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圖書館出來，狄振說：“剛剛那個圖書管理員身上有一股臭味，像是老年人的味道，聞起來讓人很惡心。”

龔勤訝異道：“有嗎？我怎麽沒察覺到？”

狄振瞅了龔勤一眼，道：“回去喝點紅糖水，好好休息。”

龔勤反應過來，罵道：“混蛋，你什麽意思啊？”

狄振一本正經地解釋道：“女性嗅覺普遍比男性好，尤其是排卵期，實驗表明排卵期的女性可能通過嗅覺辨別男性基因的優劣，就是說女性聞起來不錯的男性，都是身體強壯健康的，但是女性在月經期嗅覺表現是最差的。”

龔勤被鬧得哭笑不得，“謝謝你的科普，不過我不是今天啦，我的嗅覺只能算普通水平，剛剛那個小姐姐，身上明明有股香味啊？”

狄振說：“香味下面掩蓋著一股老年臭。”

龔勤說：“可能她家裏有老人吧！”

狄振送龔勤到校門口，龔勤叫他不要送了，狄振還是陪她一起等公交車。

龔勤扯著狄振那件風衣說：“我給你買的衣服怎麽不穿？你穿成這樣當然不像學生了。”

狄振說：“幹嘛非得像學生？”

“你這個人，太頑固了，穿衣品位真是無法恭維，拿自己當大俠麽，總是穿件黑長風衣。”

“我覺得挺帥呀！”

“妥妥直男，車來了，我走了哦！”

狄振招手送別龔勤，一想到要回寢室面對陌生人，心情又低落了下來，幹脆去圖書館接著看書吧，直到閉館再回去睡覺。

結果狄振來到學校三天，宿舍三個室友的名字都不知道，輔導員讓登記聯系方式、讓大夥去開班會、發軍裝、通知軍訓時間，他全泡在圖書館裏。

室友回來開心地說：“哇，輔導員太有魅力了，那些小女生根本沒法和她比！”、“決定了，我要考研，然後追她！”、“狄大哥，你沒去開班會嗎？”

晚上睡覺，狄振便進入心境中的老房子，屏蔽掉一切外部幹擾，若非如此，他根本無法在寢室裏入睡，從小到大，除了在福利院的時間，他都不曾和其它人在同一個房間睡覺。

轉眼到了軍訓，狄振一逃了之，一大早就呆在圖書館，愉快地閱讀。

新來的教官在操場上站得筆挺，讓所有人挨個介紹自己，聲音小的他就會怒斥：“聽不見，重來！”除非你把嗓子都快喊破，教官才會滿意地點頭，“好，很有精神！”

學生們自我介紹完，狄振的幾個室友發現他逃了，在下面切切私語。

臨時班長聽見了，問：“你們宿舍那個傻大個居然不來？他去哪了？”

狄振室友趙奕斐說：“估計是圖書館吧！”

臨時班長說：“臥槽，不能讓教官知道，不然我們班要扣分的！”

教官暴吼：“不準切切私語，人都來齊了嗎？”

臨時班長硬著頭皮出列回答：“全部來齊了。”

“很好，下面開始訓練！”

而狄振正坐在安靜的閱覽室裏，沈浸在有趣的知識當中，陽光撒滿地面，窗外楓葉搖曳。

看完一本《中國民俗史·隋唐卷》和一本《濁世蒼生》，耳畔突然有人在喊他的名字，“狄振，你在這嗎？”

“同學，這兒不能吵鬧。”

“老師，我在找一個逃兵，不好意思打擾了。”

臨時班長王路飛終於找到了狄振，他穿著軍裝，顯得氣勢洶洶，說：“你膽子不小，軍訓都敢逃，上午我替你瞞掉了，下午趕緊過來，你知道隔壁班今天有個女生笑，教官罰他們所有人踢正步一個小時，你要是被發現了，我們都要倒黴的。”

狄振懶洋洋地說：“你接著瞞就是了，反正教官又不知道我的存在。”

王路飛瞪大眼睛說：“你太猖狂了吧！軍訓是強制參加的，你要是不想軍訓，就別來上學了，我看你現在就敢逃軍訓，以後也是個刺頭！”

狄振擡頭掃他一眼，“你誰呀，管我？”

“輔導員讓我當臨時班長，過兩天選舉可能也是正式班長，你如果再不去，我會直接告訴輔導員。”

“給我一個參加軍訓的理由。”

王路飛驚訝地說：“參加軍訓要什麽理由？”

狄振平靜地說：“那我不想去，要什麽理由？”

王路飛被他繞暈了，“你就是得去，你是學生就得軍訓，這是國家強制的，你心裏就沒有一丁點愛國的意識！我看你就不像什麽正經學生，這麽大才考上大學，覆讀了十八年吧？”

狄振攏著雙手，一臉好笑地看著這家夥在那上綱上線加人身攻擊，說：“你剛剛說，我如果不去，全班受罰是吧？”

“對，你要有點良心就趕緊去，不要讓我們大夥被連累，有沒有一點集體榮譽感？”

“那樣的話，你是不是應該求著我呀？我逃掉並沒有損失，可是被教官知道，你們都要挨罰，關系到你自己的利益，你態度是不是應該好一點，比如請我吃頓飯什麽的？”

王路飛詫異地張大嘴，“你……你太恥了！什麽叫我自己的利益，這都是為你好，如果人人都像你一樣……”

狄振回敬：“你也可以像我呀，沒人攔著你。”

王路飛徹底無話可說，指著他說：“你完了！你完了！我這就去叫輔導員。”

狄振無所謂地拿起另一本書。

十幾分鐘後，一陣高跟鞋的篤篤聲傳來，狄振心想，這次是輔導員來了嗎？

來誰都無所謂，一樣懟回去。

大不了找個機會給教官種符，讓他眼中一直出現一個聽話的“狄振”。

“同學，聽說你不但逃了軍訓，還懟人家代理班長？”一個含著笑意的清脆聲音傳來。

狄振錯愕地擡頭，輔導員穿著一件束腰的紫色連衣裙，渾身散發著淡淡茉莉的香味，纖細的左手抱著纖細的右手，薄薄的嘴唇上帶著微笑，耳朵上的珍珠耳環輕輕搖晃，狄振呆了良久，喊出對方的名字，“楊小姐，怎麽是你？”

“很意外嗎？”楊鑫在他面前坐下，“如果不是你連班會都敢撬，你應該早就知道輔導員是我了。”

“你……你不是心理咨詢師嗎？”

“但我也是這裏畢業的研究生，完全夠格當輔導員，我導師每年都抱怨帶新生很辛苦，今年我就自告奮勇替他分擔了一下工作，咨詢室那邊的工作可以安排在我休息的時候。”

狄振想起當初就是楊鑫推薦的這所大學，搖頭苦笑，“所以你叫我來考這裏，就是一個陰謀對嗎？”

楊鑫微笑道：“當你的老師不是很有趣嗎？給個面子去軍訓吧，不要給姐姐添麻煩好嗎？上午的情況我會跟教官說明。”

狄振嘆息：“雖然我非常討厭軍訓，可是你的面子不敢不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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