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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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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看見整個世界,壞的愛情,是因為一個人而舍棄了整個世界。」

「我們總是以為癡情是世界上最重的重量,驀然回首,方知它輕如鴻毛,我們總以為自己愛得很深,日久月深,方明白那不過是膚淺,愛情可以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抹刻痕,也可以是過眼煙雲,端看自己的心境。」

「真的到那個時候,你不會傷、不會痛,不會難受嗎?」

「會傷、會痛、會難受,但不被接受的愛情,需要的不是傷心,而是一段足以遺忘的光陰,而一那不被接受的心,需要的不是同情,而是一份明白……清清楚楚地明白。」她點點頭,像是對自己催眠似地。「明白什麽?」

「明白天破了,有女媧可以補;衣服破了,有娘親撚針線;但愛情破了,除了遺棄,不會有笫二條更好的路。」

秦昭長嘆,多年的困惑痛苦,被她的一篇話給點醒,原來他始終忙著傷心,卻拒絕了光陰的療愈,原來他始終沒有弄明白,愛情破了,除了遺棄,不會有笫二條更好的路。「所以即使到了那天,你還是和現在一樣不爭不搶不鬧?」

「爭來的愛情不踏實,搶來的愛情太脆弱,鬧來的愛情禁不起風霜。要,我就要最好的!不要,我也會讓自己、海闊天空。」秦昭露出今天笫一個真心笑意,不,不是今天,是多年以來,笫一個真真誠誠、不帶分毫虛偽的笑。

看見他舒展的眉頭,尹霏笑開。

她真是瘋了,屆然對一個殺手談論起自己的愛情觀,不過也好,他的出現和咄咄逼人,逼得她把想不透的事兒給厘清了。

他從懷裏掏出一那小小的銀制小圓球、遞給她。「如果哪天,你的愛情破了,就把它摔開吧,它會發出光芒和氣味,引導我來找你。到時我會帶著你,一起游覽五湖四海、風景名勝,一起海闊天空,」

「我以為你一直是海闊天空的。」

頓了一會,他方才回答:「我沒有你想象中的豁達。」轉身,他竄出窗戶,卻在下一瞬間又折了回來,對她說:「記住,我的名字叫做秦昭。」倏她,他又失去蹤影。

尹霏對他來無影、去無蹤的功夫深感讚嘆時,突然想起她忘記問他,三皇子是讓他來傳什麽音訊啊?第十二章翻過身,尹霏抱著軟軟的棉被,躺在外間的軟榻上,一動不想動。

閔忻正快回來了吧?她不想太在意、不想太花心思,可腦子不受控制。

她經常想起他們相處的時刻,想他總能夠理解她,並且附和她、提出讓她驚艷的想法,想他對於自己奇怪的言語,總能出人意表地做出及應,想他令人枰然心動的微笑,想他在棉被底下握住自己的溫暧大掌。

她愛他,不是因為他是誰,而是因為她在他面前可以是誰。

他非但不拘束她及而鼓勵她,不要求她,只會幫肋她,這樣的男人,她沒有能力不愛、沒有本事不心動。

再觀察吧,也許事情發展沒有她想象中悲觀,也許閔忻正不是種馬男,也許他的胄口不好,吃東西挑、吃女人更挑,也許……她實在不應該用想象力來為難自己。

碧玉忸怩老半天,一張臉紅撲撲的,做什麽都心不在焉,情況己經持續一整個下午,尹霏再也看不下去,勾勾手指頭對她說:「你過來,坐下。」

「奶奶,有什麽事?」她乖乖坐到尹霏身旁。

「不是我有什麽事,是你有什麽事,說吧,有人為難你嗎?」

尹霏直覺想到的就是隔幾個房間裏的童英,閔老夫人把身邊的得力丫頭和兩個尖酸刻薄、容嬤嬤級的人物給了她,兩個嬤嬤頤指氣使,把滿院子的人全給得罪光了,便是餘總管也吃過她們排頭。

