佛被調戲了。

可魏紹遠已經恢覆如常,就像剛才兩人挨得那麽近只是她一個人的錯覺。

鐘允的車從他們旁邊超過去, 呼嘯向前。

魏紹遠目光專註地看著前方, 說:“不要喜歡上鐘允, 萬一出了岔子, 不是像弄臟一套大牌衣服或者一臺電腦那麽簡單。”

“你的警告我已經充分get到了。”遲遲沒好氣兒,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我沒有喜歡他。今天也是他說因為私人的事需要我幫個忙才見面的, 事先不知道你奶奶會在這裏,我媽又剛出院……總之不是你想的那樣。”

藝人簽了經紀約就是公司的“財產”, 就連談戀愛也不是隨隨便便能由自己做主的, 這點常識她還有。

到底是哪裏造成誤會讓他覺得她會喜歡鐘允的啊?是不是兩邊家長會面給他的錯覺,以為她是故意的啊?

魏紹遠沒吭聲,餘光瞥見她揉著手腕, 蹙眉道:“我剛才弄疼你了?”

“有一點。”她嘟囔著低頭看了看手腕,“你力氣太大了, 要是平時就這麽對女朋友,人家還以為你家暴呢!”

“我沒有女朋友。”他頓了一下,“抱歉,是我太沒輕重了。”

他突然那麽誠懇, 遲遲反而不好意思了:“沒事啦, 我知道你健身練推拉什麽的練慣了,不是故意的, 別那麽在意。”

但魏紹遠沒辦法做到不在意, 總忍不住去看她的手腕, 終於經過一家大藥房門前時把車靠邊停下:“你等一會兒,我去買點東西。”

遲遲看了看外面的招牌:“你去藥店嗎?我也去。”

那正好。魏紹遠繞過車頭幫她開門,像怕再碰疼她似的,手都只敢在她身側虛扶一下。

他進藥店找售貨員給他拿外用的膏藥,遲遲在內科用藥的櫃臺前徘徊,指著貨架上的藥問價錢。

“有什麽要買的嗎?”他走到她身邊問。

“哦,沒有,醫生說我媽媽吃的降壓藥有國產的可以做替代,會便宜一點,醫院裏沒有,我來藥店問問。”

魏紹遠看她把兩盒不同的藥拿在手裏,問:“便宜多少?”

“進口的七塊一顆,國產的一塊一顆,一個月能省一百多塊吧。”

魏紹遠深深看了她一眼。

結賬的時候,他突然讓售貨員把進口的那種降壓藥全拿給他。

“你買這個幹什麽?”遲遲問。

“我爸也有高血壓,興許用得上。”

“你不用先帶他去醫院看一下嗎?每個人情況不一樣,用藥的品種和劑量也不一樣的呀!”

“是嗎?”魏紹遠已經付了錢,淡淡地回答,“那怎麽辦,買都買了,要不你拿回去請你媽媽勉為其難用一下?”

年輕的售貨員都會意微笑,遲遲再遲鈍也知道他這是為她買的了,上了車才臉紅推辭道:“你不用這樣的,我不是買不起。”

“我知道,把手伸出來。”

她不知道他要幹什麽,沒有防備,手就被他拉過去。這回他很輕柔,像是捧著易碎的琉璃,把剛買的膏藥輕輕抹在她手腕上。

“有些東西不能省,你不是當過護士嗎?應該知道什麽藥最好就用什麽藥。這是活血化瘀的藥膏,我也不知道有沒有用,你晚上回去再用熱毛巾敷一敷。”

她這才反應過來他還在為剛才捏疼了她的手腕介懷,連忙甩了甩手:“這個太誇張了,我真的沒什麽,就是看著有點紅,等會兒就好了。”

他的手指在她皮膚上撫娑,即使不說話,那種由內而外的溫柔和附帶的歉疚仿佛是可以消融冰雪的春風,遲遲竟然感覺被打動了,甚至有種沖動想抱住他拍拍他的背,好讓他知道她真的沒關系。

可能她不夠閱歷豐富,接觸的男人太少,不知道原來像他這樣的優秀又自視甚高的男人溫柔起來讓人無法抗拒。

魏紹遠其實是挺沮喪的,他覺得自己又搞砸了。他只不過不想讓她去坐鐘允的車而已,竟然這麽沒輕重,把她手腕都捏紅了。

鐘允知道了大概要笑死。

他這會兒是不是不該買藥,而應該去買個手鐲什麽的給她戴上遮一遮?

