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有故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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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香味從屋子裏傳來，飄搖著飛到秦九鼻喉間。
“好香啊，這是什麽味道？”
秦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總覺得這味道有種讓人沈靜的魔力。
黎霂有些驚訝。
白璧點燃了七魂香，說明這次的客人是秦九？
他與秦九認識了許多年，倒沒聽過他有什麽大病小病的。
這樣健康強壯的人，竟也有病邪纏身。
“外面那個不識擡舉的秦九先生。”白璧的聲音從屋裏冷冷傳到秦九耳中。
秦九打了個激靈。
隨後又覺得不太對勁，“餵，那個不識擡舉是多餘的。”
“你進來。”白璧說。
秦九看了看黎霂，又看了看小魚，指著裏面，“我進去她會不會打我？”
黎霂覺得有些可笑。
秦九那種人，在認識他之前每天過著刀口舔血的日子。
就算是現在，他的名號也能讓人聞風喪膽。
那樣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竟這麽害怕白璧麽？
“你這樣的人也怕被打麽？”他問。
“那是當然。”秦九縮了縮肩膀，“那大姐大力氣那麽大，打在身上會很疼的。”
他說完，慵懶地伸了個懶腰，“我看我還是趁早逃走吧。”
“廢話少說。”白璧渾身氣壓變低。
“三秒鐘之內進來。”
秦九雙腿打顫，身體不由自主地走了進去。
進屋之後，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姑奶奶，大姐大，饒了我吧，那藤椅我會賠你的。那酒不是你的，是我帶來的，除了那瓶我還帶了許多。所以你就放過我吧。”
白璧冷冷地看著他，指著那扇塗滿了小兒塗鴉的門，“推開門。”
“啥？”
“推開那扇門，你會尋到一個答案。”白璧的聲音沈靜如水。
屋子裏的沈香如蕩漾了許多年，乍聞來香甜，細細聞來，卻有一股難以言狀的滄桑。
“哦。”秦九倒是沒有懷疑。
他推開那扇門。
剛進去，突然探出頭來，“那個，大姐大，等我出來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
“嗯？”白璧微微擡眼。
“你可不可以不打我了？”
“可以。”
秦九興高采烈地關上門。
櫃臺後那陳舊的《本草綱目》微微翻動，停留在一頁紙上。
滿屋子塵煙與沈香飛屑，透過暗啞的光線，秦艽兩個繁體字染滿滄桑。
黎霂有些驚訝。
“秦九他，竟也是？”
白璧點點頭，“那慵懶的聲音和頑劣的性格之後，蘊藏著濃濃的悲哀。”
“連同那額頭上的傷疤，無不訴說著他的經歷。”
黎霂坐在一旁，他雙手放在桌子上。
“秦九，是我從死人堆裏撿回來的。”沈默了許久，他說。
白璧沒有驚訝。
她細長的手指輕輕叩在櫃臺上，狹長的眸子裏帶著莫名的意味。
“悲哀與痛苦都被藏在心底，積壓太深而成疾，疾成病邪，最終逐漸吞噬掉人的生命力。”
“這個人，是個有故事的人吧。”
黎霂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茶葉是淡淡的黃花，有微微的香甜味道。
“竟是連翹茶？”他眼睛稍微亮了些許，“好喝。”
白璧托著下巴。
“錦鯉先生要進去看一下嗎？”她問。
黎霂喝茶的動作停頓了一下，“不了。”
片刻，他擡起頭來，“我相信他。”
白璧懶懶地，不再說話。
她尋了個稍微舒服的姿勢，坐在椅子上，竟沈沈睡去。
這一睡，竟恍惚間看見了漫天鮮血。
哭喊聲，嘶吼聲，炸裂聲，聲聲撕裂人心。
夜風淒厲，鬼哭狼嚎，如墜地獄之中。
“啊，奇怪，我怎麽來了這種地方？”白璧揉了揉頭。
這裏不是七魂香的幻境。
這裏真實得讓人窒息。
“睡魔怔了麽？”她蹙著眉頭，看到自己正站在一個巨大的倉庫裏。
鮮血染了一片。
一個個橫躺在地上，了無生氣。
慘不忍睹。
她強忍住惡心的感覺，小心翼翼地邁開步子，走了許久才走出血腥的倉庫。
