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有求於人時才叫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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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了車子, 暖氣一吹，葉翎和司機同時都松了口氣。
葉翎感覺自己身體又恢覆了知覺，慢慢覺得有點熱, 拉下拉鏈，把高高豎起的領子放下去。
剛剛在冷風裏吹了那麽一會兒，現在被熱氣一熏, 葉翎臉上現出了兩坨可愛的高原紅。
裴雲煬不經意一看, 嘴角彎了彎, 他從書包裏拿出一個手機, 遞了過去。
“下次找我，打電話，別再站在風裏等了。”
葉翎莫名其妙接過手機，才發現這就是自己那個壞了的手機。
手機不是在裴景清那裏？怎麽又會跑到裴雲煬這裏，他又是什麽時候把它修好的？
這可真是意外驚喜, 葉翎捧著手機，“謝謝你幫我修好手機！”
裴雲煬點頭, “等你大哥送你新手機，你再把資料拷過去。”
葉翎：“我大哥發燒了。”
裴雲煬：“我知道。”
裴景清自小身體不太好, 三天兩頭就要看醫生, 長大了雖然體質有所加強，但也是不能輕易吹風的體質。
他這幾天為了幫葉翎做親子鑒定的事, 休息不夠，昨天找葉翎還淋了雨, 再加上這幾天情緒波動過大，在葉翎終於回家後那條緊崩的神經放松，可不就一下子病倒，半夜就發起了燒。
葉翎哪裏知道這些內情, 一聽眉頭就皺起來。
為了讓她回家，原來裴景清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出了那麽多的力氣。
還有裴正宏和葉眉，他們給她的感覺跟葉英傑和許茹雪完全不同。
雖然才剛回來，她卻完全可以感受到他們對自己的思念、期待和渴望。
他們是想要她的，在這裏，她不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
葉翎心裏酸酸澀澀的。
“你知道大哥喜歡吃什麽嗎？”
裴雲煬看著手機，“甜的，他口味比較清淡，印象中沒什麽特別喜歡的菜式。”
半響沒得到回聲，車廂裏一片安靜，裴雲煬轉頭向旁邊看去。
不知是不是對裴景清為了找她而生病的事有些內疚，葉翎垂著頭，整個人看起來悶悶的。
裴雲煬收回視線，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劃了幾下，“你哥這是老毛病，時不時就要病一場，從小到大都這樣。”
他這是在安慰自己？
葉翎驚訝轉過頭去，見裴雲煬微低著頭刷手機，臉色淡淡的，全然沒有一點要安慰人的意思。
葉翎抿了抿唇，轉過頭去。
汽車很快開到了一中附近。
裴雲煬向來不喜歡汽車開得太近校門口，總會提前下車走一段路，他打算自己先下車，讓葉翎坐車到校門口去，結果葉翎一聽他要先走，便把書包一背，跟著他下車了。
裴雲煬由著她，兩人不緊不慢地向校門口走去。
然後在校門口，葉翎被攔了下來。
她沒有穿校服。
葉翎也很委屈，離開葉家那天走得太急，她隨便收了幾件衣服，校服是打算拿一套的，可是匆忙之間只拿了校服褲，校服外套沒拿。
原本以為穿著外套可以蒙混過關，哪裏想到今天的值日生眼睛特別利。
被記了名字後，葉翎終於進了校園。
她怏怏不樂地走著，偏偏這事不知道哪裏戳到了裴雲煬的笑點，早上還那麽高冷不怎麽理人的他笑了幾聲，然後說：“沒有校服怎麽不跟我說？”
葉翎憤憤說：“跟你說你有辦法嗎？”
裴雲煬：“你不說怎麽知道我沒辦法。”
葉翎被這話堵得一噎，今天星期一有升旗儀式，年紀主任會下來各班抽查學生校服著裝問題。
理科一班的大部分學生都很乖覺，班級評分向來第一。
在校門口已經被扣了一次分，葉翎不希望因為自己，害班級被連連扣分。
她瞅著裴雲煬，“那你有什麽辦法嗎？”
想了想，又幹巴巴加了一句：“二哥。”
裴雲煬眼底閃過笑意，沒說什麽辦法，只說：“先回教室吧。”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了教室，原本混合著各種聲音的教室，突然安靜。
葉翎有些摸不著頭腦，回到座位上坐下。
旁邊的周玉一臉壓抑的好奇，看看她又瞄瞄右後方的裴雲煬，欲言又止。
葉翎放下了書包，拿出書本，“怎麽了？”
周玉忍了忍，還是沒忍住騷動的八卦之心，輕輕靠了過來，在她耳邊問：“有人說你追到了裴雲煬，是真的嗎？”
葉翎：“噗。”
旁邊有同學看過來，她忙收斂，用手捂住嘴。
但是這事實在太好笑，笑意還是從她指縫洩露出來，“這誰說的啊？你竟然也信。”
“我為什麽不信？”
周玉戳戳她，遞過來手機，“諾，照片為證。”