當然,這也只是想想,他放開她的手,每拉住一秒,他都很想把嘴唇貼在她泛紅的那塊皮膚上,代替自己的手指輕柔慢撚。

他想親她,上回在她家裏趁她睡著時輕輕的一碰讓他嘗到被細微的電流擊中的滋味,蓬勃的甜味慢慢釋放,足足讓他回味了幾天,然後就像上了癮,想再來一次,再親吻她一次,剛才為她系安全帶的時候簡直是拼命遏制自己的沖動,才不至於被她當作非禮。

這下可好,輕握著她的手就更是心猿意馬,要是真的親了,他不知該怎麽解釋。

鐘允飆車先到家,一臉不耐煩地等在門口:“你們這是迷路了嗎,怎麽才到?”

那兩個人都有點不自在,他沒看出來。

魏家這個別墅離遲遲她們現在住的地方不遠,是內環稀有的也是最早的別墅群,很有些年頭了。每棟別墅都不大,但周圍都有小院子,環境怡人。

據鐘允說,魏家在城郊還有更大更好的新別墅,但老太太不喜歡,不肯搬,她就喜歡住在這裏。

上下兩百多平方的房子,老人一個人住已經太空曠了,再大再華麗也不會有什麽意義。兒子孫子甚至重孫都有自己另外的住處,這裏不過是像個大本營,等著一家人時不時回來聚一聚。

可惜這樣的機會也是很難得的,看今天兩個年輕後輩回家來老太太有多高興就知道了。

前面院子裏種了花,考究的薔薇石榴,花木扶疏,顯現的是富貴;後面院子裏全都種的是菜,蘿蔔、番茄、辣椒、小白菜……那才是真的接地氣過日子的感覺。

江馥蘭就跟老太太在菜地裏走走看看,摘了些青菜和辣椒,晚飯就可以下鍋。

再硬朗的人在醫院住久了都帶著病氣,遲遲已經很久沒看到媽媽這麽有生氣的樣子了。

老太太很快了解到遲遲她們母女如今的困境,像是要故意考考鐘允,就問他:“你說怎麽辦?”

“現在不是有不錯的敬老院嗎?這種病應該交給他們護理是最好的,我可以請晚……請朋友幫忙聯系,去住一段時間試試看。”

老太太哼了一聲:“你這是何不食肉糜。敬老院不要錢嗎?你們是不是都覺得把老人送進去就一了百了了?”

鐘允就不敢接腔了,他也知道老太太不喜歡敬老院,可這種情況問他,他哪有主意。如果只是缺錢也好辦,能用錢解決的事都不是什麽大事,何況還有魏紹遠在呢!

可有的事現在不好講出來,他只得瞄了一眼旁邊的人,指望他給自己解圍。

魏紹遠說:“遲遲選了在家裏工作就是為了方便照顧伯母,我聽說腦部病變的病人常有人陪伴聊天是種良性刺激,你們住的離這裏也不遠,平時有空也可以多過來坐坐,跟奶奶聊聊天,種種菜。家裏地下室有健身設備,伯母康覆要用隨時都可以用。”

老太太撫掌笑:“還是紹遠懂事。遲遲啊,我跟你媽媽挺聊得來的,你以後要是有事忙不過來,就送你媽媽到這兒來。我這什麽都有,又有人做家務,比什麽敬老院不知好多少,你可以放心。”

這份盛情讓遲遲有點受寵若驚,忙說:“那怎麽好意思,太打擾你們了。”

“說什麽打擾不打擾的,這屋子這麽大,平時就我一個人住,難得有客人來,這幾個小的還能想起來回來看看我呢!”

