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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美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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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霧重重,籠罩著未知的一切。

夜燭馱著南棠,嘴裏叼著銜寶,帶著嫣華與緹煙二人踏入境中境,等眾人都踏過巖縫,南棠又一揮手,那些銀亮的“觸腳”便從巖石上紛紛縮回地裏,巖石失去外力幹涉,又自動合攏,天衣無縫。

“咱們靠近些,以免走散。”緹煙道。

因恐這裏邊有強修,幾人不敢以神識窺探,只能抱團往裏走。可視線所及皆是濃霧,只能勉強看清三步以內,他們進了什麽地方,附近有什麽東西,他們通通不知道,只能盲人摸象般往裏探索,可盲人摸象尚且有個輪廓,他們卻連輪廓都沒有,東南西北也分不清。

“奇怪。”南棠摟著夜燭的脖子,趴在他耳邊疑惑道,“我記得我上次以神識不小心探入此地時,曾遇到過一股龐大的神識,可為何進來之後,卻感覺不出來了?”

如果真有上修神識在此,哪怕是古仙殘識,他們也應該能感受到威壓才對,但古怪的是,別說其他人,就連最敏銳的南棠都沒感受到,這委實奇怪。

前後才幾天時間,這股神識怎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個問題,沒人可以給出答案,眾人只能小心翼翼地迷霧中行走,可走了半天也沒能走出迷霧,前後左右都被濃霧籠罩,他們連回去的路都已經找不到。

“這霧應該是道禁制法陣。”嫣華忖道,“大家小心點,怕其中還有陷阱。”

那廂夜燭已經松口,銜寶落地,化成成。人大小的少年,南棠道:“銜寶,帶路。”

迷霧許能迷惑他們的眼耳口鼻各種感知,但銜寶的天賦與生俱來,對寶貝有著超五感的感知,這迷霧對他應該沒有效果。

銜寶鼻頭動動,對於自己終於派上用場很是高興,再加上嗅到法寶氣息本就激動,因而愈發亢奮,在原地跳了幾下,指向前方:“寶貝,在那裏!”

他所指之處,仍是濃濃白霧,眾人都跟在他身後,朝著那個方向繼續探去,也不知走了多久,白霧竟真有變淡的跡象,銜寶越發激動,連蹦帶跳地加快腳步,帶著眾人踏出迷霧。

四周一片茂密叢林,而就在他們百步開外的正前方有個洞穴,洞穴口綻出一片亮光,銜寶指洞穴道:“寶貝寶貝!好香啊……”

他臉蛋酡紅,漂亮的眼睛汪著水,滿臉迷離,越醉越深的樣子,朝著洞穴沖去,幾人連忙跟上。待到近處,眾人才看到洞穴裏裏外外果然堆滿寶貝,法器法寶武器仙甲以及寶珠仙草等等不計其數,所綻放出的光芒,照亮整個洞穴。

嫣華瞧得張大嘴,久久合不攏,緹煙則是震在原地,只有銜寶不管不顧地往洞穴裏沖去。

吼——

一聲低吼警告般響起,夜燭縱過,將銜寶給叼了回來。

“銜寶,稍安勿躁。”南棠知道夜燭的意思,這麽一大堆寶貝就這麽擺著,生怕人看不到般,恐怕有詐。

“我來試試。”緹煙已經擎起一尊稻草小人,掐訣施咒之後,這稻草小人化作她的模樣,掠向洞穴。

眾目睽睽之下,那替身小人邁進洞穴,在洞穴內走了一圈,隨意撿起兩件法寶走到洞口朝眾人揮揮手。

“沒有危險,可以進。”緹煙道。

“等等。”南棠再次阻止道,她拈起劍指,一點青光直指替身小人。

青光乃是生氣,徑直沒入替身小人身上,會讓替身小人無限趨近真人。

替身小人在原地靜靜站了片刻,仍未發現異常,便抱著那兩件法寶往外沖,眾人堪堪放下戒心,要朝洞口走去,不想洞穴深處卻倏地伸出一條巨大的蛇信般的軟舌,猛然間卷起替身小人,將它拉入洞穴深處。