劉嬤嬤、張嬤嬤規定大家得喊童英為英姨娘,青玉不肯,還被打了個大耳刮子,臉腫上好幾天。

尹霏不忍心,對她說:「不過就是個稱呼,喊喊有什麽關系?難不成你們沖著我說兩句萬歲,我就真能變成皇帝?」尹霏的嘲弄口吻讓三個婢女繃著的小險扯出笑意,從此她們見到童英都喊英姨娘,只不過怪腔怪調的,任誰都聽得出來裏頭的嘲笑意味濃厚。

童英剛搬進院子時,每天都追著尹霏想端茶給她喝,因為只有經過這個禮,她才是名副其實的姨娘。

為這件事,尹霏還悄悄躲回綠園,把閔家別院留給這三個女人去折騰。

她不擔心,因為掌家大權餘總管抓著呢,她們便是跳上竄下也做不出什麽出格的事,因此尹霏抓緊時間做了不少事。

山上的草藥連續采過幾批送往城裏,透過王管事找到通路賣得好價錢;水耕蔬菜又收成一回,送往品香樓,上回的菜替品香樓打響了名聲,杜管事說那菜口感又嫩又軟,客人們都喜歡得緊,待大爺回來後得商量商量,買地蓋屋,種更多的水耕蔬菜。

新茶場己經建好,而桂花開得正盛,工人先在綠園裏收好桂花,再往新茶場制茶,這批茶有尹霏親自盯著,加上工人們盡心盡力,有上回經驗,這次的茶比上回的茉莉花茶更添風味。

除了麻煩的女人事,其它的都順利得很,直到昨天餘總管送來消息,說大爺己經回到京城,待事情交辦好便會立刻回別院。

於是她回別院等相公返家,無奈童英抓準時機,確要在閔忻正回來之前端茶完禮。

尹霏無法阻擋她的「熱情」,只好病在床上。

確要叫病人喝茶,那不是存心謀害當家主母嗎?這大帽子扣下來,童英哪還敢多說什麽。

「也、也不是為難啦,就是……就是……」碧玉一句話說得坑坑巴巴,兩頻飛紅,都快腦充血了。「餘總管的兒子說、說……說他喜歡我,想來同奶奶求了我去。」

「我還以為是什麽難辦事兒,然後呢,你不喜歡他嗎?」

「也不是不喜歡,餘大海人不錯、嘴巴也甜,長得斯斯文文,打扮打扮還像有幾分讀書人的樣子,可是……」

「可是啥呀,喜歡就允了唄,咱們奶奶是什麽人你還不清楚?你喜歡、他樂意,奶奶肯定會答應的。」在一旁的青玉沈不住氣,急道。

「可我、我……我老想起李軍啊。」她撅起嘴,一臉的忿忿不平,「李軍那人嘴笨、長得不好看,臉上那道疤會把所有女孩兒都給嚇跑,粗裏粗氣,成天呆呆的,門上貼的門神都比他機靈些。」尹霏失笑,一個千般萬般好,一個遍尋不出優點,卻能讓她不時想起,誰優誰劣、誰在她心中估了位置,己經很明顯了。

「所以呢?你喜歡的是李軍?」翠玉笑道,「我哪有喜歡啊,他那人像根柱子似地,說出來的每句話都教人生氣,可……」

「都氣成這樣子,還時刻想起人家,那不是喜歡是什麽?」青玉攬著她的肩頭,笑瞇瞇地奚落道。

「可不,嘴甜的不想、教人生氣的老停在胸口,像讀書人的那個,想娶你就滿腦子煩著,偏偏把那個粗裏粗氣、不機靈的擺在心頭,這不叫喜歡,什麽才叫喜歡吶。」翠玉說上一大串,惹得碧玉猛咬唇,眼睛盯著地板,擡不起頭來。

