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天麟唇角勾起一抹苦笑：“是絮兒啊。絮兒，你看著我這個樣子，是不是覺得我特別沒用？”

雲芷絮搖了搖頭，柔聲說道：“天麟哥哥，我不許你這麽說自己。在絮兒心裏，天麟哥哥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什麽大英雄，我根本就不是。”趙天麟言語之中掩不住的苦澀與無奈，“絮兒，你知道嗎？雖然在外人看來，我不過就是被罰奉一年，這處罰根本就算不得什麽，是父皇偏寵我，可是朝中的大臣卻日漸與我疏遠，紛紛投向毅王那裏，因為在他們心裏，我是個無用的人，難成大器。”

這才是趙天麟最痛苦的地方，他仿佛又回到從前葉德妃還沒有得寵的時候，沒人看得起他，他就像個小可憐，只能蹲在墻角，眼巴巴地望著別人。

“天麟哥哥，這大越是陛下的江山，所有的事情都是陛下說了算，只要陛下還寵愛著你，何愁朝臣不投入你的門下，有的人目光短淺，只顧著眼前的利益，才會愚蠢地投向毅王，日後他們定會後悔的。”

在雲芷絮看來，這是皇權的天下，萬事全憑永慶帝一句話，即便是朝臣擁護又如何，只要是永慶帝寵愛趙天麟，將皇位傳給趙天麟，那麽日後趙天麟登上帝位也未嘗不可。

“絮兒，你不明白，雖然父皇是天子，但是父皇未必就想將皇位傳給我。”趙天麟輕嘆道，“這一次，父皇對我很失望，他給了我成為太子的機會，但是我卻沒有抓住，但凡父皇生出一星半點對我不滿的心思，那毅王上位就是鐵板釘釘的事情了。”

有的事情，趙天麟心裏是清楚的，比如說永慶帝對他的失望。

從永寧帝看他的眼神，他就能看出來，裏面包裹著濃濃的失望。朝臣對他失望，皇帝對他失望，在朝堂上，趙天麟越來越覺得自己找不到存在感了。

這樣的挫敗感讓趙天麟心如刀絞，恐有皇子之名，卻沒有皇子的威望。

真正的王者是只要他往那兒一站，就有人主動往上湊，願為馬前卒，願為謀士，而他趙天麟顯然並不是王者。

“絮兒，你知道嗎？我越來越覺得，從前我擁有的一切，都是夢幻泡影，轉瞬即逝。想起我剛被封為趙王那會兒，人人都在暗地裏議論，以國姓為封號，這可是莫大的榮耀啊。可是如今呢，我依然是趙王，但是卻再也沒有人議論了，仿佛趙王這個封號，不過就僅僅只是一個封號罷了。”

從前，以國姓為封號，這是莫大的榮耀，代表著永慶帝對趙天麟的看重，甚至代表趙天麟日後有成為大越之主的可能性。可是不過區區幾個月的時間，他立刻就被打回原形了，封號依舊在，但是卻變了味道。

許是喝了酒的緣故，而且面對的人又是雲芷絮，趙天麟的話不自覺地有些多了。

“絮兒，我是個無用的人，我可能給不了你幸福了，你會不會後悔跟著我了？”

葉成軒的別院雲芷絮是不能再呆了，因而趙天麟就將她接來趙王府，但是卻不能給她名分，王府上下，都只能稱雲芷絮一聲夫人。要論地位，大約也就算是個侍妾吧。不過眼下趙天麟正妃側妃都沒娶，僅有的幾個通房，又不得寵，雲芷絮也沒放在眼裏，她的日子還算好過。

雲芷絮搖了搖頭，道：“天麟哥哥，絮兒最不後悔的事情就是成了天麟哥哥的女人。”

雖然眼下她沒名沒分地跟著趙天麟，但是沒有關系，趙天麟的心在她這兒，只要趙天麟登上皇位，她即便是做不了皇後，她也會是趙天麟最寵愛的女人。

“說真的，絮兒，若是你不想跟著我受苦，我可以將你送走，你的後半生依然可以錦衣玉食。”

