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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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頭帶路，安靜得出奇。
她完全沒料到，黎悅軒竟然聽到了自己跟警察胡言亂語的那些話——她是新歡，去找舊愛指正他！
她狐疑，她惶恐，她一直在想，黎悅軒有沒有聽見“他在樓下廣場”的那句話呢？
男人在她身側，一直悶著不說話。不知道是本來就悶呢，還是在算計著怎麽拔她的頭發……
***
北區每16棟為一組，586棟在第37組，距離黎悅軒的住所比較遠。
若在平常，搭乘公交也就十幾分鐘，可現在，他們不能留下行動記錄，便選擇步行，走了足足一個小時，才在樓頂和公共區域的各種切換躲避中接近第37組。
可只是躲避監控記錄和行動記錄就安全麽？警察能埋伏在他家，就不會埋伏在他前女友家？
小丫頭心慌了，偷偷瞥見黎悅軒垂低著頭心事重重，腳下一滑就想跑，剛滑出幾步，頭皮吃痛，整個頭都順著頭發絲被拉扯的方向歪過去。
黎悅軒拎著那一縷漂亮的長發，指尖繞了繞，在她半仰過來的側臉邊，神色冷硬地低吟：“小丫頭記性不好啊。”
小丫頭順著他拉扯的方向，乖膩膩地嬌道：“記得了記得了，疼啊～”
心被刺了一下，黎悅軒恍然撒手。這輩子，這些年，竟是第一次有人沖他撒嬌，雖然有點故意得過分，他還是心軟了片刻。
“引走警察的法子可一不可再的。”小丫頭揉著頭，委屈巴巴。
黎悅軒一聲冷笑，覺得很好玩，嘴角微不可察地彎了彎：“所以，得是新手段。”
空氣僵了一瞬。
小丫頭湊過來扯住他袖角，“哥哥你這麽帥，不會是狠心的人吧？”
黎悅軒盯著她晃動的手臂，神情冷漠，倏而又冷笑：“我是個殺人魔。”
“我這一生，殺的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
小丫頭皺起鼻頭，滿臉不信：“那你早被抓了。”
黎悅軒配合地跟著聳了聳鼻頭，“可問題是，他們抓不住啊。”
小丫頭捏住他袖角的指尖不覺抖了抖，然後就看見他收斂了所有笑容，眼裏的光芒黯淡下去，無邊的陰暗傾覆過來，似要漫出眼眸將她也侵襲。
一個冷顫過後，小丫頭笑嘻嘻地替黎悅軒抹了抹小臂，做勢拍灰，實則安撫。
“那個……哥哥小心腳下，有階梯。”
黎悅軒被她弄郁悶了。
她剛才害怕了，但是沒求饒。那她之前的求饒或示弱——沒一次是真的咯？
***
黎悅軒前女友耿茜居住在第37組586棟16056號房，也就是頂樓的左邊那一豎偏中間的位置。
586棟天臺，只需要小丫頭用發卡打開緊鎖的門就可以下到16樓。
但是她捏著發卡，恍恍惚惚遲遲不動手。
黎悅軒微怒：“想什麽呢？”
她撅嘴：“想你會怎麽弄死我。”
黎悅軒哭笑不得：“誰想弄死你了？”
“至少是不會管我死活的。你會把我當誘餌，拋出去就不管了，管警察抓不抓我，管監察機器人判不判我。”
小丫頭白眼：“哼！”
黎悅軒無言。他還真是這麽打算的。畢竟這個身懷秘密的丫頭留在身邊是個禍患，倒不如拋給警察。
小丫頭見他陷入思考，突然把手裏的發卡一收，緊緊捏在手心。
“我不幹了！”她蹲地，氣呼呼地吼：“反正都是死路一條，你拔光我頭發吧！”
