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你？明珠輕哼著想道，這眸光也隨之變得更為冷冽逼人了些，正捏著她光潔的下巴的手也隨之力度加大。

“我這麽做也是為了你好，你想，跟在我身邊，你始終只是個奴婢，若是跟了爹，你可是一躍成為了姨娘，按著輩分，我也要給你行禮，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這駱風林的身子一向不好，這點她也承認，但是不管怎樣他也是這駱府的當家人，婉兒跟著他，各方面對自己都有好處，由不得她願意不願意。

“公主，奴婢求求你，跟老爺說說，放了奴婢吧，婉兒只是個奴婢，哪裏能承受他這樣的厚愛……”

然而饒是明珠這樣說，婉兒也還是不願意從了駱風林，按著他現在的這身體狀況，只怕也撐不上太長的時間。

想她一個十八的如花年紀，怎能嫁給一個垂暮的老人？不，她不同意。

見好說歹說婉兒還是這般倔強，本想在這時刻對她溫柔些的明珠那雙狹眸裏迅速地閃過了一道冷芒，輕哼了聲指尖上的力度再次加大。

婉兒緊皺起了眉頭，這下巴的骨頭好似都要給她捏碎了去般，疼得她倒吸了口涼氣，但也還是不敢反抗。

“本公主還使喚不動你了是不是？別以為我讓你去照顧爹，你就真以為本公主管不著你了，若是你想一輩子待在這柴房，啊不，興許爹何時一個不高興就對你做出些什麽事來，到時可別怪我這個做主子的沒提醒過你，好生想想罷！”

明珠沈聲撂下了這話，手上猛地一推，便將她給推倒在了地上，而明珠也站起了身來，居高臨下地俯視了婉兒一眼，唇角勾起了抹冷厲的弧度，徑直轉身退了出去。

正跌坐在了地上的婉兒正想喚她，可這話才剛到唇邊，卻是又給她收斂了下來，心頭上所紮著的一根根利刃還是那麽的疼。

一連過去了幾日，起初仍是堅持著不願妥協的婉兒最終只得同意了去，這才從柴房裏走了出來。

好不容易恢覆了自由的她卻是絲毫不開心，要讓她嫁給時常生病的垂暮老人，讓她如何開心得起來？

正想到了這的她無奈地長嘆了口氣，看了看四周發現沒什麽人時，這才走到了那邊的假山後，背倚靠著這石巖跌坐了下來，雙手環抱住了腿，低聲抽噎著。

想她好歹也是公主的貼身丫鬟，如今卻是不想竟落到了這境地，那公主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她好，結果卻是將她往火坑裏推。

“唔唔，我不想嫁，不想嫁不想嫁！”婉兒沙啞著嗓音低聲道嗎，饒是這四周沒什麽人，她也還是不敢弄出太大的聲響，以免給人發現了去。

正湊巧從這經過的程笑哪知卻是聽到了一陣細碎的聲響，於是微微蹙起了眉頭，站在原地聽了好半晌，這才聽出了那聲音是從哪裏發出的，這便走上了前去。

在經過了那處假山時，程笑果然看見有人正蹲在那，好似是在哭泣，看這人身上穿著的，不像是尋常的下人。

“你是誰？在這裏做什麽？”怎麽好像是在哭，這府上的待遇一向不錯，難道是此人的家中發生了何事？比如生了重病什麽的。

聽見了這聲音的婉兒渾身猛地顫動了下，忙深吸了口氣，快速地擦拭了下眼角的淚水，站起了身來趕緊朝著她行了個禮。

“奴婢婉兒，見過程姨娘。”

然饒是她刻意想要隱藏，但這沙啞的嗓音以及那發紅的眼眶也還是在訴說著她方才已然哭過的事實。

“婉兒？你在這裏做什麽？”程笑不解地微微皺起了眉頭，不是聽說她已經同意了要做妾麽，怎的還在這裏哭泣，若是她不願，也沒人逼著她答應不是。

“求求姨娘，救救婉兒吧，婉兒不想做妾，不想嫁給老爺，我答應也是迫不得已的，我怕，我怕在柴房裏待得久了，老爺會將我趕出去。”

此時婉兒這雙微微泛紅的眼眸裏忽然正山過了一抹精光，於是忙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手上緊緊地抓住了她的裙角，似是正抓著個救命稻草般。

敢情是因為這樣才同意的？程笑恍然，本以為這丫頭答應是因為想做姨娘，誰知她做出這決定竟是無奈之舉，但她不是明珠的貼身丫鬟麽？且兩人還同在皇宮裏待了那麽些年，她若是找人，為何找上了自己？

“你先起來再說，你若是不願，怎麽不早些跟明珠說？她貴為公主，若是她能在爹的面前說起此事的話，我相信爹也不會為難你，再說，明珠前些日子不是還特意去柴房裏看過你麽？”