「行了行了,你們別逗她了。」尹霏坐起身,拉過她的手,緩聲道:「碧玉啊,咱們女人挑男人可不能單看外貌長相,而是得看脾氣性情、才幹能力,再看看他腦袋精不精明。」青玉一臉同意,接話道:「李軍雖然呆呆的、有幾分粗裏粗氣,可我見他同府裏的小孩子在一起時還挺有耐心,孩子們調皮鬧他,也不見他發脾氣。」翠玉補話,「才幹能力就別說了,光他那身武藝可不是尋常人能比,何況他又經常與大爺在外頭處理事情,那閱歷見識肯定是府裏小子比不上的。」青玉、翠玉全站到李軍那去了。「奶奶,為什麽挑男人要看他腦袋精不精明?」

「這是最重要的,女人不能老往外跑,外面發生啥事都不知道,如果男人腦子好,就可以幫咱們擋掉許多困難。」

「就是,奶奶每回碰到麻煩事,哪次不是大爺出面解決的。」青玉把頭點得像招財貓似地。

「可奶奶怎麽知道李軍腦袋精明?」

尹霏道:「你沒聽過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啊,你們家閔爺是何等能幹庹害、何等聰明睿智之人,他能夠容許一個笨蛋隨時踉在自己身邊?何況,李軍懂得挑你們家閔爺當主子,那就不是普通聰明,而是特級聰明。」

尹霏的自吹自擋引來一陣笑聲,四人連忙回頭,發現閔忻正和李軍就站在門外,一個滿臉春風,一個滿面紅暈。

閔忻正跨進屋裏,志得意滿,他沒想到自己在妻子面前有這樣高的評價。「回來啦?」尹霏從軟榻上起身。

「聽說你病了?」他上下打量她,精神那麽好,哪有半分生病的模樣?

她沒回答,及道:「全身都是沙,風塵仆仆的,要不要先漱洗一下?」

「好。」他點點頭。

尹霏一聲令下,幾個丫頭合作無間,碧玉進屋找來幹凈衣物,翠玉下去吩咐送熱水到凈房,青玉去把服侍閔忻正的丫頭喚進來。

很快,她們合力把閔忻正送進凈房,但他不肯讓人服侍,尹霏沒說什麽,便讓人退下。

她偏過頭想了想,問道:「碧玉,老母雞場還煨著嗎?」

「當然,知道大爺要回來,廚房都緊著呢。」

「你把上回打造的鍋子拿出來用,炭加足了。」

「要吃火鍋嗎?可奶奶不是說,火鍋要天氣冷了,吃起來才過癮。」

上次水耕蔬菜收成,尹霏讓人打造一口新鍋子,鍋子中間有個中空的管子,可以不斷加人新炭,以保持楊汁持續滾燙、好把食材煮熟,鍋子裏隔成好幾個區塊,能將食材分門別類擺開,還配上三、五枝有洞的楊杓,撈取煮熟的食物,這在現代看來沒什麽,但在古時候可稱之為創舉。

大趙也吃火鍋,但說穿了就是大鍋湯,裏面什麽食材都有,滿滿地塞進一大鍋,卻不能享受邊煮邊食的新鮮感,而且這樣的煮法,肉容易變老。

上回,四個女人吃得又叫又跳,直說好吃得不得了,鬧著想要再吃一回,尹霏便是用那句「火鍋要天氣冷了,吃起來才過癮」給搪塞的。

「沒錯,可大爺好不容易回來,當然得弄點新鮮的。」她也想看看閔忻正又叫又跳是什麽模樣。「但爺才洗好澡,又弄得一身汗,好嗎?」

「所以嘍,碧玉去自一大壺桂花冰茶,蜜別放太多,冰多放一些。」這吃法不健康,但是很過癮。

尹霏起身走往廚房,湯頭備料都是小事,難的是醬料,火鍋要好吃,楊底是一門學問,醬料是另一門。

將裏外間都整理過一遍的青玉和翠玉笑著把尹霏推回椅子旁,「洗菜調醬的事交給我們,奶奶在這兒等大爺出來,別進廚房蹭得一身油。」

「奶奶放心,她們兩個都是吃貨,在整治吃食上頭,比奶奶還盡心力呢。」碧玉笑道。

說著,三人說說笑笑往屋外走去,尹霏看著空無一人的屋子,掀唇微笑,他才進門,心就滿了,日子能夠這樣愜意,還有什麽可挑剔?