南棠等人大驚,連退數步飛在半空中,洞穴的上方忽然出現幽亮窟窿,地面跟著隆隆作響,“洞穴”從地面浮起,洞口的法寶和沙礫一起往下落,光芒中出現了上下四根尖厲獠牙,沙沙的聲音響起,一條粗長的蛇尾游來。

眾人巨驚。

這哪裏是什麽藏寶的洞穴,分明是只張著嘴,以法寶為誘惑,等著活物自動送上嘴的巨大紅蚺。

“這紅蚺咱們打不過!”南棠當機立斷道,“趁它還沒發現我們,快走。”

紅蚺是蛇類體型最龐大且有劇毒的一種妖獸,眼前這只紅蚺蜇伏在此不知吞了多少活物,腹下已生小爪,有化蛟的可能,其境界應該遠遠高出他們所有人。

緹煙和嫣華沒有疑議,飛快轉身退離此地,夜燭也馱著南棠往回飛,身後巨大的蛇尾掃來,重重落在地面上,掀起的氣勁將眾人震散。

方向已然辨不清,眾人只能倉皇退離,退到某處時,追在眾人身後的紅蚺卻忽然收回蛇尾。

迷霧不知幾時再度籠罩過來,將一切遮掩。南棠看不到嫣華與緹煙,迷霧外影影祟祟似乎總有張牙舞爪的鬼魅在逼近。

“緹煙!嫣華!”她高喊了幾聲,也無應答,發出的傳音符亦如石沈大海。

南棠眉頭大蹙,再管不了這裏有沒有上修,正打算施展神識,忽然間一聲清亮的歌聲傳入耳中。

伴著弦琴悠揚的樂曲,那歌聲婉轉入心,蘊藏無限仙力,真透魂神。

南棠猛然間呆滯,從夜燭背上翻下,循著歌聲走下去,將一切都拋到腦後。

歌聲美妙,似勾勒出一片叫人無限向往的湛藍海洋,南棠呆呆地走進這片海洋,任由海水沒過腰際。

吼——

可突然間,一聲震天獸吼響起。

南棠只覺腦袋仿佛被利劍穿過般刺痛,她猛地清醒過來——湛藍海洋與廣袤天宇通通消失,眼前只有幽黑深淵,再往前幾步,她就要墜落不知何地了。

獸吼依舊沒停,一聲接著一聲。

“夜燭!”南棠回身沖向夜燭,“這是什麽地方?”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深淵,沒有退路。

不知何時,黑霧已經包裹了赤寧獸,赤寧獸一張嘴,竟發出夜燭的聲音:“神識所凝的幻境,也就是元神之境,可迷惑人的魂神,現在我們都是魂神體。”

既然是神識虛空的一種,夜燭自然可以發出聲音。

隨著他一句話落下,深淵上空的黑暗中忽然露出一張巨大鬼面,呲牙咧嘴地朝著南棠笑道:“爾等小小修士敢踏進我的元神之境,便為我之食!認命吧,別逃了!”

它獰笑著,嘴巴張成巨大空洞,朝南棠吞來。

她還沒想出辦法應對,就聽一聲冷笑自夜燭口中響起:“狂妄至極。”