手機屏幕上赫然停著一張今天早上她和裴雲煬在校外並行的照片。
雖然她在校門口被卡了一下，但是從外面進來教室最多也就十來分鐘的事，竟然就被好事者發到論壇上，下面回帖的人還很多。
葉翎好奇地看著貼子。
發帖的樓主把這張照片放出來，然後問大家，裴雲煬和這個女生是什麽關系？
裴雲煬是一中無人不知的大佬，但是葉翎轉過來一中的時間尚短，很多人不認識。
底下就有人做了科普，是新轉到理科一班的轉學生，有眼尖的人還認出來，這不就是之前鬧得沸沸揚揚的真假千金裏的假千金嗎？
於是熱度迅速上漲，大家都想知道兩人到底是什麽關系。
裴雲煬向來不跟女生走近，他會跟葉翎走在一起，本身就很神奇。
底下熱鬧的回覆幾乎都在猜測轉學生估計用了什麽方法接近裴雲煬。
還有人說轉學生追到了裴雲煬。
帖子火熱，各種轉發到班級群，這才會連向來認真學習的理科一班都吃起了瓜。
所以班裏同學才會在見到他們進來時突然間安靜，兩人前後腳進來，間接坐實了八卦啊。
其實不止班裏同學想吃瓜，教室後面的雷耀廷、王哲和章泰然三個人，更是心情迫切。
他們一大早就來學校，終於等到裴雲煬來了，還是和葉翎一起進教室，再也憋不住好奇心，等他來到座位立刻拉著他問：“後面的事怎麽樣啦？快跟我們說！”
昨天裴雲煬要離開君悅酒店時，雷耀廷等人追上去問，終於知道真相，於是跟去一起找人。
雖然動作慢了一點，但是他們趕到一中對面時，還是親眼目睹葉翎和父母相認的感人畫面。
後來葉翎被裴家人帶回家去，雷耀廷幾人還想跟，被裴雲煬按了回去，“不要湊熱鬧，趕緊回去。”
雷耀廷他們雖然好奇八卦得不得了，但也知道他們已經窺見了人家家裏的隱私，對於他們這些豪門世家來說，有些私密事是知道也要裝不知道的，這是涵養和禮貌。
最後只能遺憾離開。
三人雖然離開了卻聚在一起討論這件事，猜測裴家要怎麽處理，他們談了一個晚上，覺得這事確實有夠麻煩，但是心裏又著實好奇，畢竟是真人版的千金重歸豪門，於是十分默契地早早出門，到學校等著來問裴雲煬。
裴雲煬知道他們想問什麽，卻不想滿足他們，只皮笑肉不笑地說：“就認回去了唄，還能怎麽樣？”
雷耀廷被吊得心癢難耐，“煬哥，看在我們也出了力的份上，透露一點唄。”
見裴雲煬不為所動的樣子，他看向正在跟同桌小聲說話的葉翎，“不然我就去問葉翎妹妹了。”
裴雲煬轉過來看他，“喊誰妹妹呢？”
旁邊的王哲笑嘻嘻地替他解答：“葉翎妹妹呀，你妹妹不就是我們妹妹，大家誰跟誰，不要客氣。”
章泰然補了一句：“這兩個家夥喊了一個晚上了，說今天就要認妹妹。”
裴明煬沒好氣地瞥他們一眼，“別亂喊，我聽我大伯的意思是要低調處理和葉家的事，在沒處理好之前，你們最好不要亂講。”
“噢噢，”三人目光閃閃地看著他，“還有呢？”
裴雲煬向左前方看去，穿著白色外套的葉翎正趴在桌子上跟同桌小聲說話，才出來不久的金燦燦陽光穿透玻璃撒在身上，女孩子看起來莫名像一只趴在陽光下曬太陽的兔子。
白白的軟軟的，毫無攻擊力。
裴雲煬收回目光，聲音低了幾分：“在學校低調行事，我大伯他們沒有公開消息之前，不要說漏嘴。”
教室裏畢竟人多嘴雜，不好再談太多，自此打住話題。
今天周一有升旗儀式，早讀課提前結束，學生們三三兩兩離開教室，走向大操場排隊準備參加升旗儀式。
葉翎走在後面，一直磨磨蹭蹭地四處張望，像是在找什麽人似的。
周玉問：“你在找什麽？”
哪裏都沒看見裴雲煬的身影，葉翎想裴雲煬或許只是逗逗她，或許只是隨口一句，心裏微微失望，她搖了搖頭，“沒什麽。”
葉翎走在周玉後面，剛剛拐過了轉角，正準備向樓梯走去時，一件校服外套從天而降，直接蓋住了她的頭。
一陣清淺的薄荷香氣混合著淡淡洗衣液味道，撲面而來。
葉翎站定腳步，立刻把蒙頭的校服外套取下來，擡眼便見裴雲煬站在下方的樓梯轉角，朝她擡了擡下頜，“穿上。”
裴雲煬身上依然穿著早上看見的深藍色牛仔外套，只是之前沒有拉起的拉鏈，這次拉到了頂端，看不見裏面是否還有一件校服外套。
跟她說完話後，他就徑直下了樓梯。
旁邊的周玉瞧了瞧裴雲煬，又瞧了瞧她，一臉驚詫不淡定，“你沒穿校服？不是，這是誰的校服？是裴雲煬的校服？”
可不就是裴雲煬的校服。
嘴角漾開淺淺的弧度，葉翎飛快脫下白色鵝絨外套，穿上了這件寬大的校服，再穿上自己的外套，只覺得全身暖呼呼的。
裴雲煬不用香水，但是因為沐浴露洗發水用的都是薄荷味道，所以身上時常縈繞著一陣淡淡的薄荷清香。
他自己說聞不出來，可是葉翎卻聞得很清楚，還特別喜歡這陣香氣，有時候抱著他的時候，還喜歡湊近他脖頸去聞。
那時候裴雲煬就會按住她，捏捏她的臉說：“怎麽像只小狗一樣。”
裴雲煬果然還是那個裴雲煬，習慣和愛好沒有變。
周玉看著葉翎笑容明媚的臉，後知後覺地說：“你不會真喜歡裴雲煬吧？”
早上她跟葉翎說那個帖子，更多是打趣玩笑的意思，只是想知道她做了什麽，為什麽能得到裴雲煬的另眼相待。
