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天麻之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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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她像是鼓起了勇氣一般，推開那扇門。
“我大概也活不了多久了。”
“如果在死之前能跟他道歉的話，到了地下，我也有臉見他了。”
大嬸毅然決然地走進去。
推開最後一扇門的時候，眼前，是荒蕪的原野。
一望無垠，甚至看不到天際。
只是一片廣袤。
草木不生，河流幹涸，風幹燥。
徐爻坐在這樣的地方，目光呆滯。
“我想起來了。”他像是在喃喃自語，“我全部想起來了。”
“我早已經死了。”
“在我十五歲那年就已經死了。”
“我死之後，骨灰被灑在原野上，啊，根本沒有什麽人救我，也沒有什麽驢友，這一切都是我的夢而已。”
他揚起手，手中的塵沙散落。
“不不不，不是夢，一定不是夢。”
徐爻像是在說服自己，“我跟他們一起經歷的事情，絕對不是夢。”
“那麽清晰，怎麽可能是夢……”
“可是……我都死了，那些不是夢又是什麽呢？”
他的身體有些顫抖。
原野的風吹起一片滄桑，塵煙彌漫，看不清遠方。
徐爻久久地坐在那裏。
時間停止，歲月也消散。
他雙目無神，身體麻木。
“垚垚。”一個熟悉卻陌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能叫他這個名字的人，只有養父母了。
徐爻苦笑一聲，真丟人啊，竟然連幻聽也出現了。
那兩個人怎麽可能會來找他？
他，不過是個沒人要的孩子而已。
“垚垚，真的是你。”大嬸看到徐爻的瞬間就不淡定了。
她嚎啕大哭地撲過去，“垚垚。”
“對不起。”
“對不起。”
“這些年來，我一直想對你說聲對不起。”她緊緊地將他擁在懷裏，“我對不起你，如果不是我……”
“你……”徐爻楞楞地。
不知不覺，已經淚流滿面，“媽媽？”
“垚垚。”大嬸噗通一聲跪在他面前，“對不起。”
“我，愛你。”她哭得不能自已，“這麽多年，我一直想親口對你說一句，我愛你，我和他，都很愛很愛你，就算你不是我的孩子，我們也很愛很愛你。”
“對不起。”
徐爻楞楞地看著她，“你們說愛我，可為什麽天天打我？”
“為什麽我去死的時候不攔著我？”
“為什麽我根本就感覺不到你的愛？”
大嬸匍匐在地上，淚水如泉湧，“對不起，垚垚，我不求你原諒，但我想親口告訴你，沒有父母不愛自己的孩子。”
“這十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你爸也早早去見你了。當年的事，是我們對不起你。但……”
“在我臨死之前，能親口對你說一句，你生前沒能聽到的話，我已經心滿意足了。”她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垚垚，媽媽愛你。”
徐爻依然呆楞楞的，跟剛才的活潑開朗判若兩人。
他就那麽看著眼前的女人。
她很老，老到像是六十歲的人，可印象裏，她應該不到五十多歲啊。
她很憔悴，很滄桑。
印象中那面目姣好的母親，不過十年功夫，竟變成了這種樣子。
啊，徐爻擡起臉，望著天空。
陰沈沈的，似乎要下雨的樣子。
他靜靜地看著天空。
“我，對你們來說，真的不是多餘的嗎？”
“不，垚垚，你是我們的孩子。”大嬸用力搖著頭。
“你跟爸爸，希望我活下去嗎？”他的聲音放低，低到幾乎聽不見。
他的身子在顫抖。
“那不是當然的麽？”那大嬸緊緊地咬著嘴唇，“我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有了你。”
“為什麽？”徐爻像是在喃喃自語一般，聲音很輕，“可是為什麽那時候要對我做那麽過分的事？那時候，但凡對我好一點，我也不會……”
“啊，好難過……”他躺在地上，伸出手，手心向上。