黎悅軒不由幹笑了兩聲，齒縫裏擠出幾個字：“你先坑我的。”
小丫頭撇開頭，不看他。
“你一會眼神好，一會眼神不好，先坑我的，我不過是有怨報怨，還你一次。”
“哼！”小丫頭用小小的手指尖戳了戳金屬表皮，依舊氣呼呼：“小家子氣，跟我一個小丫頭斤斤計較。”
黎悅軒：“……”
是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過於記仇了。可本質並不是這樣的！
他冷淡地笑了笑：“我不吃這一套！不過，這次，我們一起行動。”
他改主意了。
與其讓這個丫頭帶著秘密被拋給警察，不如把她留下，說不定還能用得著。
5分鐘後，在15樓的空置房間裏大火熊熊燃燒，濃濃的黑煙頃刻漫上第16樓，整個走廊裏烏煙瘴氣。
小丫頭扯著一半濕圍巾緊緊捂著鼻子，甕聲甕氣地抱怨：“這是南方城三大罪之一啊！被抓住就完蛋了！”
黎悅軒扯著她另一半圍巾，輕輕按在口鼻上，隔著濃濃黑煙蔑了她一眼，沒回話。
“雖然小妹我知道哥哥你留了一手，不會令火勢蔓延。但警察不知道啊！你被抓住直接就降為三等公民，永遠沒有工作機會了呀！”
“……”黎悅軒有點後悔了。
真應該把她丟給警察，免得她嘰嘰喳喳個不停。
“還不止，如果造成人員傷害，要坐牢的呀……”
黎悅軒徹底煩了，一擡手，隔著圍巾把她嘴捂住。
“哥哥我什麽時候說過自己是個循規蹈矩的人了？”黎悅軒側目，目光裏的黑色比煙塵還要濃稠，“殺人放火，家常便飯，你要是真嫌活夠了就多說幾句。”
“嗯！”小丫頭雙手錯開他的手捂住嘴，狠狠搖頭。
他的威脅總是奏效，不知不覺間也喜歡上了對她耍狠。
他松了手，手掌卻變換方向往上滑，最終停在她耳畔，輕輕拍了拍她頭發，觸手毛烘烘的。
“小鬼，你是不是忘了什麽？”
“哦。”小丫頭蹭一下站起，沖著樓梯口扯起嗓子大喊：“著火啦！著火了哦！”
此時正值下午4點多，樓裏大多數人都在各處上班，但每層樓的設置是160戶，仍然有許多人今天在休，或是長期沒閑居在家。
於是，混亂在十秒後開始！走廊上、樓道裏迅速堆積起了人群。很快，警車、消防車紛紛到達，附近被圍得水洩不通。
***
“呲啦……”S-R-767冰冷冷的說：“沒有接到調令，你此刻應該休班。”
“是啊。”雙正揚趁它不註意彈掉煙頭：“所以我來幫忙。”
“你只是懷疑黎悅軒的案子。”S-R-767不齒他的撒謊，拆穿道：“你知道黎悅軒前女友耿茜就住在這裏，所以你想過來……”
“呲啦……”小機器卡了卡，極不情願地報出一句話：“最新命令，第37組586棟16056號房住戶……S-2-7-003690耿茜……失蹤，就近所有警力全部緊急調動，協助搜查。”
呵呵！如了雙正揚的願，小機器悶住了。
於是附近上百警察，數十個監察機器人，開始對第37組所有樓棟進行地毯式搜找。
而與此同時，對面36組，某一棟某一頂樓某一個緊緊閉合著窗簾的房間裏，一個男人被綁得嚴嚴實實暈倒在廁所裏，一個女人被綁了雙手軟軟綿綿暈倒在床上。
小丫頭乖巧地蹲坐在地上，殷勤地倒上一杯熱水朝旁邊遞。
黎悅軒一手扯開窗簾縫隙朝下看，一手越過水杯拍了拍小丫頭仍舊毛毛的頭發：“乖。”
她怎麽敢不乖！
她可是親眼看著黎悅軒從黑煙中以不可描述的速度左一手右一手放倒一男一女兩個警察，在耿茜後頸一按就把人一聲不吭弄暈過去。
她摸摸後頸，頭皮發麻，慶幸自己的一頭秀發還在。