南棠從沒聽過夜燭用這樣的口吻說話,他大多數時候是沈穩內斂亦或乖順溫柔的任她予取予求,這樣霸道的語氣,夜燭從沒對她用過。

那是一種上仙碾壓般的氣勢,可他們今日所面對的這股神識,境界分明高出她許多。

沒等南棠想明白,赤寧獸身上的黑霧離體大漲,在半空中漸漸凝出巨大虛象。

虛象上傳來無上仙威,竟生生逼停那張鬼面。

“閣下何人?”鬼面換了口吻。

“你不需要知道,我等實乃無意踏入,並非有意冒犯,還請放歸我朋友,我們即刻離去。”夜燭冷然道。

“若我不呢?”鬼面尖銳笑起,又朝他們飛去。

“你可以試試。”夜燭虛象飛身上前,巨手徑直捅入那鬼面口中。

鬼面神情愈發猙獰起來,瘋狂扭動起來,既想咬斷夜燭虛象之手,又想掙脫夜燭的手,奈何夜燭的魂體似有無窮之力,攥著它的巨嘴用力向兩側撕扯。

不過片刻時間,南棠就看到遠空之上,夜燭生生撕開了那張鬼面。

一道亮光從被撕開的地方鉆入,空間開始崩塌,南棠眼前一黑,整個人往下墜去,很快的她又一個激淩睜眼,並沒墜地之痛,她與赤寧獸都躺在地上,身下是一片細柔白沙。

南棠飛快坐起,赤寧獸也抖抖毛站起,迎上南棠探究目光。

看我幹什麽?——夜燭以目光相問。

“你到底……是什麽境界的修士?”南棠喃道。

半魂之體,尚有能耐輕而易舉撕裂一個可能是化神修士的神識幻境,他的真身該是什麽修為什麽境界。虧她還沾沾自喜自己的神識,不想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夜燭就是那個天外天。她在地下剛醒之時,還曾疑心他要奪舍,如今再看自己還真是小人之心過頭,夜燭要真想奪舍,十個虞南棠都不夠他塞牙縫。

這些彎彎繞繞的感慨一閃而過,眼下可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南棠不待他回答就扶著他站起,放眼四望。

這裏是片白沙灘,沙灘一眼望透,兩端尖,中間寬而彎,呈弦月型。緹煙和嫣華就倒在弦角尖角處,南棠飛快上前查探二人情況,發現她們只是暫時昏闕並沒受傷才放下心來。

“這又是什麽地方?應該不是幻境吧?”南棠走到夜燭身邊。

夜燭搖頭——不是幻境,就是那個境中境。

銜寶不知從哪裏蹦了出來,整個人都趴進了沙子裏,一邊雙手扒拉著沙子,一邊叨念著:“寶貝!寶貝!”

“還有寶貝?”南棠捏捏眉心,剛想把他提溜出來,就見銜寶從沙子下面扒拉出一樣東西。

“看!”銜寶捧著幾顆珍珠,獻寶般遞給南棠,“好多好多!”

這幾顆珍珠碩大,流淌著斑斕光澤,有淡淡異香彌漫開,輕輕觸之能感受到其上傳來的一股純凈水靈氣。

南棠轉頭朝著沙灘掃出一股氣勁,沙礫被吹開,露出其下無數斑斕珍珠。

哪怕她叫不出這東西的名字,也能憑上面的靈氣判斷,這是不可多得的寶貝。

嘩啦——

海浪一層疊一層撲上沙灘,風突然大了起來,波瀾也隨之越來越大,天際黑雲聚向海中某處,蛇電閃過。南棠又是一驚——看這景象,好像有修士在這裏渡劫。

渡的什麽劫她並不清楚,但看剛才他們所遇的陣仗,這修士境界必定不低,所以這天劫應該也不輕。

她身邊的赤寧獸忽然一軟,癱到地上,黑霧慢慢爬回她的手臂上,夜燭聲音響起:“去看看,別靠太近。”

南棠應聲而起,朝那片厚雲處掠去。

因是天劫,她自不敢靠得太近,離那片厚雲有段距離就停下了。海面上的波瀾已經更加洶湧,最高的浪頭能掀到四、五丈高,風平浪靜的海域瞬間變得詭譎可怖。一波波掀起的海浪間,夾雜著無數晶亮的藍色鱗片以及殷紅血色,淡淡的血腥氣彌漫開來。