“下雨了，雨水好大，啊，雨滴砸到我眼睛裏了，好難過……”
隱隱，有抽泣聲傳來。
“時間到了。”白璧站在他面前，“你身上停滯的時間已經開始運行。”
“我要帶她出去。”
“你，還有什麽要跟她說的？”
徐爻搖搖頭。
他捂住眼睛，“沒什麽。”
“高人。”
在白璧打開門的時候，他突然叫住她。
“麻煩你把那封信轉交給她，我想對她說的話，都在那封信裏。”
“我知道了。”白璧點了點頭。
她將那大嬸送出去之後，瞧見徐爻的靈魂正在消散。
那個如陽光一般的少年，消散的時候，也發出刺眼的光芒。
溫柔而熾熱。
他一直在笑著，笑得像個孩子。
靈魂消散之後，空曠無比的原野中，一枚璀璨的珠子散落。
白璧伸出手，那顆珠子飛到她手中來。
“大約，這是我今生所見的最特殊的精魄吧。”
她像是在喃喃自語，“仙家有合離草，一名獨搖芝，一名離母。”
“根如芋魁，有游子十二枚周環之，如十二辰。”
“去大魁數尺，皆有細根如白發，雖相須而實不相連，但以氣相屬。”
“赤褐色，如箭，故又名赤箭。”
“赤箭，又稱天麻。”
她將精魄攥到手中，瞧見原野之上長出一株圓圓赤褐色的植株，那植株，便是天麻。
她將天麻連根拔起。
推開門，依稀能聽到那大嬸的嚎啕大哭聲。
白璧將天麻送到大嬸手中，“徐爻托我轉告你，他想對你說的話，都在那封信裏。”
“這天麻，被稱為仙草，能治百病，你回去煮水喝，或許對你的身體有效。”
“哦，這仙草也是徐爻留給你的禮物。”
“垚垚他……”大嬸張著口。
“去了他該去的地方。”白璧靜靜地看著她，“那麽陽光善良的孩子，應該會去天國吧。”
須臾，她又補充說，“如果存在天國的話。”
“謝謝，謝謝你。”大嬸千恩萬謝地離開。
白璧的目光落在那蠟燭上。
蠟燭已經燃燒完。
空氣中還殘留著淡淡的香味。
她輕輕地嘆了口氣，將那枚精魄放在那本陳舊的本草綱目上。
厚重的典籍之上，模糊的字跡，泛黃的紙張，因為精魄的緣故而變得嶄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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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望無垠，甚至看不到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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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已經死了。”
“在我十五歲那年就已經死了。”
“我死之後，骨灰被灑在原野上，啊，根本沒有什麽人救我，也沒有什麽驢友，這一切都是我的夢而已。”
他揚起手，手中的塵沙散落。
“不不不，不是夢，一定不是夢。”
徐爻像是在說服自己，“我跟他們一起經歷的事情，絕對不是夢。”
“那麽清晰，怎麽可能是夢……”
“可是……我都死了，那些不是夢又是什麽呢？”
他的身體有些顫抖。
原野的風吹起一片滄桑，塵煙彌漫，看不清遠方。
徐爻久久地坐在那裏。
時間停止，歲月也消散。
他雙目無神，身體麻木。
“垚垚。”一個熟悉卻陌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能叫他這個名字的人，只有養父母了。
徐爻苦笑一聲，真丟人啊，竟然連幻聽也出現了。
那兩個人怎麽可能會來找他？
他，不過是個沒人要的孩子而已。
“垚垚，真的是你。”大嬸看到徐爻的瞬間就不淡定了。
她嚎啕大哭地撲過去，“垚垚。”
“對不起。”
“對不起。”
“這些年來，我一直想對你說聲對不起。”她緊緊地將他擁在懷裏，“我對不起你，如果不是我……”
“你……”徐爻楞楞地。
不知不覺，已經淚流滿面，“媽媽？”
“垚垚。”大嬸噗通一聲跪在他面前，“對不起。”
“我，愛你。”她哭得不能自已，“這麽多年，我一直想親口對你說一句，我愛你，我和他，都很愛很愛你，就算你不是我的孩子，我們也很愛很愛你。”