比如上星期體測時的分組，比如今天早上的一起進入校園，畢竟裴雲煬在學校的存在太過耀眼，事關他的八卦著實讓人好奇。
但是周玉從來沒想過，裏面有些事或許可能是真的。
葉翎下去操場參加升旗儀式，年級主任果然抽查他們班級了。
他手裏拿著早上風紀委員登記的違規名單，估計是特地過來看她的，走到她身邊，看了眼她長出白色外套的黑色校服下擺，又隨意掃了掃他們班的同學，然後走到其他班級去。
葉翎長舒口氣，隨即回頭，在後排男生裏尋找裴雲煬的身影。
視線有些模糊，看不太清楚，她努力在一片五顏六色的外套裏尋找一件藍色的牛仔外套。
裴雲煬擡眸就看見葉翎睜大眼睛一直看著這邊。
她一直看一直看，看得他微微疑惑。
難道有什麽事要找他？
這麽想著時，便見葉翎朝他露出了個大大的笑容，做了個謝謝的口型。
他還來不及做反應，她又回過頭去。
裴雲煬扯了扯嘴角。
有驚無險地過了早操環節。
裴雲煬不會主動跟她討要校服，葉翎也不提，一直把校服賴在身上，沒有要還的意思。
很快來到了中午，葉翎原本想跟周玉一起去吃飯，沒想到雷耀廷找過來說一起吃飯。
葉翎轉過頭去，裴雲煬朝她微微點頭。
葉翎想裴雲煬可能要跟她說什麽，便跟周玉說了一聲，跟他們一起走出去。
幾人離開學校，找了一家餐館，進了餐館的包廂，剛剛點完餐，沒等裴雲煬說什麽，雷耀廷就先大聲嚷嚷起來。
“難怪我第一眼看見你就覺得特別順眼，拐來拐去沒想到我們兩家還是世交，你以後有事報我名字，哥哥我罩你！”
葉翎冷不防被他的大嗓門給嚇了一跳，回過神來有些哭笑不得。
“謝謝？”
“謝什麽呀，我們跟雲煬從小一起長大，如果你不是丟了也該跟我們一起長大，那就是青梅竹馬，嘿嘿……”
雷耀廷正美滋滋地想著，裴雲煬敲了敲桌子，微垂的眼瞼彰顯著他此刻的不耐，“需要你罩？我們裴家沒人？”
王哲笑嘻嘻地涮著杯子，“多一個人多條路啊，煬哥你不是這都不會算吧？”
裴雲煬揚了揚眉，“廢話不要那麽多，見面禮呢。”
“有的有的，這不是就拿了嘛。”
他們說著說著，竟然就從口袋裏摸出了禮物遞過來，看包裝都是很貴重的東西。
葉翎被這一幕給弄糊塗了，疑惑地看向旁邊的裴雲煬。
裴雲煬把涮好的杯子碗筷放在她面前，拿起茶壺給她倒了杯茶，眼也不擡地說：“他們說他們也是哥哥，既然要做哥哥，總得拿出一點見面禮，你安心收下。”
既然裴雲煬這麽說，葉翎就伸手接過。
東西拿過手，沈甸甸的，葉翎笑得很甜，“謝謝。”
雷耀廷咧著嘴笑，“嗨，葉翎妹妹，東西拿了，哥哥得叫了吧。”
葉翎從善如流的改了口，“謝謝幾位大哥，讓你們破費了。”
喊的倒是幹脆，旁邊的裴雲煬瞥了她一眼。
雷耀廷則是撓撓頭。
這……聽起來好像跟他想要的哥哥感覺不太一樣啊。
他還想說什麽，見葉翎裏已經把東西放到一邊，拿起筷子吃起菜來，便住了嘴。
雷耀廷這些人就是個鬧騰性子，要是跟誰熟就把他劃到他們的圈子裏，帶著他一起玩一起鬧，於是一餐飯就聽見他們吵吵鬧鬧地跟葉翎說著話。
葉翎被他們吵得頭疼。
她總算有點明白為什麽面對他們時裴雲煬總是不怎麽說話，這要是誰天天像個棒槌似地在耳邊隆隆響，任誰都不想理啊。
眼看吃得差不多了，葉翎把手伸向隔壁的裴雲煬，扯了扯他的袖子。
裴雲煬垂了垂眸。
一只白皙的手落在他袖子末端，特別小巧，指尖圓潤漂亮，透著微微的粉，裴雲煬從來沒想過有人的手能長成這樣，像個易碎的藝術品似的。
這只手攥著他的袖子，輕輕扯了扯，裴揚的視線不受控制地跟著晃了晃，隨即落在她腕間露出來的一截黑色布料，那是他的校服外套。
他心裏莫名其妙滋生一種奇怪的親密的感覺。
見鬼了。
裴雲煬擡眼，“怎麽了？”
葉翎收回手，向他靠近，小聲說：“要不回去吧，挺晚了。”
她說的小聲，但是留出半分心思註意她的雷耀廷聽見了，他非常率直地指了指正在玩游戲的手機：“回去不好玩，還不是在教室，要不我們來玩幾局游戲？你會不會？我教你！”
葉翎按了按自己的額頭，本來就有點感冒不舒服，被他們吵了一個中午，現在頭更重了。
“你們玩吧，我想回去了。”
今天中午葉翎一直沒怎麽說話，吃的也不多，看她現在皺著眉頭，確實是不太舒服的樣子，裴雲煬決定離開，拿起桌子上的手機說：“走吧。”
“哎，這就走了，再玩多一會吧。”
見裴雲煬起身，雷耀廷也想走，被王哲和章泰然雙雙按回來，“打完這局再走。”
說話間，裴雲煬已經拉開椅子向外走去，葉翎趕緊拿了東西跟上去。
裴雲煬去前臺結賬，然後便跟她一起走出餐館。
外邊的風挺大的，但是出了太陽，感覺也沒那麽冷，葉翎比裴雲煬稍稍落後半步，邊走邊打量他。
受前世對裴雲煬的印象影響，她一直認為裴雲煬脾氣不太好，但是這段時間觀察和相處下來，發現現在的裴雲煬其實是個內心細膩很好相處的人。
他看著淡淡的，有時很冷漠，但其實他也會跟相熟的朋友調侃笑鬧，只是這樣的時候比較少。
他心裏像是藏著什麽事，這件事讓他無法完全釋放自己，葉翎覺得他表現出來的冷淡，某個程度更是一種滿不在乎，只是不想理，無所謂而已。