南棠從海水裏撿了片鱗片入手,發現那鱗片有巴掌大小,呈半透明的藍色,鱗片的根部染著血,似乎是從身上被硬生生扯下來的。

“藍色鮫人鱗?”夜燭的聲音在她神識中響起,帶著一絲恍悟,“難怪了。這裏應該有個鮫人,正在經歷換鱗大劫。換鱗期間他的真身不能動,只有神識可以駕馭,到了緊要關頭甚至連神識都要回歸本體共馭劫難,所以你第一次碰到他時能感受他的神識,第二再來就不見了,而剛剛我們所遇的禁制,除了那只紅蚺外,皆是幻象。”

要是此鮫本尊能夠出手,恐怕他們根本沒有踏進境中境的可能。

“何為換鱗?”南棠又問道。

“鮫不同人,需要經數次換鱗,才能真正褪成仙體,換鱗並非境界突破,只能為他提高境界上限。藍鮫已經是很高境界的鮫修了,大約在化神期境界,不過換鱗一般不會引發天劫,除非……”夜燭聲音漸沈,“換的是紫鱗,鮫中皇鱗。”

鮫中皇鱗?

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但南棠還是不懂。

前方雷聲轟隆,雲層中的蛇電竄得越來越快,夜燭語氣也變得急切:“你想辦法再靠近一點。”

南棠咬咬牙頂著狂風怒浪與天威朝雲下掠雲,好幾次巨浪都已打濕她的衣裙,狂風將她吹東搖西擺,好不容易又靠近一點,她已全身濕透。四周只有茫茫大海,沒有落腳處,她只能勉強支撐浮在半空,放眼放去。

海面上浮著一條巨大魚尾,魚尾上的鱗片已經褪得幹凈,只剩淺粉色魚體,魚體上有無數道裂口,應該是褪鱗時所留之傷,鮮血正不斷從魚體上湧出,再融入海水中。鮫人似乎非常痛苦,不斷甩動著鮫尾,將四周海域攪起一陣漩渦。不斷有水花鋪天蓋地落下,也不知是真的下雨還是被鮫尾甩出的水花。南棠抹了把臉,她看不見鮫人的模樣,只能瞧見他披爻在背的烏青長發,長發末端散在海水中,猶如浮藻。

“果然是紫鱗。”夜燭聲音變了語氣,前所未有的凝重。

“會怎樣?”南棠開口,嘗到海水的鹹味。

“紫鱗萬年不遇,一旦出現會引發小天劫,若他失敗,境中境會被天劫毀掉,困在這裏面的我們,一個也逃不出去。”

“……”南棠想問現在走還得及嗎?但顯然,夜燭的語氣證明應該是來不及的。

滋拉——

蛇天炸過天際,照亮詭譎海域,一道細電落下,試探般劈在鮫人尾巴上。鮫人整個躍出海面,鮮血如同雨水般落下。

一陣滔天巨浪翻騰而起,似小山般朝著遠處湧去,仿如大海咆嘯。

“開始了。”夜燭道。

血與海水混合著,澆到南棠身上,這驚心動魄的一幕看得她內心震憾。

天劫,原來是這樣的。

龐大天威隨之四面八方湧來,叫人窒息。南棠離得雖遠,卻也感受到那股力量,雙手微顫。

“他能戰勝天劫嗎?”她情不自禁問道。

隨著她一句話,接連又是兩道細電劈落,在鮫尾之上留下兩道焦黑痕跡,大海吞噬人一般攪動起來。

“有點困難,他的實力似乎不足以撐過小天劫。”夜燭道。

“撐不過的話,那我們豈非都交代在這裏?”南棠大驚。

夜燭沈默起來,似乎在想辦法,片刻後斷然開口:“南棠,進水裏,助他一臂之力。”

南棠更加驚愕——她才築基境界,就算有春種在身,實力已達結丹,但和這小天劫比較起來,連做劫灰都不夠,這要好如何幫鮫人?

可是不幫,萬一鮫人撐不過去,他們豈不是要陪葬?

“進水!你身懷春種,可控靈源,水亦是五靈之一,沒道理控制不了。入水之後,你不要管別的,替他修覆傷口既可,剩下的,交給我。”

夜燭的聲音自帶鎮定人心的力量,南棠咬咬牙,向著海面俯沖,邊沖邊問:“若是天劫落在我附近,我可如何是好?”