“對不起。”
徐爻楞楞地看著她，“你們說愛我，可為什麽天天打我？”
“為什麽我去死的時候不攔著我？”
“為什麽我根本就感覺不到你的愛？”
大嬸匍匐在地上，淚水如泉湧，“對不起，垚垚，我不求你原諒，但我想親口告訴你，沒有父母不愛自己的孩子。”
“這十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你爸也早早去見你了。當年的事，是我們對不起你。但……”
“在我臨死之前，能親口對你說一句，你生前沒能聽到的話，我已經心滿意足了。”她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垚垚，媽媽愛你。”
徐爻依然呆楞楞的，跟剛才的活潑開朗判若兩人。
他就那麽看著眼前的女人。
她很老，老到像是六十歲的人，可印象裏，她應該不到五十多歲啊。
她很憔悴，很滄桑。
印象中那面目姣好的母親，不過十年功夫，竟變成了這種樣子。
啊，徐爻擡起臉，望著天空。
陰沈沈的，似乎要下雨的樣子。
他靜靜地看著天空。
“我，對你們來說，真的不是多餘的嗎？”
“不，垚垚，你是我們的孩子。”大嬸用力搖著頭。
“你跟爸爸，希望我活下去嗎？”他的聲音放低，低到幾乎聽不見。
他的身子在顫抖。
“那不是當然的麽？”那大嬸緊緊地咬著嘴唇，“我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有了你。”
“為什麽？”徐爻像是在喃喃自語一般，聲音很輕，“可是為什麽那時候要對我做那麽過分的事？那時候，但凡對我好一點，我也不會……”
“啊，好難過……”他躺在地上，伸出手，手心向上。
“下雨了，雨水好大，啊，雨滴砸到我眼睛裏了，好難過……”
隱隱，有抽泣聲傳來。
“時間到了。”白璧站在他面前，“你身上停滯的時間已經開始運行。”
“我要帶她出去。”
“你，還有什麽要跟她說的？”
徐爻搖搖頭。
他捂住眼睛，“沒什麽。”
“高人。”
在白璧打開門的時候，他突然叫住她。
“麻煩你把那封信轉交給她，我想對她說的話，都在那封信裏。”
“我知道了。”白璧點了點頭。
她將那大嬸送出去之後，瞧見徐爻的靈魂正在消散。
那個如陽光一般的少年，消散的時候，也發出刺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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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在笑著，笑得像個孩子。
靈魂消散之後，空曠無比的原野中，一枚璀璨的珠子散落。
白璧伸出手，那顆珠子飛到她手中來。
“大約，這是我今生所見的最特殊的精魄吧。”
她像是在喃喃自語，“仙家有合離草，一名獨搖芝，一名離母。”
“根如芋魁，有游子十二枚周環之，如十二辰。”
“去大魁數尺，皆有細根如白發，雖相須而實不相連，但以氣相屬。”
“赤褐色，如箭，故又名赤箭。”
“赤箭，又稱天麻。”
她將精魄攥到手中，瞧見原野之上長出一株圓圓赤褐色的植株，那植株，便是天麻。
她將天麻連根拔起。
推開門，依稀能聽到那大嬸的嚎啕大哭聲。
白璧將天麻送到大嬸手中，“徐爻托我轉告你，他想對你說的話，都在那封信裏。”
“這天麻，被稱為仙草，能治百病，你回去煮水喝，或許對你的身體有效。”
“哦，這仙草也是徐爻留給你的禮物。”
“垚垚他……”大嬸張著口。
“去了他該去的地方。”白璧靜靜地看著她，“那麽陽光善良的孩子，應該會去天國吧。”
須臾，她又補充說，“如果存在天國的話。”
“謝謝，謝謝你。”大嬸千恩萬謝地離開。
白璧的目光落在那蠟燭上。
蠟燭已經燃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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