窸窸窣窣的聲響在房間裏響起，黎悅軒和小丫頭同時側頭看向床的位置。
耿茜模模糊糊睜開雙眼，立刻發現處於一個陌生環境，還沒來得及回想剛才發生了什麽，嘴就迅速長大。
然而，她沒來得及叫出口。
黎悅軒在預判出她舉動的第一瞬，一個翻身從小丫頭旁邊的矮桌上翻了過去，死死抵住耿茜的脖頸和嘴。
“你手腳都被綁著，別試圖喊叫或反抗。”他的聲音冰冷極了，似乎下一瞬就能把人冷冷掐死。
耿茜瞪大雙眼，在黎悅軒脫手的一瞬，破口大罵：“呸！你綁我算什麽男人？沒骨氣，沒本事，就知道暗地裏綁人？”
“警察說你是殺死易玢的頭號嫌疑人？我呸！就你！怎麽可能？”
黎悅軒站在床邊，一言不發，冷靜得如同雕塑。
小丫頭在他背後嘖嘖搖頭，看熱鬧似的開始猜測，他會怎麽威脅這女人——拔頭發？拔牙齒？
罵了一陣，耿茜消停了，冷笑起來：“你以為綁著我，求求我，就能跟你和好？”
“沒這麽以為。”黎悅軒說了耿茜罵他以來的第一句話。
緊接著，他一側身，把跪坐在地上的小丫頭拽起來，單手一環握住她後腰。
“介紹一下，這位……”他偏頭看她，眼裏所有黑暗和冷意變成濃濃的笑意：“我的新歡。”
小丫頭腰間隱隱發癢，心頭卻難以描述地美了那麽一剎那。
轉念，她背在身側的手猛掐大腿：清醒一點！
耿茜翻了個白眼，側目將小丫頭上下打量了一下，臉上遮不住嫉妒，卻稍微心安理得了一些。
她是給他帶了綠帽子，可他不是也很快找了其他人麽？
於是耿茜長長呼出一口氣，故作大度地嘆道：“你能走出來，真是太好了。”
黎悅軒沒理他，偏頭對小丫頭笑了笑，溫柔地替她順了順頭發，“乖，去那邊坐著。”
“哦。”小丫頭果然回到一旁地上，蹲坐下去，乖得不要不要的。
黎悅軒明知她在裝乖，還是發自內心地笑了笑。
耿茜在旁接連翻了好幾個白眼，一想起這一切的溫柔本應該屬於她，脾氣立刻又上來：“你為什麽綁我？易玢真是你殺的？你……有那膽子？”
黎悅軒終於回頭，把目光從小丫頭那裏轉開，但是看向耿茜的時候，神情陰冷：“現在不是你質疑我的時候。”
他扯過房間裏唯一一張椅子，擺在床前，穩穩坐進去，氣勢陡然攀升。
“我需要你回憶一下背叛我的過程。從什麽時候開始，因為什麽原因，跟易玢之間發生過什麽，每一分每一秒，每一件事，事無巨細，全都告訴我。”
“事無巨細？”耿茜眉毛一挑，滿懷惡意地笑：“包括跟他做那種事？”
小丫頭垂低著頭，眉頭一跳，耳朵豎起。
黎悅軒瞥了小丫頭一眼，頓覺好笑，不過也不想管她這個小戲精，冷冷應道：“是的。”
雖然在跟耿茜對話，黎悅軒始終留著一點餘光在小丫頭那裏，這會他分分明明感覺到她的視線投射了過來，於是轉頭與她目光相接。
小丫頭臉刷一下通紅，立刻強迫自己把頭低下去，心想：當著新歡的面跟舊愛打情罵俏？果然是個渣男！
耿茜將一切看在眼裏，倏而嘲諷：“你喜歡他什麽？”
她問的是小丫頭。
“一成不變的生活規律？每天晚上兩個菜，一周輪換著不變化的口味？情話永遠文縐縐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小丫頭聽出意思了，擡眼瞥了瞥耿茜，又看了眼黎悅軒。後者似笑非笑，興致高昂地看熱鬧。
耿茜卻似乎上了氣頭，吐槽停不下來：“任何禮物都精挑細選，可所有禮物加起來都沒我一雙高跟鞋貴。”
“我被人撞了不知道護著我，還要先給撞人的道歉。就算知道我背叛，也不過是躲開，不敢面對不想丟臉。”
