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桔梗之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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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下了一場小雨。
早晨起來，依稀能感覺到昨夜的潮氣。
石板上濕漉漉的，泛著陳舊的泥土清香。
白璧打開門的時候，一股涼意襲來。
她縮了縮肩膀，喃喃自語，“小魚，天氣挺冷的，要不，我們還是在家吃火鍋吧？”
胖貓跳到她肩膀上，雙眼圓瞪，用胖爪子敲著她的頭，“那少年可是給了我們不少錢，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小白你要有職業道德。”
“被一只貓給教訓了的感覺好不爽。”白璧伸了伸懶腰。
鎖好門，“中藥鋪子”四個大字在雨後的清晨越發陳舊了些。
蒼勁古意，斑駁與蕭索，透出濃濃的歷史感。
“我們的門店太破舊了，是不是該找個時間修葺一下呢？”白璧喃喃自語。
醫院，向來是連接死亡和生命的地方。
在這裏，隨處可見的生老病死，隨處可見的喜怒哀樂。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或者叫囂，或者哭鬧，或者表情麻木，世間百態盡顯。
白璧最不喜歡這種地方。
“這位小姐，醫院是公共場所，不可以帶寵物。”一個年輕的醫護人員攔住她。
“寵物？”白璧挑眉，她瞇著眼睛，將小魚舉起，“這並不是寵物，是玩具。”
“不信你摸摸呀。”她將小魚放到那醫護人員手裏。
果然，毛茸茸的，肥嘟嘟的，不像是寵物的手感。
醫護人員略尷尬，“對不起哦。”
她將小魚遞給白璧，“可是，這玩具做得太逼真了。”
“好說好說。”白璧輕輕地笑著，“請問，這個少年的病房在哪裏？”
她拿出一張照片，照片上赫然是昨日那少年。
“是陶家公子啊，在十樓的高級病房。”
“謝謝。”白璧將照片收起來。
她上了十樓。
和其他樓層的沸沸揚揚不一樣，十樓幹凈清冷，設施完善豪華，不像是醫院，更像是個人居室。
那少年的病房很容易找。
白璧推開門的時候，只有他一個人躺在病床上。
病床旁邊放著那束白色桔梗花。
“姐姐，你來了。”少年見白璧進來，微微驚訝，似乎想要坐起來。
“手術很成功。”他笑得很靦腆。
“恭喜你。”白璧坐到病床旁邊，將胖貓放在旁邊。
小魚“喵”了一聲，蹭到少年身邊，舔了舔他的手。
“我是來送東西的。”白璧拖著下巴，“你的書包忘了拿。”
她將書包放在旁邊的桌子上。
“你還忘了帶走藥。”她狹長的眼睛裏帶著淡淡的笑意，“只拿錢不給藥，我倒是希望多幾個你這樣的客人。”
“我這病，吃什麽藥都不管用。”少年眼神暗下來，“雖然手術成功了，但我知道，我應該活不了多久吧。”
“這種事情，誰知道呢。”白璧狹長的眼睛裏充滿笑意。
“我給你帶來的這味藥可不同尋常。”她打了個響指，“進來吧。”
門口有人在推門，是一抹驚艷的紅色。
伴著清冷淡雅的香氣，一個柔和靜美的紅衣女子出現。
看到紅衣女子，少年先是一楞。
隨後甩了甩頭，用力擦了擦眼睛，閉上眼睛又睜開。
如此循環了好幾次之後，他終於喃喃地開口，“媽媽？”
紅衣女子走進來，白皙的手撫摸著少年的頭，“對不起，我來晚了。”
少年搖著頭。
他用力掐了掐手臂，手臂生疼。
不是做夢，也不是幻覺。
那個只活在心底和夢裏的，充滿了溫柔的紅衣女子，真正出現在眼前。
“媽媽？”少年不確定似的又叫了一聲。
“是我。”紅色女子伸出手，笑容滿面。
雨後的早晨，晴天之後，陽光格外強烈。
光芒透過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照耀到少年和紅衣女子的身上，耀眼到無法直視。
他們之間，散發出溫柔而強大的氣場。
“小魚，我們走了。”白璧站起來，小魚跳到她的肩膀上。
