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封繼續說道：“那小孩看上去也就十歲左右，全身皮膚都很白，地上還有幾灘汙血，我們以為害死人了，大夥都嚇得不輕，只有學長開心地說：該死的小賊，這下子被報應了吧？

“我說：你怎麽能說這樣的話呢，那是個孩子呀！學長說：孩子又怎麽樣，從小偷針長大偷金，這樣的崽種還是不要長大好了，再說投毒的事情是大夥一致通過的，你也有份，別裝好人了！

“正當我們吵起來的時候，有個女生發現地上的孩子有動靜，他不停地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對，就像我小時候家裏養的貓發出的那種聲音。在大夥的註視下，那小孩居然爬了起來，搖搖晃晃像喝醉了一樣，這簡直難以置信，喝掉一瓶20毫升、百分之四十濃度的氰化納居然還活著，就算是鯨魚也會被毒死的，他的胸口不停起伏，然後嘔出一大灘鮮血，然後擦擦嘴，發現了我們，立即貼著墻逃掉了。

“這事我們是不敢跟教授說的，萬一投毒的事情鬧大我們不能畢業怎麽辦？這種想法確實有點卑鄙，可是當時我們確實是這樣想的……”

張封舔舔嘴唇，皺著眉毛搖搖頭，“那小孩逃過一劫之後，學長開始變本加厲，他往櫃子裏放濃硫酸、氰化鉀、三氧化二砷、汞，我質問他為什麽要這麽歹毒，他說：做試驗嘍，那小孩好像百毒不侵哎，我想看看到底有什麽東西有殺死他。學長在試驗室很有威信，也有人氣，沒人敢違背他，我聽同學說他讀本科的時候因為私生活混亂、劈腿，間接害死過一個女生，差點被開除，當時也背負了很久的罵名，是不是這件事令他的心理開始扭曲呢？

“神奇的是，無論學長調出任何毒藥，那個小孩每天晚上還是繼續偷藥喝，什麽都殺不死他，有時候地上會吐一灘血，血裏面還有一些碎肉，但是他毒不死！這天學長帶來一袋香菇，說：這是泡了好多天已經變質的木耳，猜猜這是裏面有什麽好東西？我們都學過生物，是懂的，泡發太久的木耳、銀耳會滋生椰毒假單胞菌，產生米酵菌酸，這是劇毒的，前不久東北有一家幾口吃了酸湯子死了八個，就是這東西引起的。

“大夥都覺得於心不忍，勸學長不要再搞了，學長說：測試一下那個奇怪的小孩有多大的耐藥性嘛！他把米酵菌酸萃取出來，然後給自己泡了杯咖啡，一邊跟學妹閑聊一邊拿玻璃棍兒攪咖啡，突然學妹驚叫一聲：紅信學長，你在用什麽東西攪咖啡？學長低頭一看，嚇得立即扔了咖啡杯，跑到水池去摳喉嚨。

“他誤拿了攪拌藥液的玻璃棍兒攪咖啡，而且已經喝了很多，當時他就倒在地上渾身抽搐，送到醫院後不久便咽氣了，這會不會是報應呢？他想害人，最終害了自己。這件事我們都沒敢聲張，跟教授說岳學長弄那個東西是想毒老鼠的，就被當作了意外。

“打那之後，我另外弄了一個鐵櫃子放藥，每天試驗剩下的藥液還放在原來的玻璃櫃裏，不鎖，反正這些東西都是廢料。那個小孩還是每晚會來，喝這些化學廢料，簡直不可思議，這麽多年過去了，他一直好好的。”

聽完之後，狄振和楊鑫一樣驚訝，狄振想，這孩子難道是個小藥師，藥師為了煉就“血爐肉鼎”，常年服用各種毒藥，把自己的身體養成一個毒罐子。

而且那些劇毒的東西吃下去，解毒的過程中會分泌內啡肽，產生快感，久而久之甚至會上癮。

狄振說：“謝謝你告訴我這麽多，我答應給你報酬的。”

張封擺手說：“不用了不用了，其實這些話在心裏憋了很久，說出來我舒服多了，希望你們不要傷害那個小孩，他就像個小動物一樣，制造靈異事件也是為了自保，但他從不傷人。”

張封走了，楊鑫說：“你是不是忘了給他解除指令。”

狄振說：“哦，學長，請等一下。”

狄振追上去，說幫他解開指令，但在那之前，狄振還有一個問題想問。

這裏距離小亭子有段距離，楊鑫聽不見，狄振問：“最後再問你一個問題。”

“你問吧！”

“是你殺了學長嗎？”

張封瞪大眼睛，額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沁出汗珠，“不是的不是的，我沒做過！”

“從你的敘述裏我聽出一些微妙的傾向，一個在試驗室工作那麽久的人，怎麽會犯這種低級錯誤，我覺得有人偷偷換掉了玻璃棍，那個人就是你。”

張封熱得臉頰漲紅，拼命搖頭，“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

狄振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說：“沒事啦，我不會說的，如果我身邊有這樣惡毒的人，我也會殺他。”

張封將信將疑地看著狄振，怯怯地問：“你不會告訴警察吧？”

“不會的，放心，來，我為你解除指令……”

搞定之後，張封走了，狄振回到小亭子，楊鑫感慨道：“那個小孩也太不可思議了吧？歷史上只有一個人服用氰化鉀而不死，那就是俄國妖僧拉斯普京，難道人類中有一種罕見的基因，可以抵擋毒藥？”

狄振說：“我想那和遺傳沒有關系，應該是一種古老的功法，這只是我的猜測。”

楊鑫兩眼放光地說：“我迫不及待想去一探究竟，看看是不是有這麽神奇。”

狄振說：“我們要怎麽進去，而不被那孩子射致幻針呢？”

楊鑫考慮了一下，說道：“也許我可以去找體育系借點防具？”

“不，那沒有用，你總不能穿鎧甲進去吧……”狄振看向那棟樓，“他為什麽不傷害白天在樓裏活動的人？等下我可能明白了，白天他要睡覺。”

“白天他要睡覺？”楊鑫一陣好笑，這是什麽結論。

《蒼竹野史》中記載藥師有一種伏貍功，就是模仿貓的咕嚕聲來調理自身，據最新研究，貓的咕嚕聲在20到27赫茲之間，用這種聲波對人體使用，可以讓脊椎、心血管加速修覆，因此科學家認為，貓發出這種聲音其實是在自我療傷，另外獵豹也會發出這種聲音。

作為陸地上進化到頂點的捕食動物，貓科動物掌握這種生存本領也在情理之中，它們可是從三十樓掉下來都不會死的生物。

而藥師的前輩發現了這一點，並借鑒於功法之中。

小藥師每天服用大量毒藥，必然要花費很多時間自我療愈，他可能整天白天都在睡覺。

狄振說：“我們白天進去，呆到晚上，等他出現！”

（貓的咕嚕聲聽上去就像一個小馬達，養過貓的人應該會了解。

（木耳、銀耳、米粉泡久了有劇毒是真的。

（另外，請不要模仿小藥師的行為，解毒功乃小說家杜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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