小丫頭撇了撇嘴，嘟噥：“既然他一無是處，那你還跟他在一起那麽久。”
耿茜一楞，反斥：“那你又是為什麽？”
“這樣一個男人，表面一套背面一套，平時裝得卑躬屈膝表面無害，可剛剛被拋棄就開始報覆，你看上他什麽了？”
小丫頭看了黎悅軒一眼，對方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笑意，睫毛輕輕煽動，仿佛她們談論的不是他似的。
小丫頭想了想，誠實地說：“他長得帥。”
“……”耿茜也瞥了黎悅軒一眼，由衷承認，卻反駁：“能當飯吃？”
“我自己能養活自己。”小丫頭笑：“他用來看就夠看半輩子了！”
黎悅軒挑了挑眉，心情不錯，第一次沒有嫌棄她話多。
“嘿嘿。”小丫頭笑著起身，跳到黎悅軒身旁，殷勤地用小拳頭捶肩，“而且，我還很聽話。”
說實話，黎悅軒對她是有點無奈的。但從某種程度來說，她和自己是同一類人，都有偽裝的外表，都有瞬變的表情，還都隱藏著秘密。
他笑了笑，默認了她的殷勤，轉頭冷冷提醒耿茜：“我不想再聽廢話了。”
耿茜自詡很了解黎悅軒，只是冷冷一笑，翻起白眼。
“我沒那麽多耐心。”他說著，從衣兜裏掏出一把沈甸甸的槍握在手裏。
槍晃了晃，晃過耿茜餘光，他發出低啞的催命聲，“你要不要試一試這槍是真是假？反正到目前為止你根本不相信我對你下得去手。”
耿茜狐疑著咽了咽口水。
黎悅軒冷冷看著她，卻擡手拍了拍搭在肩頭軟綿綿的小手，“怎麽不捶肩了？”
“捶……捶。”小丫頭後背浸了一層汗。
真是看漏了！他竟然還留了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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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完全沒料到，黎悅軒竟然聽到了自己跟警察胡言亂語的那些話——她是新歡，去找舊愛指正他！
她狐疑，她惶恐，她一直在想，黎悅軒有沒有聽見“他在樓下廣場”的那句話呢？
男人在她身側，一直悶著不說話。不知道是本來就悶呢，還是在算計著怎麽拔她的頭發……
***
北區每16棟為一組，586棟在第37組，距離黎悅軒的住所比較遠。
若在平常，搭乘公交也就十幾分鐘，可現在，他們不能留下行動記錄，便選擇步行，走了足足一個小時，才在樓頂和公共區域的各種切換躲避中接近第37組。
可只是躲避監控記錄和行動記錄就安全麽？警察能埋伏在他家，就不會埋伏在他前女友家？
小丫頭心慌了，偷偷瞥見黎悅軒垂低著頭心事重重，腳下一滑就想跑，剛滑出幾步，頭皮吃痛，整個頭都順著頭發絲被拉扯的方向歪過去。
黎悅軒拎著那一縷漂亮的長發，指尖繞了繞，在她半仰過來的側臉邊，神色冷硬地低吟：“小丫頭記性不好啊。”
小丫頭順著他拉扯的方向，乖膩膩地嬌道：“記得了記得了，疼啊～”
心被刺了一下，黎悅軒恍然撒手。這輩子，這些年，竟是第一次有人沖他撒嬌，雖然有點故意得過分，他還是心軟了片刻。
“引走警察的法子可一不可再的。”小丫頭揉著頭，委屈巴巴。
黎悅軒一聲冷笑，覺得很好玩，嘴角微不可察地彎了彎：“所以，得是新手段。”
空氣僵了一瞬。
小丫頭湊過來扯住他袖角，“哥哥你這麽帥，不會是狠心的人吧？”