“桔梗，草之根結實而梗直，故名。”她像是在自言自語，“人往往在經歷生離死別之後才知道活著的美好。”
“桔梗花開，代表著幸福即將到來，也代表著，永恒之愛。”
隨著電梯門的關閉，紅衣女子和少年的影子也逐漸消失在眼前。
“小白，你送給那少年的白桔梗裏摻雜了七魂香？”小魚問道。
白璧點點頭。
“呆子。”小魚拖著胖胖的身子跳到白璧頭上，胖胖的爪子敲著她的頭，“那屋子裏都是七魂香的味道，若是被普通人看見了桔梗，會出事吧？”
“除了保姆，大概沒人會來看望那少年。”白璧說道，“桔梗未完成的心願，大概就是想陪伴這少年最後一程吧。”
“放心，桔梗會有分寸的。”
“可是，桔梗不也代表著無望之愛嗎？”小魚問道。
“永恒之愛，原本就是無望的。但是，若兩人之間心有靈犀，亦或者能夠認同這份愛，大概就可以永恒吧。”白璧瞇著眼睛。
“不明白。”小魚搖著爪子，“人類的感情世界真覆雜。”
電梯來到一層，叮咚一聲打開。
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姑娘匆匆忙忙地跑進來。
許是有些著急。
那姑娘進電梯的時候，和白璧撞了個正著。
“對，對不起。”那姑娘低下頭，臉色有些蒼白。
“沒事。”白璧揉了揉被撞得生疼的手臂。
出了電梯，她回頭，又瞥了一眼電梯裏的姑娘。
那姑娘臉色蒼白的可怕，她很瘦弱，也很憔悴。
黑氣從額頭蔓延，似乎正在慢慢擴大。
“小白。”胖貓拍了她的頭一下。
“啊，我知道。”白璧蹙著眉，在電梯關閉之前伸進手去，“姑娘，我家是開中藥鋪子的。這是我的名片，我想，中藥調理可能更適合你。”
那姑娘驚愕地接過名片，蒼白的臉上浮現出覆雜悲傷恐懼的神情。
電梯門徹底關上的瞬間，白璧明顯地看到，那姑娘額頭上的黑氣已經擴散到了心肺。
走出醫院大門的時候，白璧長舒一口氣，默默地念叨，“我回來了。”
她固執地認為，醫院是陰氣和死氣聚集的地方。
人在這種地方走一遭，等於去鬼門關逛了一圈。
所以，邁出醫院大門的時候等於重生，一定要喊一聲，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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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起來，依稀能感覺到昨夜的潮氣。
石板上濕漉漉的，泛著陳舊的泥土清香。
白璧打開門的時候，一股涼意襲來。
她縮了縮肩膀，喃喃自語，“小魚，天氣挺冷的，要不，我們還是在家吃火鍋吧？”
胖貓跳到她肩膀上，雙眼圓瞪，用胖爪子敲著她的頭，“那少年可是給了我們不少錢，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小白你要有職業道德。”
“被一只貓給教訓了的感覺好不爽。”白璧伸了伸懶腰。
鎖好門，“中藥鋪子”四個大字在雨後的清晨越發陳舊了些。
蒼勁古意，斑駁與蕭索，透出濃濃的歷史感。
“我們的門店太破舊了，是不是該找個時間修葺一下呢？”白璧喃喃自語。
醫院，向來是連接死亡和生命的地方。
在這裏，隨處可見的生老病死，隨處可見的喜怒哀樂。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或者叫囂，或者哭鬧，或者表情麻木，世間百態盡顯。
白璧最不喜歡這種地方。
“這位小姐，醫院是公共場所，不可以帶寵物。”一個年輕的醫護人員攔住她。
“寵物？”白璧挑眉，她瞇著眼睛，將小魚舉起，“這並不是寵物，是玩具。”
“不信你摸摸呀。”她將小魚放到那醫護人員手裏。
果然，毛茸茸的，肥嘟嘟的，不像是寵物的手感。
醫護人員略尷尬，“對不起哦。”
她將小魚遞給白璧，“可是，這玩具做得太逼真了。”
“好說好說。”白璧輕輕地笑著，“請問，這個少年的病房在哪裏？”
她拿出一張照片，照片上赫然是昨日那少年。
“是陶家公子啊，在十樓的高級病房。”
“謝謝。”白璧將照片收起來。
