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漱看向了唐錦兮，眉心微微皺起，她看著唐錦兮淡笑的模樣，心裏略略帶著幾分不安，她搖了搖頭，“什麽身份，小姐我不懂……這些話你還是不要再說了。”

“你知曉我的身份，你知道我是誰。”唐錦兮淡笑著，眸光依然平淡沒有波瀾，“你知道嗎？盤風山那位已經悄然下山了，她選擇了離開，你說……清漱，你說，會發什麽事情？”

雖然相信清漱，但是唐錦兮並不能完全不防備，她還是留了一手，在不能完全確定清漱的忠心程度上，唐錦兮不能貿然揭開自己的底牌。

清漱眸光一縮，看向了唐錦兮，聲音有些顫抖地看著她，“什麽？小姐你說什麽？她……她真的下山來了？那麽小姐你為何還……”

“清漱，你雖然沒有伺候過我洗澡，但是我身上有什麽東西，你應該也是清楚得很……”唐錦兮輕輕一笑，她走向了清漱輕輕摸著清簌的臉，“你的年紀比我略長幾歲，我還沒有出生的時候，我母親就將你帶了回來，她有什麽是視若珍寶的，你想必也很清楚吧？”

唐錦兮語氣平淡，她並沒有很是激動，她沒有打算讓清漱知曉自己的猜測，卻也打算告訴清漱自己的真實身份，唐錦兮也想證實自己的想法，窺探窺探清漱的內心。她不喜歡藏有心事的丫頭，別有用心的人，她是不會要的。

“這……這……”清漱眸光有些躲閃，她看著唐錦兮不知所措了起來，她不知道應該怎麽辦。其實清漱的內心是震驚的，她是完全沒有想到唐錦兮會發覺，會發覺到自己的心思，會察覺到背後的疑點。

唐錦兮輕笑了起來，“我離家之後去了邊關，在哪裏可是遇到了舅舅……”唐錦兮輕笑了一聲，“我想原來那位大小姐不知道陳玠是誰，但是你清楚吧……”

清漱瞪大了雙眼，“您……您，遇到了陳玠陳舅爺嗎？”

“當然。”唐錦兮微微點頭，對著清漱淡淡一笑，“遇到他，當真是個意外，還是一番痛苦的回憶呢！”

想到最初與陳玠見面時，那一次沒有麻藥的縫合，那種求死無門的痛楚，恐怕會伴隨著自己一生了，唐錦兮微微笑著，痛苦的記憶太深刻了雖然唐錦兮告訴自己不要在意，要記得舅舅的好，但是沒有辦法，因為這是足以伴隨她一輩子的噩夢。

清漱看向了唐錦兮，並沒有問唐錦兮關於痛苦的回憶是什麽，而是看向了唐錦兮，輕輕一嘆問道：“你是什麽時候知曉我，知曉了你應該的身份？”

唐錦兮略略一嘆，伸手捂住了胸口，那曾經受過一箭的位置，她苦笑了一聲，“知道嗎清漱，我其實真的可能再也見不到你了……與霍芷的一戰，雖然她被伏，但是我也受了重傷，她射過來的一箭，射進了這個位置。”唐錦兮指了指自己傷口，嘆息了一聲，“差一點點，就差一點點。”

清漱看著那離心口要害不足一寸的地方，不由得有些膽顫心驚，她是從來也沒有想過，自家的小姐，在離開之後會吃了那麽那麽多的苦。她也不敢去想，要是那一箭真的射入的是心口而不是……她去世後又該如何面對夫人呢？

“知道為什麽我這樣幸運嗎？”唐錦兮勾唇笑著，“不是霍芷箭術不精，她的確是想要我死來著。箭也的確是奔著心口飛射而來，但是……”唐錦兮自懷中拿出了玉佩，對著清漱晃了晃，“我幸運的是那箭射到了這上面，斜著刺傷了我，我才能夠保全性命。”

清漱瞪大了眼睛，她伸手接過玉佩，摸了摸玉佩上那道紮眼的劃痕，不由得淚流滿面，“小姐當時一定傷得很重……玉佩都劃成這個樣子，小姐說不定還會受內傷的……”

唐錦兮看著清漱淚眼朦朧的模樣，不由得伸手撫摸著清漱的頭，仿佛是安慰小孩子一般，“哭什麽啊！不要哭了，小事而已啊。我現在完全好了，你不要擔心不要哭了。”

清漱沒有辦法不難過，她以為小姐離開後，會安安穩穩的，可是沒有想到卻是滿身的傷痕，這讓清漱如何能夠安心，如何能夠接受啊！

“可是……你吃了那麽多的苦頭，我卻還是……”清漱很難過，她之所以想要留在姜氏身邊，就是替著唐錦兮完成她沒有辦法完成的願望，為著姜氏覆仇。其實早在唐錦兮告訴給景閱自己是白九兒那次，清漱就已經知曉身邊這位姑娘，才是自己真正的小主子真正的小姐。

