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

這個詞對原本的謝莉而言是不可以觸碰的禁忌，對現在的謝莉而言，卻只是一個普通的名詞罷了。

她輕描淡寫地忽略了這個問題：“是嗎？那我可是第一次聽說。”

見她不想提起這個問題，齊超元也順勢忽略了過去，不再提起。旁邊喬治倒是被激起了好奇心，出去之後就忍不住問起。

“她父親就是你們的那個首領？”

齊超元心不在焉地回答：“是啊。”他想起自己與謝忱的初見，那些久遠的記憶湧上心頭，幾乎讓他忘記自己現在是在什麽地方。

落在臉上的雪花喚醒了他的神智，他對喬治說：“你將這個基礎只是抄一份，我想，你也有自己的想法。”

他凝視喬治，後者從中看到一點嚴厲的警告。喬治不安地點了點頭：“是，我……”他終究沒有說出自己的想法，只是說：“我保證，他們會知道誰才是值得感謝的人。”

“那樣最好。”齊超元平靜地說：“謝莉是個好孩子，我不想讓她以後為了今天的決定而後悔。”

喬治帶著滿腹心事抄錄了那本小冊子，揣著一肚子困惑回了自己的居所。

同伴們知道他去的目的，此時見他回來，紛紛將期待的目光投註過來。看到他若有所思的表情，無法確定結果的同伴中有人急切地問出來：“成功了嗎？”

“成功，當然成功了。”齊超元這才回神，將自己揣在懷中的東西拿出來：“這是基礎教材，你們先看一看，可以抄錄。”

有人迫不及待地接過去，也有人迷惑地走到他身邊，給他帶來一杯熱水：“為什麽成功了，你的表情看上去卻不太好？”

喬治接過他手中的水，看著他在自己身旁坐下來，依舊緊皺著眉：“這是我抄錄的，我有點不太明白。”

這句話很快就從其他人口中說出來，解釋了那人的迷惑：“這個魔法，看上去一點都不科學。”

喬治此時反而想明白了，呵呵一笑，起身站起來：“因為它是魔法！我去做晚飯，你們吃點什麽？哦，對了，魔法種子要明天從送過來，明天才能正式開始學習。”

幾天之後，喬治看著面前的另一本冊子，露出了牙疼的表情。

作為轉換教學方法之後，第一批從書本上學習而不是有人手把手教學的人，喬治其實資質並不算差。但是沒有人手把手教學，他也走了不少的彎路才成功。

現在看到這個，他就想起了前幾天對著不明白的地方冥思苦想，間歇性地跑去騷擾齊超元的日子。

說真的，就連當年義務教育階段，他都沒有這麽努力過。

“咒語，手勢，好吧，還有心情……”一邊翻看著新的小冊子，他一邊自言自語：“還真是和科學完全兩樣的東西。”

但是，被科學隔離的現在，他們能夠依靠的，也就只有這和科學不一樣的東西了。

當所有人都學會了第一個咒語的時候，齊超元敲響了他們的房門：“謝莉讓我把這個給你們。”

“她說你們可能需要這個。還有，她說，明天就是出發的好日子。”

喬治的驚訝明顯地顯露在臉上，但他沒有多問，點頭表示自己知道。

謝莉目送他們的身影走遠，臉上露出了一點笑意。也許魔法對這個世界來說並不是唯一的選擇，但是在這顆星球，這個時候，它就是唯一的選擇。

於此同時，季英時與其他人也下定了決心。

“我們要盡最大的努力去拯救其他聚居地的人。”他對季為說：“現在生存下來的聚居地規矩都還不錯，願意按照文明社會的規則進行交流。如果他們在這樣一場天災中消亡殆盡，我們無法保證，下一次到這裏來的，會是什麽樣的人。”

“不要忘了兩年前的教訓。”

季為想要勸阻的話再也說不出來，悶頭悶腦幫季英時收拾了東西，看著他與幾個人組了小隊，慢悠悠地一路向前而去。

“別擔心，”齊妙在旁邊安慰他：“他們已經是二級法師，可以自己完成魔法陣的煉制，就算是遇到一場大雪，也可以保護自己。”

季為悶悶地點了點頭：“只是忽然覺得，自己很沒有用，碰到這種時候，就很無力。要是我能夠解決這場雪災……”

他被齊妙敲了敲頭。後者在敲完頭後若無其事地眺望遠方：“謝莉說了，我們將來可以擁有滅星的實力。到時候，你再來想這些事情不遲。”

