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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附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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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棠與夜燭都是一楞,旋即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龍君骸骨是南棠所提。接近飛升的真龍仙君,即使殞身也能在天劫之下留下骸骨,殘識千年未散盡,其實力毫無疑問已經站在玉昆修仙界的頂點,而龍骨本就是天地間至剛至陽之物,若得這具龍骸為軀體,不啻於得到臨仙真龍的餘威,別說元嬰修士,就算面對化神,他們也有一戰之力。

所以南棠的主意很簡單,他們想得到龍骨,又躲不開這一戰,那就以龍骸為戰。

夜燭卻蹙起眉頭,龍骸是好,但並非他想用就能用的。

“其一,龍骸埋在地底,我無法觸及;其二,就算我入龍骸,半魂之力短時間內也很難掌握龍骸。”

大敵當前,勢態緊急,夜燭半句廢話都沒有,語畢他又續道:“南棠,試試禁靈陣。句芒春種之力與龍君設在地下的法陣有異曲同工之妙,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如今天羲鏡又認你為主,你完全可以重啟禁靈陣。”

南棠知道夜燭所言何意。她收天羲鏡前,夜燭就曾提點過她,以天羲鏡配合句芒春種的力量,煉制仿領域之力,她當時亦為此心跳不止,需知若是此禁制被她煉成,對她而言不啻為絕殺之術。

在靈氣被抽空的領域禁制中,修士無法施展術法、法寶等各類神通,只有她能隨心所欲的控制靈氣——她會是這個領域唯一的主宰,所有的境界到她面前,都會變成一紙空談。

這就是這個領域最為恐怖,同時又讓她心跳劇烈之處。

但如此逆天的禁制,又怎麽可能說煉就煉出來?

“我會幫你。”夜燭看穿她的想法,道。

南棠當然知道夜燭會幫自己,如果是在安全狀態下,夜燭自然可以一點一點教她領悟這個禁制,但現在他們不止不安全,還隨時有殞身的危險,她不可能再去慢慢領悟。

“太慢,且很難成功。”南棠搖頭,“你控制龍骸需要多長時間?”

“我沒試過,至少一個時辰吧。”夜燭亦無法確定。

一個時辰有點久,但有時間總比沒有時間強,南棠果斷道:“我送你下去,地上的事交給我,這一個時辰我來拖住。也許還沒等到你回來,玄昊山的人先到了。”

“你要如何送我下去?”夜燭不再說服她接受自己的想法,事實上兩個方法都有極大限制與缺點,不論哪一種都冒著很大的危險。時間緊迫,不能花在無意義的爭執之上,這種時候,最關鍵的大抵就彼此信任。

聽到夜燭的問題,南棠面現短暫的窘迫。她尷尬一笑,也沒回答夜燭的問題,而是徑直出手,以雙臂圈住夜燭魂體。

熟悉的戰栗浮起,夜燭低頭看著漸漸融進自己魂體的她的手臂,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做何反應。

按說大敵當前,還沈湎情愛之事,委實離譜,可這刺激源自魂神,不是說克制就能克制的,夜燭生平第一次有罵娘的沖動。

“夜燭,對不住了,你忍忍,很快就到。”南棠的身影淡去,化成虛光倏地徹底沒入夜魂的魂體。

夜燭魂神劇蕩,然而他又必需死死壓抑住想摁死虞南棠或者把她狠狠咬在口中肆虐的沖動,保持著高度的清醒與冷靜,以至他能清醒地感受她帶來的每一寸蠱惑與刺激,這和受刑毫無分別。

南棠也並不好受,火灼般的感覺席卷而來,她很需要夜燭幫自己澆滅這股源自神識的灼燙,但她清楚現在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克制。

“虞南棠……”夜燭咬牙切齒的聲音響起,化作無可奈何的呢喃。

“馬上就到!”南棠安慰他,“馬上……”

兩道淺淡的魂神相互交纏著直墜而下,隨著春種之力融入地裏,穿過重重泥土,進入龍君的元神之境。

大陣已經被南棠破除,浮在龍君四周的符文盡數消失,只有元神之境還未徹底散去,這裏依舊是個深淵般的虛無空間巨大的龍骸就浮在其中。

南棠帶著夜燭以最快的速度飛到龍骸身邊,勉強道了句:“到了。”

