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安城內，在先鋒隊僅剩的士兵們的努力下，寧安城城門被打開了一條縫隙。

“世子殿下，快點逃出去！”士兵們擋在了梵的面前為他抵抗著敵人進攻的武器，邊催促著他。

了梵紅著雙眼死死的瞪著已經抽出長劍朝他們先鋒隊沖來的朱殊，先鋒隊的士兵們頓時就有些手忙腳亂了。

其中一個距離了梵最近的士兵幹脆就拽著了梵的手臂，連同其他幾名士兵一起將他強迫性的拽出了寧安城的城門。

朱殊也在這個時候來到他們面前，高舉著長劍朝了梵砍來。

“世子殿下，您一定要活下去！！”了梵身旁的士兵突然松開他的手，將他連同幾個同伴一起推出了寧安城門外頭，而後帶著視死如歸的神情迎上了朱殊砍來的長劍。

了梵雙眼瞪的更加大了幾分，幾滴溫熱的血液濺在了他臉頰上，隨著身旁僅剩的幾名士兵將寧安城門關上。

那名士兵被長劍貫穿了胸口的場景就這麽定格在了了梵的眼前。

寧安城外一片死寂，只有時不時呼呼響起的風聲，了梵就呆呆的站在城門外，剩餘幾名和他一起逃出來的士兵就站在他的身後同樣沈默著。

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沈痛的神色。

“世子殿下，既然逃出來了，我們就回營地吧。”有一名士兵忍不住上前一步走到了梵的身旁，聲音因悲慟而染著幾分沙啞。

了梵喉結上下滾動了一番，他將喉間那不斷浮上來的酸澀感壓下，他雙膝一曲，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揚起不少微塵在空氣中飛揚。

了梵雙手撐在地上，朝寧安城的城門重重的磕了幾個頭，直到他額頭都出現了幾個紅印子。

他在心裏不斷的對那些為了掩護自己而犧牲的將士們說，他一定會替他們報仇，以祭他們在天之靈。

常璐也在了梵起身後趕到了寧安城的城外，她氣喘籲籲的從馬上輕盈躍下，她朝了梵跑去。

“了梵！”常璐來到了梵的面前抓住他的手臂，目光在跟在他身後只餘寥寥幾名的先鋒隊士兵上。

心裏驟然湧上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憂傷。看見這一場景，她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常璐沒有多問，拉著了梵就朝自己的馬匹走去。

“走吧，回營地。將士們都很擔心你們。”常璐輕聲說道。

“辛苦各位了，我們…一起回營地吧。”常璐側過身朝那幾名同樣灰頭土臉的士兵們說，她眼底浮現一層薄薄的霧氣。

士兵們那臉上濃郁的落魄和無助、悲傷通通在常璐的眼中變的有些模糊起來。她擡手擦去眼底的淚水。

半個時辰後，常璐帶著了梵和僅剩的幾名先鋒隊士兵回到了營地。

一直擔心著他們的將士們頓時就湧了過來，他們也不傻，看出了梵臉色不對，只是沈默著。

“對不起，我辜負了你們的期望。”了梵低垂著頭不敢去看將士們的表情，他聲音比平時還要低沈幾分，帶著悲慟，“我打了敗仗，甚至還犧牲了許多兄弟才逃出來。”

劉海走到了梵的身旁，擡腕拍了拍他肩頭，沈沈的嘆了口氣，“世子殿下，這不怪您，您能平安回來就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其他將士們也紛紛出聲這樣安慰著了梵。

“好了，讓世子回營帳休息吧，你們接下來繼續去練兵。”常璐看出了梵心情煩悶不想說話，她站出來及時打了圓場。

眾將士們散開，那幾名先鋒隊殘留下來的士兵都被送去包紮身上的傷口。

常璐先去慰問了幾名士兵，同時大致的問了問攻城時的情況。

士兵們也是老老實實的說著，他們是中了朱殊的計才會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你們接下來就好好休息，不用考慮其他的事。”常璐安慰了他們一番後，朝朝了梵的營帳走去。

一打開了梵的營帳門，那撲鼻而來的濃郁酒味讓常璐皺了皺眉，隨後十分無奈走進去來到了梵的身邊。

“別喝悶酒了。”常璐伸手從了梵手中將那一壇酒搶了回來。

了梵面前的桌上還擺幾個空酒壇，但他面色如往常一樣，根本沒有一絲的醉意。

往往喝不醉的人，其實都是滿懷心事的人。

“我知道你是在為那些士兵們感到難過，但你這樣死去的士兵們也不能覆生。”常璐將手中這被了梵喝去大半壇的酒水放在了自己身旁，語重心長的勸著了梵。

“借酒消愁愁更愁，了梵。”常璐拍了拍了梵有些僵硬的臉龐，眉眼中擒滿了擔憂之色，“你不要忘記了，這裏還有很多的士兵都等著報仇。你也不要忘了，還有我在你身邊。”

了梵眼神閃爍了幾番，他眼中的陰霾似乎被驅散幾分，他胸脯起伏一番，沈沈的長嘆了一口氣，“你說的這些我又如何會不知道？我只是不能釋懷。”

“生死由天，人各有命。這場戰爭註定要死很多人。”常璐說的話雖然殘忍，但卻句句屬實。

“常璐，你知道嗎。”了梵腦海中浮現出最後那名士兵為他擋劍讓他逃走的畫面，他眼尾多了幾分緋紅，“本來我也要死的，都是兄弟們，都是兄弟們拼死救下了我這條命吶！”

看見這樣情緒幾近崩潰的了梵，常璐心裏也是十分的不好受，她能明白那種感覺。

朝夕相處的夥伴就那般為了救自己而慘死在自己的面前，那種痛，是比身體上的痛更加讓人難以忍受的痛。

“我知道。”常璐囁嚅著唇瓣，還是沒能想出什麽能安慰了梵的話。

了梵閉上雙眼，有兩行清淚從他臉頰滑落，那士兵被長劍刺穿身子的場景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還有那些為了掩護他而慘死在敵方武器下的士兵們。

“我，我曾經以為他們，這些士兵們都是我的奴仆，為我而戰都是理所應當的。”了梵平覆了一下心情，聲音隱隱有些哽咽。他睜開眼，擡頭目光有些呆滯無神的盯著面前的空酒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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