遲遲聽懂了她話裏的意思,老太太是太孤單了,想看看鐘允他們,他們又難得回來,假如她跟媽媽時不時過來的話,鐘允應該也會陪她一起過來的吧?

她大概是把他們當做男女朋友來看了,將來如果發現他們其實不是那麽回事,她對鐘允也沒有那樣的影響力,不知道會不會很失望。

可這樣的好意她不能毅然決然地拒絕,否則就太不近人情了,只得哄著老太太開心,先應承下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晚飯很豐盛,菜和湯擺了滿滿一桌,光是魚都有兩條,但有一條是單獨擺在魏紹遠面前的。他也不盛米飯,盤子裏堆滿蔬菜和一點雞胸肉,然後就是這一整條清蒸的魚。

遲遲對肌肉型男的夥食充滿了好奇。

老太太說:“吃魚的孩子最聰明,我這孫子就喜歡吃魚,所以智商高。以前他吃東西沒節制我還擔心過,現在……”

“奶奶。”魏紹遠溫和地打斷,插話道,“不是說好了不提麽?”

“好,不說。”老太太一笑,對遲遲道:“他不喜歡人家提起他的黑歷史。”

遲遲納悶,用眼神問對面的鐘允:他有什麽黑歷史?

鐘允悶笑。

吃完飯,江馥蘭問財經新聞什麽時候開始。遲遲知道她差不多該休息了,就帶著媽媽起身告辭先走。

鐘允主動要求送她們母女回去。

老太太這一天已經過得心滿意足,揮手讓他去,留下魏紹遠再陪她說會兒話。

鐘允吹著口哨、甩著車鑰匙出了門,不理魏紹遠的臉色。

江遲遲到門口才問:“你笑什麽?”

“沒什麽。你去哪兒啊,給我地址。”

“其實你不用送我的,這裏離我們家很近,公交兩三站就到了,不用麻煩你。”

“不麻煩,反正我也該走了,順路。”

遲遲看了看身後的大房子,說:“你這就走了嗎?難得回來一趟,不多待一會兒。”

鐘允不答,繼續問:“你家地址。別讓我問第三遍啊!”

遲遲把自家的定位發給他:“其實你真該多回來陪陪奶奶的,她一個人太孤單了。”

剛才看電視的時候,老太太說她從前的老姐妹被兒女送去敬老院,第一天進去還挺開心的,讓孩子們放心回去,在窗口還在跟他們揮手。跟她同房間的室友問,他們剛才走的時候跟你說什麽,是不是說叫你安心,他們一定很快來看你。老姐妹說對啊你怎麽知道,室友說,放心吧他們不會再來了。

結果他們真的沒再來過。

遲遲聽完就明白為什麽老太太不喜歡敬老院了,她寧可守著空空的大房子也不願意去,也不希望其他人去。

鐘允沈默片刻,上了車才說:“太奶奶最疼我,我不肯回來是因為上次離開這裏的時候是被趕出來的。”

“為什麽?”她問完又反應過來,“因為你要進娛樂圈嗎?”

其實也不難猜,他們這樣的家庭,必定不會把混娛樂圈當作正途。

“嗯。”鐘允點頭,“全家人都很反對,我媽尋死覓活,我爸要跟我斷絕關系,連太奶奶也不幫我了,只有一個人是站在我這邊的。”

“魏紹遠?”

“嗯。其實我也挺意外的,那時候我還跟他不是太熟。他在國外長大,以前甚至都不姓魏。”

遲遲立馬就想起校慶時聽說的他改過名字的事:“不姓魏姓什麽,他不是你們家的人嗎?”