但是他卻對她很好。
無論是剛轉學到一中時，還是回到了裴家，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他都會照顧她的感受。
這樣就很好了，是一個很好的開局。
葉翎加快兩步走到裴雲煬身旁，語調輕松地說：“我還沒跟你說聲謝謝，謝謝你跟大哥提到我，我現在才能回家。”
裴雲煬完全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他雙手插在兜裏，隨意地說：“不用客氣，你也是我妹妹。”
葉翎腳步微微一頓，心裏剛剛脹滿的那種暖呼呼的感覺，霎時消去大半。
對啊，她現在是他妹妹，難道他還能對自己有什麽別的想法。
葉翎抿了抿唇，她快走兩步到他前面，回過身來向他伸出手。
“那我就不客氣了，二哥，我的見面禮呢？”
裴雲煬看著眼睛彎彎的葉翎，嘴角勾起了意味深長的弧度，“你的見面禮？你不是早知道了，你自己挑的。”
葉翎楞了楞，想起那天裴雲煬約她去試衣服，結果她放棄了一眼望去無數的漂亮裙子，挑了一件不適合她現在年齡穿的小黑裙。
葉翎：“……”
葉翎試圖再掙紮一下，“其實，我覺得你當時挑的那些裙子也挺好看的。”
裴雲煬笑了笑，“是嗎？但是我沒買。”
葉翎笑瞇瞇地出主意，“那你可以去買呀，二哥。”
她想要裴雲煬買給她的裙子，能日常穿出去的那種。
裴雲煬算是知道了，這妹妹是得有求於人或有好處時才會叫他二哥。
“喜歡衣服？”
葉翎一臉理所當然：“女孩子都喜歡。”
裴雲煬點點頭，指了指她衣領間露出的一截黑色校服外套，“這校服，送你了，見面禮。”
“誒？”葉翎立刻低下頭，看著裹在自己白色外套裏的黑色校服，神色遲疑，慢慢咬住了唇。
裴雲煬誤會了她的反應，以為她不情願，他笑著邁開腳步，擦身而過時說：“不喜歡？二哥就兩件校服，送你一件，你要好好珍惜啊。”
她怎麽會不喜歡？葉翎輕輕攥著內裏的校服領子，微微低頭，就嗅到獨屬於裴雲煬的氣味，這是聯結前一世和這一世共同記憶體的味道，能給她帶來安全感的存在。
是她目前收到的最好禮物。
裴雲煬向前走出一段距離，葉翎還站在原地，半響，她攥了攥手腕間露出來的校服袖子，向裴雲煬追過去。
……
“千倩？千倩？你沒事吧？”
同學走出奶茶店，發現葉千倩站在門口，眼也不眨地看著一個方向，眼睛瞪得大大的，別說還挺嚇人的。
葉千倩沒想到，她今天上午課間一直在校園裏亂晃想偶遇的人沒遇到，卻在中午出來買奶茶時遇到了。
裴雲煬還是那麽高大帥氣，但是為什麽偏偏旁邊跟著個葉翎？
葉千倩不由自主想起昨天晚上做過的那場迷迷糊糊的夢，具體夢見什麽她已經忘記了，雖然具體內容不記得，但是夢境留給她的印象還在。
她非常討厭葉翎。
說不上為什麽，沒見她之前就討厭這個人，做一次夢就越討厭她一次。
討厭她占據了她18年葉家大小姐的身份，討厭她輕輕松松不用做什麽就能夠得到大家喜愛，更討厭她輕易得到裴雲煬的青睞，明明是她先喜歡上裴雲煬的啊！
這個世界為什麽對她那麽不公平！
葉翎為什麽什麽都要跟她搶？搶了她的父母搶了她的身份，現在連她喜歡的男孩子也要搶！
或許這就是她人生的宿敵。
同學順著她看的方向望去，終於也發現了葉翎和裴雲煬，“哎，他們兩個……難道帖子上說的是真的？他們在一起了……”
“不可能！”
葉千倩打斷同學的話，她看著裴雲煬旁邊的葉翎，雙眼簡直可以冒火。
葉翎你給我等著，我的東西我會要一一回來，像你這種身份不明的人，就應該躲在陰溝裏一輩子被人踩在腳底。
葉翎掛念裴景清的病情，於是請了今天晚上晚自習的假，準備回家看看大哥。
跟班主任請完假後，她覺得應該跟裴雲煬說一聲，走回教室卻沒看見人，同桌王哲說他出去了，於是葉翎走出教室在走廊上隨意走著，卻在樓梯盡頭的飲水機旁邊看見裴雲煬。
他背對著飲水機，微微被擋住身影，旁邊再過去是樓梯，他正在打電話。
葉翎後退幾步站在走廊欄桿前，耐心地等他打完電話。
“……裴董說為了慶祝裴董事長找到親生女兒，他得送上一份大禮，他一時不方便回來，所以這份大禮就由你去挑，裴總強調，一定得是能讓他滿意的大禮。”
“煬少爺，裴總的話我轉達了，你還有問題嗎？”
“……餵？餵？煬少爺你在聽嗎？”
裴雲煬聽著裴繼軒秘書的話，握著手機的手微微緊繃，“聽見了，我會照做的。”
電話掛了，裴雲煬垂下手，腦海裏還回蕩著秘書剛剛的話。
裴繼軒要他送上一份大禮，還得是他親自挑選，這是什麽意思？是他想的那個意思？
裴雲煬站在原地，微垂著頭，眼神晦澀不明。
他心神微亂，一時也沒註意旁邊有人正在接近，等他的手臂被人輕輕碰觸，他全身肌肉自動反應，反手就把人抓到身前，按在墻上。
手裏抓住的是異常纖細的手腕，單薄、脆弱，他用力一捏，便可以擰斷它。
下一刻，眼底映入葉翎一張皺起來的小臉。