出了倉庫，映入眼簾的是更加血腥的場景。
就算是白璧也忍不住胃裏翻騰。
人被堆成屍山，殘缺不堪。
這種時代，怎麽會有這種血腥的場景？
她咬著嘴唇，看見了死人堆裏唯一的活人。
他坐在地上，懷裏抱著一個小小的嬰兒，面如死灰。
渾身是血，臉上，身上的傷口猙獰無比。
“秦九。”白璧一驚。
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這，又是什麽地方？
白璧想要上前一探究竟的時候，場景倏然變了。
不是恐怖猙獰的地獄，而是醫院病房。
秦九臉色蒼白地躺在重癥監護室裏，生命體征幾乎全無。
他似乎一直在念叨著什麽，聽不太清楚。
白璧靜靜地看著身上纏滿繃帶，身上插滿管子的秦九。
那種飛揚跋扈的男人，竟然也有這麽虛弱到死的時候。
看起來還怪可憐的。
“白璧，醒醒。”
小魚跳到桌子上來，用胖胖的爪子拍打著她的頭。
白璧慢慢睜開眼睛。
看到昏暗的屋子，不停跳躍閃耀的蠟燭，還有黎霂那張極為緊張的俊臉。
“啊……”她拍了拍頭，“我竟然睡著了。”
不僅僅是睡著了，還做夢了。
幾乎從來不做夢的她，竟做了一個那種奇怪又血腥的夢。
在那血腥的夢裏，似乎還見到了那秦九。
頭有些疼。
趴著睡果然不是個好習慣。
“小白。”小魚的臉色有些嚴肅，它指了指蠟燭，“已經要結束了，秦九先生還沒有出來。”
“我們還是進去幫忙吧。”
白璧想起夢裏的場景。
秦九在鮮血中絕望無比的樣子，是心如死灰，是萬念俱灰。
一個人，絕望到要死的程度，那種傷痛、悲傷、以及在心底造成的創傷，是無法輕易抹去的。
“啊。”白璧站起來。
因為睡著了，頭發有些散亂。
她整理了一下發型，換了一身華麗的衣服，長身玉立，袖口的花紋在燭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
“錦鯉先生，陪我進去一趟如何？”她問。
“嗯。”
秦九，不僅僅是白璧的病人，還是他的摯友。
白璧推開門，瞥見那蠟燭燃燒到底，大約只剩下五分鐘的時間。
她默默地嘆了口氣。
心中的傷痛，哪裏那麽好撫平的。
所謂的隨著歲月流逝，不過是把悲傷埋藏在了心底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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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香啊，這是什麽味道？”
秦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總覺得這味道有種讓人沈靜的魔力。
黎霂有些驚訝。
白璧點燃了七魂香，說明這次的客人是秦九？
他與秦九認識了許多年，倒沒聽過他有什麽大病小病的。
這樣健康強壯的人，竟也有病邪纏身。
“外面那個不識擡舉的秦九先生。”白璧的聲音從屋裏冷冷傳到秦九耳中。
秦九打了個激靈。
隨後又覺得不太對勁，“餵，那個不識擡舉是多餘的。”
“你進來。”白璧說。
秦九看了看黎霂，又看了看小魚，指著裏面，“我進去她會不會打我？”
黎霂覺得有些可笑。
秦九那種人，在認識他之前每天過著刀口舔血的日子。
就算是現在，他的名號也能讓人聞風喪膽。
那樣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竟這麽害怕白璧麽？
“你這樣的人也怕被打麽？”他問。
“那是當然。”秦九縮了縮肩膀，“那大姐大力氣那麽大，打在身上會很疼的。”
他說完，慵懶地伸了個懶腰，“我看我還是趁早逃走吧。”
“廢話少說。”白璧渾身氣壓變低。
“三秒鐘之內進來。”
秦九雙腿打顫，身體不由自主地走了進去。
進屋之後，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姑奶奶，大姐大，饒了我吧，那藤椅我會賠你的。那酒不是你的，是我帶來的，除了那瓶我還帶了許多。所以你就放過我吧。”
白璧冷冷地看著他，指著那扇塗滿了小兒塗鴉的門，“推開門。”
“啥？”
“推開那扇門，你會尋到一個答案。”白璧的聲音沈靜如水。
屋子裏的沈香如蕩漾了許多年，乍聞來香甜，細細聞來，卻有一股難以言狀的滄桑。