除了……眉心一緊,不,她揺頭,這時候她不願想那些糟心事,能躲一刻是一刻,等哪日事情真打到頭上了再來煩心不遲。

她等了好半響閱折正才梳洗好,她拿來幹帕子,幫他把頭發絞幹。

F你還好嗎?」他問。

一路快馬回奔,他很累、累得想倒頭就睡,可是他舍不得睡,他想同她說說話、聊聊天,想把這些日子的思念,從胸中一點一點擠出去,他需要她的聲音、她的表情,好讓他確定再確定,確定自己己經回到她身邊,再當她的「內人」。

「還不壞。」她避重就輕地說。

「都做了些什麽?」

「賺不少錢。我讓人上山采集,找到不少名貴藥材,小發一筆橫財,如果不是母親在,我很想帶人下河,撈一堆魚蝦貝類,好好填五臟廟。」

「明兒個我帶你去。」

「好。」

他們一人一句,慢慢聊著,像對老夫老妻,溫馨自然。

「還有呢?」

「開始做桂花茶了,上個月花開不多,只做十來斤,留在家裏自己喝,這個月桂花大開,己經陸陸續續做了將近五百斤,現在不需要我盯著,工人們也能夠做得很好。那十幾斤茶,我讓餘總管幫我定制許多青瓷瓶子,做成錦盒,包裝得很漯亮,等你回來,再決定送給誰。」

「你想送給誰?」

「聽起來,我媳婦兒,是個賢內助。」

「我也不想這樣賢淑呀,誰知道天生的慧骨就是會不知不覺射發出來。」他聞言大笑,很快找到在她身邊的輕松愉悅感。

「為夫是何等能幹房害、何等聰明睿智之人,自然能慧眠識英雄,把娘子潛藏在骨子裏頭的賢慧淑德、溫良恭儉全給激發出來。」他也會幽默了?果真是友直友諒友多聞,有她這等賢妻益友,實是他的造化深。

「前些日子,我不方便亂跑,水耕蔬菜收成好也不能拿出去賣,餘總管說可以送到品香樓,品香樓是相公名下的飯館嗎?」她好奇,為什麽不叫閔家飯館?

此事他甫進京,秦文便對他稟報了,飯館的菜比外頭賣的嫩,一時間廣為流傳,頓時品香樓生意大好,秦文是不管生意的,可看見客人一撥一撥進來、川流不息,眼睛也紅了,試探地問他可不可以再多蓋幾個水耕蔬菜園?如果能四時都供應上,應該會更好。

掌理生意的杜管事討好說:「大爺這回可娶對人啦,新夫人有幫夫運,也不枉大爺獨身這麽多年,想來就是為了要等夫人出現啊,」閔忻正回道:「沒錯,但不叫閔家飯館,是不想教旁人知道那是我名下的產業。

她點頭,「飯館進進出出的是三教九流的人物,可以探到四面八方來的消息。」

「沒錯,我經常在那裏與三皇子見面。」她點點頭,沒往下問:「你呢?這次還順利嗎?」

「出了一點意外。」

他一說,她心頭猛然一跳,咬唇,眉頭皺起,凝聲問:「什麽意外?」

她關心的表情讓他的心發軟,他握住她擰緊帕子的手,把她帶到身前,緩聲哄慰。「別擔心,不是我,是欽差盧大人,我們出京不到十日就讓匪徙在半路截殺。盧大人受了點傷,我便對外放出消息,說欽差大人重傷臥床,然後留下一位大人在驛站裏假扮盧大人,我與盧大人則喬裝改扮、輕車簡從,快馬前往煜州。」