對此程笑印象倒是有點深刻，那時她也覺得駱風林這麽做，著實有點不大好，他這身子，當真不宜過於折騰，大夫都說讓他安心靜養，卻是不想在這時候，他竟想納妾。

不過這到底是他的事情，她這個作為兒媳的也不大好幹涉，尤其這丫頭也不是她院中的，她若是不願，怎麽著也得她主子去跟駱風林說。

“奴婢跟公主說過，但是公主讓奴婢去做妾，說是為了奴婢好，但是奴婢當真不願，奴婢著實沒有想嫁人的想法，只想在伺候主子。”

婉兒見她還是讓自己去找明珠，這心頭又是一顫，這抓著她衣裙的手力度也隨之加大，白皙的面上淚水縱橫，眼眶比起方才還要紅上了不少。

程笑眸光微微沈了沈，遂擡手將她給扶了起來，蹙了蹙眉的她沈吟上了片刻，此事若換做是她，她也不願意嫁給這樣一個年邁且身子不好的人。

“好，此事我替你安排，但若是你真不想做妾，那麽必須得離開爹的院子，盡可能的讓他看不到你……如此，我便安排你去下等丫鬟處做事，你可願意？”

要想不讓駱風林看到她，這便是最簡單的辦法，下等丫鬟，顧名思義則幹的活比起一般的丫鬟來說都要累得多，平日裏出現在他房中的可能性很低。

下等丫鬟？婉兒一聽這詞，眸光暗自閃動了下，一咬唇卻也還是答應了下來，只要不嫁給駱風林，讓她做什麽都可以。

什麽下等丫鬟，下等就下等，又不是沒有翻身的機會。

“多謝姨娘，婉兒感激不盡，若是姨娘有用得上奴婢的地方，奴婢定當萬死不辭！”婉兒沈聲說道，激動得說話的聲音也略微顫抖了起來，但一時想起了駱風林那日的盛怒，又擔憂地補充問上了句。

“姨娘將奴婢貶為了下等丫鬟，如是老爺知道了此事，該不會怪罪姨娘吧？奴婢是不是給姨娘惹麻煩了……”

說著婉兒又低垂了下頭去，還真是第一次覺得自己如此的卑微，可這時的她眸子裏卻是閃現了抹淩厲的暗芒，這手，也暗自緊捏成了拳頭狀。

“沒有的事，爹向來身子不好，這段時間本也應該安心靜養，我尋個借口，就說你失手打碎了個花盆什麽的，將你貶過去便是，爹對你也不過是一時新鮮，過段時間自然就沒事了。”

程笑淺笑吟吟地道，擡手輕輕地拍了下她的肩膀，遂身子微微朝著前方傾了傾，俯身在她耳畔耳語了一陣，簡單部署了下這計劃。

“失手”打碎了老爺花盆的婉兒給賈蓮貶為了下等丫鬟，去做苦累的夥計，對這駱風林本想就此作罷，但又礙於程笑等人讓他靜養，不宜動怒，也不好舉辦喜事，此事便也就這樣去了，婉兒也自是因此逃脫了一劫。

此事也沒過去多久公主也得知了，起先她還以為婉兒會乖乖的去做駱風林的小妾，不曾想竟是在這緊要的關頭突然來了這麽一茬。

還想著讓她伺候駱風林還能給自己一個方便，也能讓他對自己的看法改觀，看來她還是想得太簡單了些。

不過到底是跟了她這麽多年的婢女，明珠在她幹了幾天下等丫鬟的活計，好讓她吃些苦頭，不敢再違抗自己時，這才來到了她幹活的地方。

此時的婉兒正在洗著衣服，由於已是深秋，這些衣服大都很是厚重，尤其是駱府裏的人也不少，這要洗的衣服也多，何況她還是新貶為下等丫鬟的，這活計也自是比一般的下等要多上不少。

“好好的姨娘你不做，非得要做到這地步，婉兒，你這是何苦？”明珠緩步走上了前來，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嘖嘖輕嘆上了幾聲。

瞧這給凍得通紅的小手，若是在她那裏做事，何曾吃過這樣的苦，如是真做了姨娘，更是有人來伺候她，但誰知她竟犯了個錯。

一聽到了這聲音，婉兒著實再熟悉不過，只見她忙擡眸望了過去，果真看見了那熟悉的身影，於是迅速地擦拭了下濕噠噠的手，微微福身朝著她恭敬地行禮道。

“奴婢見過公主，不知公主來這下等之地，是所為何事？”婉兒眸光沈了沈，微微低垂了下眼瞼的她眸子裏正泛著些駭人的冷芒。

該不會她都已經淪落到了這地步，她還想讓自己嫁給駱風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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