她上了十樓。
和其他樓層的沸沸揚揚不一樣，十樓幹凈清冷，設施完善豪華，不像是醫院，更像是個人居室。
那少年的病房很容易找。
白璧推開門的時候，只有他一個人躺在病床上。
病床旁邊放著那束白色桔梗花。
“姐姐，你來了。”少年見白璧進來，微微驚訝，似乎想要坐起來。
“手術很成功。”他笑得很靦腆。
“恭喜你。”白璧坐到病床旁邊，將胖貓放在旁邊。
小魚“喵”了一聲，蹭到少年身邊，舔了舔他的手。
“我是來送東西的。”白璧拖著下巴，“你的書包忘了拿。”
她將書包放在旁邊的桌子上。
“你還忘了帶走藥。”她狹長的眼睛裏帶著淡淡的笑意，“只拿錢不給藥，我倒是希望多幾個你這樣的客人。”
“我這病，吃什麽藥都不管用。”少年眼神暗下來，“雖然手術成功了，但我知道，我應該活不了多久吧。”
“這種事情，誰知道呢。”白璧狹長的眼睛裏充滿笑意。
“我給你帶來的這味藥可不同尋常。”她打了個響指，“進來吧。”
門口有人在推門，是一抹驚艷的紅色。
伴著清冷淡雅的香氣，一個柔和靜美的紅衣女子出現。
看到紅衣女子，少年先是一楞。
隨後甩了甩頭，用力擦了擦眼睛，閉上眼睛又睜開。
如此循環了好幾次之後，他終於喃喃地開口，“媽媽？”
紅衣女子走進來，白皙的手撫摸著少年的頭，“對不起，我來晚了。”
少年搖著頭。
他用力掐了掐手臂，手臂生疼。
不是做夢，也不是幻覺。
那個只活在心底和夢裏的，充滿了溫柔的紅衣女子，真正出現在眼前。
“媽媽？”少年不確定似的又叫了一聲。
“是我。”紅色女子伸出手，笑容滿面。
雨後的早晨，晴天之後，陽光格外強烈。
光芒透過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照耀到少年和紅衣女子的身上，耀眼到無法直視。
他們之間，散發出溫柔而強大的氣場。
“小魚，我們走了。”白璧站起來，小魚跳到她的肩膀上。
“桔梗，草之根結實而梗直，故名。”她像是在自言自語，“人往往在經歷生離死別之後才知道活著的美好。”
“桔梗花開，代表著幸福即將到來，也代表著，永恒之愛。”
隨著電梯門的關閉，紅衣女子和少年的影子也逐漸消失在眼前。
“小白，你送給那少年的白桔梗裏摻雜了七魂香？”小魚問道。
白璧點點頭。
“呆子。”小魚拖著胖胖的身子跳到白璧頭上，胖胖的爪子敲著她的頭，“那屋子裏都是七魂香的味道，若是被普通人看見了桔梗，會出事吧？”
“除了保姆，大概沒人會來看望那少年。”白璧說道，“桔梗未完成的心願，大概就是想陪伴這少年最後一程吧。”
“放心，桔梗會有分寸的。”
“可是，桔梗不也代表著無望之愛嗎？”小魚問道。
“永恒之愛，原本就是無望的。但是，若兩人之間心有靈犀，亦或者能夠認同這份愛，大概就可以永恒吧。”白璧瞇著眼睛。
“不明白。”小魚搖著爪子，“人類的感情世界真覆雜。”
電梯來到一層，叮咚一聲打開。
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姑娘匆匆忙忙地跑進來。
許是有些著急。
那姑娘進電梯的時候，和白璧撞了個正著。
“對，對不起。”那姑娘低下頭，臉色有些蒼白。
“沒事。”白璧揉了揉被撞得生疼的手臂。
出了電梯，她回頭，又瞥了一眼電梯裏的姑娘。
那姑娘臉色蒼白的可怕，她很瘦弱，也很憔悴。
黑氣從額頭蔓延，似乎正在慢慢擴大。
“小白。”胖貓拍了她的頭一下。
“啊，我知道。”白璧蹙著眉，在電梯關閉之前伸進手去，“姑娘，我家是開中藥鋪子的。這是我的名片，我想，中藥調理可能更適合你。”
那姑娘驚愕地接過名片，蒼白的臉上浮現出覆雜悲傷恐懼的神情。
電梯門徹底關上的瞬間，白璧明顯地看到，那姑娘額頭上的黑氣已經擴散到了心肺。
走出醫院大門的時候，白璧長舒一口氣，默默地念叨，“我回來了。”
她固執地認為，醫院是陰氣和死氣聚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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