“裴雲煬，你捉疼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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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翎感覺自己身體又恢覆了知覺，慢慢覺得有點熱, 拉下拉鏈，把高高豎起的領子放下去。
剛剛在冷風裏吹了那麽一會兒，現在被熱氣一熏, 葉翎臉上現出了兩坨可愛的高原紅。
裴雲煬不經意一看, 嘴角彎了彎, 他從書包裏拿出一個手機, 遞了過去。
“下次找我，打電話，別再站在風裏等了。”
葉翎莫名其妙接過手機，才發現這就是自己那個壞了的手機。
手機不是在裴景清那裏？怎麽又會跑到裴雲煬這裏，他又是什麽時候把它修好的？
這可真是意外驚喜, 葉翎捧著手機，“謝謝你幫我修好手機！”
裴雲煬點頭, “等你大哥送你新手機，你再把資料拷過去。”
葉翎：“我大哥發燒了。”
裴雲煬：“我知道。”
裴景清自小身體不太好, 三天兩頭就要看醫生, 長大了雖然體質有所加強，但也是不能輕易吹風的體質。
他這幾天為了幫葉翎做親子鑒定的事, 休息不夠，昨天找葉翎還淋了雨, 再加上這幾天情緒波動過大，在葉翎終於回家後那條緊崩的神經放松，可不就一下子病倒，半夜就發起了燒。
葉翎哪裏知道這些內情, 一聽眉頭就皺起來。
為了讓她回家，原來裴景清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出了那麽多的力氣。
還有裴正宏和葉眉，他們給她的感覺跟葉英傑和許茹雪完全不同。
雖然才剛回來，她卻完全可以感受到他們對自己的思念、期待和渴望。
他們是想要她的，在這裏，她不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
葉翎心裏酸酸澀澀的。
“你知道大哥喜歡吃什麽嗎？”
裴雲煬看著手機，“甜的，他口味比較清淡，印象中沒什麽特別喜歡的菜式。”
半響沒得到回聲，車廂裏一片安靜，裴雲煬轉頭向旁邊看去。
不知是不是對裴景清為了找她而生病的事有些內疚，葉翎垂著頭，整個人看起來悶悶的。
裴雲煬收回視線，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劃了幾下，“你哥這是老毛病，時不時就要病一場，從小到大都這樣。”
他這是在安慰自己？
葉翎驚訝轉過頭去，見裴雲煬微低著頭刷手機，臉色淡淡的，全然沒有一點要安慰人的意思。
葉翎抿了抿唇，轉過頭去。
汽車很快開到了一中附近。
裴雲煬向來不喜歡汽車開得太近校門口，總會提前下車走一段路，他打算自己先下車，讓葉翎坐車到校門口去，結果葉翎一聽他要先走，便把書包一背，跟著他下車了。
裴雲煬由著她，兩人不緊不慢地向校門口走去。
然後在校門口，葉翎被攔了下來。
她沒有穿校服。
葉翎也很委屈，離開葉家那天走得太急，她隨便收了幾件衣服，校服是打算拿一套的，可是匆忙之間只拿了校服褲，校服外套沒拿。
原本以為穿著外套可以蒙混過關，哪裏想到今天的值日生眼睛特別利。
被記了名字後，葉翎終於進了校園。
她怏怏不樂地走著，偏偏這事不知道哪裏戳到了裴雲煬的笑點，早上還那麽高冷不怎麽理人的他笑了幾聲，然後說：“沒有校服怎麽不跟我說？”
葉翎憤憤說：“跟你說你有辦法嗎？”
裴雲煬：“你不說怎麽知道我沒辦法。”
葉翎被這話堵得一噎，今天星期一有升旗儀式，年紀主任會下來各班抽查學生校服著裝問題。
理科一班的大部分學生都很乖覺，班級評分向來第一。
在校門口已經被扣了一次分，葉翎不希望因為自己，害班級被連連扣分。
她瞅著裴雲煬，“那你有什麽辦法嗎？”
想了想，又幹巴巴加了一句：“二哥。”
裴雲煬眼底閃過笑意，沒說什麽辦法，只說：“先回教室吧。”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了教室，原本混合著各種聲音的教室，突然安靜。
葉翎有些摸不著頭腦，回到座位上坐下。
旁邊的周玉一臉壓抑的好奇，看看她又瞄瞄右後方的裴雲煬，欲言又止。
葉翎放下了書包，拿出書本，“怎麽了？”
周玉忍了忍，還是沒忍住騷動的八卦之心，輕輕靠了過來，在她耳邊問：“有人說你追到了裴雲煬，是真的嗎？”
葉翎：“噗。”
旁邊有同學看過來，她忙收斂，用手捂住嘴。
但是這事實在太好笑，笑意還是從她指縫洩露出來，“這誰說的啊？你竟然也信。”
“我為什麽不信？”
周玉戳戳她，遞過來手機，“諾，照片為證。”
手機屏幕上赫然停著一張今天早上她和裴雲煬在校外並行的照片。
雖然她在校門口被卡了一下，但是從外面進來教室最多也就十來分鐘的事，竟然就被好事者發到論壇上，下面回帖的人還很多。
葉翎好奇地看著貼子。
