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昭趴在地上檢查米寧的半截屍體，她說：“這屍體有點古怪，沒有一丁點血液、淋巴液，而且皮膚很幹枯，是在水裏泡過才變得稍微有點彈性。”

宋昭昭碰碰米寧的眼珠，沒有工具，她便用中指第一個指關節抵住眼球下壓，食指、大拇指摳進眼眶兩邊，將整顆眼球拔出來了。

宋家在長期的屍檢實踐中總結出一套自己的解剖手法，空手完整掏出眼球，對宋昭昭來說輕而易舉。

宋昭昭把連著視神經的眼球托在掌上觀察，“你看，這眼球就好像用防腐藥劑處理過，都已經脫水了，就像是幹屍的眼球，太奇怪了！”

“嘔！”狄振作個幹嘔的動作，“沒事，反正我不愛吃魚眼。”

“你在說什麽！？”

宋昭昭埋怨道，又把眼球整個塞回去了，看上去一點損傷也沒有。

狄振扭過頭，坐在石頭上思考，之前去茶首請徐意出門，徐意的態度何止傲慢，簡直就是不屑。

一副閻羅王來了都不在乎的感覺。

然後是徐意毆打藥王、嚇跑烏危娃，一個文身師有這樣的能耐，實在令人不可思議。

當時有人目擊到米寧中途死亡了，後來又爬起來了。

狄振打了一個寒噤，難道……

那本《蒼竹野史》中說，徐氏祖先在黃山遇神，“已非人間術矣”。

徐意的驕傲不是沒有原因的，文刺這一支擁有非凡的力量！

狄振站起來說：“米寧是不死之身！”

“什麽！？”

“我認為他們的文身都擁有神奇的力量，還記得徐意玩弄的‘戲法’嗎？我們一廂情願地認為徐意會什麽催眠術，其實不是的，他擁有讓物質靜止的力量！然後米寧是不死之身。這屍體、這手臂、這腦袋，不是兩個米寧，而是同一個人，她可以不斷地死而覆生。”

宋昭昭喃喃道：“文刺這一支也太厲害了吧？”

“悠悠五千年，擁有絕技的八門傳人偶然間接觸到神也是有可能的，攝心的全部技藝據說就來自天啟。當然這個神也許是外星人，或者某種不可名狀的高等生物。”

狄振一驚，“糟糕！米寧和藥王是同時掉下來的，藥王一定發現了米寧是不死之身這件事情，藥王吃腦子好像是為了獲取某種物質，對他的身體大有裨益，如果他躲在某處反覆地殺米寧、吃腦子，那這老妖怪已經被養得肥肥的了！”

宋昭昭說：“那我們要趕緊去救米寧！”

狄振點頭，感覺這件事情非常嚴峻，“順便除掉這老妖怪！”

宋昭昭說：“但是我們走了，其它人下來，和我們走散了怎麽辦？”

狄振想了想，周圍也沒有可以用來當標志的東西。

他把地上的半截米寧屍體拿起來，往地上一放，找些石頭把米寧的手支起來，可是石頭太不規則，不好擺放。

宋昭昭詫異地說：“你幹嘛呀？”

狄振說：“只能這樣了，用這半截屍體當個路牌，告訴他們我們去哪了！”

“這太過分啦！”

“沒辦法的辦法。”

“唉……”宋昭昭嘆息，看狄振的石頭半天疊不起來，說：“用這個吧！”

她拿那截米寧的斷肢把米寧的右手支起來，指著上游的方向，看著格外詭異。

宋昭昭雙掌合十，“米寧姑娘，真是對不起！”

狄振看一下，效果不錯，說：“我們趕緊走吧，老妖怪吃腦子吃的歡了，這個給你……”

狄振把槍遞給宋昭昭，宋昭昭說：“你不用嗎？”

狄振說：“我有‘倉頡焚字’，對了，如果聽到我念‘倉頡焚字’馬上把耳朵堵上，我這招是AOE，萬一你中招我再把你弄醒！”

二人沿著岸邊往前走，宋昭昭說：“你這段時間一直在練習這個？”

狄振說：“沒錯，四個音我已經全部掌握了，就是為了今天！”他暗下決心，藥王和“雲中君”，必須得死在這裏。

狄振問宋昭昭，“你這陣子都在幹嘛？”

宋昭昭說：“還能幹嘛，工作唄，每天都很忙，就是偶爾和王冰聊聊天。”

狄振說：“我也喜歡王冰，你們都聊啥呀？”

“也沒啥……”宋昭昭欲言又止，其實從泰國回來之後她挺煩悶的，也只有工作能讓自己放空心情。

因為父親安排的婚期就要到了，沒想到發生這樣的意外，其實能見到狄振她不知道有多高興。

這些話眼下說有點不合時宜，宋昭昭就咽回肚裏了。

“小心石頭！”

狄振跳上一塊大石，拉著宋昭昭上來，宋昭昭滑了一下，被狄振摟住腰，被他摟在懷裏，她的心臟噗通噗通直跳。

“沒崴到腳吧？”狄振溫柔地問。

“沒事，謝謝。”宋昭昭小聲回答。

狄振看下前方，多虧了夜瞳散的效果，能望到很遠的地方，這條河很長很長，遠處是一座山。

狄振說：“加快速度！”

狄振跳下石頭，讓宋昭昭跳下來，他伸手抱住，然後放在地上，二人繼續趕路。

一聲怪叫從側面的山裏傳來，令人心驚膽寒，宋昭昭舉槍瞄準怪叫傳來的方向，大氣不敢出一聲。

“走走走。”狄振壓低聲音催促。

二人逆著暗河往上游走，走得全身冒汗，累了就停下來喝口水，之前宋昭昭喝了一天地下水，水質是沒問題的。

這水簡直太清澈了，下面連條魚都沒有。

所謂地下河，是上面的河流湖泊滲下來的水，經過幾百米巖層的過濾就變得清澈無比。

狄振估計這裏至少在地下五百米左右，這條源源不斷的地下暗河到底往哪流是個謎。

他們走了幾個小時，不時聽見山裏有怪物叫，可是一直沒見到。

似乎怪物有領地意識，不會過來，難道水域這邊屬於水中怪蛇的地盤？

宋昭昭走不動了，扶著膝蓋長長喘息，狄振說：“現在是淩晨兩點。”

“你怎麽知道的？”

狄振說：“之前閑著沒事幹，造了一個叫鬧鐘的‘心器’，等於我大腦自帶的鬧鐘，沒想到這裏可以用來看時間。我看要不就在這睡一會吧，那個有個洞，環境還不錯！”

所謂洞是幾塊怪石堆出來的，二人到裏面躺著睡覺，石灘硌死個人，跟躺在釘床上一樣。

狄振說：“昭昭，我抱著你睡吧？”

宋昭昭背著身子，笑笑，“不用，那樣你也沒法好好休息，就這樣睡吧！”

狄振躺好，難受得一批。

宋昭昭昨天就在這兒睡的，多少有點適應了，加上女孩子身體軟，先於狄振睡著了。

狄振只能進入心境，到老宅子裏躺在床上，借這種精神安慰法才勉強睡著。

這一覺當然睡得不安生，後來被宋昭昭搖醒，狄振睜開眼笑笑，“一睜眼能看見你，再糟的地方也是個美夢。”

“還貧呢，噓，有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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