黎悅軒盯著她晃動的手臂，神情冷漠，倏而又冷笑：“我是個殺人魔。”
“我這一生，殺的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
小丫頭皺起鼻頭，滿臉不信：“那你早被抓了。”
黎悅軒配合地跟著聳了聳鼻頭，“可問題是，他們抓不住啊。”
小丫頭捏住他袖角的指尖不覺抖了抖，然後就看見他收斂了所有笑容，眼裏的光芒黯淡下去，無邊的陰暗傾覆過來，似要漫出眼眸將她也侵襲。
一個冷顫過後，小丫頭笑嘻嘻地替黎悅軒抹了抹小臂，做勢拍灰，實則安撫。
“那個……哥哥小心腳下，有階梯。”
黎悅軒被她弄郁悶了。
她剛才害怕了，但是沒求饒。那她之前的求饒或示弱——沒一次是真的咯？
***
黎悅軒前女友耿茜居住在第37組586棟16056號房，也就是頂樓的左邊那一豎偏中間的位置。
586棟天臺，只需要小丫頭用發卡打開緊鎖的門就可以下到16樓。
但是她捏著發卡，恍恍惚惚遲遲不動手。
黎悅軒微怒：“想什麽呢？”
她撅嘴：“想你會怎麽弄死我。”
黎悅軒哭笑不得：“誰想弄死你了？”
“至少是不會管我死活的。你會把我當誘餌，拋出去就不管了，管警察抓不抓我，管監察機器人判不判我。”
小丫頭白眼：“哼！”
黎悅軒無言。他還真是這麽打算的。畢竟這個身懷秘密的丫頭留在身邊是個禍患，倒不如拋給警察。
小丫頭見他陷入思考，突然把手裏的發卡一收，緊緊捏在手心。
“我不幹了！”她蹲地，氣呼呼地吼：“反正都是死路一條，你拔光我頭發吧！”
黎悅軒不由幹笑了兩聲，齒縫裏擠出幾個字：“你先坑我的。”
小丫頭撇開頭，不看他。
“你一會眼神好，一會眼神不好，先坑我的，我不過是有怨報怨，還你一次。”
“哼！”小丫頭用小小的手指尖戳了戳金屬表皮，依舊氣呼呼：“小家子氣，跟我一個小丫頭斤斤計較。”
黎悅軒：“……”
是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過於記仇了。可本質並不是這樣的！
他冷淡地笑了笑：“我不吃這一套！不過，這次，我們一起行動。”
他改主意了。
與其讓這個丫頭帶著秘密被拋給警察，不如把她留下，說不定還能用得著。
5分鐘後，在15樓的空置房間裏大火熊熊燃燒，濃濃的黑煙頃刻漫上第16樓，整個走廊裏烏煙瘴氣。
小丫頭扯著一半濕圍巾緊緊捂著鼻子，甕聲甕氣地抱怨：“這是南方城三大罪之一啊！被抓住就完蛋了！”
黎悅軒扯著她另一半圍巾，輕輕按在口鼻上，隔著濃濃黑煙蔑了她一眼，沒回話。
“雖然小妹我知道哥哥你留了一手，不會令火勢蔓延。但警察不知道啊！你被抓住直接就降為三等公民，永遠沒有工作機會了呀！”
“……”黎悅軒有點後悔了。
真應該把她丟給警察，免得她嘰嘰喳喳個不停。
“還不止，如果造成人員傷害，要坐牢的呀……”
黎悅軒徹底煩了，一擡手，隔著圍巾把她嘴捂住。
“哥哥我什麽時候說過自己是個循規蹈矩的人了？”黎悅軒側目，目光裏的黑色比煙塵還要濃稠，“殺人放火，家常便飯，你要是真嫌活夠了就多說幾句。”
“嗯！”小丫頭雙手錯開他的手捂住嘴，狠狠搖頭。
他的威脅總是奏效，不知不覺間也喜歡上了對她耍狠。
他松了手，手掌卻變換方向往上滑，最終停在她耳畔，輕輕拍了拍她頭發，觸手毛烘烘的。
“小鬼，你是不是忘了什麽？”
