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這段供詞，龍雲喃喃道：“這個學生沒理由撒謊呀，他只不過是被財迷心竅的老師哄去幫狐盜天幹活的，可是不制犢，他們偷偷摸摸地要做什麽呢？”

狄振說：“我覺得關鍵還在那個老頭身上，狐盜天主觀上是想制犢的，但老頭給的配方不對……”

“配方不對？”

聽見狄振這樣說，大夥都轉過來看著他。

狄振說：“那老頭一定向狐盜天承諾，能送他一種新型犢品，要麽他壓根沒有，要麽是不想拿出來，總之他交出的配方是假的，以此來換取狐盜天提供的資源！”

龍雲問：“小狄，你說的‘資源’是指……”

狄振說：“狐盜天弄了一批人，號稱‘百手’，專門給那些買不起犢品的窮人打針，然後采集他們的大腦，我認為是在研制某種抗體，這應該不是狐盜天的需要，而是老頭的需要。

“老頭能忽悠狐盜天，說明他有相當的實力或者江湖地位，也許他曾向狐盜天展示過‘新型犢品’的樣本。老頭欺騙了狐盜天一次，至於第二個配方，到底是不是犢品，仍未可知。”

龍雲有些失望地說：“如果他們制的不是犢，那就定不了狐盜天的制犢罪。”

狄振建議道：“龍叔，還是從這老頭身上挖一挖，看看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話雖如此，可狄振也知道，警方最後是沒法拿這老頭怎麽樣的。

法制時代，不會以人定罪，一個人是藥師也好盜賊也罷，沒有犯罪行為就不構成犯罪。

如果老頭提供的是真配方，制犢可是重罪，最後從上到下一條鏈子上的人都逃不掉，但他給的假配方，或許他從一開始就意識到會有警方介入的這一天。

龍雲說：“問肯定是問的，不過，我們現在應該搞清楚，試驗室裏的那些東西到底是什麽！”

警方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叫這幫被捕的學生回去，在警方和專業人士的監督下，把那個配方繼續做出來。

幾天以後，藥物被研制了出來，但經過各項化驗裏面都不含致癮、致幻、興奮的成分，用小鼠來作試驗，大夥驚訝地發現籠中的小鼠出現伐情反應，這他媽是一種春藥！

警察上上下下不無震驚，隨後的庭審中，狐盜天團夥幾十人坐牢，但狐盜天本人卻奇跡般地逃過一劫。

那個老頭，在公安局騙吃騙喝了幾天，每次訊問都裝聾裝傻，顧左右而言他，其它嫌疑人對他的指認，只說他是狐盜天請來的一位江湖人士，具體卻不知道是幹嘛的。

指紋、DNA記錄均未發現他的案底，他的檔案、家庭、工作單位甚至姓名、籍貫全是空白，只找到了他幾次被收容站收容的記錄。

另外，他的年齡居然是九十六歲！

小宋抽取了老頭的一管血液化驗，驚訝地發現他的血液中含有多種重金屬和化學物質，血紅蛋白的形態也異於常人，它們似乎可以與這些致死成分和平共處。

另外他的血液中有一種從未知的類激素蛋白質成分，接觸到外部環境之後迅速分解成了普通蛋白質。

當小宋把老頭的血液稀釋成百分之一滴入小鼠的眼睛時，小鼠瞬間斃命。

但是小宋沒有這個發現告訴任何人，她和狄振一樣清楚一點，整個警隊沒人會相信“藥師”這種詭異職業的存在，她也不奢望有人相信，那個來歷不明的攝心師更不指望，對付這些旁門左道一直以來都是宋家人的使命。

小宋所能做的，便是趕緊通知宋家人。

老頭被警方釋放是7月25日的事情，這天老頭拎著一大袋警察給買的幹糧、補品、衣服，笑嘻嘻地同警察揮手告別，站在角落裏的狄振悄悄跟上。

老頭走得很慢，狄振可以輕松地跟蹤，挎個大蛇皮袋，佝僂著後背，樣子像個普通的流浪漢。

這兩天狄振一直在做思想鬥爭，要不要趁機把這個藥師除掉，以絕後患。

可是目前來看，他並沒有做任何違法亂紀的事情，就像一顆長在身體的腫瘤，如果貿然把它挑破，非但無法根除，反而會禍害正常的細胞。

另外，狄振也顧忌一點，他可能鬥不過藥師，對方可是殺人於無形的古老職業。

但也許他可以找個機會給老頭種符。

老頭看見垃圾桶就走過去，看見飲料瓶就像看見寶藏一樣眉開眼笑，掏出來用腳跺扁，放入自己的蛇皮袋。

看見別人抽剩的煙頭，拿起來啪嗒幾口，美滋滋。

掃蕩了幾個垃圾桶之後，老頭的蛇皮袋裏的飲料瓶子已經快溢出來了，結果一個打電話的漢子撞上了他，老頭的蛇皮袋被撞飛，飲料瓶嘩啦啦散落一地。

漢子怒斥：“走路不長眼呀，臭死了，死老頭！”

老頭趕緊賠著不是，用手幫漢子拍灰，漢子把他的手掃開，道：“別碰我，臭老頭！我這西裝比你的命都貴！”

“對不起對不起！”

“哼！”

漢子走了。

隨後老頭要過馬路，面對著呼嘯的車輛站那發愁，狄振看出這是一個機會，立即上前說：“老人家，我送你到馬路對面吧！”

“謝謝你小夥汁。”老頭伸手要拉狄振的胳膊。

狄振有些踟躕，便抓住老頭的胳膊，不讓他和自己有肌膚接觸。

狄振就好像扯著老頭一樣，把他帶到馬路對面，他要尋找一個機會撬開他的靈虛一竅。

這時老頭突然怪異地笑了一下，“小夥汁，你累嗎？”

狄振說：“我不累，您累嗎，要不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老頭語氣一變，“你，跟我一路了吧？”

被識破了嗎？

狄振就坡下驢地說道：“狐爺請你回去！”裝作是狐盜天的人，沒準還能套出些情報。

老頭卻岔開話題，“剛剛那個撞我的家夥走多遠了？”

“什麽！？”

“你不是狐盜天的人，你是個好人，好人能見死不救嗎？小夥汁，那個男的快死了，解藥在我這裏！”老頭掏出一塊手帕，咳了一聲，吐出一灘墨綠色的痰在上面，伸手遞給狄振，“用這個去救他吧，晚了就來不及了！”

狄振哪裏敢碰藥師的手，他猶豫著，說：“你騙我怎麽辦，如果這是毒藥……”

“你可以信，也不可以不信，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看你如何選！”老頭詭異地笑道，露出三顆搖搖欲墜的黃牙。

狄振聽見身後一陣騷亂，馬路對面的行人圍了起來，有人在喊“快打120”，顯然是剛剛那個撞了老頭的男人。

狄振咬咬牙，接過手帕，趕緊沖過馬路，擠開人群。

只見那男人在地上打滾抽搐，雙手不停地抓撓喉嚨，已經被撓得全是血痕，他的血管在發黑，眼珠鼓得像瞬間要爆出來一樣。

狄振痛下決心，將手帕像餛飩一樣整個塞入他口中，命令道：“含住，這是解藥！”

男人吞咽了幾下，坐起來一陣咳嗽，把吮幹凈的手帕吐了出來，他發黑的血管慢慢變回原樣，臉色也在迅速好轉，他喘息著，不可思議地看著狄振，“大兄弟，你救了我！”

“不客氣……”狄振隨口應道，起身一看，老頭已經不知所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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