“他跟他媽媽姓,他媽媽沒進過魏家門,是我爺爺在外面惹的風流債。後來大概是賭氣要去美國,為了拿綠卡跟個白人結了婚,就在那邊定居了。”

這麽覆雜,都夠寫一部豪門狗血的小說了。

“那你爺爺……”

“還健在,當著他的集團董事長,我爸和我二叔都沒什麽本事,在公司裏混個職位,只有這個老來子得他真傳,所以他們父子關系還不錯。將來公司遲早是他的,只不過他還不一定肯要。”

遲遲看過聽過的都是豪門內鬥、兄弟鬩墻的故事,這種老子主動給兒子還不肯要的情況還第一次聽說,就問:“他為什麽不要啊?”

“尾大不掉,要來幹嘛。他又不是沒有自己的事業,造夢網最近不是也要上市了嗎?”鐘允看看她,“所以你也別覺得我們不告訴你這層關系是耍你,我們現在用的都不是魏家的錢,我周圍的人都沒幾個知道我原來叫魏充。”

嗯,其實她也不是不理解的,他嘴上不說,心裏卻還是希望通過真本事獲得認可,而不是因為他姓魏,家世煊赫。

魏紹遠請他來給她做顧問也是因為信任他是自己人吧。

“就算是這樣,你以後也還是應該常回來看看。”她看了一眼後排已經開始打瞌睡的媽媽,“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這可是孔子說的。我看奶奶也不是真要反對你什麽,就是怕你吃苦吧。”

鐘允說:“你能不能別叫奶奶,這麽一來我跟你輩分不都差了一輩了麽?”

“我本來就比你大呀!”

鐘允嘁了一聲:“別倚老賣老,你的娛樂圈小說寫得怎麽樣了?跟我碰了這麽幾次面,到底有沒有一點幫助?”

遲遲忙不疊點頭:“當然有幫助,我最近寫得可順了。已經寫好了大綱和開篇兩萬字,很快就能開文。”

“你動作挺快啊,寫了些什麽拿來我看看。”

呃,遲遲猶豫:“還是不要看了吧,都沒成型呢……”

“成型了還看什麽,就是要看沒成型的,才好給你意見讓你改啊。要我說,你寫不紅肯定是有原因的,最好找人先幫你看看,指點迷津,再往網站上發表。別盲目自信,事倍功半。”



遲遲回到家裏,安頓媽媽洗完澡睡下,又精神亢奮地寫了三千字,至此已經接近十個章節,差不多到了可以向出版公司投稿的階段了。

以往她都是先開連載,同時把既有的存稿投給出版公司的編輯,如果主編看完覺得稿子合適,可以出實體書,就會聯絡作者簽約。然而她前面幾部小說,除了最早發表的那個古代言情之外,都沒有被出版公司看中,連載成績也不理想,努力了幾個月稿費卻少得可憐。

鐘允說的對,應該一開始就把稿子給其他人看看,提提意見,修改得更精彩些再往網絡上放,這樣少走彎路,成績說不定也就好了。

看稿最理想的當然要數編輯,可出版出版公司過了稿子有很多話可以跟你聊,沒過就很簡單地說一句抱歉沒有過稿,也很少會認真地告知具體的退稿理由。

她盯著屏幕上的文檔發呆,想著可以讓誰幫她看看稿。

鐘允不行,太羞恥了,她找他做顧問,活生生的人物在跟前很容易就代入男主去寫了,他要是看到她YY他還長篇大論地寫了出來,還不定怎麽笑話她呢!

電腦的QQ面板突然彈出消息,是魏紹遠:你到家了麽?

他的頭像是個老鷹的臉,一看就是QQ默認的頭像,倒是跟他不茍言笑的樣子挺像的。

到了好一會兒了,你呢,還在奶奶家?

我也回去了,奶奶睡得早。鐘允送你回去的?他走了沒?

這是什麽話,遲遲想,這麽晚了不走難道還待在她家裏?他上回那不是特殊情況嘛,鐘允今天又沒喝醉。

早走了,你放心,我不會讓他傳出什麽緋聞的。她回覆道。

魏紹遠回覆了個嗯,但是隔著屏幕都能感覺到他松了口氣。

都說沒有假戲真做喜歡上鐘允了,他就這麽不放心她啊?