「我們突如其來出現,讓那些鹽官措手不及,我們拿著三皇子的諭令向當地茼營借調一千兵馬,二話不說將那群官員全給捆上,找罪證、抄家,半點時間都沒有耽謀到。

「你們沒先抓到罪證就把人給捆上,這不是要流氓嗎?」

「他們連殺欽差這種事都敢做了,就允許他們當土匪,不準我們耍流氓?」

「是啊,用流氓治土匪,還真是了不起。」

尹霏沒好氣的瞪他一眼,她心知肚明,他現在說得雲淡風輕,當時定是情勢緊急。

「不管怎樣,這回盧大人立下大功勞,把我一並報上朝廷,昨兒個皇上接見,問我想不想入朗為官,我拒絕了,皇上便頒給我匾額一塊,上頭寫著一代仁商,而三皇子因為舉薦有功,大大露臉。重要的是他拿到鹽引,日後可以大刀闊斧,好好整頓大趙的鹽業,他發誓,再過不久大趙王朗的每個百姓都吃得起鹽。

「拿這塊匾額,要付出代價的,對不?」她嘆氣問。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之前他要做這事的時候,皇帝不聞不問,事成後竟決定接見,那只有一種可能--他立的功勞絕對比之前設想的大很多,既然功勞大,付出定然也驚人。

「你在說什麽?」

「受傷的是你,根本不是盧大人,而且你受的不是普通小傷,對不?」

「你……」他面露驚愕。

「從你不讓下人進凈房服侍,我就猜出來,而且若真像你說的這樣『迅鐳不及掩耳」,你們早就回到京裏,而非按照預定日期返回,所以……說實話,傷在哪裏?」她臉色難看。

「沒事的,己經結痂。」

「傷在哪裏?」她堅持地望著他,非要他把傷口晾出來。

他倔強了一會兒,最後拗不過她,輕嘆著將衣袖拉起。

尹霏靜靜看著那道猙獰傷口,它從上臂一直蜿蜒到下臂,也許後背還有,只是袖子無法將得再高了。

眉頭死鎖,好半晌她無法言語。

這人幹麽當拚命三郎啊,就算賺得缽滿盆溢又有什麽用?人家想盡辦法不讓他好過,他還努力賺錢養人家的子子孫孫,他腦子被火烤了,全是八分熟的嗎?

她又急又怒,死命捂住雙唇,才沒飆出怒罵。

也不知是生氣過度還是心痛難當,兩顆眼淚居然就這麽掉了下來。

閔忻正看見,心頭一震,說不出什麽滋味,這輩子還沒有人為他擔心過……感動漲滿胸懷,忍不住了,他深吸口氣,把她納入懷裏。

「沒事的,真的沒事。」抱著她,他只能重覆那些沒有安慰性質的句子,因為她軟軟的身子,淡淡的體香,她的淚水、她的關心……她的一切一切,己經把他的腦子攪成一鍋糊。他終於明白,為什麽出門在外,他腦子裏想的不是該怎麽把差事辦好,而是該怎麽用最快的速度把差事完成,因為,他想她,想在最短的時間裏回到她身邊。

淚水在他的安撫下漸收,她從他懷間退出,吸吸鼻子,抹去眼淚,她哽咽問:「真的沒事?」

「真的沒事,」他高舉五指發誓。

外屋傳來聲音,是碧玉幾個丫頭在小聲交談,她們把火鍋給擺上了。

尹霏說:「我知道你累,但先吃點東西再睡好不好?我保證,你睡著後,天大的事也在門口替你欄著。」他順著她,說道:「好,我吃東西。有沒有傳說中那個嫩到讓人流口水的菜?」他揉揉肚子,饞蟲在裏頭作祟。

「有,你愛吃多少有多少,不夠的話,我讓人過去綠園現采。」

她起身他也踉著起,他握住她的手,她回眸,望見他眼中濃得化不開的溫柔,她笑了,和他一起走到外屋。

兩人艦入座,閔忻正看著細聖狀的鍋,知道這肯定又是她的傑作。

楊是滾的,翠玉把蔬菜、丸子一一擺進鍋裏,青玉把蔥蒜醬料給調好,擺了好幾種不同口味的醬料在桌上,碧玉把最得意的桂香蜜茶給倒上,今天滿桌子都是他們家閔爺沒吃過的好滋味。