“哦。”秦九倒是沒有懷疑。
他推開那扇門。
剛進去，突然探出頭來，“那個，大姐大，等我出來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
“嗯？”白璧微微擡眼。
“你可不可以不打我了？”
“可以。”
秦九興高采烈地關上門。
櫃臺後那陳舊的《本草綱目》微微翻動，停留在一頁紙上。
滿屋子塵煙與沈香飛屑，透過暗啞的光線，秦艽兩個繁體字染滿滄桑。
黎霂有些驚訝。
“秦九他，竟也是？”
白璧點點頭，“那慵懶的聲音和頑劣的性格之後，蘊藏著濃濃的悲哀。”
“連同那額頭上的傷疤，無不訴說著他的經歷。”
黎霂坐在一旁，他雙手放在桌子上。
“秦九，是我從死人堆裏撿回來的。”沈默了許久，他說。
白璧沒有驚訝。
她細長的手指輕輕叩在櫃臺上，狹長的眸子裏帶著莫名的意味。
“悲哀與痛苦都被藏在心底，積壓太深而成疾，疾成病邪，最終逐漸吞噬掉人的生命力。”
“這個人，是個有故事的人吧。”
黎霂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茶葉是淡淡的黃花，有微微的香甜味道。
“竟是連翹茶？”他眼睛稍微亮了些許，“好喝。”
白璧托著下巴。
“錦鯉先生要進去看一下嗎？”她問。
黎霂喝茶的動作停頓了一下，“不了。”
片刻，他擡起頭來，“我相信他。”
白璧懶懶地，不再說話。
她尋了個稍微舒服的姿勢，坐在椅子上，竟沈沈睡去。
這一睡，竟恍惚間看見了漫天鮮血。
哭喊聲，嘶吼聲，炸裂聲，聲聲撕裂人心。
夜風淒厲，鬼哭狼嚎，如墜地獄之中。
“啊，奇怪，我怎麽來了這種地方？”白璧揉了揉頭。
這裏不是七魂香的幻境。
這裏真實得讓人窒息。
“睡魔怔了麽？”她蹙著眉頭，看到自己正站在一個巨大的倉庫裏。
鮮血染了一片。
一個個橫躺在地上，了無生氣。
慘不忍睹。
她強忍住惡心的感覺，小心翼翼地邁開步子，走了許久才走出血腥的倉庫。
出了倉庫，映入眼簾的是更加血腥的場景。
就算是白璧也忍不住胃裏翻騰。
人被堆成屍山，殘缺不堪。
這種時代，怎麽會有這種血腥的場景？
她咬著嘴唇，看見了死人堆裏唯一的活人。
他坐在地上，懷裏抱著一個小小的嬰兒，面如死灰。
渾身是血，臉上，身上的傷口猙獰無比。
“秦九。”白璧一驚。
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這，又是什麽地方？
白璧想要上前一探究竟的時候，場景倏然變了。
不是恐怖猙獰的地獄，而是醫院病房。
秦九臉色蒼白地躺在重癥監護室裏，生命體征幾乎全無。
他似乎一直在念叨著什麽，聽不太清楚。
白璧靜靜地看著身上纏滿繃帶，身上插滿管子的秦九。
那種飛揚跋扈的男人，竟然也有這麽虛弱到死的時候。
看起來還怪可憐的。
“白璧，醒醒。”
小魚跳到桌子上來，用胖胖的爪子拍打著她的頭。
白璧慢慢睜開眼睛。
看到昏暗的屋子，不停跳躍閃耀的蠟燭，還有黎霂那張極為緊張的俊臉。
“啊……”她拍了拍頭，“我竟然睡著了。”
不僅僅是睡著了，還做夢了。
幾乎從來不做夢的她，竟做了一個那種奇怪又血腥的夢。
在那血腥的夢裏，似乎還見到了那秦九。
頭有些疼。
趴著睡果然不是個好習慣。
“小白。”小魚的臉色有些嚴肅，它指了指蠟燭，“已經要結束了，秦九先生還沒有出來。”
“我們還是進去幫忙吧。”
白璧想起夢裏的場景。
秦九在鮮血中絕望無比的樣子，是心如死灰，是萬念俱灰。
一個人，絕望到要死的程度，那種傷痛、悲傷、以及在心底造成的創傷，是無法輕易抹去的。
“啊。”白璧站起來。
因為睡著了，頭發有些散亂。
她整理了一下發型，換了一身華麗的衣服，長身玉立，袖口的花紋在燭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
“錦鯉先生，陪我進去一趟如何？”她問。
“嗯。”
秦九，不僅僅是白璧的病人，還是他的摯友。
白璧推開門，瞥見那蠟燭燃燒到底，大約只剩下五分鐘的時間。
她默默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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