發帖的樓主把這張照片放出來，然後問大家，裴雲煬和這個女生是什麽關系？
裴雲煬是一中無人不知的大佬，但是葉翎轉過來一中的時間尚短，很多人不認識。
底下就有人做了科普，是新轉到理科一班的轉學生，有眼尖的人還認出來，這不就是之前鬧得沸沸揚揚的真假千金裏的假千金嗎？
於是熱度迅速上漲，大家都想知道兩人到底是什麽關系。
裴雲煬向來不跟女生走近，他會跟葉翎走在一起，本身就很神奇。
底下熱鬧的回覆幾乎都在猜測轉學生估計用了什麽方法接近裴雲煬。
還有人說轉學生追到了裴雲煬。
帖子火熱，各種轉發到班級群，這才會連向來認真學習的理科一班都吃起了瓜。
所以班裏同學才會在見到他們進來時突然間安靜，兩人前後腳進來，間接坐實了八卦啊。
其實不止班裏同學想吃瓜，教室後面的雷耀廷、王哲和章泰然三個人，更是心情迫切。
他們一大早就來學校，終於等到裴雲煬來了，還是和葉翎一起進教室，再也憋不住好奇心，等他來到座位立刻拉著他問：“後面的事怎麽樣啦？快跟我們說！”
昨天裴雲煬要離開君悅酒店時，雷耀廷等人追上去問，終於知道真相，於是跟去一起找人。
雖然動作慢了一點，但是他們趕到一中對面時，還是親眼目睹葉翎和父母相認的感人畫面。
後來葉翎被裴家人帶回家去，雷耀廷幾人還想跟，被裴雲煬按了回去，“不要湊熱鬧，趕緊回去。”
雷耀廷他們雖然好奇八卦得不得了，但也知道他們已經窺見了人家家裏的隱私，對於他們這些豪門世家來說，有些私密事是知道也要裝不知道的，這是涵養和禮貌。
最後只能遺憾離開。
三人雖然離開了卻聚在一起討論這件事，猜測裴家要怎麽處理，他們談了一個晚上，覺得這事確實有夠麻煩，但是心裏又著實好奇，畢竟是真人版的千金重歸豪門，於是十分默契地早早出門，到學校等著來問裴雲煬。
裴雲煬知道他們想問什麽，卻不想滿足他們，只皮笑肉不笑地說：“就認回去了唄，還能怎麽樣？”
雷耀廷被吊得心癢難耐，“煬哥，看在我們也出了力的份上，透露一點唄。”
見裴雲煬不為所動的樣子，他看向正在跟同桌小聲說話的葉翎，“不然我就去問葉翎妹妹了。”
裴雲煬轉過來看他，“喊誰妹妹呢？”
旁邊的王哲笑嘻嘻地替他解答：“葉翎妹妹呀，你妹妹不就是我們妹妹，大家誰跟誰，不要客氣。”
章泰然補了一句：“這兩個家夥喊了一個晚上了，說今天就要認妹妹。”
裴明煬沒好氣地瞥他們一眼，“別亂喊，我聽我大伯的意思是要低調處理和葉家的事，在沒處理好之前，你們最好不要亂講。”
“噢噢，”三人目光閃閃地看著他，“還有呢？”
裴雲煬向左前方看去，穿著白色外套的葉翎正趴在桌子上跟同桌小聲說話，才出來不久的金燦燦陽光穿透玻璃撒在身上，女孩子看起來莫名像一只趴在陽光下曬太陽的兔子。
白白的軟軟的，毫無攻擊力。
裴雲煬收回目光，聲音低了幾分：“在學校低調行事，我大伯他們沒有公開消息之前，不要說漏嘴。”
教室裏畢竟人多嘴雜，不好再談太多，自此打住話題。
今天周一有升旗儀式，早讀課提前結束，學生們三三兩兩離開教室，走向大操場排隊準備參加升旗儀式。
葉翎走在後面，一直磨磨蹭蹭地四處張望，像是在找什麽人似的。
周玉問：“你在找什麽？”
哪裏都沒看見裴雲煬的身影，葉翎想裴雲煬或許只是逗逗她，或許只是隨口一句，心裏微微失望，她搖了搖頭，“沒什麽。”
葉翎走在周玉後面，剛剛拐過了轉角，正準備向樓梯走去時，一件校服外套從天而降，直接蓋住了她的頭。
一陣清淺的薄荷香氣混合著淡淡洗衣液味道，撲面而來。
葉翎站定腳步，立刻把蒙頭的校服外套取下來，擡眼便見裴雲煬站在下方的樓梯轉角，朝她擡了擡下頜，“穿上。”
裴雲煬身上依然穿著早上看見的深藍色牛仔外套，只是之前沒有拉起的拉鏈，這次拉到了頂端，看不見裏面是否還有一件校服外套。
跟她說完話後，他就徑直下了樓梯。
旁邊的周玉瞧了瞧裴雲煬，又瞧了瞧她，一臉驚詫不淡定，“你沒穿校服？不是，這是誰的校服？是裴雲煬的校服？”
可不就是裴雲煬的校服。
嘴角漾開淺淺的弧度，葉翎飛快脫下白色鵝絨外套，穿上了這件寬大的校服，再穿上自己的外套，只覺得全身暖呼呼的。
裴雲煬不用香水，但是因為沐浴露洗發水用的都是薄荷味道，所以身上時常縈繞著一陣淡淡的薄荷清香。
他自己說聞不出來，可是葉翎卻聞得很清楚，還特別喜歡這陣香氣，有時候抱著他的時候，還喜歡湊近他脖頸去聞。
那時候裴雲煬就會按住她，捏捏她的臉說：“怎麽像只小狗一樣。”
裴雲煬果然還是那個裴雲煬，習慣和愛好沒有變。
周玉看著葉翎笑容明媚的臉，後知後覺地說：“你不會真喜歡裴雲煬吧？”
早上她跟葉翎說那個帖子，更多是打趣玩笑的意思，只是想知道她做了什麽，為什麽能得到裴雲煬的另眼相待。
比如上星期體測時的分組，比如今天早上的一起進入校園，畢竟裴雲煬在學校的存在太過耀眼，事關他的八卦著實讓人好奇。
但是周玉從來沒想過，裏面有些事或許可能是真的。
葉翎下去操場參加升旗儀式，年級主任果然抽查他們班級了。