季為摸著頭笑了起來。

這個冬天對謝莉而言是收獲的冬天。從喬治的離開開始，她網絡中就點亮一個又一個的點，代表一個又一個的人選擇投入魔法的旗下，成為她的信徒。

冬日逐漸過去，謝莉也終於擺脫她自我認知中的初級法師，成功晉級中級。

她凝視眼前看不到星空的天幕，目光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地方。

那裏有她也覺得膽戰心驚的氣息盤旋，讓她只看一眼，就縮回了視線。

還不是時候，她對自己說。現在，這顆星球還沒有盡數歸於自己手中，還不到沖出去的時候。

心底的欲-望卻已經翻滾起來，系統在耳旁令人煩悶地喋喋不休，她伸出手指將系統彈出去。

作為自己內心另一面的系統反應的是自己心中最真實的渴望，謝莉知道，自己根本沒有表面上那麽平靜無波。她貪婪的心希望得到更多，最好能吞食這個宇宙，滿足自己的渴求。

沒有關系，沒有關系，她慢悠悠地對自己說，總有一天，能做到的。

冰雪漸消，春日漸漸來臨。新的季節帶來了新生的氣息，春芽從泥土裏鉆出來，妝點略顯荒涼的世界。

謝莉發現齊超元最近總是去幾條路上探望，大概是在等待歸來的人。

這個冬天，聚居地在滿足了自己生活的需求之後也沒有忘記其他在這顆星球上共同生活的人。同樣是被主流社會拋棄的人，這種時候出身於反抗軍的他們擁有更多澤被天下的雅量。

他們的腳步沒有停留，一直向前，到了現在都沒有回來。

季為已經脫離了隨身帶著花盆的日子，整個人有了如同小草一般堅韌不拔的氣息：“齊叔叔，您不用擔心，我相信他們沒事。”

齊超元這才回神，對他笑一笑：“我知道，他們的本事都不錯，不會有事的。”與其說是相信，不如說是在安慰自己。

謝莉卻知道，他們是真的沒有事。

自己的魔法網絡中閃爍的光點，一顆都沒有少。

“一萬三千六百八十七人！”系統很驕傲地說：“一個都不少。”

人算不上多，對這顆星球也算得上少。但畢竟這裏是只有犯了重罪的人才會被流放的位置，以人力來丈量大地的速度，幾個月的時間能有這麽多人，已經足夠讓謝莉覺得驚喜。

於是，她和顏悅色地對齊超元說：“放心吧，他們沒事。風帶來了他們的好消息。”

齊超元這些時候對她已經算得上是分外信任，此時聽到這樣的話也依舊難免露出驚訝表情。風，會帶來這種消息？

他忍不住想，魔法可真是神奇啊。

這樣焦慮等待的日子並沒有等待很久，當法師們開始翻地的時候，被冰雪斷開的通訊終於在某個中午不期而遇地恢覆了正常。

“……是老齊嗎？我是喬治！”喬治的嗓門仿佛遇到了什麽喜事一樣變大許多，惹得過來接聽通訊的齊超元無聲地皺眉：“喬治！”

“謝天謝地，終於聯系上了。我還以為這個冬天大家都要撐不過去了，沒想到，居然還能在這種時候和你聊天。”帶著感性，喬治說話的時候甚至哽咽了片刻。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能夠繼續說下去：“餵，老齊，我有一個想法。”

“你說，我們兩個聚居地，要不要合並算了？”

這個念頭在喬治的心中盤旋已久。在回去的路上，他就有了這樣的念頭，在被迫與外界隔離的冬天，為了讓更多的人活下去而不得不竭盡全力的時候，這樣的念頭更是如同野地裏的草一樣蓬勃地發展起來。

如果沒有魔法，他自然不會有這樣的念頭，但是現在，謝莉帶來了另一種可能，而這種可能的源頭，就在這裏。

在撥通這個通訊之前，他就已經問過其他人的想法。見識過了魔法的便利性，雖然還有人有各種想法，但卻沒有一個人明確地反對，頂多也就是在怎麽合並這個觀點上有自己的想法。

而這些，都是可以慢慢商量的。

齊超元頓時楞住：“什麽？”

喬治不得不重覆一遍，然後耐心等待回覆。這個時侯，主動權可不在他的手中。

而這樣的話語讓齊超元在短暫的錯愕之後，頓時也生出了強烈的喜意。在這顆星球上，聚居地的人數也許不能完全代表實力，也能從側面反應一些東西。

可惜的是，也許是為了防止這些人大規模地聚集，這些修建了基礎設施的聚居地規模都不大，喬治的那個聚居地已經算得上是附近最大的一個，還是因為有了能夠自己建造房子的人之後，才有了這樣的規模。

可是現在，有了魔法，那就是另一種可能了。

說不定，他們可能會在這顆星球上建立起一座城市。

在兩人為了這個話題而討論的時候，被謝莉覺得危險的天幕中，有人正居高臨下地俯視這顆星球。

“就是這裏？”

“地圖上看著是。”

“哪邊？”

“北邊的全部。”

“喲，可是個大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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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結石犯了，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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