“有我在,你怕什麽?”夜燭又道,“這個程度的小天劫,不敢輕易靠近我的魂體。”

語畢,黑霧彌出,包裹住南棠。

南棠又是一怔——天劫不靠近他?

撲通一聲,沒等南棠想明白,已經一頭紮進海裏。

冰冷的海水四面八方湧來,洶湧之力擠壓著她,她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隨著海浪上下左右起伏,仿佛要把五臟六腑都晃出來般,整個人也像要被撕開般。她也無法控制方向,只能一邊隨海浪浮沈,將自己徹底交給夜燭,一邊艱難地施展神識,嘗試融入海水,再藉由海水,將自己的生氣傳遞到鮫人身上。

很快,南棠感受到和當時在重虛宮時所感受到的同樣磅礴的力量,所不同的時,那時是十方大山的土木之威,這一次換成萬裏海川的水靈之力。一點青光從她所在位置閃起,飛快蔓延,迅速朝著鮫人所在位置擴散。

若有人此時站在天空俯瞰,就會發現在這片青光的正中間,沈沈浮浮著一個周身泛著黑焰的修士,蛇電在遠處不斷落下,只有這附近,一道雷電都不曾落下過。

已經過了數道電光,可蛇電的威力只增不減。鮫人發出痛苦嘯音,身邊海面被鮮血染紅,他再次重重摔進海裏。

可忽然之間,一股溫柔的力量席卷而來,帶著強大水靈源的生氣湧入他體內,傷口被這股力量包裹,肉眼可見的開始恢覆,剔骨焚神般的痛焚減弱,他一驚,不可自控地開始瘋狂吸納這股力量。身體的痛苦被緩解,他就有多餘的力量來專心對抗天劫,而原本傷痕累累的鮫尾也開始漸漸生出新鱗。

新鱗流淌著淺淺紫光,一片一片由上至下覆蓋鮫尾。

又是幾道蛇電落下,四周海面浪頭一個大過一個,南棠閉著眼,呼吸漸促。

“夜燭,我……撐不住了。”她的神識已經到達極限,最後一絲生氣放出,她徹底動不了了。

海面上的青光又倏爾隱去,那廂,最後一片紫鱗生出,鮫人換鱗完成,新生的巨大鮫尾從海裏甩出,狠狠拍擊向空中,迎向最後一道蛇電。

轟——

一聲震天巨響,蛇電竟被他打得四散,而另一頭,南棠被高高掀起的海浪拋出,一道散落的細電不受控制地朝她打去,眼見要穿過她的身體,電光火石間,鮫尾忽然甩出水面,將南棠卷入尾中,細電劃過鮫尾,落到遠處海面。

鮫尾一卷一收,就將南棠包裹起來送到鮫人身邊。

厚雲漸散,雷電平歇,天光乍現,可怕的小天劫總算過去。

鮫尾松開,南棠被一股氣勁穩穩托在半空,她的視線穿過漉漉的發縫與眼睫毛,迷離地望向眼前天光下的鮫人。

鮫人淺麥色肌膚,棱角分明的臉龐,狹長眉眼,淺藍色的瞳,目光像這片深邃的海域。長發濕漉漉搭落他雙鬢肩頭,幾縷濕粘在前胸,他沒穿上衣,露在陽光下的是線條迷人的胸腹,而腹部以下,則是晶瑩剔透的全新紫鱗鮫尾。

一滴水珠,沿著他額旁劉海滑落,劃過臉頰,滾過脖頸……

鮫尾輕輕拍打水面,濺起的水花撲向南棠。

南棠怔怔看著他,不可自控地咽了下口水,又嘗到海水的鹹味。

沒人開口,兩人四目相對離得很近,近到南棠只要擡手就能輕而易舉觸及其胸。

南棠也確實擡手了。

擡的是左手。

南棠眼前一黑,視線被擋住,鮫人不見。

她的左手,遮住了她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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