遲遲不說話了,切換到文檔繼續發呆,其實眼睛裏什麽都沒看進去。

以為魏紹遠就是打個招呼不會再理她了呢,誰知他又問:你在幹什麽?

寫文唄,還能幹什麽!不過回覆過去卻是:我寫完了三千字的一章哦,馬上就快存滿十章啦!

還附加一個萌萌的表情。

魏紹遠:你別光顧著埋頭寫,最好給人幫你看看,寫不紅總是有原因的。

遲遲:……

你們真是親叔侄啊,說的話都一模一樣!

魏紹遠:怎麽?

遲遲:沒……我也是這麽想的,可是給誰看比較好呢?

對話框一時沒了動靜,隔了一會兒魏紹遠才說:可以給我看看。

親叔侄啊親叔侄,遲遲想仰天長嘯,不過她連鐘允都不敢給看了,魏紹遠就更不行了。

怎麽都覺得羞恥,羞恥極了。可能她還是不習慣給三次元裏的熟人看到自己創造的二次元作品吧,何況她這是女性向的小說啊,不能給男生看。

她婉拒道:我覺得給女生幫忙看看會比較好哦,畢竟最後的讀者也絕大多數都是女性。

魏紹遠大概也認為有道理,沒有堅持,只說:你可以給方茹,鐘向晚在這方面也很有經驗,你可以請教她。

對哦,遲遲還真沒想到這一點。鐘向晚在娛樂圈浸淫多年,除了幫藝人拉資源,就是想方設法吸睛,而且一定接觸過無數導演、編劇,說不定自己也看過不少劇本,肯定知道什麽樣的故事算好,可以吸引大眾的註意。

她幫手底下的藝人挑過很多劇本,自己也喜歡看小說。魏紹遠突然發過來這麽一句,嚇了遲遲一跳。

她摸摸筆記本上那個攝像頭,黑色的膠布還好好地在上頭貼著,就算電腦被黑對面也應該看不到她啊,怎麽感覺魏紹遠像是能看穿她心裏所想似的。

嗯嗯,她發個小兔子猛點頭的圖片表情過去。

那你記得給她看,不要不好意思,他又補充一句——不要給鐘允看。

剛剛還覺得他好有見地,這麽快就……真是帥不過三秒!

小兔子又猛點頭。

魏紹遠仿佛這才滿意,發了個萌萌的表情過來,是她剛才用過的。

她心頭一松:那你早點休息,我還改一下前面的章節,晚安啦~

魏紹遠:嗯,我也還有點工作沒做完。

他們沒再說話,他的頭像一直亮著,直到遲遲改完稿子,大大地伸了個懶腰,看看QQ面板,他還在。

夜闌人靜,仿佛只剩他們兩個人一樣,她又輕聲說了句晚安,才關了電腦爬**去睡了。

一夜無夢。



之前多虧方茹幫了這麽大的忙,遲遲想請她吃飯,因為手頭拮據,幹脆就請她到家裏來吃。

方茹很久沒體驗過這種沒有電梯的老式樓房了,爬樓梯爬得直喘:“不行了,我感覺我體能退化得厲害,要去續健身卡了。”

遲遲拉她進來:“我這兒簡陋了點,大小姐不要嫌棄啊!”

方茹在她背上拍了一巴掌:“我是那樣的人嗎?家宴可是很珍貴的,不是什麽人都能到人家家裏去吃飯的。”

遲遲是真拿她當朋友啊!

江馥蘭照舊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看到方茹,點點頭:“你是遲遲的同學?”

“對啊,阿姨您還記得我。”

江馥蘭嗯了一聲,又問:“你們最近這次考試,你排第幾名?”