唐錦兮最害怕別人哭了，於是慌了神，看著清漱一臉為難，“你不要哭好不好……哎呀，哄小孩子我還會哄，可是哄你，我真的沒有辦法啊！”

清漱擦掉了眼淚，哭笑不得說：“小姐怎麽就把我當小孩子啊，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的年紀比你都大呢！”

唐錦兮微微一笑，“我當然知道你比我大啊！但是你一直哭，我又能有什麽辦法？”

清漱撇了撇嘴，忽然笑著問：“小姐是什麽時候猜到我知道了你的真實身份的？”

“就是那次受傷啊！”唐錦兮微笑了起來，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我受了傷，舅舅對我非常好非常好，幾乎是竭心盡力地照顧著我，我覺得受之有愧，就對著他將事實和盤托出了。但是，他告訴了我，這塊玉佩的來由。”

清漱眸光一縮，隨後點點頭道：“這我就明白了，想必是你想到了，上次你滾落山坡，我給你換衣上藥的事情吧？”

“對！”唐錦兮點點頭，“舅舅說，這玉佩是我自小帶著的，我沒有長在唐家，一定是有什麽理由，雖然他不知道這其中的內情，也不知道我身上是否還有別的標記。”

清漱淡淡一笑，“我的確是看到了你的玉佩，心底才起了疑惑，當初跟著小姐的時候，她並沒有佩戴那塊玉佩，你才出生的時候，我不過也尚是幼齡記憶不大深刻了，只是記得夫人脖子裏時常帶著的是你這塊玉，是這個晶瑩剔透的兔子決計錯不了。而讓我最肯定的是，我看到了你身上的胎記。”

“胎記？”唐錦兮皺眉，她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根本不記得自己哪裏有一塊胎記，而原本唐錦兮的胎記，是在手臂上的，那手臂上的胎記是被人做上去的。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絕對沒有那種東西。

清漱點點頭，“是的，胎記。原來的小姐的確有胎記，也的確是在胳膊上，這一點你也清楚。不過那是她被抱出來，讓大家都看到的緣故。而真正讓我得知小姐你才是唐家的千金，是因為我給你背上上藥的時候，我發覺的。”

“什麽意思？”唐錦兮皺了皺眉，“你是說我那次與景閱一起跌落受傷的時候？”

清漱閉了閉眼，算是認同了，隨後她苦笑一聲說：“想必小姐也聽太子說起過，原先的小姐背脊上有塊疤痕吧？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因為摔在了琉璃渣滓上，才留下的疤痕，其實那個疤痕是我弄上去的。”

“是你？”唐錦兮瞪大了眼睛，不解地看著清漱搖搖頭說，“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清漱無奈地一嘆，“小姐你原本的胎記就在背上，你膚色本就雪白，那塊胎記的顏色又極為淺淡，不細細去看是沒有辦法察覺到的。那個時候，就害怕姜氏找到你，而害了你……所以我對著原來的小姐下了手，在她傷到的背上，留下了一道痕跡，一道與你胎記位置相似的痕跡。”

唐錦兮抿著唇，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清漱了，她不解地看著清漱問：“這件事情，杜姨娘知道嗎？她看了我便知道，我不是唐錦兮，但是……種種跡象表明，我當年可以離開唐家，與她又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清漱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那個時候我太小了，也許知道內情的人，也就只有杜姨娘了，可是杜姨娘怪怪的，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唐錦兮聽了清漱的話，忽然閉上了眼睛，一臉的惋惜，“清漱，你說的那塊胎記，我想我應該也是沒有了的。”

“什麽？怎麽會……我當初明明看得清清楚楚……”清漱震驚了，她敢肯定當初她不會看錯，可是為什麽小姐會說沒有了胎記？

唐錦兮苦笑一聲，“因為在軍營的時候，舅舅誤會了一些事……他用鞭子打了我一頓，皮開肉綻，不說我的背脊如何，就是臟腑都受到了損傷，舅舅為了不讓我留下疤痕，一直給我用生肌潤膚的藥膏，現在我的背上可以說是白璧無瑕，沒有疤痕……也，沒有胎記。”

清漱聽了唐錦兮的話，伸手摟住了唐錦兮，她知曉唐錦兮在邊關，一定是吃了不少的苦頭。她年少的時候跟著管氏，聽著管心蘭念叨過，在家中是二哥哥最疼愛她，可是在跟了原先小姐那十幾年，她從未見過陳玠的半點蹤影，想必心裏的結與大少爺是一樣的，又怎麽會好好地對待小姐呢？

“清漱，我其實一點也不傷心，真的！”唐錦兮笑了起來，看著清漱滿眼的疼惜，唐錦兮微笑了起來，“你知道嗎？現在的我，有多快樂，多幸福……這是在我還是白九兒的時候，從來沒有感受過的。”

清漱沒有說話，將嘆息咽到了肚子裏，小姐的心酸難過，只有她自己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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