“哦。”小丫頭蹭一下站起，沖著樓梯口扯起嗓子大喊：“著火啦！著火了哦！”
此時正值下午4點多，樓裏大多數人都在各處上班，但每層樓的設置是160戶，仍然有許多人今天在休，或是長期沒閑居在家。
於是，混亂在十秒後開始！走廊上、樓道裏迅速堆積起了人群。很快，警車、消防車紛紛到達，附近被圍得水洩不通。
***
“呲啦……”S-R-767冰冷冷的說：“沒有接到調令，你此刻應該休班。”
“是啊。”雙正揚趁它不註意彈掉煙頭：“所以我來幫忙。”
“你只是懷疑黎悅軒的案子。”S-R-767不齒他的撒謊，拆穿道：“你知道黎悅軒前女友耿茜就住在這裏，所以你想過來……”
“呲啦……”小機器卡了卡，極不情願地報出一句話：“最新命令，第37組586棟16056號房住戶……S-2-7-003690耿茜……失蹤，就近所有警力全部緊急調動，協助搜查。”
呵呵！如了雙正揚的願，小機器悶住了。
於是附近上百警察，數十個監察機器人，開始對第37組所有樓棟進行地毯式搜找。
而與此同時，對面36組，某一棟某一頂樓某一個緊緊閉合著窗簾的房間裏，一個男人被綁得嚴嚴實實暈倒在廁所裏，一個女人被綁了雙手軟軟綿綿暈倒在床上。
小丫頭乖巧地蹲坐在地上，殷勤地倒上一杯熱水朝旁邊遞。
黎悅軒一手扯開窗簾縫隙朝下看，一手越過水杯拍了拍小丫頭仍舊毛毛的頭發：“乖。”
她怎麽敢不乖！
她可是親眼看著黎悅軒從黑煙中以不可描述的速度左一手右一手放倒一男一女兩個警察，在耿茜後頸一按就把人一聲不吭弄暈過去。
她摸摸後頸，頭皮發麻，慶幸自己的一頭秀發還在。
窸窸窣窣的聲響在房間裏響起，黎悅軒和小丫頭同時側頭看向床的位置。
耿茜模模糊糊睜開雙眼，立刻發現處於一個陌生環境，還沒來得及回想剛才發生了什麽，嘴就迅速長大。
然而，她沒來得及叫出口。
黎悅軒在預判出她舉動的第一瞬，一個翻身從小丫頭旁邊的矮桌上翻了過去，死死抵住耿茜的脖頸和嘴。
“你手腳都被綁著，別試圖喊叫或反抗。”他的聲音冰冷極了，似乎下一瞬就能把人冷冷掐死。
耿茜瞪大雙眼，在黎悅軒脫手的一瞬，破口大罵：“呸！你綁我算什麽男人？沒骨氣，沒本事，就知道暗地裏綁人？”
“警察說你是殺死易玢的頭號嫌疑人？我呸！就你！怎麽可能？”
黎悅軒站在床邊，一言不發，冷靜得如同雕塑。
小丫頭在他背後嘖嘖搖頭，看熱鬧似的開始猜測，他會怎麽威脅這女人——拔頭發？拔牙齒？
罵了一陣，耿茜消停了，冷笑起來：“你以為綁著我，求求我，就能跟你和好？”
“沒這麽以為。”黎悅軒說了耿茜罵他以來的第一句話。
緊接著，他一側身，把跪坐在地上的小丫頭拽起來，單手一環握住她後腰。
“介紹一下，這位……”他偏頭看她，眼裏所有黑暗和冷意變成濃濃的笑意：“我的新歡。”
小丫頭腰間隱隱發癢，心頭卻難以描述地美了那麽一剎那。
轉念，她背在身側的手猛掐大腿：清醒一點！
耿茜翻了個白眼，側目將小丫頭上下打量了一下，臉上遮不住嫉妒，卻稍微心安理得了一些。
她是給他帶了綠帽子，可他不是也很快找了其他人麽？
於是耿茜長長呼出一口氣，故作大度地嘆道：“你能走出來，真是太好了。”
黎悅軒沒理他，偏頭對小丫頭笑了笑，溫柔地替她順了順頭發，“乖，去那邊坐著。”
“哦。”小丫頭果然回到一旁地上，蹲坐下去，乖得不要不要的。
黎悅軒明知她在裝乖，還是發自內心地笑了笑。
