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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劉記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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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記裏幾個夥計穿插在堂間、二樓,忙的腳不沾地。

劉三前些日子跟秋月商量要在府城開劉記分店,苦於人手不足,暫且擱置。

秋月劃算著再買些或雇些人手,無奈後院的房裏住滿了,再添人手住不下不說,會顯得雜亂,賣吃食的最怕不幹凈利落。

劉婆子見她在此處用處不大,腳也好了,回村裏種菜去了。

這天,秋月在後院步量著尺寸,想著後院加蓋個小廚房,把熬羊湯和做面食的地方分開,卻聽見進院的角門咣當一聲叫人推開,等了半晌不見人進來,出門一看是個蓬頭垢面的、臉色蠟黃的女人,手裏捏著張紙,毫無生氣的蹲坐在門前。

秋月撥開發絲一看竟是煥娣的娘,閉著眼已是出氣多進氣少,秋月嚇了一跳,忙叫人去叫煥娣。

煥娣得了信哭著跑過來,秋月婆子把人擡進去,叫人請了大夫。

秋月好奇那張紙寫的什麽,伸手去拽,煥娣娘死命的揪著不放,嘴唇立刻發青囈語,迷迷糊糊的大哭起來。

煥娣嚇了一跳,秋月瞧見那紙張上的休書兩字,心裏明白,只怕煥娣娘是氣迷了,大夫來了紮了幾針。

煥娣娘才緩緩的舒出口氣哭喊道:“娘啊,你不能休了我啊,休了我三妮、四妮、五妮咋辦呢……你留下我,我做牛做馬都行”

煥娣趴在娘的身上大哭,劉記的人無不動容,大夫開了藥,吩咐切不可再讓人動氣,煥娣給娘灌了藥,見人緩過來不少,噗通一聲跪在秋月跟前道:“月兒,我知道你是個心善的,我婆休了我娘就是要了她的命,我姥家早沒人了,月兒,求求你,救救我娘”

秋月嘆口氣道:“你想讓我咋救,回村讓你婆收回休書,讓你娘再回去?”

“我娘心眼實在,這些年我婆打罵苛待我娘,我娘沒一句怨言,她跟我說只要我婆不攆她出門她就受著,我婆把我娘攆出來是不給她留活路啊!”

“煥娣,這件事我真的幫不了,你跟我這些日子就沒什麽想法嗎?為人還是自己要強的好,總去仰人鼻息過日,不如自己剛強,你和你娘不缺手缺腳,在哪裏沒一碗飯吃”

“我想著也是這樣的道理,只怕我娘她想不開”

說到此處,秋月不免嘆了口氣,煥娣娘是個傳統保守的人,婆母丈夫為天,自己受再大的累都行,一紙休書切斷的不只是她跟滿倉的關系,更是她生的希望,被人休棄,無疑是斷了她的生路。

秋月倒不介意多雇傭一個人,本就缺人手,怕就怕煥娣娘過不了心裏那關。

劉記那倆婆子,一個姓錢,一個姓楊,秋月喚作錢嬸子和楊嬸子,倆婆子可憐煥娣娘,幫著煥娣擦洗餵藥。

煥娣娘自從醒來就只知道哭,知道她昏倒在劉記門口,惶惶不安,掙紮著要起來,秋月說了些安慰的話,煥娣娘聽不進去,只是眼淚不斷線的流,秋月從沒覺得自己嘴這麽笨過。

錢嬸子接過碗道:“煥娣娘,你吃些東西,把身子熬倒了可咋辦,女人吶,有幾個不苦的,就說我吧,沒嫁人時家中有些資財,偏遇上個不正幹的爹,只知道賭錢混酒,家財敗了光,氣死我娘賣了我,因著不能生育叫倒賣了幾手,俱是做那不入流的粗使婆子,忍饑挨凍常有的事,背地裏流的淚得有幾缸,好在讓我碰上好東家,這個月我拿了二兩多銀子,我想著我攢些銀子,等年齡大了贖了身認個幹閨女,讓她給我養老送終,我們都是苦海裏泡過的人,自己再不給自己寬心,哪還有活路,不為別人想也得為煥娣想想”

當初劉三買這幾個人的時候,秋月並不知道她們的身世,想來也必是極苦的,不是無奈何,誰願意被人像牲口一樣的買賣。

楊嬸子道:“你覺得沒活路了,還不是得活著,與其替別人活,不如替自己活活,你盡快的好起來,找份活做,把自己養活了,不用看別人的臉色”

有了倆婆子的寬心,煥娣娘的氣色慢慢好起來,待到能下地,非要來給秋月磕頭。

秋月趕忙扶起來道:“等嬸子身子好了就在這兒上工”,得了秋月的應承,煥娣娘好的更快,她本就手腳麻利,劉記多了個好幫手。

煥娣偷偷回去一趟,滿倉見娘把媳婦休了要出門去找,老娘拿把剪刀抵住胸口道:“你要去就先捅死我”