他手裏拿著早上風紀委員登記的違規名單，估計是特地過來看她的，走到她身邊，看了眼她長出白色外套的黑色校服下擺，又隨意掃了掃他們班的同學，然後走到其他班級去。
葉翎長舒口氣，隨即回頭，在後排男生裏尋找裴雲煬的身影。
視線有些模糊，看不太清楚，她努力在一片五顏六色的外套裏尋找一件藍色的牛仔外套。
裴雲煬擡眸就看見葉翎睜大眼睛一直看著這邊。
她一直看一直看，看得他微微疑惑。
難道有什麽事要找他？
這麽想著時，便見葉翎朝他露出了個大大的笑容，做了個謝謝的口型。
他還來不及做反應，她又回過頭去。
裴雲煬扯了扯嘴角。
有驚無險地過了早操環節。
裴雲煬不會主動跟她討要校服，葉翎也不提，一直把校服賴在身上，沒有要還的意思。
很快來到了中午，葉翎原本想跟周玉一起去吃飯，沒想到雷耀廷找過來說一起吃飯。
葉翎轉過頭去，裴雲煬朝她微微點頭。
葉翎想裴雲煬可能要跟她說什麽，便跟周玉說了一聲，跟他們一起走出去。
幾人離開學校，找了一家餐館，進了餐館的包廂，剛剛點完餐，沒等裴雲煬說什麽，雷耀廷就先大聲嚷嚷起來。
“難怪我第一眼看見你就覺得特別順眼，拐來拐去沒想到我們兩家還是世交，你以後有事報我名字，哥哥我罩你！”
葉翎冷不防被他的大嗓門給嚇了一跳，回過神來有些哭笑不得。
“謝謝？”
“謝什麽呀，我們跟雲煬從小一起長大，如果你不是丟了也該跟我們一起長大，那就是青梅竹馬，嘿嘿……”
雷耀廷正美滋滋地想著，裴雲煬敲了敲桌子，微垂的眼瞼彰顯著他此刻的不耐，“需要你罩？我們裴家沒人？”
王哲笑嘻嘻地涮著杯子，“多一個人多條路啊，煬哥你不是這都不會算吧？”
裴雲煬揚了揚眉，“廢話不要那麽多，見面禮呢。”
“有的有的，這不是就拿了嘛。”
他們說著說著，竟然就從口袋裏摸出了禮物遞過來，看包裝都是很貴重的東西。
葉翎被這一幕給弄糊塗了，疑惑地看向旁邊的裴雲煬。
裴雲煬把涮好的杯子碗筷放在她面前，拿起茶壺給她倒了杯茶，眼也不擡地說：“他們說他們也是哥哥，既然要做哥哥，總得拿出一點見面禮，你安心收下。”
既然裴雲煬這麽說，葉翎就伸手接過。
東西拿過手，沈甸甸的，葉翎笑得很甜，“謝謝。”
雷耀廷咧著嘴笑，“嗨，葉翎妹妹，東西拿了，哥哥得叫了吧。”
葉翎從善如流的改了口，“謝謝幾位大哥，讓你們破費了。”
喊的倒是幹脆，旁邊的裴雲煬瞥了她一眼。
雷耀廷則是撓撓頭。
這……聽起來好像跟他想要的哥哥感覺不太一樣啊。
他還想說什麽，見葉翎裏已經把東西放到一邊，拿起筷子吃起菜來，便住了嘴。
雷耀廷這些人就是個鬧騰性子，要是跟誰熟就把他劃到他們的圈子裏，帶著他一起玩一起鬧，於是一餐飯就聽見他們吵吵鬧鬧地跟葉翎說著話。
葉翎被他們吵得頭疼。
她總算有點明白為什麽面對他們時裴雲煬總是不怎麽說話，這要是誰天天像個棒槌似地在耳邊隆隆響，任誰都不想理啊。
眼看吃得差不多了，葉翎把手伸向隔壁的裴雲煬，扯了扯他的袖子。
裴雲煬垂了垂眸。
一只白皙的手落在他袖子末端，特別小巧，指尖圓潤漂亮，透著微微的粉，裴雲煬從來沒想過有人的手能長成這樣，像個易碎的藝術品似的。
這只手攥著他的袖子，輕輕扯了扯，裴揚的視線不受控制地跟著晃了晃，隨即落在她腕間露出來的一截黑色布料，那是他的校服外套。
他心裏莫名其妙滋生一種奇怪的親密的感覺。
見鬼了。
裴雲煬擡眼，“怎麽了？”
葉翎收回手，向他靠近，小聲說：“要不回去吧，挺晚了。”
她說的小聲，但是留出半分心思註意她的雷耀廷聽見了，他非常率直地指了指正在玩游戲的手機：“回去不好玩，還不是在教室，要不我們來玩幾局游戲？你會不會？我教你！”
葉翎按了按自己的額頭，本來就有點感冒不舒服，被他們吵了一個中午，現在頭更重了。
“你們玩吧，我想回去了。”
今天中午葉翎一直沒怎麽說話，吃的也不多，看她現在皺著眉頭，確實是不太舒服的樣子，裴雲煬決定離開，拿起桌子上的手機說：“走吧。”
“哎，這就走了，再玩多一會吧。”
見裴雲煬起身，雷耀廷也想走，被王哲和章泰然雙雙按回來，“打完這局再走。”
說話間，裴雲煬已經拉開椅子向外走去，葉翎趕緊拿了東西跟上去。
裴雲煬去前臺結賬，然後便跟她一起走出餐館。
外邊的風挺大的，但是出了太陽，感覺也沒那麽冷，葉翎比裴雲煬稍稍落後半步，邊走邊打量他。
受前世對裴雲煬的印象影響，她一直認為裴雲煬脾氣不太好，但是這段時間觀察和相處下來，發現現在的裴雲煬其實是個內心細膩很好相處的人。
他看著淡淡的，有時很冷漠，但其實他也會跟相熟的朋友調侃笑鬧，只是這樣的時候比較少。
他心裏像是藏著什麽事，這件事讓他無法完全釋放自己，葉翎覺得他表現出來的冷淡，某個程度更是一種滿不在乎，只是不想理，無所謂而已。
但是他卻對她很好。
無論是剛轉學到一中時，還是回到了裴家，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他都會照顧她的感受。