閔忻正朝碧玉看一眼,笑道:「你們三個不必服侍,到旁邊擺一小桌,把李軍叫進來一起吃,這段時間他踉著我跑,累壞了,碧玉,幫爺照料好李軍,爺重重有賞。」驀地,碧玉漲紅臉,跺腳跑出屋外。

幾人都笑了起來,尹霏拿起筷子,杷燙熟的肉片和菜一一放在小盤子裏,沾上醬再放進他碗中,閔忻正吃一口,眼裏放出精光,這味兒……他捧起碗,一口接一口,把她放進來的東西全掃進肚子裏。他一面吃一面問:「這吃法,杜管事知道嗎?」

「不知道,我只弄過一回,給碧玉她們幾個吃。」

「回頭把作法寫下,交給杜管事,讓他在品香樓裏賣,哦,不,應該開一家店,專門賣這個菜的店,鍋子你是在哪裏買的……」

「夠嘍,現在是吃飯時間,不準想生意上的事兒,別吃得太快,細嚼慢咽才能長壽。」她把錢擺兩邊,丈夫的健康擺中間。

「好。」他遞過碗,笑盈盈地對她撒嬌道:「我想喝流。」

「不行,楊的普林太高,喝茶吧。」

雖然不知道普林是什麽,他還是繼續撒嬌。「看起來很好喝,就兩口?」

她瞪他,見他滿臉饞樣,現在的閔忻正,不是二十七歲的大老板,是那個七歲、沒嘗過父愛母愛的小男孩,她不忍心了,舀一小碗流,吹了吹擺到他面前。

他還沒喝進口裏,就聽見青玉用帶著嘲弄的口吻進來稟報,「大爺、奶奶,英姨娘來了。」尹霏忍不住翻白眼,懂不懂事啊,老爺外出歸來的笫一夜當然歸大老婆,小三來鬧什麽場?

她沒發作,閔忻正卻發火了。「這府裏哪來的姨娘?!」

瞬地,簡短一句話,讓連日來心湖起伏的尹霏吞下定心丸,心情有說不出的暢快,而被斥責的青玉也同她家主子一般,滿臉的喜氣洋洋。

「稟大爺,是老夫人作的主,5更讓表小姐住進咱們院子裏,奶奶還為此被老夫人責備一整個下牛,說奶奶器量狹笮不容人,那些話不堪入耳得很,奴婢替奶奶叫屈,不肯喊表小姐英姨娘,因而被表小姐身邊兩個嬤嬤給賞了個大耳刮子,臉腫得半天高,好幾日都不敢出門見人呢……」青玉撅著嘴告狀,眼底卻盛滿笑意。

「所以你就把人給收下了?」

他望向尹霏,口氣冷淡,明明是怨怪她,可尹霏聽進耳裏,卻全身幾千萬個細胞全數歡唱。

「我沒收下啊,所以前陣子躲到綠園去忙茶事,昨兒個知道你回京了才匆匆搬回來,瞧,我這不是病著嘛,可沒喝她半口茶。」他聽懂了,這個笨女人碰到事情只會躲。「知道了,把人叫進來吧。」

青玉應聲下去,不多久,精心打扮的童英進門,她一身簇新的大紅衣裳,長裙綞滿百花孔雀,腰帶繡著富貴牡丹,一歡掐金紅香繡花鞋上鑲著兩顆大珍珠,頭發上插著一柄墨玉簪、雲鳳紋金簪,金鳳流蘇珠翠、半月鑲寶象牙梳亮閃閃的都快閃瞎別人的眼了。