耿茜在旁接連翻了好幾個白眼，一想起這一切的溫柔本應該屬於她，脾氣立刻又上來：“你為什麽綁我？易玢真是你殺的？你……有那膽子？”
黎悅軒終於回頭，把目光從小丫頭那裏轉開，但是看向耿茜的時候，神情陰冷：“現在不是你質疑我的時候。”
他扯過房間裏唯一一張椅子，擺在床前，穩穩坐進去，氣勢陡然攀升。
“我需要你回憶一下背叛我的過程。從什麽時候開始，因為什麽原因，跟易玢之間發生過什麽，每一分每一秒，每一件事，事無巨細，全都告訴我。”
“事無巨細？”耿茜眉毛一挑，滿懷惡意地笑：“包括跟他做那種事？”
小丫頭垂低著頭，眉頭一跳，耳朵豎起。
黎悅軒瞥了小丫頭一眼，頓覺好笑，不過也不想管她這個小戲精，冷冷應道：“是的。”
雖然在跟耿茜對話，黎悅軒始終留著一點餘光在小丫頭那裏，這會他分分明明感覺到她的視線投射了過來，於是轉頭與她目光相接。
小丫頭臉刷一下通紅，立刻強迫自己把頭低下去，心想：當著新歡的面跟舊愛打情罵俏？果然是個渣男！
耿茜將一切看在眼裏，倏而嘲諷：“你喜歡他什麽？”
她問的是小丫頭。
“一成不變的生活規律？每天晚上兩個菜，一周輪換著不變化的口味？情話永遠文縐縐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小丫頭聽出意思了，擡眼瞥了瞥耿茜，又看了眼黎悅軒。後者似笑非笑，興致高昂地看熱鬧。
耿茜卻似乎上了氣頭，吐槽停不下來：“任何禮物都精挑細選，可所有禮物加起來都沒我一雙高跟鞋貴。”
“我被人撞了不知道護著我，還要先給撞人的道歉。就算知道我背叛，也不過是躲開，不敢面對不想丟臉。”
小丫頭撇了撇嘴，嘟噥：“既然他一無是處，那你還跟他在一起那麽久。”
耿茜一楞，反斥：“那你又是為什麽？”
“這樣一個男人，表面一套背面一套，平時裝得卑躬屈膝表面無害，可剛剛被拋棄就開始報覆，你看上他什麽了？”
小丫頭看了黎悅軒一眼，對方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笑意，睫毛輕輕煽動，仿佛她們談論的不是他似的。
小丫頭想了想，誠實地說：“他長得帥。”
“……”耿茜也瞥了黎悅軒一眼，由衷承認，卻反駁：“能當飯吃？”
“我自己能養活自己。”小丫頭笑：“他用來看就夠看半輩子了！”
黎悅軒挑了挑眉，心情不錯，第一次沒有嫌棄她話多。
“嘿嘿。”小丫頭笑著起身，跳到黎悅軒身旁，殷勤地用小拳頭捶肩，“而且，我還很聽話。”
說實話，黎悅軒對她是有點無奈的。但從某種程度來說，她和自己是同一類人，都有偽裝的外表，都有瞬變的表情，還都隱藏著秘密。
他笑了笑，默認了她的殷勤，轉頭冷冷提醒耿茜：“我不想再聽廢話了。”
耿茜自詡很了解黎悅軒，只是冷冷一笑，翻起白眼。
“我沒那麽多耐心。”他說著，從衣兜裏掏出一把沈甸甸的槍握在手裏。
槍晃了晃，晃過耿茜餘光，他發出低啞的催命聲，“你要不要試一試這槍是真是假？反正到目前為止你根本不相信我對你下得去手。”
耿茜狐疑著咽了咽口水。
黎悅軒冷冷看著她，卻擡手拍了拍搭在肩頭軟綿綿的小手，“怎麽不捶肩了？”
“捶……捶。”小丫頭後背浸了一層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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