趙天麟眼下即便是不得勢，但是給雲芷絮足夠的銀子，保她下半輩子的衣食無憂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天麟哥哥，你是不喜歡絮兒了嗎？”雲芷絮的眼眸中蓄滿了淚水，“你是要趕絮兒走，這樣你就再也沒有負累了嗎？”

“絮兒，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哭啊。”趙天麟連忙為雲芷絮拭淚，他方才的話是真心為雲芷絮考慮。

他心裏清楚，雲芷絮現在是庶民，又毀了名聲，她是斷斷做不得趙王妃的，只能在趙王府中做個身份低賤的侍妾。趙天麟覺得，這著實太委屈雲芷絮了，原本她該是他明媒正娶的正妃啊。

然而，他越是給雲芷絮擦眼淚，雲芷絮的眼淚來的越兇猛，止不住地往外掉。

“絮兒，我沒有覺得你是負累，我只是不想委屈了你。”趙天麟解釋道。

雲芷絮一把抓住趙天麟的手，她的手指緊緊地捏著他的手，咬牙說道：“天麟哥哥，我寧願死，也不要離開你。”

趙天麟是她的一切，若是失去了趙天麟，那還不如殺了她。

“絮兒，你……”趙天麟心頭大動，眼底的愧疚之意越發的濃烈了。

“天麟哥哥，你放心，你一定能坐上那個位置的，絮兒會幫你。”雲芷絮的眼裏閃過一絲暗芒。

“絮兒，我知道你對我的心，只是這談何容易啊。”趙天麟搖頭苦笑道。

“毅王的母家是百年大族謝氏，他平日裏又頗得父皇和朝臣的稱讚，而我……”趙天麟頓了頓，“我拿什麽和他比？”

細細想來，趙天麟竟想不到一件事是他可以拿出來炫耀說，這件差事我做的很好，而趙天毅做不到。除了抄了李家那件事，可是那件事若是提前得到消息的人是趙天毅，他同樣能做。所以這並不值得稱道。

趙天麟心頭的自卑越發的重了，他越來越覺得自己沒用了。

雲芷絮搖了搖頭，唇角輕勾，道：“天麟哥哥，有一件事是毅王做不到的，但是天麟哥哥你卻可以。”

“什麽？”趙天麟眉頭微微皺起，有嗎？他怎麽沒發現？

雲芷絮悄悄湊到趙天麟耳畔，低於幾句。

“此話當真？”趙天麟的眼眸瞬間一亮，面上更是又驚又喜。

雲芷絮重重地點了點頭：“是真的，只是此事不易，要做成此事，還需要費些精力，但是絮兒有信心，一定能幫天麟哥哥做成此事。”

許是雲芷絮的自信感染了趙天麟，趙天麟點頭笑道：“絮兒，若是此事能成，那父皇必然會大喜過望，朝中大臣也會對我刮目相看。”

雲芷絮笑著說道：“所以天麟哥哥你不要灰心，天無絕人之路。”

看著趙天麟臉上的笑容，雲芷絮覺得滿足極了，這世上只有她能安撫趙天麟，這是任何一個女人都做不到的。特別是趙天麟的生母葉德妃更是做不到，她只會讓趙天麟愁上加愁。

“天麟哥哥，這件事情還需要費些時間，你不要著急。”

趙天麟輕笑道：“我明白，此事不急，這樣大的事情，若是不花費些時間精力，那就太輕巧了。”

事情哪一點沒有關系，現在對於趙天麟來說，只要能讓他看到生機，看到希望，那就是幸運中的幸運了。

見趙天麟重拾信心，雲芷絮繼續說道：“天麟哥哥，此次陛下沒有遷怒你，也沒有遷怒德妃娘娘，這就說明，陛下心裏還是記掛著你和德妃娘娘的，所以你更要抓緊陛下的寵愛才是。”

就像她一樣，從一開始侵入趙天麟的心頭，然後就牢牢地占據著趙天麟的心，沒有人能搶走。

而趙天麟也是一樣，永慶帝即便是對他失望又如何，只要永慶帝還寵愛這個兒子，那趙天麟就更要抓緊這份恩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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