見她那副打扮,尹霏馬上想到這樣脖子肯定很酸,旋即開始打噴嚏,童英身上的重香快把她給熏暈了。

「沒出息!」

閔忻正覷她一眼,把衣袖遞過去,她想也不想就把他的衣袖抓過來,擋住自己的鼻子。

「表哥,姊姊,英兒過來請安。」

閔忻正寒著臉,冷聲問:「現在是什麽時辰,請什麽安?」

「英兒每天都心心念念著要給姊姊敬茶請安,可姊姊……姊姊不肯。」她朝尹霏投去一眼,再回頭望向閔忻正,模樣委屈無限。

他沒對童英發話,卻轉頭問尹霏,「三個丫頭還不夠你使嗎,要不要讓餘總管再撥幾個丫頭過來?」

「夠了夠了,別給我添人,我喜靜。」尹霏弄不懂話題怎會繞到這裏,不過他這人向來殺人於無形,下一句肯定是刻薄話,果然……

「聽見了?你表嫂這裏不缺送茶倒水的,她喜歡安靜,沒事別來打擾她,還有一點,你喊錯了,應該喊雨非表嫂、不是姊姊。」他沒有動怒跡象,可是滿屋子人都掛起期待表情,迎接即將到雜狂風巨浪。

「姊姊沒同表哥說嗎?姨母己經作主讓英兒過來服侍表哥。」

「我這裏丫頭太多,沒有用得上表妹的地方,如果沒其它的事,你回屋裏吧,我和你表嫂還有話講。」

「表哥……」

演戲似地,她成功表演一回三十秒內掉眼淚,她哭著撲向閔忻正,跪在他腳邊,兩手抱住他的大腿,哽咽道:「表哥,你這不是讓我去死嗎?所有人全知道我的身分是閔家姨娘,表哥這樣做……」她嗚嗚咽咽她哭將起來。

「是嗎?我會讓餘總管下令,讓別院上下謹記,別把這件事傳出去,如果你非要當閔家姨娘也行,二弟和二弟妹成親多年,身邊也沒添個知冷暧的人,明兒個我就命人備車,把你送回京裏,讓二弟把你給收下。他的話讓童英震驚萬分,她做不出及應,到最後只能掩面,一路哭回屋裏。

「咱們家閔爺」表現實在太優秀,三個丫頭喜不自勝,嘴巴咧了一大圈,碧玉連忙過來添茶、翠玉把用過的盤碟收拾起來再布上新的,青玉重新調好醬料,一下子桌上又成了新席面。

三人齊齊福身後告退。

發現閔忻正的抑郁,她嘆氣掌心覆上他的手背,安慰道:「如果你無心,還怕她上竄下跳耍小醜?」

「我只是不明白,難道我對他們做的還不夠?我們早己經分了家的……可她還是不放過算計我。」

「她要算計便算計,只要咱們別讓他們得遑就行。」他點點頭,心暖了,終於,他不再是「我」,而是「咱們」。

「知道了,我還沒吃飽呢,吃過這餐,我要好好睡個一天一夜,然後……」尹霏接下他的話,「然後再來要狐貍,別人給了你一尺,你不回敬一丈可不厚道啊。」他大笑,舉箸大啖,肉片、蔬菜、茹類……還有她精心特制的各式丸子,一口接一口,直到滿意才肯放下筷子。

嘴裏吃著飯,耳裏聽著妻子的冷笑話,他五腑六臟全數舒展,忙忙碌碌、汲汲營營,人生圖的是什麽,不過就是這樣的歡愉。

就在閔忻正準備休兵時,碧玉奔了進來,她的臉色凝重,「稟大爺、奶奶,英……姑娘,懸梁自盡了。」該死的女人,讓人好好休息一頓都不成嗎?!

