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生著悶氣，一個不敢出聲，兩人就這樣略顯沈默地同去超市買菜，然後回家。

一進顧愷家門，巴赫看到裴溫，便立刻朝他撲過來。

上次裴溫不小心給他餵了牛奶之後，第二天，巴赫就恢覆了正常，完全沒記裴溫的仇。

可裴溫對巴赫的態度就小心了許多，每次看到巴赫，都會感到愧疚。

巴赫要什麽，裴溫都想盡量滿足他，以至於顧愷給巴赫減肥的計劃，都擱置了。

巴赫甚至還因此更加親近裴溫，認為他是個好人。

“巴赫，想我沒？”抱著十幾斤重的巴赫，裴溫揉著他的腦袋，溫聲道，“自己在家有沒有乖乖的？”

巴赫親昵地舔著裴溫的手。

這一大一小互動的場面格外治愈，顧愷神態柔化，不再那麽氣了，拎著菜走進廚房。

“我來吧。”裴溫見此，忙放下巴赫道。

“我洗菜，你做。”顧愷道。

裴溫點頭，不敢反駁。

顧愷平時對他說話都是含著笑意，溫溫柔柔的，現在語氣生硬了點兒，裴溫便有些難受。

顧愷洗菜時，裴溫不知做什麽，便站在一旁楞楞地看著他。

等顧愷洗完菜擡頭時，裴溫小聲問：“你還生我氣麽？”

看到裴溫眼裏的膽怯不安，顧愷有些無奈，擦幹手揉揉他的頭發。

“先吃晚飯。”

對於裴溫，這話的意思就是：還氣。

裴溫立刻微紅了眼圈，拉著顧愷的衣角道：“……對不起，顧愷，我給你道歉。你別生我的氣，以後我再也不這樣了，行麽？我不是懷疑你，我就是……就是有點吃醋。”

他可憐兮兮的模樣，讓顧愷沒法硬起心腸來。

顧愷嘆口氣，好笑地握住他的手：“我可沒把你怎麽樣吧，又沒兇你，又沒罵你打你，怎麽嚇成這樣？”

“你不說話，比那個還嚇人……”裴溫委屈道。

顧愷反思了一下自己，拍拍裴溫手背。

“別想那麽多。”

他松開裴溫，轉身去淘米煮飯，剛把飯蒸上，裴溫就從後面環住了他的腰。

顧愷頓了頓，回頭問：“怎麽了？”

裴溫輕聲道：“顧愷，你抱抱我，好不好？”

語氣裏甚至略帶懇求。

沒想到有一天，裴溫還會對人提出這種請求。

這對從前那個連別人碰一下手都渾身雞皮疙瘩的裴溫而言，簡直不可想象。

顧愷如裴溫所願轉過身，抱住他，輕撫他的背，笑道：“小孩子一樣，這麽粘人啊？”

裴溫在男人頸窩蹭了蹭，然後偏頭蜻蜓點水一般，去親顧愷的耳朵，臉頰。

他嘴唇軟軟的，溫熱的，雖然只是簡單的觸碰，卻因為尤其難得，而令顧愷難以抵抗，瞬間就不想去計較裴溫的不信任了。

顧愷捏住裴溫的下巴垂眸看他。

兩人的臉頰之間只隔了幾寸，稍一傾身，顧愷就能碰到裴溫的嘴唇。

他的視線不受控制地落在那淡粉色的唇上。

如此近的距離下，顧愷甚至可以看清裴溫臉上細細的絨毛，看清他瞳孔裏自己的倒影。

“裴溫……”顧愷低聲喚他的名字。

這是個暗示意味極強的動作。

但裴溫沒有躲閃，眨著一雙大眼睛，像是在等待著什麽。

而後顧愷低頭吻了上去。

他沒再煞風景地問可不可以。

如果不可以，裴溫早已經用行為表達了拒絕。

在接吻方面，裴溫青澀得完全像個新手。

當顧愷的嘴唇碰上他嘴唇時，他僵硬無措，不知該作何反應。

當然，這或許是因為他在努力克服對肢體接觸的恐懼。

貼著戀人的唇，顧愷捏著他的下巴，近距離低聲道：

“張嘴。”

裴溫的臉一下子紅透，然後順從地分開了唇。

在男人的強勢壓迫下，他向後踉蹌幾步，後腰靠在了料理臺上。

腦子裏亂糟糟一片，裴溫甚至說不出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心理上他是欣喜的，可生理卻本能地覺得惡心。

他沒推開顧愷，盡力地讓自己去適應、享受。

這個吻被闖進廚房的巴赫打斷了。

已經半個小時沒吃飯的巴赫大聲叫嚷著要幹飯，對於這兩個沈迷做奇怪事情的人類非常不滿。

顧愷剛一松開，裴溫就慌忙跑去給巴赫添飯。

顧愷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後，一邊回味著這個來之不易的吻，一邊提醒道：“你少給他餵點兒，你看他都快長成豬了，他真的該減肥了，太胖對身體不好。”

裴溫頭也不敢擡，點頭道：“我、我只給他盛一點。”

給巴赫盛完貓糧，裴溫像以往一樣蹲著看他吃飯。

顧愷卻把裴溫拉起來，擡起他的下巴。

借著客廳裏明亮的燈光，顧愷看到裴溫眼裏還有未散盡的水霧。

“不喜歡？”

顧愷指腹撫過裴溫發紅的眼尾，低聲發問。

“沒有。”裴溫搖頭，“喜歡的……”

顧愷又想親他了。

好可愛。

小媳婦兒真好親……顧愷喉結微動。

大約是察覺顧愷的眼神有些危險，裴溫慌張地後退一步：“我去做飯……”

他轉身鉆進了廚房。

顧愷跟到廚房門口，抱著胳膊倚在門框，看在料理臺間忙碌的男人。

裴溫耳朵紅紅的，還沒從剛才那個吻裏回過神來，對於顧愷一瞬不瞬的註視感到很不自在。

早春的天氣還有些冷，但為了做飯方便，裴溫把袖子挽起一截，露出纖細的手腕。

左手手腕上，戴著那只玫瑰金手鐲，和顧愷手腕上的是一對。

顧愷摸摸那手鐲，視線從裴溫手腕來到其他位置。

開足了暖氣的室內，裴溫脫去外套，寬松的毛衣掩住他纖細的腰身，修身的牛仔褲勾勒出流暢的臀線和一雙筆直的腿。

顧愷承認他饞裴溫的身子，他下賤。

但同時他又愁。

不明白自己到底哪裏做得不對，為什麽裴溫會對他產生那種誤解。

他自認對裴溫有百分百的信任，別說裴溫身上沾點兒別人的香水味，就是裴溫在舞臺上和別的演員摟摟抱抱，他也不會產生任何聯想。

當然，不爽是一定會的。

沒人會喜歡看自己的戀人跟別人親密接觸——少數癖好特殊的人除外。

這晚，裴溫沒在顧愷家留宿。

吃過晚飯後，他便自己回家了。

顧愷心裏有事，便也沒攔，等裴溫離開後給好兄弟打了個電話談心。

如今生活幸福美滿、事業有成的朱少徽，聽說顧愷又有感情問題，非常樂意提供幫助。

在顧愷詳細講完前因後果之後，朱少徽挑了下眉。

“沒了？”

“沒了。”

朱少徽：“就這？”

“……”顧愷不滿道，“這怎麽了，我不能生氣嗎？”

朱少徽翻了個白眼：“多大點事兒，我當發生什麽了。”

“不是我說，顧愷，你也忒小心眼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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