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回五安沒有收獲，但狄振還是在老宅子住了一宿，這裏的一切早已刻在他的基因裏，呆在這裏，便能讓疲憊的身心從中汲取能量。

充分休息了一宿之後，隔日一早狄振把屋門仔仔細細地鎖好，然後坐火車返回江夏。

剛下火車就收到王冰的短信，“狄哥，來你學校，有重大發現。”

狄振打車趕到校園，過年期間，校園自然是一個人也沒有。溜達一會就看見幾輛警車停在宿舍樓附近，那好像是死者周李茜妍的宿舍。

警戒線圍住的是女生宿舍樓不遠處的一間小房子，當狄振走過去，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宋昭昭穿著白大褂正在調查什麽東西。

這間小屋子原本是鍋爐房，學校統一安裝空調之後，鍋爐房便廢棄了，用來堆放一些壞掉的宿舍家具。

警察將屋內雜七雜八的東西統統搬了出來，王冰看見狄振來了，擦擦頭上的汗，笑道：“狄哥你來啦？”

“這邊發現什麽了？”

“好像是楚教授做洋娃娃的工作室。”

“是嗎？”

狄振非常詫異，居然在這麽近的地方，不過這間小屋子藏在小樹林裏面，平時學生去上課、去打飯都不從這邊走，故而不容易被發現。

門前的地上鋪著一塊防水布，放著一些做服裝剩下的邊角料，此外還有剪刀、針線等縫紉工具，以及註射防腐液體的針管，和一瓶瓶的化學藥劑。

“我可以進去看看嗎？”狄振說。

宋昭昭擡頭發現是他，說：“戴上鞋套。”

狄振套好鞋，走了進去，宋昭昭也跟在後面。裏面有兩個房間，宋昭昭說：“外面這間堆滿了家具，中間有個小洞，兇手應該是像蜘蛛一樣拖著屍體爬進去的……裏面就是他的工作室。”

墻上貼滿了塑料薄膜，依稀能看見一些幹涸的血跡，宋昭昭說：“血型我已經驗過，和周李茜妍的血型是一致的。”

狄振伸手按下電燈開關，這裏好像沒有電，也沒有暖氣，冬天的夜晚一定非常寒冷漆黑。

他想象著那幅畫面，楚教授在黑暗中，像對待愛不釋手的寶貝一樣撫摸著逐漸僵硬冷冰的屍體，用尺子去丈量屍體，然後一針一線縫出一套衣服來，眼裏帶著癡狂的陶醉和變態的喜悅。

與世隔絕，安靜幽暗，一人一屍，這就是他和屍體之間的戀愛。

這種想象令狄振手指發顫，國外曾有一名同杏戀變態殺手，殺害男性並吃掉他們，在處刑前面對牧師懺悔的時候，他一絲一毫不覺得自己有罪，說：“我只是太愛他們了。”

或許在楚教授扭曲的內心中，愛和占有才是他犯罪的動機，這才是真正令人毛骨悚然的部分，他對殺人沒有一丁點罪惡感！

狄振的思緒回到現實，宋昭昭正在和他說話，“按照他的犯罪周期，再過三天，下一具屍體就會被拋棄吧！”

“然後物色新的獵物，又是一個新的輪回。其實，找到這地方也沒啥意義，惡鬼已經跑出十萬八千裏，我們還在調查他的腳印，永遠處在被動位置。”

宋昭昭小心地說：“呃，你不要生氣，這樣的案子本來就很查。大夥都在努力的。”

“不，我沒有生氣，我只是……想到他現在正在做的事情，就感到很憤怒。”

宋昭昭咬著嘴唇，“搜敵班已經連軸轉了很久，一直沒下落，這種情況還是頭一次。”

“昭昭，我想請你幫個忙。”

“什麽！？”

一聽到狄振要她幫忙，宋昭昭嬌媚的雙眼明亮了起來。

“之前你問過我，攝心有沒有什麽隱藏手段，當時我以為憑我們兩家聯手完全可以抓住兇手……”

“你確實已經發現他了，只是讓他跑了。”

“那我不是更加有罪。”狄振苦笑，“我想對你說，我確實還有一招殺手鐧沒有使用。”

深吸一口氣後，狄振說：“我需要死一次！”

“什麽！？”宋昭昭瞪大眼睛。

狄振說明了一下“吊命游魂”的方法，宋昭昭不可思議地說：“這……這已經違背了物理法則，我不認為它有用。”

“人類對意識世界的認知只有冰山一角，古人千百年來積累下來的智慧，我認為是有道理的。”

“可我……真的不相信什麽集體無意識，我覺得這是無謂的冒險。”

“冒險就是賭，賭就有一絲贏的可能！在第九個受害者出現之前，我一定要抓住他，這不是一句賭氣的空話，我有把命都押上的覺悟，我需要你幫忙！”

狄振抓住了宋昭昭的手，這招很卑鄙，但是很管用，宋昭昭果然慌亂得無暇思考，低著頭說：“如果只是讓你假死幾秒鐘，以現代的醫學手段是完全可行的，我會盡量保證你的生命安全。”

“謝謝！”狄振收回手，“剩下的部分由我來完成！”

“那麽你打算什麽時候開始？”

“當然是人們做夢的時候，考慮到這個變態處在狂喜之中，他可能會睡得晚一點，我們明晚淩晨三點開始！”

與此同時，黃締的私人小區裏。

仇瑛走進“雲中君”的房間，道：“師父，你要的藥調配好了。”

仇瑛放下兩個玻璃瓶子，“雲中君”用膠管吸一丁點毒藥，餵給一只小鼠，小鼠立即全身抽搐，然後“雲中君”又把等劑量的解藥餵給小鼠。

小鼠抽搐了一會，恢覆正常，解毒後的神經亢奮讓它在桌上亂爬了起來。

“雲中君”點頭，“藥王配的藥還是很可靠的。”

“但是還是會傷身體的吧？畢竟是毒藥啊！我聽說他用到了什麽草烏和天仙子。”

“雲中君”豎起一只手，“那是可控的風險，今天晚上，拜托你在邊上守護我。”

“我會的。”仇瑛知道勸也勸不動，只能由他去，“那麽我們幾點開始？”

“我需要穿梭人類的夢境，自然是在大多數人進入深度睡眠以後，淩晨三點，我們開始！”

仇瑛說：“好的師父，我會及時餵你解毒，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確實不會有事……”

“雲中君”苦笑，他心裏明白，危險不是假死，危險是進入混沌無明的集體無意識。

倘若意志力不夠堅強，極有可能有去無回，身體就算救回也只是一具軀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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