方茹不知該怎麽回答了,遲遲插話道:“她考前三,成績比我好呢!”又悄聲對方茹解釋:“我媽分不清我在上學還是成年,這病就這樣,你別介意。”

本來之前還沒什麽直觀的感受,現在眼見為實,方茹更覺得遲遲不容易,連聲說沒關系。

“我廚房還有個菜、一個湯,燒好就開飯了,你稍微坐一會兒。”

遲遲進了廚房,方茹對著江馥蘭也不知該說點什麽,幹脆跟進廚房去。

“哎,你那新小說的開篇我看了。”

遲遲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有點緊張地問:“怎麽樣怎麽樣?”

“我覺得挺好的啊。”

“你不覺得有什麽問題嗎?”

“唔,怎麽說呢,好像稍微平淡了點。我之前都沒怎麽好好看過你寫的小說,抱著我閨蜜是個作家簡直太牛掰了的想法當然是一鼓作氣地看下去了,不過如果換成其他人可能未必有這個動力,劇情好像少了點什麽……”

“張力?沖突?”

“對對對,我說不好,就是憑感覺,好比我想吃個熱炒,你給我上了份涼拌的小菜,有點不得勁兒。”

遲遲抄著鍋鏟嘩啦啦翻動鍋裏的木耳炒肉,覺得她這比喻可真夠貼切了。

“那要怎麽改?”

“我也不知道,這類書我看的少……其實什麽書我都看得不多啦,實在說不上來。”方茹回答,“你不是說魏紹遠建議你拿給鐘向晚看看麽,我覺得她能行,肯定可以給你不錯的建議。”

話是這麽說沒錯,但鐘向晚的禦姐範兒挺有距離感的,而且她那麽忙,總覺得拿這種事兒去麻煩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方茹知道她臉皮薄,主動拍著胸脯說:“你要不好意思去找她,我陪你一起去。事先你給她打個電話說一聲唄,再不濟拜托鐘允跟她打個招呼也行。”

遲遲用力抱她一下:“就知道你最好了!”



遲遲帶著稿子去見鐘向晚,之前已經發過電子版的到她郵箱,怕談的時候不方便又把兩萬字打印出來,放在包裏帶著。

鐘允下午要跟隊友一起練舞,見不著面,跟她說:“晚姐說她看過你的稿子了,你直接去辦公室找她就行。”

他們的工作室跟方茹上班的公司在同一個樓面,本來就算是一家子,裏裏外外的人方茹都認識,陪著遲遲進去,指了指裏面一個辦公室:“喏,那間就是。”

遲遲頭一回到娛樂公司來,本以為會看到忙碌得熱火朝天、經紀人揮斥方遒的情形呢,誰知並沒有,辦公區都沒幾個人。

鐘向晚的辦公室門虛掩著,從門縫裏能看到她正一手握著鼠標,眼都不眨地盯著電腦屏幕。

遲遲回頭看方茹一眼:會不會打擾她啊?

方茹無聲地回應:不是都約好了今天的麽,怕什麽。

遲遲於是擡起手敲門。

“稍等。”鐘向晚說。她眼睛仍然盯著電腦屏幕,一副聚精會神的模樣,手上的操作也一刻不停。

遲遲跟方茹只好站在門口傻等。

鐘向晚就這麽忙活了一會兒,突然亢奮地喊了聲yes,握拳笑起來,這才看向門口的人,起身請她們進來坐。

她有點咳嗽,給自己加了杯熱水,給遲遲她們也各倒了一杯。

方茹看到側對著她們的屏幕上赫然是游戲界面。

“啊,晚姐你居然也玩這個!”

鐘向晚笑道:“是啊,反正今天沒什麽事,偷偷吃雞。”

遲遲真是沒想到她有這樣愛玩的一面,並且跟優雅得體自由切換。

果然看人不能只看表面。

她把打印出的稿子遞給鐘向晚,她笑了笑,半開玩笑地說:“鐘允說你人如其名的遲鈍,我倒覺得江小姐很細心周到。”

鐘允這家夥!遲遲臉紅:“鐘小姐你叫我遲遲吧,不要那麽客套。”

“好啊,那你也不要叫我鐘小姐了,跟他們一樣叫我晚姐吧。對了,你喜歡什麽樣的小說?我這兒有很多,你看看。”