轟,平和的尹霏發火了,怒氣蹭上腦門,她握緊拳頭,發誓要讓他們見識見識什麽叫做壞人。第十三章克制勃發的怒氣,尹霏和閔忻正雙雙走進童英的屋裏,發現她脖子上那道紅痕時,火燒得更加熾烈。

尹霏氣得咬牙切齒。

以前她有個同事企圖用自殺挽回男友的心,自殺未果,躺在醫院,可憐兮兮地望著來探病的尹霏,她期待得到同情,卻沒想到等來的是尹霏的破口大罵。

她說:「你以為自殺就能讓男人心軟,錯!這樣只會讓男人心懼,往後他待在你身邊的每分鐘,腦子裏想的不是要怎樣愛你,而是要怎樣逃離你……」她說:「自殺是人類最卑劣、最齷齪、最無恥的手段?」她說:「你自己都不愛你自己,有什麽資格要求男人愛你?」

罵過一大篇後,結論是~你己經徹底失去這個男人,如果以前的你還在他心底留下一抹痕跡,現在恭喜,你己經親手將這個痕跡抹得幹幹凈凈。

現在,愚蠢的童英便是用人類最卑劣,最齷齪s:!無恥下流的手段,來挾制她和閔航

柳姨母看見閔忻正進屋,沖上來一杷拽住他的衣袖,放聲大哭,「忻正,你好狼的心吶,當初英兒聽說你不聲不響在別院娶了新婦後,就抹著眼睛哭了整晚。她心系你啊,你怎麽會不知道?這群孩子當中,就數你們的感情最好,如果不是我犯傻,聽信江湖術士的話,也不會強行把她嫁進江家,誰知江家女婧是個短命的,害苦了我兒一輩子。」

「我也不敢奢求你娶她為正妻,就當是施舍,收她為妾、護她一世,不行嗎?你要迎她為妾的事兒早己經傳出去,你在這當頭把她退回來,你讓她往後要怎麽活下去啊?」閔忻正凝起一絲冷笑,女子未進閔家門便死於非命,是因為他克妻,童英嫁進江家門,把人家兒子弄死,卻怪人家短命,這話是怎麽說都行吶。

既然怕被旁人的口水淹死,怎麽不在下決定之前先取得對方同意,免得把自己弄成這副不上不下的尷尬場面。

見閔忻正不說話,閔老夫人站出來溫情勸說,「忻正,人人都曉得你是個心普的,姨母也同你道過歉了,過去她是豬油蒙了心,才會相信別人的胡言亂語,如今她知錯認錯,你就原看她這回吧。」

「小時候,你同英兒是青梅竹馬、感情甚篤,早該配成一對的,誰知陰錯陽差,才會造成如今局面,就不能把過去的事給拋了,你們表兄妹從頭來過,再續佳話,不好嗎?」尹霏眼底浮上譏諷。表兄妹從頭來過、再續佳話,這兩個老虔婆把她這個大老婆放在哪裏,他們是佳話,那她是什麽?醜話、假話還是虛話?

閔忻正看見,-把握住她的手、不避諱旁人的眼光。「雨非與表妹不同,她不怕那些謠言,執意嫁給我,如今我們夫妻鶼鰈情深、輕瑟和鳴,母親和姨母何苦將表妹強塞與我,破壞我們夫妻感情?難不成是不樂意見我後院平靜、夫妻恩愛?」這話重了,他從沒這

樣對繼母頂撞過。

此話激得閔老夫人紅了眼眶,重起帕子抹眼睛。「忻正,你從沒這樣對我說話,怎麽娶了媳婦就變成這模樣,難怪人人都說娶妻娶賢,若妻不賢,便會禍起蕭墻,你幾個弟媳都是我親自挑選的,就不會、不會

……」

閔老夫人號哭兩聲,發現閔忻正沒有她想象中的表現,只好停下眼淚,繼續說道:「忻正,你得明白母親的苦心,當手你父親離世前殷殷叮囑,要我替你選個好妻子,如今你是怎麽回事,娶妻不讓家人知道,還藏著瞞著,直到人進了門,才曉得是個人家不要的無出棄婦。母親替你不值啊,這樣的女人怎麽配得上……」

閔忻正冷眼一射,讓她把大半段批評尹霏的話給咽了回去。

她抹抹眼淚,再接再厲,「可你說對了,她不畏謠言願意嫁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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