這樣就很好了，是一個很好的開局。
葉翎加快兩步走到裴雲煬身旁，語調輕松地說：“我還沒跟你說聲謝謝，謝謝你跟大哥提到我，我現在才能回家。”
裴雲煬完全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他雙手插在兜裏，隨意地說：“不用客氣，你也是我妹妹。”
葉翎腳步微微一頓，心裏剛剛脹滿的那種暖呼呼的感覺，霎時消去大半。
對啊，她現在是他妹妹，難道他還能對自己有什麽別的想法。
葉翎抿了抿唇，她快走兩步到他前面，回過身來向他伸出手。
“那我就不客氣了，二哥，我的見面禮呢？”
裴雲煬看著眼睛彎彎的葉翎，嘴角勾起了意味深長的弧度，“你的見面禮？你不是早知道了，你自己挑的。”
葉翎楞了楞，想起那天裴雲煬約她去試衣服，結果她放棄了一眼望去無數的漂亮裙子，挑了一件不適合她現在年齡穿的小黑裙。
葉翎：“……”
葉翎試圖再掙紮一下，“其實，我覺得你當時挑的那些裙子也挺好看的。”
裴雲煬笑了笑，“是嗎？但是我沒買。”
葉翎笑瞇瞇地出主意，“那你可以去買呀，二哥。”
她想要裴雲煬買給她的裙子，能日常穿出去的那種。
裴雲煬算是知道了，這妹妹是得有求於人或有好處時才會叫他二哥。
“喜歡衣服？”
葉翎一臉理所當然：“女孩子都喜歡。”
裴雲煬點點頭，指了指她衣領間露出的一截黑色校服外套，“這校服，送你了，見面禮。”
“誒？”葉翎立刻低下頭，看著裹在自己白色外套裏的黑色校服，神色遲疑，慢慢咬住了唇。
裴雲煬誤會了她的反應，以為她不情願，他笑著邁開腳步，擦身而過時說：“不喜歡？二哥就兩件校服，送你一件，你要好好珍惜啊。”
她怎麽會不喜歡？葉翎輕輕攥著內裏的校服領子，微微低頭，就嗅到獨屬於裴雲煬的氣味，這是聯結前一世和這一世共同記憶體的味道，能給她帶來安全感的存在。
是她目前收到的最好禮物。
裴雲煬向前走出一段距離，葉翎還站在原地，半響，她攥了攥手腕間露出來的校服袖子，向裴雲煬追過去。
……
“千倩？千倩？你沒事吧？”
同學走出奶茶店，發現葉千倩站在門口，眼也不眨地看著一個方向，眼睛瞪得大大的，別說還挺嚇人的。
葉千倩沒想到，她今天上午課間一直在校園裏亂晃想偶遇的人沒遇到，卻在中午出來買奶茶時遇到了。
裴雲煬還是那麽高大帥氣，但是為什麽偏偏旁邊跟著個葉翎？
葉千倩不由自主想起昨天晚上做過的那場迷迷糊糊的夢，具體夢見什麽她已經忘記了，雖然具體內容不記得，但是夢境留給她的印象還在。
她非常討厭葉翎。
說不上為什麽，沒見她之前就討厭這個人，做一次夢就越討厭她一次。
討厭她占據了她18年葉家大小姐的身份，討厭她輕輕松松不用做什麽就能夠得到大家喜愛，更討厭她輕易得到裴雲煬的青睞，明明是她先喜歡上裴雲煬的啊！
這個世界為什麽對她那麽不公平！
葉翎為什麽什麽都要跟她搶？搶了她的父母搶了她的身份，現在連她喜歡的男孩子也要搶！
或許這就是她人生的宿敵。
同學順著她看的方向望去，終於也發現了葉翎和裴雲煬，“哎，他們兩個……難道帖子上說的是真的？他們在一起了……”
“不可能！”
葉千倩打斷同學的話，她看著裴雲煬旁邊的葉翎，雙眼簡直可以冒火。
葉翎你給我等著，我的東西我會要一一回來，像你這種身份不明的人，就應該躲在陰溝裏一輩子被人踩在腳底。
葉翎掛念裴景清的病情，於是請了今天晚上晚自習的假，準備回家看看大哥。
跟班主任請完假後，她覺得應該跟裴雲煬說一聲，走回教室卻沒看見人，同桌王哲說他出去了，於是葉翎走出教室在走廊上隨意走著，卻在樓梯盡頭的飲水機旁邊看見裴雲煬。
他背對著飲水機，微微被擋住身影，旁邊再過去是樓梯，他正在打電話。
葉翎後退幾步站在走廊欄桿前，耐心地等他打完電話。
“……裴董說為了慶祝裴董事長找到親生女兒，他得送上一份大禮，他一時不方便回來，所以這份大禮就由你去挑，裴總強調，一定得是能讓他滿意的大禮。”
“煬少爺，裴總的話我轉達了，你還有問題嗎？”
“……餵？餵？煬少爺你在聽嗎？”
裴雲煬聽著裴繼軒秘書的話，握著手機的手微微緊繃，“聽見了，我會照做的。”
電話掛了，裴雲煬垂下手，腦海裏還回蕩著秘書剛剛的話。
裴繼軒要他送上一份大禮，還得是他親自挑選，這是什麽意思？是他想的那個意思？
裴雲煬站在原地，微垂著頭，眼神晦澀不明。
他心神微亂，一時也沒註意旁邊有人正在接近，等他的手臂被人輕輕碰觸，他全身肌肉自動反應，反手就把人抓到身前，按在墻上。
手裏抓住的是異常纖細的手腕，單薄、脆弱，他用力一捏，便可以擰斷它。
下一刻，眼底映入葉翎一張皺起來的小臉。
“裴雲煬，你捉疼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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