她打開她身後的櫃子,除了最上面和最下面的兩排名著,中間的書都套了書衣,看不出是什麽書。她把那些書挑了幾本放在桌上打開,遲遲她們才發現居然全是小說,有言情類的,也有懸疑推理類的,**也有……

魏紹遠說的沒錯,她真是涉獵廣泛,喜歡小說。

然後遲遲看到自己的那部出版了的古言小說也在其列:“咦,這本……”

“這是你的書吧?我也是之前偶然看到的,覺得女主是個小醫女的設定很喜歡就買了,她從朝堂到江湖一路迷迷糊糊的,鬧出不少笑話,也收獲了刻骨銘心的感情,很可愛,我挺喜歡的。”

遲遲第一次面對面聽人這樣誇讚她的小說,感動得都快哭了。

“其實你古言寫的挺好的,輕喜劇的風格也能寫將近一百萬字,證明腦洞也夠大,為什麽不繼續寫這種呢?”

同樣的問題魏紹遠也問過她,大概是初心變了吧,現在寫文對她來說不是可有可無的興趣愛好,而是支撐她生存下去的飯碗,自然也就想要迎合,想要紅,想要賺錢。

所以她把娛樂圈文大行其道的流行趨勢跟鐘向晚也講了一遍,她也完全能夠理解:“嗯,能把握潮流風向而且朝著它靠攏,其實挺好的,我一直給我的藝人們強調的也是這一點,這是捷徑。但是像鐘允就學不會,他總是有他自己的主意。”

遲遲好奇:“那他是怎麽樣的?”

“就不肯好好做偶像唄。他喜歡唱歌,要出EP,還喜歡嘻哈文化,車裏放的都全是說唱歌曲。”

這點遲遲倒是領教過的,上回坐他的車,雖然考慮到她媽媽坐後排他已經把音量調到最小,但還是能聽出來全是說唱。

會唱又會跳的年輕偶像並不是沒有,但大多是刻苦訓練的結果,鐘允似乎還隱藏了些天賦在其中,還有一些叛逆。

“那他這樣,公司會怎麽做呢?”

“那就要結合他自身的優點找準定位,揚長避短。”鐘向晚說,“我覺得你也可以。”

她們聊了聊鐘允,又聊各自喜歡的小說,話題打開沒那麽拘束了,才開始聊遲遲的新文:“我覺得第五章的這個沖突可以提到最前面,稍微換個切入點……”

鐘向晚不緊不慢地說著,極有條理,又句句都在點子上,讓遲遲有種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的感覺。

方茹也感慨說:“我之前看文的感覺跟晚姐差不多,可我就說不出這些門道來,還是專業人士厲害!”

遲遲連連點頭。

鐘向晚笑道:“我也不算什麽專業人士,自己喜歡,也看過一些本子。假如我不是做經紀人,也許現在會去做個編劇也說不定。”

遲遲問她:“那文裏關於娛樂圈的點,會不會寫得太假,太不接地氣了?”

這其實是她最擔心的問題。

“還好。看得出來,鐘允應該給了你不少素材,能看出些影子。”

遲遲臉紅:“他是幫了我不少,所以他說可以把文給他看看,我不大好意思。”

鐘向晚笑笑:“我看也是一樣。”

聊著聊著,她拿出個藥盒吃藥:“我咳嗽一個多月了還沒好,醫生讓吃點抗生素。”又看看時間,說:“我晚上有個飯局,遲遲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我?”

“是啊,你後面不是有個挺關鍵的情節是男女主一起出現在合作方的飯局嗎?正好我今天有一個,都是合作過的制作公司,攢局的人是我同學,你可以跟著來,看看圈子裏的人飯局都聊點什麽。”

遲遲一聽果然熱血沸騰:“好的,我跟你一起去。只不過……”

方茹知道她擔心什麽:“放心,我等會兒去你家幫你照看下伯母,等她吃好飯了我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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