兩道魂影緩緩分開,互相從對方的魂神中剖離出來後,夜燭墨色的魂體又漸漸融進龍骨中。

“交給你了。”南棠扔下一句話,頭也沒回就轉身離去。

不走不行,再留著她怕控制不住自己要鉆進夜燭魂體內肆意而為,不管外面死活了。

夜燭被她扔在這無盡虛無中,直將“虞南棠”這個名字咬碎嚼爛了吞到心裏。

————

天色黑沈,一天將盡。

“穆白鶴既然死了,你就是秋明莊的掌事之人,傳音出去,想個借口,把秋明莊的弟子和其他人先引去他處拖延些時間。”李瑞松看了看沈龍接天山,又望向地上的穆白鶴屍體,淡笑道,“你們不是說這裏頭有個龍窟,穆白鶴請回來的那個幫手賈劍已經帶著他的徒弟先行躲了進去?既然如此,我們只消在眾修趕到之前搶到寶貝,再將賈劍與他的同伴,哦……還有你那個小師侄通通誅殺,把穆白鶴之死推到賈劍頭上,豈不兩全其美?”

穆白鶴對韋歡和譚蕊深信不疑,早就把蕭寂傳音的內容告訴韋譚二人,這二人又將此事洩露予李瑞松知曉,方有了這一毒計。

誰會相信一個死去的散修而懷疑門派內光風霽月的師叔呢?

“韋掌門覺得此計可成?”李瑞松說完之後笑問韋歡。

韋歡沈默不語,譚蕊擦著枯爪上的血跡貼在韋歡身畔,道:“李掌門的計謀甚妥,如此一來,我們還仰仗李掌門出手相助了。”

“客氣什麽?以後咱們就是自己人了。”李瑞松看著韋譚二人笑得一派和氣。

他手裏握著韋譚二人這麽大的把柄,只要韋歡成為秋明莊的掌門,日後還不乖乖聽他的話?整個秋明莊就成了他的囊中之物,那可玄昊山最強大的門派之一!

只消這麽一想,李瑞松的唇角便止不住揚起,這趟秘境進得太值,一舉數得。

“少廢話,快點解決眼前問題。”韋歡臉上並無笑意,許是看透李瑞松心思,眼神冰冷一片。

這聲音剛落下,前方林中就傳來一聲尖銳鳥鳴,探路的龍牙寨弟子發出了信號。

李瑞松的笑意更大了:“走,進山吧。”

卻是不知,他們所有舉動,已盡數落入鏡室中眾人耳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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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室中,蕭寂已經攥緊拳頭,雙眸赤紅恨不得生啖這些人的肉,他狠狠揉眼,將淚意揉散,低頭便擎起傳音符,先他們一步將沈龍接天山發生的事傳音給正在趕來的同門。

不過他人微言輕,那兩人一個是秋明莊素有威望的師叔,一個是他師父的道侶,到時候倒打一耙也有可能,同門會信誰真不好說,而就算玄昊山的修士全部趕來,也已折損過半,真起爭執,絕非雲臺山的對手。

思前想後一番,蕭寂同時又向外傳出另一條消息。

“他們已經到龍窟門前了。”天羲聲音響起。

緹煙的彎刀已經握在手中,緹煙也將長鞭執手,滿面凝色地盯著鏡壁。

“賈上仙,蕭師侄,我是韋歡,你們人在何處?我與師兄已經按師侄所指趕到此地,師兄在外接應同門,派我前來探路。”韋歡冷冽的聲音卻從洞口處傳來,再沿著洞內蜿蜒的曲道匯入鏡室,落到眾人耳中。