滿倉左右為難,氣的蹲在墻邊嚎,三妮、四妮、五妮在家哭聲震天,恰巧讓煥娣瞧見。

見幾個妹妹衣裳臟亂,圍著她吵鬧著餓,煥娣氣急,領了妹妹往縣城去,在城邊租了兩間屋子娘幾個住著,三妮大些了能照看倆妹妹。

煥娣爹也無心做工,來了幾趟縣上見三個小的獨自在家,便只在縣城找些活做,捎帶照看三個小的。

煥娣娘和他多年夫妻,知道他是個心裏苦的,也不攆他,一家人就這樣過著,有三份工錢,又有從劉記每日折回來的剩菜給孩子們添點葷腥,日子比在村裏不知好了多少倍。

滿倉娘飯來張口慣了,煥娣娘幾個不在家,連個小使喚丫頭都沒,喝口熱水都得起床生火,嘴裏不停的罵煥娣壞了心肝,拐了幾個小的跑了,這幾天更是連兒子的面都不見。

又罵煥娣娘是狐媚子,都被她家休了還抓著兒子不放,村裏跑來個小孩呼道:“煥娣婆,你家麥子叫羊啃了”,滿倉娘罵罵咧咧的忙去瞧。

遭災後村裏的幾家又餵起了羊,時不時的有誰家的莊稼叫啃了。

劉三起了心思,劉記、緣來酒樓的用量大,他又想在府城開劉記分店,買了圈羊圈在劉家老宅後的那大片空地裏,雇了村裏的幾個老頭當羊倌。

滿倉娘跑到地頭,見自家的麥子叫羊啃了十來顆,放羊的老頭一臉歉意的看著她。

滿倉娘的眼珠子咕嚕咕嚕一轉,她認得這老頭是被劉三雇傭的,便起了幾分心思,憑啥就你劉家好過,富的流油都不舍得出一點血,看我今日不扒你層皮。

拽著老頭的褲腿坐地上嚎起來:“我好命苦啊,兒子孫女全不見面,有人上門的來欺負我個老婆子,專啃我家的麥子,還有沒有天理啦!”,引來村裏不少人看熱鬧。

老頭一輩子沒娶過親,被個老婆子拽住褲腿尷尬的要命,忙道:“大妹子,你先別嚎,不就是啃了你幾根麥子嘛,我陪給你”

滿倉娘覺得這事情有門,開口要陪三袋麥子,把老頭嚇的不敢說話。

族長跑來調解,劉三可是對族裏有大貢獻的人,前次修祠堂僅他一家出的錢都夠了,得照看著他點。

調解了半天,老婆子咬住一袋糧不放,任族長怎麽說不松口,劉大同的臉色有些難看,罵道:“半袋糧,你要了要,不要收回族裏接濟孤寡”

滿倉娘嚇的趕緊應了,老頭本想在西山沒田地的地方放羊,不想叫一只羊離了羊群啃了滿倉家的麥子,這在村裏本是平常事,多數人家對這種情況都不吭聲,左不過過年的時候討劉三一兩斤羊肉吃,只今天碰上滿倉娘這個不要臉的,老頭這份活得來不易,怕劉三責難,自己把這半袋糧掏了。

劉三半個月後才知道這事,好在有族長的威儀,沒人跟滿倉娘學,不好責怪老頭,把他出的糧補上。

孫家三姐妹給秋月回信,笑道今年賞不成花明年再來賞,信中大篇幅的是孫家的小少爺。

孫芳華說弟弟生的玉潤可愛,成日的揮舞著小胳膊,兩只小腿可有勁了,一會兒不看著他就把被子蹬了,直呼她娘偏心,有了兒子一心的撲向兒子,連她姐妹幾個都不管了,秋月仿佛瞧見她嘟起的嘴上能掛個油瓶,噗嗤笑了出來。

劉三站在窗外幾乎看的臉紅起來,心想我的月兒啊,你什麽時候才能長大,聽得田秀才咳嗽兩聲才回神。

秋月瞧見他高興的招招手,劉三進了屋,因著是田秀才專給秋月設的書房,田秀才並未阻攔。

劉三進屋道:“月兒,你猜我在府城看見誰?”

秋月好奇問道:“誰?”

“我看見王家人了”

“哦,他們又去了府城?”

“萬家坪不讓他們進村,他們投告無門便去府城找活路,靠著幾個女人給人拆洗過日子,誰知他們臭名在外,衣裳又洗不凈,沒人光顧,竟想著做起了仙人跳,專挑外地人下手,把大妮、二妮、打扮了勾引人,他兄弟幾個守著抓人訛錢,昨天訛了個人,那人被訛了錢不服,把他們告上衙門,事情偏那麽湊巧,那人就是我前些日子跟你說的那林尚武的小廝貴兒”

秋月大驚道:“真就有這麽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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