他還不知道天羲鏡可窺秘境全境,早就將他們在外的所作所為悉數傳到眾人眼中,還當自己是那個謫仙般的師叔,想以此誘出蕭寂等人。

“無恥至極!”嫣華忍不住低罵一句,剛要問話,卻聞得一聲雷響般的嗓音。

“是嗎?進來的可不止韋道友一人吧?”“賈劍”忽然開口,譏諷的聲音直透山體。

南棠已經回來,她一邊操縱“賈劍”,一邊將赤寧獸裝進戒指裏,來不及解釋更多,又將銜寶給扔進戒指,朝著天羲一揚手。

天羲化作銅鑒浮到她掌上。

唯今之計,就是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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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外的韋歡等人聽到“賈劍”之言對望一眼,腳步卻沒停止,他們的註意已經被甬道兩側的光芒奪目的寶貝吸引——洞口就有這麽多寶物,那龍窟之內又該藏有什麽?

這個想法讓他們血液漸沸,便是一向清冷自持的韋歡,眼底也浮現濃濃貪色,恨不得將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據為己有,也更加覺得先進龍窟的人,必定已經奪去洞中至寶。

“賈上仙此話何意?”不過心動歸心動,韋歡還是繼續道。

看樣子賈劍已經發現進來的還有李瑞松等人。

“意思就是,本仙不想看到討厭的人,讓他滾出去!”

與“賈劍”的聲音同時傳出的,還有一股無比猛烈的罡風,直撲甬道中的幾個人。甬道本就狹窄,這陣風如龍般狂嘯而出,逼得韋歡幾人不得暫停腳步。

一股威壓與神識同時傾洩而來,如同警告般壓向韋歡眾人。

“賈上仙,你我之間有些誤會,不如讓小弟親自向你解釋如何?”李瑞松一邊擡手以袖遮面擋風,一邊繼續笑道。

“不必了!”“賈劍”斷然拒絕,“韋歡進來,你滾出去!”

“李掌門,要不韋某先進去與賈上仙見個面?”韋歡此時卻開了口,目光微閃。

李瑞松笑而不語,陰惻惻反問韋歡:“讓你先進?”

韋歡有種心思被人窺破的感覺,不免斂容肅道:“我只是想替李掌門向賈上仙解釋一二,免傷和氣而已。”

李瑞松忽然笑出聲來:“原來如此,是我小人之心了。不過解釋這種事,還是不勞韋道友,親自前往方顯誠意。”

他說話間眼裏浮現幾抹譏諷,冷冷看向韋歡。

真當自己光風霽月的模樣能遮住那陰狠自私的心?先進去?誰不知道先進洞的人能先挑寶貝?他李瑞松可沒給別人做嫁衣的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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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室之內,“賈劍”站在與甬道相通的洞口處,身後站著緹煙、嫣華與蕭寂三人,這三人掐指施展全部的靈氣法力並威壓註入“賈劍”身上,集三個結丹期修士之力以瞞天過海。

南棠站在最後,神識徹底釋放,覆蓋所有甬道,又取出儲物袋內最強的幾張符箓,其中一道“卷龍風符”已通過“賈劍”之手使出。

果如她所料,這二人被震懾在甬道中,又因她一句話起了齬齟。若能挑撥這兩人關系,讓他們先起爭執,對南棠來說是再好不過的事。

“李掌門可是不信韋某?”韋歡的聲音再度響起。

“怎會?韋道友多慮了,我只是覺得與其讓韋道友代勞,不若我親自同往才算誠意。”語畢,李瑞松話鋒一轉,“再者論,大家既然是同赴秘境的道友,這龍窟賈上仙進得,為何李某便進不得?莫非是你秋明莊要獨占?”

“李掌門此言差矣,賈上仙乃是我師兄請回的道友,韋某只不想二位傷了和氣影響兩幫關系。”

“若是如此,就更該讓李某親自進去見見賈上仙了。”

“李掌門,莫沖動!”韋歡急急道了一句。

“讓開!再不讓開,休怪李某不客氣了。”李瑞松語氣頓變,冷笑道。

嫣華聞言一喜,轉頭望向蕭寂——這兩人真要打起來?

緹煙卻眉色頓變:“不好,中計了!”

她話音剛落,甬道內便沖進一股灼熱氣息,火龍隨後席卷而至,頃刻間肆虐向“賈劍”。

整條甬道被火灼亮,陷入一片通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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